第十九章追魂之蛊
匪将履尾求竞惕,那效探雏所患争。
当路绝群尝诫暴,为猫驱弥亦先迎。
每推至化宣余力,岂用潜机害尔生。
休逐豺狼止贪戾,好为仁兽答皇明。
李色尘回到内院楼阁寝室,将疲惫不堪的虹萤置放大床之上,虹萤转过身来嫣然问道:
“李郎!奴家与蛾舞姐及四名陪嫁的剑娘要住在哪里?您的卧房空间虽大,却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李色尘微笑道:
“虹萤,先将二楼的书房及会客厅全部改成你们的卧房,暂时委屈点;反正往后还要扩建内院,到时候还怕没地方住?”
虹萤双颊绯红,指着下体羞窘道:
“李郎……咱们合体已算是夫妻了,以后就叫妾身的名字就行,蛾舞姐尚在大厅等您去主事,妾身这里有点痛……想休息一下。”
李色尘弹指而出,点着虹萤睡穴,俯身在其耳畔温柔道:
“小萤别害怕,点你睡穴让你能睡个好觉,我会命塞驳守护着你,我一个人去大厅议事就行了!”
虹萤带着幸福甜蜜的笑容沉沉睡着,李色尘取出盘囊中那颗鹅卵大的红宝石放置于桌面,顷刻间,红宝石化为三寸高的胶状人形,弹飞到李色尘的肩头道:
“主公!您的吩咐末将听到了!我会和‘妖中之魄’阿萤共同守护着未来主母的肉身,您去忙吧!”
李色尘展开“灵眼”确实看见妖魄阿萤的三尺裸身已经挨在塞驳的背后摩挲撒娇,李色尘莞尔一笑忙问道:
“小萤已被我点了睡穴,而妖魄阿萤不过是个没有实体的幽魂罢了,你又只有三寸大小,有什么能力保护小萤的肉身?”
塞驳为妖魄阿萤又搂又亲缠得不耐烦,立即反手粗暴地拍击阿萤光溜屁股,再转身一推跌得祂四脚朝天,板起面孔怒斥道:
“操你个瞎眼啦!没看见主公跟老子在讲话呀?你也不看场合就来乱摸胡搞成何体统?如此岂不丢尽老子的颜面?莫让主公笑话我没有家教!”
妖魄阿萤吓得五体投地趴在桌面,居然服服贴贴。
李色尘闻言见状,瞬间愣傻了眼,真料不到魔界中人竟会如此粗暴地对待爱人,将其视为奴婢般看待?
塞驳得意洋洋作揖为礼道:
“禀主公!您别小看末将的三寸胶体,我能施功膨胀如马匹般的高大,并能当您的座骑,日行千里而不疲倦,也能变化人形御敌。”
李色尘欣然道:
“太好了!往后有你这头魔马驰骋列国办事就太方便了。但是妖魄阿萤好似对你十分畏惧?”
塞驳傲然道:
“主公!魔界铁律是以暴制暴,强者为王,妖魄阿萤才是虹萤的‘本命金身’,如今我既已降服了祂,就是祂的主人,操控祂的生死大权;倘若我砍断祂的脑袋,其肉身虹萤立即身首异处而亡,所以当肉体睡眠之际,妖魄阿萤会显灵守护,这也是妖魔界之秘!”
李色尘闻言笑道:
“原来如此!假如我修练‘魂魄通玄’大法,以灵魂出窍去搏杀妖魔鬼怪,岂不是比肉身搏斗来得容易吗?”
塞驳摇头不以为然道:
“禀主公!这是错误的观念,也表示您专修武学而忽略了‘魂魄通玄’大法,目前您的灵魂金身尚无法出窍吧?”
李色尘一脸通红,习惯性地摸抚着左臂,尴尬道:
“我生具‘灵眼’能视鬼神,又因为从小到大每逢灵异来扰,都有‘玉魔手’替我消灾解厄,所以灵修通玄就荒废懒得去学,如今想来好生后悔!”
塞驳肃然道:
“主公!不论鬼、怪、妖、魔只是个名词的表相,并不代表层级的高低,一般人误认为‘魔’才是最高的境界,这是错误的观念。这四种灵异皆能称王,且均以灵通力来分高低层次。您的武功高强,一旦修成了魂魄出窍的通玄大法,灵念力的层级定然不低,况且您又是‘魔帝’外孙,定能超凡入魔,但能达臻什么境界,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色尘乐上心头嘻哈道:
“你讲得这么清楚,我已明白了!所以练武者必得灵、艺双修,才算得上是天上人间佼佼者;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半调子而已,往后定然痛下功夫灵修,你可得多指点我一二喽!”
塞驳连称不敢,又道:
“主公!圣、魔虽异,却殊途同归。例如道家‘老子’在得道之后,天地群魔为之震惊莫名,因为祂神威赫赫,无远弗届,并且开创‘太虚仙境’,渡化并凝聚无以数计的大罗金仙、散仙、真人,自成另一层天的卓越格局,曾击溃所有来犯的灵异妖魔鬼怪,连咱们的‘魔帝’都曾吃过苦头,因此严命魔将魔兵不得侵犯。”
李色尘双眼充满景仰道:
“我曾听师父‘哭虚子’讲过开山祖师爷的神话故事,当年我还小,以为师父在哄我开心,可见我师父的灵体应该已修得超凡入圣了吧?”
塞驳双眼一抹异采乍现即隐,恭敬道:
“少主!您若能得到‘魔帝’传其衣钵绝学,登上帝位宝座,第三层天‘夜摩天’魔界,绝不比‘太虚仙境’逊色。道家必须循规蹈矩备极辛苦,但是在魔界,只要登极,您就可丛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因为魔子魔孙都是您的囊中之物,操控着众魔的生死大权,比在阳间当个大王要来得快活千万倍!”
这是极具说服力的说法,也让李色尘为之心动,又问道:
“小驳,我点了虹萤睡穴,她的妖魄幽魂再神通广大也叫不醒她的肉身,假如虹萤死了,那妖魄会随其消失吗?”
塞驳摇头微笑道:
“主公!我已说过妖魄是肉身的主宰,就仿彿天界的神仙能藉人的肉体还魂一样,肉身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所以法力高深的妖魔鬼怪亦复如是。妖魄阿萤一见肉身死亡,即能另觅一具肉身还魂,但只可以在阴气旺盛的夜晚进行。然而妖魄若是功深是不怕阳光的,只有弱灵的鬼魂见不得阳光,一见必然魂飞魄散!”
李色尘自觉受益良多叹然道:
“当个神仙最好!天地任祂遨游,又没有吃、喝、拉、撒的麻烦事,真是令人羡慕极了!”
