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云海玉弓缘(全本)-27
匿名用户
06月24日
次访问

  



梁羽生《云海玉弓缘》
第三十八回柔肠寸寸情难断剑气森森祸末消

在风驰电掣之中,厉胜男突然止步,反手一招,施展出“拂云手”的功夫,便来硬抢冰
川天女的宝剑。
他们三人都是一等一的轻功,脚步放开,有如离弦之箭,要跑得像她们这样快固然很
难,但更难的是收发随心,在刹那之间便立即将去势“煞住”,唐经天夫妇就还没有达到这
样“静如处子,勃若脱免”的境界。
冰川天女没料到她突然收势,直冲过去,厉胜男拿捏时候,恰到好处,反手一招,手指
已搭上了她的剑柄,冰川天女但觉一股强劲的黏力,加上她这一衡之动,重心登时不稳,身
向前烦,险险跌倒!
厉胜男的“拂云手”美中带刚,乃是最厉害的空手入白刃功夫,即算同等武功的人,给
她的手指搭上,兵器也非得立时脱手不可!
可是冰川天女的宝剑却与任何兵器都不相同,乃是冰窟之中的万年寒玉所制成的,剑身
剑柄,浑成一体,根本就不像普通的宝剑以锋利见长,她的剑柄和剑刃一般,都是奇冷彻骨
的万年寒玉!
厉胜男的“修罗阴煞功”已有了第八重的火候,这股奇寒之气她还能忍受得起,但是她
现在用的是“拂云手”而不是用“修罗阴煞功”,阴寒之气不能对消,她突然触及万年寒
玉,虽然忍受得起,但血液的流通突然因冷受阻,功力却不免减了三分。
而且万年寒玉滑不留手,几乎是有形无质的东西,冰川天女用惯了当然可以挥自如,厉
胜男却把握不住。冰川天女的武功又只是仅仅比她稍逊一筹,一吃了亏,立即便用重身法稳
住身形,随即剑柄一翻,反削出去!
厉胜男出其不意的施展“拂云手”功夫,一击成功,但却仍然不能把冰川天女的宝剑夺
出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说时运,那时快,唐经天的青铜剑亦已杀到,一招“乱披风”,
一口剑登时化成了数十口剑,四面八方向她刺来!
幸而厉胜男武功驳杂,随机应变,就在这性命攸关之际,突然使出“天罗步”的步法,
一飘一闪,竟然从交叉穿插的剑光之中,避了开去。
但这样一来,她弄巧反拙,退路已给唐经天封住,冰川天女的冰川剑法也已似闪电一般
的展开,左一招“万里飞霜”,右一招“千山落叶”:重重剑气,俨如冷电寒斑,将厉胜男
围得个风雨不透!
厉胜男大怒,心中想道:“好呀,我看在世遗哥的面上,不过与你们戏耍一番,你们却
当真要拚起命来了!”激战中只听得“铮”的一声,厉胜男将乔北溟所留下的那把宝剑也拔
了出来,这把剑是乔北溟采深海的稀有金属所炼,轻如蝉翼,取名“裁云”,比游龙剑更为
锋利!
裁云剑和冰魄寒光剑碰个正着,两柄剑都是稀世奇珍,“铮”的一声响过,冰魄寒光剑
汤起一圈青蒙蒙的光气,厉胜男只觉一股冷言从剑上传来,直刺掌心,两人都不禁心中一
凛,幸喜这两柄宝剑都没有损伤。
厉胜男将两柄宝剑霍霍展开,左手游龙,右手裁云,威力之大,无与伦比,冰川天女持
有宝剑,还可以抵敌,唐经天却不由得连连后退。
厉胜男大喜,正要杀出重围,唐经天忽地长剑一指,划了一道圆弧,厉胜男的宝剑,依
着剑势,分明可以将它截断,却不知怎的,竟然没有碰着,说时运,那时快,冰川天女这宝
剑也圈了到来,她便的招数与丈夫一模一样,不过一正一反,两道剑光一台,登时把厉胜男
围在当中。
原来唐经天使出了天山剑法中最精妙的“大须弥剑式”,这套剑式,攻守兼备,尤其用
来防身,更是无懈可击,即算碰到武功比自己高出一筹的人,也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厉胜男
的武功比唐经天稍胜一筹,又持有两柄宝剑,若然单打独斗的话,大约在十招之内可以脱
困,在三十招之内可以将大须弥剑式破去,在五十招之内,可以令唐经天受伤。但现在多了
一个冰川天女,两夫妻同时使用大须弥剑式,配合得妙到毫颠,这样一来,厉胜男虽有两柄
宝剑,竟然不能脱困。
唐经天夫妇双剑合璧,越迫越紧,厉胜男暗暗叫苦,心中想道:“世遗等我一定等得心
焦了。当然他会找到这儿,但我既不听他的话,又要他替我解围,那还有什么面子。”
危急之际,妙计忽生,激战中厉胜男忽地卖了一个破绽,唐经天心中暗笑:“你这诱敌
之计,如何瞒得我过?”将计就计,青铜剑挽了一个剑花,似左反右,唰的一声,直刺厉胜
男胁下的“玉衡穴”,与此同时,冰川天女的宝剑也横削过来,双剑合璧的杀势已成,两夫
妻均是心中想道:“纵然你这妖女武功再强十倍,这一招也是万难逃过!”