塞驳含蓄地道:
“主公!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神仙也有不知的瓜里事,况且每个神仙皆有宿敌死对头,所以必须凝聚联合仙侣群,来互相支持照顾以免遭遇魔难。要知道魔高一丈,道高一尺;所以当个魔仙更为逍遥自在,能为所欲为,哪是那些循规蹈矩的臭神仙所能比拟的!”
李色尘突然问道:
“小驳!我是否可以神、魔兼得?”
塞驳闻言为之愣然,想了一想忙作揖回话道:
“主公!小驳只是名魔将而已,修为浅薄尚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改日若有机缘回魔界,请示‘魔帝’之后,再向您禀明!”
李色尘挥手毫不在意道:
“算了,以后再说吧!你叫妖魄阿萤回肉身,我有一些事不希望祂看见,否则会误我大事。”
塞驳趾高气扬道:
“阿萤!还不快依主公的命令行事!”
妖魄阿萤还真听话,朝李色尘一拜,飘向塞驳身边撒娇地亲其脸颊一下,依依不舍地化为一缕幽魂钻进了熟睡中虹萤的脑门而隐。
塞驳精灵地忙问道:
“主公!您尚有何要事交办?”
李色尘笑吟吟道:
“我刚才吸尽了盈满丹田的元阴,不得不喂饱我体内潜藏的魔物,这也是我功体最弱的时刻,随便叫一名普通的武夫,就可以制我于死地,如今有你护法便无后顾之忧了!”
塞驳闻言大吃一惊道:
“主公,您体内藏的什么诡异的魔物,居然要用珍贵的元阴去喂养?待您施功显现魔物,让我先行了解它们的来龙去脉,方思歼灭之道!”
李色尘苦笑道:
“我身上潜藏的魔物,也是与生俱来的,它们可把我给害惨了!令我必须好女色盗取元阴,方能满足这五只魔物贪得无餍的索求!”
塞驳更为惊骇道:
“什么?您体内藏匿着五只魔物,又怎么是与生俱来的呢?真是骇人听闻,先让我见识后再说吧!”
李色尘尽褪全身衣物,席地盘坐,气凝丹田,突然间腹部的肌肤表层之下,浮现出一只狰狞的八脚大蜘蛛及一片丝网状的红筋涵盖住整个丹田,清晰可见。
李色尘脸色煞白紧咬牙根,因为腹部丹田的浮突红筋血丝,迅速地蔓延开来,就似穿筋钻脉般布满全身的肌肉表层,看起来十分恐怖,当下仿彿“截脉断筋”,痛苦难熬,不得不呻吟出声,藉以舒缓这有如身处炼狱般的剧痛。
紧接着,左胸及右胸浮现出一只娱蚣和蝙蝠图案,栩栩如生地蠕动,而右肘上浮现一只蝎子,眉心中间浮出一只赤炼蛇的图案,这五只魔物竟和蜘蛛血网联结,牢不可破。
李色尘霍然间暴戾一吼,额头两侧突然各自冒出了金色的一寸长大角,而双眼厉芒闪烁,难忍十分强烈的剧痛,禁不住哀嚎呻吟不歇,有如一头濒临死亡的野兽。
塞驳看得心惊胆颤,惊叫道:
“我的妈呀!这五种魔物至淫至毒,乃是第一层‘赤魔天’妖界中,五大妖王的独门标志,按五行以金境为首的赤炼蛇、木境娱蚣、水境蝙蝠、火境蜘蛛、上土毒蝎;这是妖境毒王的‘追魂蛊’,怎恁地全部集中在您的身上控制着灵、肉二体?而您的头上居然长出角来?形状又好像‘龙角’的样子,怎会这样呢?”
塞驳一脸恐慌,立即高抬自身右臂,左手指着右臂上一处蝎子的疤印,惊颤颤道:
“主公!这个蝎子疤印就是‘追魂蛊’的痕迹,我身受其害,若非‘魔帝’施功治疗,差点就丧命!像我这种小魔将根本不是妖境毒王黑毒蝎的敌手!”
李色尘刻下浑身痛得无法问话,忙聚丹田盈满的元阴,顺着血筋丝网催迫而出,约盏茶时间,浑身布满的恐怖血丝渐渐转化为肤色,五种毒魔“追魂蛊”也才逐一消失。
李色尘的痛苦消失后,反而精神奕奕毫无倦态,着急地左掌一把攫住三寸塞驳,但因用力过度,竟把胶状的人体压挤成一团。
李色尘见状忙将一团糟的三寸塞驳置于桌面赧然道:
“小驳……伤了你没有?”
三寸胶团蠕动片刻又恢复原状,令李色尘略感安心。
塞驳大展四肢,好似活动筋骨般在桌面跳跃了几下,一脸苦笑道:
“主公!请您以后别再用左臂‘玉魔手’攫着我,这是‘魔帝’的魔手,会要我的老命!您只消喊一声就行了!”
李色尘尴尬道:
“晓得了,小驳。你怎恁地如此熟悉第一层天妖界‘赤摩天’的内部情况?我身上的五种魔物‘追魂蛊’是否能请‘魔帝’解除?”
塞驳喟然长叹道:
“主公!您太不了解神、魔两界的情况了……这说来话长!我就先从您身上的妖界‘追魂蛊’谈起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娓娓道:
“当年妖界五大毒王施展‘追魂蛊’肆虐神、魔两界,由‘魔帝’联合‘九天太岁神界’之主——也就是祂老人家的女婿,大举神兵及魔将攻破第一层天‘赤摩天’,活捉了五位妖境毒王,因此‘赤魔天’从此在天界除名,并且禁锢在神界中的‘锁魔洞’,此事当年令九层天界所有的神魔及鬼妖两界大为震撼。因为本是神、魔誓不两立的铁律为祂们两位老人家给打破了,九层天界也因此太平了一段日子。”
李色尘听得兴致盎然,问道:
“是呀!人间有所谓正邪不两立,除非两位天神、天魔皆是胸襟宽大的人物,以及有旋乾转坤的能力,要不哪来的神、魔合作歼妖之举动?实在令人敬佩!”
李色尘脸色忽尔一转诧异又问道:
“不对呀!当年的妖界五大毒王既然已遭活逮并禁锢‘锁魔洞’……我身上的五种‘追魂蛊’又从何而来?”
塞驳余悸犹存道:
“少主!您身上的五种‘追魂蛊’何时开始病发?”
李色尘穿回衣裳回答道:
“我在十八岁那年病发,教我痛不欲生。”
塞驳追问道:
“少主,您为何得知盗取女子元阴能疗伤?”
李色尘坦然不讳道:
“那年忽有一位神秘的蒙面女子前来,教会我盗取元阴的口诀,亦和我颠鸾倒凤供我元阴去压制体内的五种魔物。”
塞驳讶异道:
“女子既然蒙面与您行房……就是不想让您知道她的来历;很可能就是对您下蛊之人派遣来的,这也是一条线索……她可有何特殊之处?您曾追查过吗?”
李色尘沉缅于甜密的回忆中,怅然道:
“她好似我的初恋情人般……从此消失了!但她的私处上方有一颗好似蜘蛛般的红痣,令人印象深刻。”
塞驳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
“主公,这根本无从查起!但是可以肯定这位天仙般的女子,是妖界火境红蜘蛛的魔子魔孙。因为妖界最淫的是火境的蜘蛛女毒王,最毒的却是金境的赤炼蛇女毒王;祂们五大毒王依毒、淫、阴、狠、霸排名,后三位毒王是男性。祂们虽各处一片天界,却因各自争端不休才被各个击破,如今看来已是沆瀣一气了!”
李色尘脸色骤显不安,欲言又止的神态让塞驳发觉有异,追问道:
“主公,您是否有难言之语?”
李色尘轻叹道:
“当世武林百家争鸣,我是百家中最神秘的‘五毒门’少主……这可能是一种巧合吧?”
塞驳浑身一震,脱口道:
“主公,神、魔两界皆依其习气转世为人,说不定与您的‘五毒门’脱不了关系,您可得注意了……”
李色尘抠一抠额头大不以为然道:
“门主娘亲及生父都十分疼我,一位姨娘和二位伯叔也爱我如子。我从小生具‘灵眼’,从来不见他们有何不妥,定是你猜错了,别胡说八道!”
塞驳虽胸有成竹却不敢再议,只好道:
“主公,末将现身之事,请您暂时保密,莫将此事告知您的父母,免得他们得知我是魔界的身分而起恐慌。”
李色尘爽然答应道:
“可以!反正他们也不会阻止我出来闯荡江湖,而我现在把你当宝,更不会轻易示人,何乐而不为!”
塞驳暗中宽心地叹然道:
“主公,您身上这五种魔物的联结,牵一发即动全身。当年我是‘魔帝’的座骑尚着了毒蝎王的道儿,祂老人家费了一番功夫才从鬼门关把我抢救回来,所以您想要除掉五种魔物可能不容易。”
李色尘泰然自若道:
“我反正和体内的五种魔物,有阴阳并济互助互利的功能,兼且百毒不侵,何必为之烦恼呢?”
塞驳微笑道:
“是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您的左臂‘玉魔手’是魔界‘魔帝’的手臂和你结合,那些魔物根本无能力侵犯;你一身兼聚妖、魔的特性,一有危险自能保命,连神仙也奈何不了。您虽被五种魔物锁锢了灵魄金身,无法练就‘魂魄通玄’大法,依末将的看法,您本是‘魔帝’的衣钵传人,就等机会破壳飞升显魔灵了。”
李色尘望着床上熟睡的虹萤,瞬间弹指解其穴道,对着塞驳交代道:
“小驶,她若睡醒,告知我去了前院大厅和长老们商议开创‘剑尘门’之事,你就守护着她的安全吧!改日咱们促膝长谈,再告诉我那些神、魔两界的故事,尤其是那位‘九天太岁神界’之主的事情。”
塞驳奉命一揖为礼,李色尘离开寝室掩门而去,直奔大厅。
李色尘回到大厅就座,望着诸位长老个个争得面红耳赤议论不休,却能摒除私利全心投入,算是难能可贵了,但也觉得内容无趣,不禁伸个懒腰猛打哈欠。
蛾舞亲匿地靠于李色尘身边问道:
“李郎,您出去了大半天,虹萤妹子怎恁地没有跟您回来?”
李色尘眉间一蹙,双眼诡谲频闪,回答道:
“唔,我亲自陪她到内院楼阁看一看尔等的住宿环境,这些老家伙谈论‘剑尘门’之事有个谱了吧?”
蛾舞嫣然道:
“李郎,诸老个个治国经验丰富,将‘剑尘门’当成了一个国家来治理,真是可喜的现象,现由田爷爷记录,好供您这位掌门参考决议。”
李色尘赞扬道:
“小舞!诸国长老会聚一堂,人人为我殚精竭虑,委实机会难得,这也是该我鸿图大展的时机!咱们不论成败与否,对这些长老们绝不可亏待。”
蛾舞听到如此亲匿地称呼,高兴地点头同意道:
“李郎!奴家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所谓妻以夫为贵,奴家会帮您礼贤下士并且打理一切。”
李色尘霍然起身举臂高呼道:
“各位长老!小尘不才,冀盼大家不吝指教,今晚共同用餐不醉不归!”
田横乐呵呵地赞同道:
“团结就是力量!各位长老难得一聚共商大计,就依掌门的话,让田某设宴款待,大家今晚喝个痛快!”
各区列国长老欢欣鼓掌,丰肴开始上桌宴客,大家摒弃以往的磨擦,藉酒一笑泯恩仇,直至深夜才散会。
第二十章树魈老妖
目断兰台空望归,锦衾香冷梦来稀。
书中空有刀头约,天上频看破镜飞。
孤浪护疑回笑脸,轻云忽似舞罗衣。
遥知不语坐相忆,寂寞洞房寒烛微。
虹萤在寝室苏醒过来,于铜镜前,薄施脂粉后,感觉口干舌燥,踱步桌前,随即提壶倒水饮用。
她看见桌上放了一尊三寸高的李色尘里身红玉雕像,栩栩如生,随性地拿在手中把玩,感觉温腻滑手,十分可爱。
虹萤见这李色尘的三寸裸身雕像,雕得每个部位都十分传神,就彷如本人活现眼前一般,引发绮思情愫,不禁看得出神,沉缅于方才两人那一场燕尔之私的激情甜美。
“嗤!”
一声微乎其微的戮破纸窗声音。
一头乌鸦以尖嘴戮破纸窗,随即钻身而入。
乌鸦双眼若鹰隼厉闪,凝视着虹萤的一举一动。
发现她竟以食指对着三寸雕像胯间的那根微翘生殖器,温柔地摩挲玩弄,好像爱不释手的沉思娇态。
“呀!呀!”
乌鸦突然厉鸣二声,大展双翼跃飞而起,若一片黑云,直扑虹萤手中雕像。
虹萤刻下惊醒回神,立即挥手一招“流云袖”翻卷而去,袖劲凌厉,直卷那只偷袭而至的乌鸦。
怎料乌鸦回旋一转,轻易躲过“流云袖”的凌厉气劲,可见这只扁毛畜牲绝非凡品。
乌鸦瞬间破窗而出,于外头啼叫了二声才飞掠离去。
“唉……冤家!来得好快……”
虹萤花容骤变,轻叹了一声,立即把三寸红玉雕像贴身收藏,掠至窗外使个鹞子翻身上了屋脊,循着那头乌鸦的飞向追踪而去。
皎月当空,那只乌鸦盘旋在一棵大树上方滞留不去,目标显著,好像等候虹萤专程寻来。
虹萤掠至大树前,望着那只盘旋树上的扁毛畜牲轻叹道:
“师兄!我知道你来了,别再装神弄鬼!师妹在‘降国村’还不到一天的光景,其中人物及环境尚未摸透,绝非师父授意你来监督,是你自做主张吧!”