哪知厉胜男身上穿有宝甲,只听得“嗤”约一声,唐经天一剑刺中了她,陡然间便觉手
七一轻,厉胜男趁他来不及收剑变招的当儿,左手游龙剑将冰川天女的宝剑架开,右手的裁
云剑已把唐经天的青铜剑削断。
厉胜男脱出围困,娇声笑道:“唐少掌门,恕我无瑕奉陪啦!”哪知笑声未了,忽听得
一个冷峭的声音喝道:“给我站住!”
紧接着便听得唐经天朗声叫道:“爹爹!”厉胜男大吃一惊,抬头望时,月光下着得分
明,只见山坡士站着一男一女,女的似是冯琳,男的三纵长须,相貌威严,约有五六十岁年
纪.双方距离最少有半里之遥,但他那声大喝,却是声若洪钟,震得厉胜男耳鼓崂崂作窖。
唐经天叫他做“爹爹”,这个男子当然是天山派的掌门唐晓澜了。
原来唐晓澜以天下第一高手的身份,虽然不愿参加邙山大会,与各派宗师围攻孟神通,
但他却极是担心,因此不待痛禅上人派人来邀,使与妻子下山,重到中原,准备万一邙山之
会各派宗师都遭败绩的话,他就要与孟神通约战,单打独斗一场。
无功不巧,唐晓澜夫妻这一晚在这座山上的一间寺院借宿,半夜里听得天山神芒的破空
之声,急忙赶出来看,恰恰碰着唐经天战败,又瞧见游龙宝剑在厉胜男的手中,饶是唐晓栏
的涵养功夫再好,也禁不住勃然大怒!
厉胜男只练过高北溟的半部武功秘笈,而且这半部也还没有练至大成,一知道是唐晓
澜,如何还敢抵敌?她自恃轻功超卓,唐晓澜喝她“站住”,她却跑得更快了。
唐晓澜眉头一皱,说道:“瑛妹,你把这妖女拿来,问问她为什么要夺咱们的缜山宝
剑。与天山派有什么大恨深仇?”要知唐晓澜虽然怒极,但以他的身份,而且又是一个男
子,到底不便亲手捉拿一个少女,所以只得请妻子出手。
冯瑛心地纯厚,微笑说道:“大哥不必动怒,此女能够在经天手中夺过宝剑,武功也算
得是很难得的了,我将她拿来,你好好问她,不可将她吓坏了。”
厉胜男正在如飞疾跑,忽听得衣襟带风之声,条然间一团白影在自己身旁掠过,看清楚
时,冯瑛已越过了她的前头,拦着了她的去路。
厉胜男不寒而栗,心道:“要是她在背后骤然给我一剑,我还能活命么?”但她把冯瑛
错认作冯琳,随即又想道:“冯琳的轻功虽然在我之上,真实的本领,未必便能胜我多少,
我有两把宝剑在手,好坏也要试一试,总胜于落在他们的手中!”
冯瑛笑道:“小泵娘,不要跑了,将游龙剑交给我,回去和我们叙叙话吧,只要你说得
出个道理,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厉胜男道:“好,宝剑交回给你!”忽地一招“白虹贯日”,游龙剑的剑锋迳向冯瑛的
心房刺去,她还怕对方的轻功太好,一剑难以成功,右手的裁云剑也来一招“风卷落花”,
千斩冯瑛的双足口这两剑一上一下,狠毒之极,冯瑛若然施展空手入白刀的功夫,身子定必
前倾,心房就要给游龙宝剑一剑穿过;若是施展轻功,向上跳跃,那么双足自膝盖以下,轨
等于送上给厉胜男的裁云宝剑所制了。
厉胜男出剑如电,骤下杀手,满以为冯瑛纵使逃得性命,至少也要受伤,那料心念末
已,眼前忽然现出一团白影,两柄宝剑竟然不知给什么东西里住,一股柔中带刚的力道好似
扯着她的手腕一般,勒得她的虎口隐隐作痛。厉胜男这一惊非同小可,双剑奋力一挥,连忙
一个“鸡子翻身”,倒纵出三丈开外,只听得嗤嗤雨声响过,两片白布在空中飘下,厉胜男
这才知道冯瑛刚才是用衣袖里住她的宝剑。
冯瑛皱了皱眉,道:“小小的年纪,怎的如此诡诈,若不是我,怕不给你搠两个透明的
窟窿!”