那只盘旋中的乌鸦,倏地窜出一股黑气,于月光中清晰可见,瞬间直接钻进了大树树干体内,那乌鸦随即如失魂魄般,滑翔打转堕地而亡。
虹萤畏惧地看着乌鸦尸体,又循着月光望向树干,霍然间树干上的四根老藤,若灵蛇般婉蜒而出,分别锁住了虹萤的四肢,将她悬挂于半空中。
虹萤花容失色斥责道:
“师兄!你又来搞什么花样?这是别人家的地盘,你可不能乱来!倘若被人发现,岂不是暴露我的身分了!”
树梢枝叶一阵颤抖状似亢奋,突然一支小树干如臂灵动延伸而出,居然把被锁定在半空中的虹萤身上衣物,烦刻间全部脱个精光,雪白胴体随即展露于大树干之前。
虹萤贴身收藏的三寸红玉男体雕体,也随之掉落地上。
那支如臂灵活勾褪衣裳的小树干,好像与三寸雕像有仇般,用力一拍“噗!”地一响,立即把三寸雕像打入地层,好似活埋。
虹萤柳眉倒竖怒嗔道:
“你在干什么?扒光我衣服的用意何在!”
那支软鞭般的小树干,灵动回旋地拍击在虹萤光溜溜的屁股上,“啪”声脆响。
树干主体突然浮凸出五官,裂开一张大嘴嘿嘿道:
“师妹……你不是喜欢这种粗暴的挑情调调?我只是让你来个惊喜而已,你悬吊在空中叉开一双美腿,整座桃源谷地呈显出来……就让我尽情地爱你一番……”
虹萤的四肢愈挣扎愈是被藤枝缠得更紧,忽见树干下方的地面裂开,钻出了一条树根,根头彷似男性的生殖器,一直婉蜒拉直至一丈左右,旋迭缠上虹萤的雪白胴体,若灵蛇蠕动摩挲,居然挑起情来了。
虹萤已经尝过李色尘巨大实物的火热爱意,哪会瞧得起这根冷梆梆的硬物,立即声色俱厉咒骂道:
“师兄快住手!否则对你不客气了……”
话都还没讲完。
那根有如阳具的树根,已然喜颤颤地对准虹萤下体那肥腴滑溜的桃源洞口一戮而入。
软鞭般的树根阳具潜进牝口,不到三寸倏地即止。
它忽然抽拉出来,凌空旋迭地拍击在虹萤脸颊上,“啪!”地一声,令她痛得叫骂不休。
树梢间的枝叶乱舞,好像正怒发冲冠大发雷霆般,而树干上树妖的嘴巴嗡动,气呼呼道:
“骚蹄子!不到一天的光景……你就偷人?是哪个男人干的?我非把这个臭男人碎尸万段不可……连我‘妖魈侯’的女人也敢侵犯……”
虹萤大动肝火怒骂道:
“混帐东西!森通!你那根硬梆梆的冰冷死物,哪有我李郎的丈八巨矛来得火热有劲?你可别忘了我奉有师命重责在身,来这里就是陪张郎做爱,以后你不得对我百般纠缠,否则我会据实禀告师父,教你魂消魄散!”
语音旋毕。
虹萤从泥丸宫窜出“妖中之魄”,三寸小萤瞬间化为七尺人身,双掌交互直拍,萤芒四射如骤雨,磅礴气劲捷若雷霆直袭树妖而去。
怎料树干上的五官瞬间凝然不动,从其裂开的大嘴中钻出一个约五寸大小的人影,随即化为一位魁梧的八尺大汉;只见这大汉肌肤表层显出了木纹般的齿轮痕迹,长得十分丑陋不堪。
这个“妖魈”森通化为人体,右手持一柄斩马大刀,匹练出一波又一波首尾衔接的重重刀芒,舞得滴水不漏,左手挽着一块约半人高的大铜盾,盾上满布着尺来长的尖刺,乍看起来就像弓着背的刺猬,此怪异的形状显得十分吓人。
光就妖魈挽起铜盾的吃力模样,这铜盾的重量绝对不轻!
“叮叮……当当……”
漫天如雨点的凌厉萤芒,轰击在铜盾及刀浪上的响声不断,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妖中之魄”小萤又缩回三寸幽魂,快若闪电穿梭于绑住肉体的四根老藤之间,束缚立解,虹萤脱困跃于地面,妖魂小萤立即飞掠至虹萤头顶盘坐,人、灵气息相通。
因已得李色尘的元阳助力,三寸妖魂立即膨胀现出了一头丈高的萤头人身妖物,手中化出一柄长剑,守护在虹萤的前方五尺。
“妖魈”森通见况惊愕失色,转为暴怒,叫嚣道:
“好个高壮的萤头妖魂体魄!料不到你与李色尘才合体一回,居然盗得其全部的元阳以茁壮妖魂?那个姓李的岂不成了病恹恹的废物?又怎会得你如此痴心爱慕,与我这位亲蜜爱人翻脸?”
虹萤怒斥道:
“森通!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郎是真心疼惜我,以其元阳的两股冷热真气,输通百骸,助长妖魂,并不因我是萤虫妖魅而嫌弃,难道你肯做如此流失真元的牺牲,来成就我吗?”
森通一脸阴霾森冷,露出怨毒之色,阴恻恻道:
“师妹!如此说来……你得了李色尘的好处,莫非想背叛师门不成?别忘了,我以‘妖魈侯’之尊,负有师门先斩后奏的权力,你若不乖乖听话,饶你不得!”
虹萤脸现寒霜,嗤之以鼻道:
“你无凭无据妄想诬蔑我,掌门师尊也不会信你造谣!若是杀了我,还有师妹蛾舞会替我报仇!”
森通暴跳如雷,咆哮道:
“那个才三尺大的妖魂蛾舞,又能拿我怎么样?你再不觉醒回头,就休怪我冷血无情!”
虹萤厉声道:
“你本来就是冷血树妖化身的淫棍,将咱们有血有肉的湿生、卵生类妖魂当成了性玩偶,用过之后弃如敝屣,令人恶心至极!”
森通妒火中烧,怒极而笑道:
“好个不识抬举的贱人!拥有人类臭皮囊的凡夫俗子李色尘,哪有我的床上功夫了得?你将为不敬的言辞,付出惨痛且永无翻身的代价!”
森通刹那间全身木纹状的斑条,迫散出缕缕真气,在其身前五尺凝聚成形,居然幻化出约一丈二尺高的枯树状守护妖灵;颤抖着十二根手臂般粗的枯枝,与数人可抱的树干。
虹萤前方的萤头人身妖魂也不甘示弱,从背部展开约有一丈五尺长的四片飞翼,凌空扑拍猎猎呼号,刮得地面的残枝落叶漫天飞飙,弥漫空间令人睁不开眼睛。
树妖之守护灵,岂容得萤头妖魂如此放肆?立即挥动十二根枯枝手臂,各自旋迭灵动,如疾风般盘旋,凝结气劲,形成了十二支气箭,脱手急射而去。
萤头妖魂蓦地振翼腾飞半空中,身形忽左忽右十分玄妙,轻易闪过了十二支气箭。
肉身虹萤挪腰左右横移,轻灵滑开一丈,那十二支气箭在地面击出了十二处一尺方圆的孔洞,震得石屑激喷尘土飞扬,声势惊人。
虹萤明知不敌持有奇形武器的森通,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况且己身妖魂茁壮成长,虽敌不过树妖魈灵,也必须卖命一搏。
虹萤悍然无畏,一双肉掌轰出凌厉气劲,扑向森通的木质魁梧身体,却为其左腕抬起的尖刺铜盾回挡,两股强烈气劲流泄四方,震断一旁几棵大树,枝叶纷飞。
虹萤震退五步方止,见到森通也震退三步方歇,不由得信心大增,抢攻而去。
萤头妖魂也从空中使个倒栽葱之姿,双掌若擂鼓直拍,夹着漫天凌厉掌印俯冲而下,攻向伫立地面上的树妖守护灵。
一场人与人、妖魂和魈灵的鏖战就此拉开序幕。
片晌间,天地昏荡荡,日月暗无光。
李色尘带着八分醉意,为蛾舞及一位剑娘在左右搀扶着,三名剑娘随后守护,一干人等缓缓进入内院楼阁,登梯三楼来到了寝室,即将安歇。
李色尘看见床铺上并无虹萤的影子,又见桌面那颗塞驳藏身的红宝石也失踪了,瞬间酒醒了五分,惊讶道:
“虹萤怎么不见人影?我放置桌上的那颗魔……红宝石也丢了?”
蛾舞望着墙边堆积的十几箱财物,并无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回眸嫣然道:
“李郎!萤妹绝不会贪盗您的红宝石离去……”
她边说边环顾室内,目光停留在纸窗上的两处破洞,便将刚讲到一半的话头停住,随即掠至窗边用手指轻轻的摸拭着纸窗破洞,忽尔花容骤显讶色瞬间即隐。
蛾舞推开窗户凝视片晌,装成若无其事转向李色尘撒娇道:
“李郎……萤妹喜欢戏水,可能外出找一条清澈溪流沭浴去了,奴家也该先洗涤全身,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待会再找回萤妹与奴家一起陪寝。”
她挑明了两女共侍一男,哪个男人不乐?
李色尘一双色眼瞄向四名剑娘,好像她们全都是赤条精光般,他故作垂涎三尺之态,又回首看着蛾舞婀娜多姿的体态,鼓掌嘻笑道:
“在村中我可是有名的色中恶鬼!我的精力旺盛,每天晚上没有女人陪寝就睡不着,况且在这里我是最大……”
这个“大”字尚拖着尾音。
李色尘双手置于腰部,凝气胯间,故意拱臀挺起下体,惊见其裤中家伙迅速膨胀,撑得裤子好像小帐篷,实在吓人!
蛾舞看得瞠目结舌给吓呆了,另外四名剑娘也吓得含羞掩脸,抿嘴惊叫,但声音中却充满着喜悦,俱皆想着若能分一杯羹,尝点甜头,就心满意足了!
蛾舞回神紧盯着他胯间的巨大实物,暗忖怎能让那四个丫鬟先驰得点,尝尽甜头?立刻催促道:
“你们四个奴婢愣在这里简直不成体统!还不快去烧热水让掌门沐浴?我还得替掌门擦背……伺候宽衣……”
春景、夏凤、秋波、冬雪四名剑娘好像十分畏惧蛾舞,纷纷裣衽示礼,眼神却舍不得离开李色尘的身上,蛾舞醋劲大发挪腰趋前,各甩了她们一巴掌,吓得她们迅速下楼而去。
李色尘攒眉蹙额不快道:
“你怎恁地这么凶悍干嘛?大家不是在一起的姊妹吗?你难道不去找虹萤了?她若出了事我也有责任。”
蛾舞双眸淫意大炽,故意紧贴李色尘,并用手掌摩挲其下体,腻声道:
“李郎,奴家与虹萤乃是罪官之后,那四个丫鬟哪能和我们相提并论?您异秉出众媲美嫪侯爷……咱们姊妹得轮番上阵才能挡得住……请您沐浴后先小睡个片刻,奴家这就去找虹萤……马上回来!”
李色尘突然抱住蛾舞翻身上床,伸出左臂“玉魔手”探入她的丰胸,轻捏着小乳椒头,却发觉居然没有勃起硬挺,暗想此处并非她的敏感带,不禁为此感到纳闷。
李色尘脑门浮出她的蛾虫妖魂模样,其乳沟至小腹直下私处,有一道醒目的白茸茸体毛连接着,玉魔手随即从她的乳沟轻点重摩地往下抚去。
蛾舞俄顷之间浑身轻颤,大展四肢将李色尘抱得死紧,淫呓长哼呻吟不歇,回荡整个寝室。
李色尘见她的妖魂蛾虫好像经不起如斯刺激,刹那间弹离肉身五尺,又倏地与肉身合体,已知这是她的金光死角了。
蛾舞感觉失态,立即借故翻身离床道:
“李郎,奴家先找回萤妹……再回来和您共浴……你我身上都有一股难闻的汗臭……等洗干净了再行房作乐……”
蛾舞话音一落,头也不回地掠出窗外而去。
李色尘也随之翻身掠至窗户边,伸出手指轻抚那二处破窗,再回指于鼻尖嗅闻,笑道:
“原来是妖气!真是物以类聚,难怪你急着找借口离开。不知塞驳发现了什么?那虹萤必然先行赴约去了。”
李色尘遥望着蛾舞施展轻功身法,若天马行空般朝南掠去,立即施展“闪灵追星”之极臻身法“如影随行”跟踪其背影而去。
第二十一章树精妖阵
草色人心相与闲,是非名利有无间。
桥横落照虹堪画,树锁千门鸟自还。
芝盖不来云杳杳,仙舟何处水潺潺?