唐经天叫道:“妈,这妖女歹毒得很,你不要和她客气。”
冯瑛虽然没有受伤,但以她数十年的内家功力,施展流云飞袖的绝顶功夫,竟末能够把
厉胜男的宝剑夺出手去,也是大出意外。心中想道:“我上次回山之后,还未满十年,江湖
上就出了这么些厉害的人物,当真是后生可畏:”不敢轻敌,随手折了一枝带叶的柳枝,唰
的一下,就向厉胜男手腕打去!
厉胜男这时已经知道了她是唐晓栏的妻子冯瑛,心中虽然畏惧,但仍然恃着自己有两把
宝剑,暗自想道:“他们夫妻俩并驾齐名。唐晓澜要顾着身份,断不会与妻子联手攻我,我
有这两把宝剑,不信就敌不过她的一根柳枝。”
哪知冯瑛自幼得天山女侠易兰殊的真传,如今年近六十,武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还
非它的妹子可比,一根柳枝,在她的手中已胜过任何厉害的兵器。
厉胜男觑个正着,左手横剑防身,右手的裁云剑扬空一闪,迎着柳枝便削,但听得唰的
一声,厉胜男的手背已着了一下,而她那一剑,不过仅仅创下了柳枝上的两片树叶。
冯瑛亦不禁心中一凛,她这一招,本来要打中厉胜男的虎口,将她的宝剑震飞的,但却
中了手背,而且连着的三招,不知怎的,竟都给厉胜男避过了。
原来厉胜男一觉不妙,就立即用出了“天罗步”的步法来,这种闪避强敌的步法,源出
青城,但经过乔北溟的苦心钻研,又加以新的创造,比青城派本来所博的更为神妙,所以连
冯瑛在急切之间,也奈她不何。
冯瑛心道:“怪不得经儿的宝剑会给她夺去,武功果然是有些怪异,连我也瞧不出它的
路数。看来非得三十招以上不行了。”
厉胜男一剑制出,忽觉剑尖似乎有一股相反的力道,向外牵引,游龙宝剑几乎脱手飞
去,厉胜男大吃一惊,急忙挥动裁云剑来削柳枝,化解了游龙剑所受的困险。
只见冯瑛那根柳枝,俨若灵蛇乱掣,东一指西一拂的,飘忽无定,把厉胜男弄得眼花撩
乱,竟不知她是从哪里攻来,宝剑一给柳枝粘上,厉胜男便不由得心头一颤!
原来冯瑛正在施展最奥妙的内功心法,使一个“粘”字诀,来强夺厉胜男的宝剑,它的
柳枝轻若无物,随着厉胜男的剑尖飘晃,无声无息,一有机会,便在剑背上一拂一引,幸亏
厉胜另有两把宝剑,左剑受危,右剑来救,右剑受危,左剑来救,要是只有一把宝剑的话,
早就给她夺去了口饶是如此,千来招一周,厉胜男亦已香汗淋漓,只有招架之功,毫无反攻
之力。冯瑛柳枝不断打着圈子,圈子越缩越小,不消片时,厉胜男的双剑已感到舒展不开,
全身都在柳枝的笼罩之金世遗循声觅迹,来到附近,第一眼便看到了厉胜男苦斗冯瑛,再一
眼又看到了唐晓澜站在山坡上,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幸而他的轻功极高,和唐晓澜夫妇
相比,亦是在伯仲之间,他一见是这两个人,立即将身形掩蔽起来;而唐晓澜也正在全神贯
注,看妻子和厉胜男比剑,所以还未曾发觉金世遗的踪迹。
金世遗暗暗叫苦,小道:“我要救她脱险,尽力而为,大约还可做到,只是这么一来,
决难逃得过他们两夫妻的耳目;要想在暗中相助,那是绝对不行的了,这封如何是好?”