君王谦让泥金事,苍翠空高万岁山。
萤头女体妖魂展翼凌空扑向地面的树魈老妖,数以万计的萤眼粒粒如盘,瞬间激射而出,有如漫天星芒闪烁,气势磅礴笼罩住一丈二尺高的老妖树魈。
树魈飞舞着十二根手臂,拍击地面,翻搅石屑泥土漫天飞扬,形成了一层烟雾般的保护网,就如乌贼吐出墨汁隐蔽身体,令敌方迷失了攻击目标。
萤眼仍然不改凌厉攻击,若漫天骤雨直扑尘雾屑石朦胧的空间,只闻击中地面“霹雳啪啦”的声响。
烟雾散去,只见地面千疮百孔,树魈老妖已不见踪影,地上却留有一个大洞口,肯定是树魈藉土遁逸逃而去。
萤妖沉吟一声,无法计数的萤眼在地面一丈方圆,活泼乱跳地回应,刹那间欲重归原位之际——
那一丈方圆的地层好似被掏空般,整片地面突然间下陷,滚滚土石挟着萤眼泻进大坑洞之中,冒起阵阵尘雾弥漫空间。
萤妖守护灵顿时一盲,只能凭借着飞翼在半空中稳住,不敢着地以免受袭,此时已然分不清方向了。
萤妖寄生的肉身虹萤,正与树魈化身的森通一来一往陷于胶着中,也随着萤妖的暂时失明而一时张皇失措。
这也是人、灵同体的常态;当脱窍而出的守护妖灵发生任何变故,其本体也一样受害,甚至守护妖灵魂消魄散之后,其肉身也随之而亡。
森通趁机挥动左手如刺猬般的铜盾,欲将虹萤砸成肉糜,好让妖魂失去寄体,然后由树魈老妖擒回妖萤魂魄,重新改造并移植在另一具女体上,以供驱策。
一发干钧,危危殆矣之间——
一股红芒破土冲天而出。
“铿!”
一支五尺艳红短枪,突然从地层刺出来,枪尖顶住了铜盾,令森通无法逾越雷池一步;他同时感受一股巨大的冲力,震得左腕发麻。
这一枪从土里疾速钻出,本是偷袭森通的胯间,然而那股破土红芒却教森通心生警兆,毫不犹豫地回盾硬挡,虽然挡住,却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森通抽身暴退三丈之外,腾出一大片空间,以防那支通体艳红的短枪,再次偷袭。
那支艳红短枪有如擎天一柱般屹立不摇,所处地面突然龟裂开来,于尘土滚滚翻卷中,冒出了一匹人身人马,足有丈高,它就是塞驳的化身。
塞驳双眉如卧蚕,环目如炬,精芒四射,鼻大如蒜,方口厚唇,脸颊四周环绕虬髯,神态显得十分威武。
他上半身赤裸,肌健肉横异常魁梧;然而下半身从腰以下,竟是一匹雄壮的大马,光是四蹄翻动就“噗!噗!”地深陷地面盈尺,展露出一股骏马神力。
塞驳右手持枪遥指森通,趁其暴退之间,空着左手搂住暂时失明的虹萤,将她安坐于马鞍上。马鞍左侧既有一支五尺通红的短枪及一柄长弓,右侧则有一柄长剑及箭囊;囊中插了十来支的翎羽矢箭,令人一见即知是长距离的有效武器,显出一派魔将风范,威气逼人。
塞驳回头对着虹萤声道:
“主母别怕!我方才潜藏地层之中,以‘穿云箭’偷袭树魈老妖,已折断它一半的树臂,也令森通双臂的力气大打折扣!你快命小萤收回萤眼,否则你的双眼难见光明!”
虹萤闪动一双白眸,檀嘴发出一阵微乎其微的低吟,刹那间,星亮般的萤眼一个个跳出地面,化为缕缕幽魂钻进了虹萤的泥丸宫而隐。
虹萤合眼后再张开,黑瞳绿绿轮转,恢复了视觉,以感激的口吻道:
“塞将军不愧出身魔界,果然骏驳之态神威赫赫,将来当座骑辅佐李郎出入战场,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塞驳顾盼自豪地伸出右手从左侧鞍抽出那支五尺艳红短枪,与左手上的短枪互相碰击,“铿锵”作响刺人耳脉,随即舞动双枪,放足四蹄,直奔丈外的森通驻脚处,厮杀而去。
“主母!你坐稳了!这棵树魈老妖就如缩头乌龟不敢露身,先毁了它的肉身再说!”
塞驳放足四蹄神速无比,三丈的距离,转眼就到!
森通已被人头驳身的魔兽雄伟之态给吓呆了,尚来不及问其何方神圣,塞驳的双枪已迎面而至。
森通岂能示弱,左手铜盾一振,右手宽背刀高举,在身前一丈处狂舞。
伴随着刀、盾破风之声,激荡得大片树木断枝横飞。
塞驳的左右双枪若蛟龙出海,忽尔交叉互击瞬间又分开,彷若大鹏展翅,倏地迸出一团枪芒,枪芒蓦地爆开,化作漫天光雨,激冲而去。
一连串铁器交鸣“叮当”响起,每一点光雨,撞在刀影的尖端及刺猬般的铜盾之上,力道均匀精准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森通脸色惨白,连退数步,方知敌方的那股神力实难硬挡。
他立即左右挪腾,每一步的跳跃变化,都带起漫天刀影和明晃盘旋的盾影,有若暴雨狂风,却又轻灵飘移,由不同角度攻向塞驳。
塞驳俨挺马身,四蹄卓立不动,无论森通以何种角度攻击,皆被其两柄短枪激刺或挑点的凌厉枪雨,硬把刀、盾的攻势给封挡下来。
森通虽然无法寸进半步,但一直保持着强大的攻击力道,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马背上持剑虎视眈眈的虹萤,不知何时会突施暗算。
刺猬铜盾乃是重形武器,只利于攻坚,却不利于久战,不出百招便要力竭;森通不禁暗暗叫苦,只要稍露空门,随之而来的即是敌方无情的猛烈追击,最终只怕要落得碎尸万段了。
森通心中浮出危机,脑海中立即接收到深藏于地层中的树魈老妖传来的信息,丑脸上立时浮掠出一股诡谲阴笑,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一声大喝!森通左手紧扣的大铜盾,倾力脱手如盘飞旋,往塞驳马身轰击而去。
塞驳一呆,万想不到森通会让这个防护保命的刺猬铜盾离身,朝背鞍上的虹萤抛掷而来;虹萤也吓得花容失色,惊骇欲绝。
塞驳不愧是洪荒魔兽,以其庞然之躯,居然四蹄能同时跺地,腾空而起,还使个轻灵无比的鹞子翻身。
铜盾如飞盘旋迭,从蹄下一闪而过。
虹萤却第一次遇上马匹能如此翻个斛斗雄姿,被惊吓得翻落马背,摔个四脚朝天,十分狼狈。
森通趁机窜逃,逸入了密林之中而隐。
塞驳气得跺蹄如雷,双枪分插回配鞍左右鞶囊,矮身扶起虹萤坐回马鞍上,随即左手持弓,右手抽出羽箭搭弓作射击状,十分威武。
虹萤慌然脱口道:
“塞将军!穷寇莫追,逢林莫入!况且它是‘树魈侯’,定然有诈!”