心念方动,忽听得离身数丈之地,似有悉悉索素的声响,金世遗定睛一着,只见有两个
人匿身在茅草丛中,只露出半边屁股,金世遗仔细辨认,因为这两个人的身材特别,终于给
他认出了是龟灵子和绎道安。
这两个人匿藏在附近山洞里疗伤,伤已好了大半,他们给这里的斯杀声音引来,以为是
锺李二人被围,不料却发现是唐晓澜夫妇。这两人以前是几乎在唐晓澜剑底送了性命的,一
见是他们夫妇,吓得魂不附体,故此躲在草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金世遗正在筹划替厉胜男解困之策,猛听得唐晓澜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那
里?”金世遗大吃一惊,只见唐经天夫妇已是疾奔而来,正朝着龟灵子与绎道安所藏匿的方
向,原来这两个人虽然屏息呼吸,但一想到当年在唐晓澜剑底所受的苦头,却禁不住身颤
战,弄得茅草猎猎与此同时,只听见冯瑛也是一声喝道:“还不撤剑,更待何时?”柳枝一
圈,套着了游龙剑的剑柄。厉胜男如何禁安得起,陡然间只觉剧痛攻心,虎口欲裂,左手的
游龙剑已给冯瑛扯去。
眼着唐经天就要来到,金世遗心念一动,忽地飞身跃出,他与那两人相距不过数丈,一
跃即到,闪电般的将释道安提了起来,一手抓着了他的琵琶骨,一手剥下他的面具,迅即戴
上,随着又抓着龟灵子,两只手的拇指分别按着两人颈项的大椎穴。
金世遗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唐经天猛见一条黑影窜出来,方自一呆,只听得呼的一
声,金世遗左手捉着释道安,右手提着龟灵子,已从他的头顶掠过。
这时正是午夜时分.虽有月光,到底远远不如白昼明亮,金世遗又戴上了面具,唐经天
只见一团黑影,做梦也想不到是金世遗。
冯瑛一招得手,柳枝一挥,将游龙剑批出十余丈远,接着又把剑鞘夺去,厉胜男吓得魂
不附体,身形方起,冯瑛的柳枝一抖,删的一声,已打中了她背心的志堂穴。
厉胜男穿着护身宝甲,一听到背后柳枝汤风之声,又迅即施展邪派中最上乘的颠倒穴道
的功夫,但饶是如此,冯瑛用上了内家真力,一枝柔枝在她手中,已胜过精钢所行的判官
笔,厉胜男给她打个正着,痛得双眼发昏,跟跟跄跄的运奔几步。
冯瑛道:“你要跑也跑不了,快点跟我走吧,免得多吃苦头。”她的柳枝已对准厉胜男
耳后的“招魂穴”,只须轻轻一点,厉胜男就要立时晕厥,只因她一念慈悲,爱惜胜男的武
功,柳枝对着了穴道,却还没有点下。
就在这一瞬之间,只听得呼呼雨声,来势十分猛烈,原来金世遣将手中的两个俘虏当作
武器,同冯瑛掷来。冯瑛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金世遗从茅草丛中一窜出来,她便听出了声
息,但却没想到金世遗竟是来得如此之快,饶她早已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亦禁不住心
头一凛:
“莫非来的是孟神通?”
金世遣将释道安与龟灵子掷出之时,便即解开了他们的穴道,这两人在生死关头,一日
一感到手足可以活动,不约而同的都使出了平生绝技,释道安人在半空,一掌劈下,冯瑛的
柳枝本来是对准了厉胜男耳后的晕眩穴的,给他的掌风一汤,歪过一边,冯瑛的武功早已到
了炉火纯青之境,心念一动,柳枝一抖,立即点中了释道安的脉门,只听得“卡喇”一声,
冯瑛的柳枝断为两段,释道安突然似断了线的风筝,“卜通”一声,跌在地上。原来他虽被
点中了穴道,却也抓着了柳枝,就在内力将消失而尚未消失的那一刹那,将冯瑛的柳枝折
断。
说时迟,那时快,龟灵子的拂尘一展,紧接释道安之后,拂尘缠上了冯瑛那半截柳枝;
冯瑛掌力往外一吐,柳枝犹如劲弩,“卜”地射出去。龟灵子如何禁安得起,虎口一震,拂
座坠地。柳枝将他的肩押骨穿了一个洞,龟灵子也跟着倒下,再也不能动弹。
这几招虽是快如闪电,但就在这瞬息之间,金世遗已把厉胜男救出险境,落荒而逃。唐
晓澜在山坡上观战,大吃一惊,他起初也怀疑是孟神通,但一瞧来人形貌,不像是个六十开
外的老头,心想:“哪里来的这个丑八怪,武功如此之高,想不到在孟神通之外,又出现了
这样厉害的人物:”当下朗声叫道:“天山唐晓澜甚愿以武会友,阁下既然到此,何妨暂留
大驾,彼此切磋?”金世遗哪里敢答,拖着厉胜男跑得更快了。
唐晓澜剑眉一竖,喝道:“阁下不肯留步,请恕唐某无礼了!”把手一扬,三枝天山神
芒,破空飞出!要知唐晓澜乃是武林泰斗,所到之处,任何人都对他尊敬非常,现在他以体
相邀,金世遗竟然不吭一声,他哪知道金世遗是不敢答他的话,只当金世遗意存藐视,故此
天山神芒一发竟是三枝!
天山神芒是天下最厉害的暗器,加上在天下第一高手的手中发出,金世遗听那疾劲的破
荃之声,亦禁不住心慌,当下施展在乔北溟武功秘笈中所学来的“弹指神通”,“卜、卜”
雨声,将两支神芒弹开。但也只能弹开两枝,第三枝却射到了厉胜男的背心!
但听得“膨”的一声,厉胜男像皮球一般抛了起来,直摔出五六丈外。原来立足之处,
却有两段乌黑发亮、箭也似的东西。金世遗心中一宽,急忙施展“燕子三抄水”的绝顶轻
巧,将厉胜男拉起,拖着她的左手,助她一臂之力,三起三伏,霎眼之间,已掠出半里之
遥,转过了山坡。
原来厉胜男本身的功力,绝对抵御不了唐晓澜那枝天山神芒,幸而地持有天下最锋利的
裁云宝剑,唐晓栏与它的距离又远,天山神芒射到之时,已是强弩之末,在那生死俄顷的关
头,她奋力“挥。居然壮那枝天山神芒削为两段。但,饶是如此,她还是给那股刚猛无伦的
力道震得飞了起来,接连在空中翻了两个肋斗,这才消去了身上所受的震汤之势。
厉胜男固然吓得魂飞魄散,唐晓澜也自暗暗惊疑,厉胜男仗着宝剑之力,削断他的天山
神芒,也还罢了;金世遗以“弹指神通”的本领弹开了他的两枝神芒,这却是非同小可!要
知金世遗为了避免给唐晓澜识破,现出身形之后,所用的武功,都是从乔北溟秘笈上学来
的,他本门的功夫,一点也没有透露,唐晓澜饶是贝多识广,在那片刻之间,便想起了正邪
各派中十几个最厉害的人物。以及他们所用的触门武功,但却没有一个与眼一是这个“敌
人”相似,想来想去,竟然猜不到金世遗的来历!
冯瑛这时已把龟灵子与释道安制服,正想去追赶厉胜男,唐晓澜已到了它的跟前,说
道:
“原来是这两个家伙。逃得了神,逃不了廓,咱们就着落在这个家伙的身上,总会查究
得出是何方神圣。那丑八怪的武功实不在你我之下,此时去追,只怕未必追得上了。”在唐
晓澜的心目中,以为释道安、龟灵子这两个家伙定然是一路的,哪知却是完全猜错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又百脚步声远远传来,唐经天取了游龙宝剑,便待上前迎敌,唐晓
澜道:“且慢,听这两人所用的轻功,脚步声既沉稳又轻灵,似乎来的是本派中人!”随即
用本门“传音入密”的功夫,发了一声清啸,片刻之后。果然听得锺展和李沁梅的声音叫
道:“师父!”
“姨父!”原来这两个人也是给天山神芒的破空之声引来的。
冯瑛心性和平,丈夫既然不主张再去追赶敌人,何况徒弟和姨甥又在这时来到,她自然
不愿再去多事。
金世遗拖着厉胜男,奔出了数里之外,听不到后面有人追来,厉胜男这才放下心,缓下
脚步。然而就在此时,忽听得金世遗“璞嗤”一笑!
厉胜男恼道:“我吃了大戏,游龙剑给人家拿回去了,你倒反而好笑么?”金世遗道:
“你瞧瞧你的好模样。”这时已是清晨时分,路旁有道小溪,厉胜男临流照影,“哎
唷”一声叫了起来,用手摸摸头发,恨恨说道:“好呀,总有一天,我也要照样削去你唐晓
澜的头发!”
原来厉胜另在用裁云宝剑抵挡天山神芒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虽然把天山神芒削断,
幸得保全性命,但剑锋回掠,却把它的头发削去了一大半,变得男不像男,女不像女,不伦
不类。刚才急于逃命,她和金世遗都没有发觉。
金世遗笑道:“是你自己的宝剑削掉的,你恼恨唐晓澜做什么?依我看来,游龙剑给唐
经天拿回去,正是一件好事,要不然他的父母岂肯干休,他们出头,你逃得了么?”
厉胜男道:“你就这样怕唐晓澜夫妇?哼,我看你是为了李沁梅的原故,唐晓澜要把我
杀掉,大约你也不会替我出头?”