塞驳自信满满道:
“这头老妖精十分滑头,已然召唤其肉身想要合体窜逃,让它再试一试我‘穿云箭’的威力,正好可以一箭双雕让它魂消魄散永不超生!”
话毕,腰身两侧人身和兽体的连接处,突然各长出一张飞翼,足有一丈长宽,腾跃拍扑凌空翱翔,真有如天马行空的一头魔兽。
虹萤坐在马鞍上觉得四平八稳,不由惊喜万分,若能在空中俯冲而下,以“穿云箭”射中树魈老妖,就万无一失了!
塞驳载着虹萤在密林上空盘旋,只见密林一片翠绿,而树梢摇动,在空中鸟瞰,一波衔着一波,定是“树魈侯”妖体借树身逃遁的去向。
“崩!”
长弓上搭紧的羽箭应声射出。
羽箭边若雷霆,化为一股光束,在密林中翻滚的树梢浪头上,灵动地追寻妖气,轰然一声,劲气四射,炸得一丈方圆夷为平地,地面现出一个大洞。
塞驳收好大弓,一脸得意地哈哈大笑道:
“主母!末将虽出身魔界,却也学得降妖伏魔的一身好本领,那头老妖精不死即残,咱们不妨趁胜追击,杀得它魂飞魄散为止!”
虹萤兴高采烈,轻拍其背夸赞道:
“好个魔驳果然厉害!咱们快下去瞧个究竟!”
塞驳缓缓滑翔,盘旋而落,着地于大洞之侧,虹萤见坑洞黝黑深不可测,暗叹“穿云箭”实非凡品。
塞驳仰首嗅闻,发觉妖气扩散得十分辽阔,淡薄得似有似无地从附近的每一棵大树飘逸过来,不由惊讶问道:
“主母!这个树精老妖的油脂气味,仍然弥漫整个空间,显然尚未魂飞魄散,但奇怪的是……这股味道居然每棵树都有?”
虹萤黛眉紧蹙道:
“塞将军……这毫无道理呀!‘妖魈侯’的肉身已落荒而逃,它的妖气若不集中,更不是你的敌手啊!”
塞驳闻言立即机警地取弓,再搭上四支“穿云箭”,环顾四周全神戒备道:
“主母,末将的‘穿云箭’乃是我体内精髓所造,能自动追寻妖魔鬼怪的灵气,百无虚发,倘若‘妖魈侯’敢再现身,随即连发射杀!”
话音方歇,只见森通从五丈外的一棵大树背后转身而出,挥着宽背长刀暴喝道:
“喂!你这人不像人、马不像马的畜牲!已经陷在我的‘树精妖阵’之中,居然还在大言不惭,卖弄你的‘穿云箭’?”
虹萤声色俱厉道:
“塞将军,快射杀这个妖人!叫其妖魈无法寄生,见不得明日的阳光,就会魂消魄散了!”
塞驳不屑道:
“主母,杀鸡焉用牛刀?末将手中‘穿云箭’专克魈魅妖物,若用在肉身上未免太浪费了!要整治这种不入流的货色,末将只消驱蹄便绰绰有余了!”
森通傲然大笑道:
“人头马!真如你所说的吗?你不过是珍惜精髓所化的‘穿云箭’而已!这种魔箭是能教魑魅魍魉闻风丧胆没错,但对我这种人体肉身而言,只不过是一般的矢箭而已!”
塞驳好似被他揭穿了魔箭之秘,怒发如雷厉吼道:
“混蛋!本魔将的‘穿云箭’也能把你射穿钉死在树干上,就教你试一试魔箭的远程威力!”
虹萤坐于鞍上轻声道:
“‘妖魈侯’一向诡计多端……你千万别上当,他不过是激怒你发箭而已,他在此时现身,居心叵测,一定要珍惜你的魔箭,好用来对付妖魈!”
塞驳虽然自负,闻言却也能冷静下来,随即点头同意,驱动四蹄欲杀森通。
岂料塞驳前面的那个大洞,突然间——
轰隆大响!
从洞底激喷出大量的树屑,冲天而起,足有三丈之高,屑尘遮天盖地令人伸手不见五指。
“崩!崩!崩!崩!”
塞驳早已目测森通现身的方向及距离,虽然逢变却泰然不惊,立即四箭齐发疾飙而去,打算先杀了森通再追击妖魈。
朦胧难以视物的空间中,听得森通的凄厉哀嚎,就知魔箭例不虚发。
于此同时,从大洞中钻出了千万条的树藤细根,好像万蚁钻动般直扑塞驳及虹萤而来。
刹那间,已将他们密密缠住,虽经塞驳和虹萤极力挣断,但树藤粗细不一的根部,却从五丈方圆的地面不断钻动而出,互缠互结如织穿梭,形成一层层的藤网,高树屑尘埃逐渐落定,皎月当空湛照大地。
只见塞驳和虹萤受困在藤海中,藤根一断复又缠绕,愈缠愈紧。
塞驳发觉自己身陷妖阵中,所使的魔力,居然被树藤吸收,反而促成树藤愈长愈旺,直至力尽才发现上当了。
极目所见四周翠绿的树林,已成一片槁灰色的颓败枯死之态,所有的树魂精气全部集中在这藤海了。
五丈外的森通被四支“穿云箭”射中四肢,钉在树干之上,虽然不死却也无法动弹。
藤海结网高约七丈,树魈上半身在顶端形成一棵老树头,五官俱全却丑陋至极,下半身就是密密麻麻的成网树藤,婉蜒而下,十分诡异,令人见之惊骇莫名。
树魈嘴巴嗡合,好像施功过度气喘如牛,却得意洋洋道:
“塞驳、虹萤!你们困在本座的‘树精妖阵’之中,尔等的魂魄已然无法出窍了!天下间所有的生灵实物,都无法逃脱本座的藤海!”
塞驳庞大的躯体被无数的藤根缠住,反成一种累赘,气得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然而虹萤却冷静泰然道:
“师兄,你别得意!你动用‘树精妖阵’大法,用尽了密林中的树木精气,再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当阳光普照的时刻,也就是你魂飞魄散的时候了!”
此话好像击中树魈老妖的要害,它阴恻恻道:
“你错了!本座的肉身未死,尚可还魂点一把烈火,将你们化为灰烬!天亮之时本座早已逍遥去了。”
塞驳反讥道:
“放你妈的狗臭屁!你的肉身已经被我用箭钉死在树干上,还拿什么翘?放什么火?”
树魈老妖一时为之语塞,森通却慌然求援道:
“树魈!你我合体密不可分,快拔掉我四肢上钉死的魔箭,否则流血过多也会死亡,若非我激怒塞驳放箭,你哪能如此轻易地缠困他们?”
树魈老妖斥喝道:
“本座真后悔和你这种贪生怕死的人合体,居然挡不了塞驳几招就临阵脱逃,真让‘妖门’颜面无光!本座现在哪有力气再救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森通气呼呼地骂道:
“老妖精!你脱离我的肉身钻入地底中,滑溜得比我还快,不是怕死吗?还逞什么能?”
树魈恼羞成怒道:
“混帐东西!你只不过是个武功高强的肉体而已,与本座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本座可以随意再找一个人替代你,复我雄风!”
森通揶揄道:
“老妖精,我的武功乃属先天辈十大高手之一,也是经过你的主公‘妖王’寇仙仇的甄选,和你搭配才能在阳间妖界称侯;这武功与灵力本就相辅相成,哪是你随便说一说就算数的?”
树魈阴恻恻地道:
“贪图荣华却贪生怕死之辈,武功再高强有个屁用?本座宁愿弃侯爵之尊不要,也不屑再与你合体了!”
森通冷言相激道:
“臭妖精,你别给风大闪了舌头!没有我的高绝武功配合你的超高灵体,随便找个肉身代替,也只不过是一只小妖精而已,哪容得你横行妖界?现在废话少说!咱们快想办法脱困,别跟塞驳及虹萤僵持了,否则阳光乍现或是‘穿云箭’一出,就会让你死得难看,我倒无所谓!”
这番互扯后腿的言论,让塞驳方才了解,在这阳间妖界中,只要人类肯出卖灵魂,就可以达到人、妖合体的境界,这也是僭进另一种新的寄生层次。但得双方密切合作,才是他们的优点;若是不合,就是他们的致命伤。
树魈咆哮道:
“姓森的,你以为这头魔兽这么好对付吗?它力大无穷,身怀魔箭可非省油的灯!你不也是被它打败了吗?而且用箭钉死在树干上不能动弹,其实现在随便来个武夫,就能轻易宰了他们!”
森通一脸幸悻然道:
“你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僵持到天亮对你大为不利,你若死了,他们还会放过我吗?现在救我,我还得忍受四肢被残的极大痛苦,况且姓塞的魔箭材质特殊,并非竹制品那般容易打断!”
塞驳不断地挣扎中,藤网已有些松弛的现象,老妖不禁忧心忡忡。
在这要命时刻——
一道婉柔百态的曼抄身影从天而降。
森通惊喜万分狂叫道:
“蛾舞!快来救我!”
虹萤喜极道:
“大姊!快杀了森通!那树鞘老妖无处寄生,天一亮就自然会魂飞魄散了!”
蛾舞看见双方狼狈地僵持不下,惊讶问道:
“萤妹!这头魔兽从何而来?你怎恁地骑在它的身上?又怎会自家人厮杀,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虹萤尚未来得及回话,树魈老妖已抢着说道:
“小舞!虹萤通敌背叛师门,我以‘妖魈侯’之尊,命你先救森通,再放一把烈火烧死虹萤他们!”
蛾舞慌然作揖问道:
“师兄!师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怎会无端端地背叛师门?这得受本门‘妖火焚体’的极刑,您可不能无的放矢!”
森通打铁趁热道:
“小舞!虹萤已和李色尘那小子有了奸情,况且她的‘妖中之魄’小萤,与这头魔兽也有妖魂魔魄交媾的事实,其身、灵已被色惑了,这就是背叛师门的铁证!”
蛾舞闻言一呆,虽然得知虹萤已对李色尘色诱拔得头筹而妒火中烧,却对平时素行不良的森通存疑,又因与虹萤的姊妹情谊,随即冷静下来反讥道:
“我等奉掌门之命,本来就是要色诱李色尘,最终来达成移植妖魂的目的,好控制其一切行为,怎可能反被李色尘及这种魔兽所色惑?你未免太夸大其辞了吧!”
树魈老妖已施功过度,脸色槁灰有气无力,以温情求助道:
“小舞,你们这些姊妹必需托生在本座的树魈妖灵之中,培育先天的妖气成形后方能寄生于人类女体,我算得上是尔等的再生父母!本座如今逢难,你怎忍心眼睁睁地看我被烈日曝晒而魂飞魄散?假如有一天你的肉体死亡,你的‘妖中之魄’尚可回到我树魈的身上,受我庇荫,再转生于其他女体,永保青春,不受老死病苦的折磨,生生世世享受当个漂亮女人的乐趣。”
蛾舞怦然心动,迈步趋向森通受困处,欲将钉死在他四肢上的“穿云箭”拔除,怎料又闻得树魈老妖阴恻恻地喝止道:
“且慢!小舞,你可以不去理会森通的生死,本座自会禀明‘妖王’掌门,废除他侯爵的尊荣,像这种贪生怕死之辈没有资格列为‘妖门’的核心人物!我将保举你成为‘妖妃’,亲受‘妖王’输功传法,往后像本座一样贵为列国中的一方霸王!现在天还没有亮,你只要放一把熊熊烈火,烧死这匹魔驳及虹萤即可,本座自会藉土遁保命!”
蛾舞大喜过望,欣然道:
“奴家能得师兄青睐,保荐给‘妖王’为妃,委实三生有幸。这个条件奴家接受了,请师兄言出必行!”
森通慌然失色,哀求道:
“小舞!你可别轻信树魈的怂恿!它是个反覆无常、过河拆桥的老妖精,我的一切行为全都出自它的坏心思……它利用我夺了你的初贞,随后还不是把对你的甜言蜜语抛诸脑后……”
树魈老妖色声俱厉道:
“师妹!快杀了这个老淫虫!他利用职权之便对你们大逞兽欲,败坏我‘邪门’长幼有序、亲如父女的门风,死不足惜!”
蛾舞闻言怒从心起,高举右掌,重击在森通的额头,只闻“噗!”地一响,掌劲力透轰掉大半截脑袋,死状甚惨。
处理掉森通之后蛾舞随即变身捡拾一些枯枝捆绑成束,从怀中取出火石敲击点燃,熊熊烈焰立时映红黑夜,一步步迈向藤网。
虹萤恐慌尖叫道:
“蛾舞姐!咱们身处‘妖界’明知成王败寇的铁律……又何必替濒临死亡的树魈老妖卖命?它若有情有义,之前也不会要你杀了自己的最佳肉身,你难道全然不顾咱们的姊妹情谊?”
树魈老妖厉吼道:
“小舞,快掷火把!别听信那个贱人的谗言!本座保证你能当上尊贵无比的‘妖妃’!”
塞驳脸色铁青道:
“小萤!咱们身困‘树精妖阵’中,魂魄无法出窍,但即使是神形俱灭也不能求饶!必须保持妖魔的尊严!”
蛾舞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思考着虹萤及塞驳的话意,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心,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将火把抛掷而出!
虹萤凄厉狂吼,一股怨气直冲天际,星月为之黯然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