金世遗淡淡一笑,说道:“你当真是这样想我的么?”厉胜男一时之气,出言之后,立
即便后悔了。要知她刚才已被冯瑛制得不能动弹,若非金世遗出手,她焉能逃得出冯瑛的手
心。
金世遗正色说道:“你要是再胡闹下去,我当真就不再管了。一来,我不愿意你和天山
派作对;二来嘛,就是我要替你出头,我也不是唐晓栏的对手。”他伸出右手的中食二指给
厉胜男瞧,两根指头全部瘀黑,那是刚才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了那两枝天山神芒的
时候,所受的伤。
万胜男道:“好,天山派的事情搁到杀掉孟神通之后再说,就是我将来要和唐晓澜作
对,也不必你帮忙便是,你总可以放心了吧?嗯,你的手指疼不疼?”她一面说,一面给金
世遗搽上化瘀消肿的药散,又在他受伤的手指上轻轻吹了口气,柔情脉脉,教金世遗纵然还
想说她,也不忍再说了。
厉胜男用一块丝巾,包着了头发,笑道:“这么打扮,像不像个卖解的姑娘?”金世遗
道:
“像个小镇上卖俏的尼姑。”厉胜男打了他一下,娇啧道:“你这丑八怪,胡说八道,
要死啦!”金世遗一笑除下面具,说道:“幸亏有这个面具,要不然就要给唐晓澜识破了,
不过,现在还是除下的好,免得给你骂我做丑八怪。”
两人继续赶路,傍晚的时分,望见一座城市,厉胜男道:“这是什么地方?”金世遗
道:
“这是定兴县城,距离北京,只有三天路程了。”说话之间,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两骑
马从后面赶上来。
马背上的骑客是个老头,骑术却是甚为佳妙,只听得马鞭一响,两匹马一左一右,已从
金世遗身边掠过!金世遗突然怔了一怔,停下了脚步。厉胜男道:“世遗,这两个人你认得
的吗?”金世遗道:“别作声,听他们说话!”
这两骑马已驰出数十女外,但金厉二人都是听风辨器的高手,耳朵极为灵敏,只听得他
们的话声,断断续续的飘来,一个说道:“今晚正好赶得到定兴住宿。”一个说道:“你忘
了云二哥就住在东城外吗?今晚还是多赶一程,去探望他吧。”那一个哈哈笑道:“对,
对!也许,也许,云二哥也像咱们一般,也接到了……”两骑马绝尘而去,他们说话的声音
也越来越轻,听到这里,以后的说话就不清楚了。
厉胜男道:“这几句话有什么意思?敢情定两个穷老头儿,舍不得掏腰包住客店,记起
了有一个朋友在这儿,想到他的家里揩揩油。”
金世遗笑道:“你也忑看轻人了,你知道这两个老儿是什么人?”
厉胜男道:“我知道了还用问你吗?”她本是有心说笑,引金世遗的话出来的。
金世遗果然笑道:“我告诉你,这两个老头儿,你别瞧他们都是士布衣里,可比你阔气
多呢。一个走山东三柳庄的柳庄主,有百万家财,但却极少人知道他是个武林高手。”厉胜
男道:
“呀,你说的敢情是柳三春?也不见有什么了不起吧?”
金世遗道:“三年之前,大约你还不是他的对手。”厉胜男道:“你怎么知道?”金世
遗道:
“我以前刚从蛇岛来到中原的时候,专门喜欢找武林中有本领或有名声的开玩笑,将他
们打倒,.博个哈哈一笑。所以别人不知道的武林人物,我差不多都知道。”
厉胜男笑道:“你不用自报行状了,你以前的胡闹,已经是天下闻名。那时你喜欢扮成
一个疯疯癞癞的乞丐,甚至还扮成一个人见人厌的大麻疯,专门和武林的成名人物过不去,
所以博得了一个“毒手疯丐”的恶号,是不是?”
金世遗道:“我去找过那个柳三春,他不敢和我比试,晚上我就去偷他的银子,他是个
爱财如命的人,迫得和我动手,我到了第七招,才找到破绽打了他一记耳光,吐了他一口唾
涎。
我看在他能抵挡我七招的份上,本要偷走他价值十万的珠宝的,结果只拿了他几个金元
宝就算了。”
厉胜男笑道:“这么说,他捱你这记耳光与一口唾涎还算值得。那另一个老头呢?又是
个什么奢拦人物?”
金世遗道:“那另一个老头叫万应当,因为他生来一副阴阴沉沉的马脸,别人把他叫成
了万无常。”厉胜男笑道:“这个无常鬼可曾勾你的魂么?”金世遗笑道:“不是他勾我的
魂,是我几乎勾了他的魂。他是黑虎拳的掌门人,有一天我上门挑,这的武功比柳三春更
好,我打到了第二十三招才赢了他一掌。”
厉胜男道:“怪不得他刚才在你身边驰过的时候似乎曾经望了你一眼。”金世遗道:
“他大约觉得我这个人似曾相识,但科他绝对不会想到,我就是当年打了他一顿的那个疯
丐。”
厉胜男道:“据你说来,这两个人也算得是武林中的高手了。不过,却也不是什么奢拦
人物,现在你假若再要去打他们一顿,大约用不了三招,就可以打得他们叫救命了。”
金世遗笑道:“我真的想去再打他们一顿呢!”厉胜男道:“你说我邪,我着你也是邪
气未改,既没深仇大恨,为何还要再打他们?你以前打得末过瘾么?同况咱们叉有事在
身?”
金世遗正色说道:“说打是开玩笑的。不过,我却想从他们身上探听一些消息。你知道
这两个人都是从不肯在江湖露面的人物。尤其是那个柳三春,拥有百万家财,更是不肯轻易
在外走动。”
厉胜男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既然他们和江湖上的人物极少来往,你还要从他们身
上打听什么消息?”
金世遗道:“正因为如此。才值得注意。你着他们马不停蹄,匆匆赶路,这条路是通向
京城的官道,他们定是有事前往北京。西门牧野所料集的不正是各正派之外的人材么,说不
定他们和西门牧野有些关系。纵使不然,或者也能够得到一些消息。”
厉胜男道:“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据我着来,西门牧野那一群黄衣武士,个个都比他
们武功高强,他们要依附西门牧野,只怕还末够格呢。不过,反正咱们也不迟在这一天半
天,跟去看着也好。”
金世遗道:“他们所说的那个云二哥,多半就是在定兴东门外住的那个云中现,此人是
游龙刀的掌门人,我知道他的地址,但当年匆匆从定兴经过,却没有会过他。这个人也拥有
百万家财,但却与柳二春不同,颇有疏财仗义之名。不过有身家的人总是不肯多惹事的,所
以也只是附近的人知道他,在江湖上的名头就并不响亮了。”
厉胜男笑道:“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今晚我和你到云家去探听,若是要动手的
话,我对云中现手下稍稍留情为是。”
金厉二人在城里找到了一间客店,吃过晚饭,各自盘膝静坐,做了一回吐纳功夫,练功
完毕,已是二更时分,厉胜男精神抖掷,笑道:“你所传授的天山派正宗内功心法,果然奇
妙,与咱们从乔祖师武功秘笈上所学到的正好是一正一反,各有千秋。我昨晚一晚没睡,现
在只做了一回吐纳功夫,精神便完全恢复了。”金世遗道:“咱们现在赶去,正是时候。”
厉胜男打开窗子,两人便从窗口窜出,金世遗忽道:“咬呀,我几乎忘了付房钱了。”掏出
一锭银子,从窗口丢进去,这才与厉胜男飞身上屋。厉胜男笑道:“我还以为你邪气未改,
却不料你越来越像个正派中人了,居然还记得要付房钱。”
云家在定兴城东,离城不过数里,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便即到达。可是云家的房屋
甚多,急切之间。却不知道云中现在哪所房子。金世遗正想找有灯火的所在,一处一处窥
探,忽听得有哭泣声和鞭打声传来,金世遗小道:“云中现颇有善名,难道他也像其他财主
一样,设有私刑拷打的刑堂么?”
两人过去一看,只见一间小房子内,有一个面肉横生的胖妇,正在挥着皮鞭,斥骂一个
满险泪珠的少女:“老爷可怜你妈妈死了没有棺材,这才把白花花的十两银子给你父亲,要
不是他为了行善,他才不要你呢。他对你大恩大德,要你今晚去服侍他,你反而哭哭啼
啼。”那少女跪下来道:“老妈妈,求你向老爷讨个情,免了我吧,我是自幼许有人家的
了。”那恶妇啦的一鞭打下,骂道:“你真是不识天高地厚,老爷买了你,你就是老爷的人
了,护理你有没有人家?”
金世遗看得怒火中烧,心道:“原来云中现是这等行善!十两银子便要买个黄花闺女供
他淫辱。”忽听得“啊呀”一声,那恶妇的舌头吐出丁几十长,像一根木头。“卜通”的便
倒下去了,原来是厉胜男悄没声的出手,一枚透骨钉穿过了她的咽喉。
金厉二人推门进去,那少女吓得浑身颤战,说不出话来,厉胜男道:“别怕,别怕,你
家住何处,等下我送你回去。”那少女叩了好几个头,这才惊魂稍定,说得出她所住的那个
村子。
厉胜男回头笑道:“今晚我也充当一回侠义道了。”金世遗道:“喋声,有人来了。”
外面有人叫道:“魏妈妈,魏妈妈!”厉胜男捏着鼻子学那恶妇的声音道:“什么事呀?”
那人道:
“老爷今晚有客,不必喜莲服侍了。你也可以省点气力,不必鞭打她了。”厉胜男待他
脚步跨入,一把就将他抓住,笑道:“你的心畅倒还不坏。”
那个家丁傍她一抓,痛彻骨髓,连忙叫道:“女大王饶命。”厉胜男笑道:“要饶你也
不难,你家主人在哪里?”那家丁抖抖索素的说道:“在沉香阁。”厉胜男喝道:“糊涂,
谁知道你的沉香阁在哪里?”那家丁道:“在、在……这里向西走,有一个池塘,池塘旁边
有一个阁子,那、那就是……”话末说完,只听得“咕咚”一声,那家丁倒在地上,原来厉
胜男急不及待,一听他说到此处,便即点了他的穴道。厉胜男念在他刚才替那女子求情,用
轻手法的“对暗点穴”,过了一个时辰,穴道便可自解。
厉胜男道:“你在这里不要作声,待我收拾了那云老贼,便来送你回去。”安顿了那女
子之后,便和金世遗去探那“沉香阁”。
金世遗笑道:“我本意只是来打听消息的,现在却又要和你权充侠客了。胜男,再麻烦
你一下,你可带有鸡鸣五鼓返魂香么?”厉胜男笑道:“对,云家人口众多,咱们虽然不
怕,但一动起手,那些人难免惊扰,乱跑乱叫,我用迷香将他家里的人都昏迷了,你捉住那
三个老家伙,可以安安静静的审问他们。”
两人分头办事,不消片刻,金世遗便找到了那沉香阁,踪上瓦背,贴着屋檐,向内窥
探。
那三个人虽是武林高手,但金世遗轻功卓越,哪能让他们听出丝毫声息。
只见阁子里共有四个人,那三个老家伙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对着荷塘,面前各泡了一
盟好茶,荷塘月色,白莲飘香,景物清丽。金世遗暗笑道:“这姓云的老家伙还真懂得享
受,颇为风雅呢。”
在云中现旁边侍立的那个汉子,似乎是他的管家,刚进来不久,禀道:“这次多得县太
爷派差役帮忙,账都已收齐了,县里的同善堂请师父捐一点钱。”这个管家也是他的徒弟,
理好账目,连夜向他报告。
云中现呻了口茶,淡淡说道:“这是应该的,就捐五百两吧。你明天拿去,要他们用我
的名义,发放到穷人手中,你给我监视,不要让他们中饱了。”
柳二春哈哈笑道:“云二哥真是个善长仁翁。一出手便是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大手
笔,大手笔!”
万应当道:“我说云二哥会做人是真。县太爷给他催账,贫户不能怨他。他这么拔出一
根毫毛来,就有许多人要感激他了。柳大哥,我看你也该向他学学。”
云中现哈哈笑道:“给你这么一说,我倒像是沽名钓誉、假冒为善了。”
万应当忙道:“吾兄不要多心,我正是钦佩老兄这种做法,听说有好些自命侠义人物,
也把吾兄认为同道呢,哈,哈!”
云中现燃须笑道:“彼此相知,说笑何妨?老实说,若非我和他们那帮人有些来往,大
约司空大人也不会邀请我了。”
柳二春道:“原来云兄已收到了请帖,何以尚未成行?”
云中现道:“我正要请教二位,你们说去好还是不去好?”
柳二春道:“怎么不去?”
云中现道:“你我都是有点身家的人,要是去呢,得罪了那些江湖豪杰、英雄侠客,这
可不是好要的!若是不去呢,得罪了司空大人,只怕也要招祸。进退两难,如何是好?”
万应当哈哈笑道:“云兄一生持重,但这回若是太过谨慎,那就要后悔莫及了!”
云中现道:“请万兄指教。”
万应常通:“皇上这次正是下了决心,要把那些胆敢违抗朝廷的所谓江湖豪杰、英雄侠
客都一网打尽!司空大人请咱们进京,不外要咱们替他效力……”
云中现不待他说完,就苦着脸道:“不满两位老哥,我的武功已去荒了多年啦!”
万应当笑道:“云二哥何须故作谦逊,谁不知道你的游龙刀乃是武林一绝。再说。大内
高手如云,也未必便要咱们这几个老头子拚命。大约如你所说,司空大人是因为咱们多少也
认识所谓正派人物,要咱们以备谘询,免使有人漏网。咱们要是不去,这倒要教司空大人起
疑了。”
云中现道:“两位消息灵通,依你们看,西门牧野这次出山,要把各大派一网打尽,可
有点把握么?”
万应当道:“西门牧野出山,此事甚为秘密,云兄早已知道,可见消息灵通。只是有一
件事云兄怕尚未知道,就在半月之前,西门牧野趁着各派齐集邙山,与孟神通比武的时候,
乘机偷袭,将正邪各派,都打得一败涂地,死伤俘获,不可胜计,我和柳大哥正是得知了这
个消息,才匆忙赶上京都的。”柳三春道:“想来司空大人邀请咱们,就是怕功劳都给西门
牧野一人占尽。西门牧野此人有名的狠毒,咱们依附司空大人比依附他好得多。”
万应常按着说道:“所以云三哥若还守着明哲保身的古训,只怕在末受到正派中人报复
之前,就要遭到西门牧野的毒手!”
金世遗听到此处,已明白了七八分,就在此时,忽听得云中现“咦”的一声,站了起
来,正是趋炎附势难成事,祸福无门各自招。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小说推荐
统计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