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玉辟邪(全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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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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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以假乱真 大胆贼人好猖狂


《玉辟邪》「情色版」第二部原着: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


第十一章以假乱真大胆贼人好猖狂
文中秀道:「咱们要知道的就是秦宫主赴什么人之约去的,现在既已知道是长江盟向秦宫主下战书,约你到白帝城去的,这就够了,秦宫主前去赴约,到了白帝城,自然没遇上长江盟的人了?」
散花仙子怒声道:「你们使调虎离山之计,前来偷袭神女宫,自然没人前去白帝城了。」
文中秀道:「在下再请问秦宫主一句,就算是咱们使用调虎离山之计,把秦宫主引开,试问咱们为什么要偷袭神女宫?就是为了残杀留在神女宫的十九名女弟子?还是要毁去你们神女宫?但目前神女宫不是好好的并未毁去,那么咱们究竟目的何在?好了,现在,请秦宫主再听听在下等人找上神女宫来的前因后果……」
他从自己等人集会百里洲,当晚宴会中,有人自称奉武林盟盟主之命,希望长江盟加盟,并曾和自己等人动手,以及自己在和他动手之际,暗下「追踪散」,自己等人如何夤夜追踪,一直找上神女宫……
散花仙子听得疑信参半,一面问道:「你们分三路进入神女宫,那么其他的人呢?」
巢湖矇叟道:「现在该由老朽来说了。」
接着就把自己和丁天仁等三人,曾在峰下息足,以及一路上山,丁天义(易云英)如何在大殿右首发现一具尸体,经自己查验,是死在「大龙爪」下。后来第二进,第三进都发现有人被杀,其中最使自己震惊的是有人死在和自己相同的烟斗之下,而且还是被言门内功震碎内腑而死。
自己才想到这是有预先布置的阴谋,急于进去,找于千里、文中秀二人希望大家急速退出,免中敌人圈套。等到自己找到两人之后,就不见了丁天仁三人,及至退出大殿,竟连荆门山主季传贤,冷面屠夫束大成、排教总舵主罗长发、黑手神赫连天四人也一个不见,踪影全无,大概说了一遍。
散花仙子愈听愈奇,以巢湖矇叟雷公言武的身份,当然不至于说谎,尤其和他同行的人中,有荆门山主季传贤、排教总舵主罗长发等人,都是江湖上响噹噹的人物,居然一夕之间,全数失踪。
更重要的还有丁天仁,江湖上盛传他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身边有他紫虹神剑玉辟邪,如今竟在神女宫离奇失踪,这要让天杀星听到消息,不把神女宫倒翻过来才怪。心念迅速转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巢湖矇叟道:「就在老朽三人从大殿上出来前的事,大概前后也不会超过半柱香的工夫。」
散花仙子抬目朝站在阶前的白衣女子问道:「素素,你们从宫后进来,可曾发现什么没有?」
原来那白衣女子正是白素素,她连忙欠身道,「没有,如有什么动静,小妹岂会放过他们?」
散花仙子道:「这就奇了,咱们神女宫山后只有一条通道,这些人怎么会无端失踪了呢?」
巢湖矇叟道:「这就是咱们双方应该精诚合作,才能找出隐身暗处的武林联盟盟主来。」
散花仙子颔首道:「看来我是给你说动了。」
巢湖矇叟大笑道:「秦宫主果然爽快。」
散花仙子刚抬了下手,还没开口,陡听一声厉笑划空而来,一道人影疾如鹰隼,朝阶前泻落。同时也响起一个尖厉的老妇人声音喝道:「小丫头,你叫白素素,是你杀了我两个师侄,对不?」
白素素面前此时已经多了个高大的缁衣老尼,这人生得面长如驴,眉浓如帚,目光森冷如电,直盯着白素素大有把她撕裂之感,如果这老尼不是出家人,也不像是个女人。她正是武林中出名难惹的屠龙师太、熊耳山黄竹庵的当家。
白素素面前突然泻落了一个盛气凌人的老尼姑,她纵然没见过屠龙师太,但总听人说过屠龙师大的模样,心头虽然暗暗震惊,但对方这声「小丫头」,可把她叫火了,这里是巫山神女宫,谁还怕你不成?
她脸上丝毫不露,依然笑吟吟的道:「老师傅,谁是小丫头?谁杀了你两个师侄了?你是谁?你两个师侄又是谁呢?」
屠龙师太性如烈火,右手抬处,一道寒光从袖中飞出,那是一柄狭长如银的屠龙刀,口中厉笑道:「小丫头,你叫白素素不错吧?」
白素素道:「不错,我就是白素素。」
屠龙师太道:「那就对了。」话声甫出,寒光飞洒,举手之间,就刺出了三刀。
这三刀宛如一片银雾,令人分不清左右前后,凌厉到使人油生寒慄,好像被刀锋刮去了一层皮似的。白素素想不到屠龙师太出手竟有这般厉害,快到自己几乎连拔剑都来不及,只好闪动身形,施展「云迷巫山身法」,连退带闪,才把对方三刀避升。
正好及时响起散花仙子的声音说道:「道友请注手,有话好说。」她说来轻柔,但已施出巫山派的无上神功。
屠龙师太声音入耳,心头猛地一凛,这所谓「一凛」乃是心神不由自主的一凛,如非这说话的人功臻上乘,决不可能使屠龙师太这样的高手,闻声生凛的。
身形乍停,屠龙刀也只一闪就缩入袍油之中,目注散花仙子冷然道:「你就是秦宫主了?老尼是替我两个师侄女报仇而来,这有什么好说的?」
散花仙子看她盛气凌人也佛然道:「秦楚云忝掌巫山神女宫,白素素是我云妹,她就算犯了天大的罪,非死不可,也总该先和我这个掌门人说上一声吧?屠龙师大名满武林,这点礼数总是懂的,怎会没什么好说的呢?」
她虽是心有不快,但说来依然十分柔美,好像说得很婉转。屠龙师太沉哼一声道:「很好,既然有秦宫主出面,白素素在观音庵门前明明是杀死我两个师侄,杀人尝命,你就要白素素拿命来好了。」
白素素听她说观音庵门前杀死她两个师侄女,顿时想起那晚自己追踪石破衣之事,急道:「我没杀你师侄。」
屠龙师太冷笑道:「你掩饰得很好,因为你是用石子打穴杀死我两个师侄的。当时正好有石破衣在场,他在十年前曾以石子打穴分别击中郊山五鬼眉心穴,认为可以掩饰过去了。但经老尼检查的结果,却发现击中我两个师侄女的石子上暗含「蚀骨功」,正是你们巫山一派的独门秘技,你现在还有何说?」
白素素道:「当日我是跟踪石破衣身后,从乐山山庄追出来的,石破衣轻功胜过我甚多,他趋近庵前俯身察看两具尸体之时,我才赶到,那时师太也及时出现,和石破衣起了争执,我就隐身在庵前一棵大树之后。后来看你们已经解说清楚,我也就悄俏退走了,试想我到得比石破衣还迟了一步,如何会是杀害你两个师侄女的凶手?」
屠龙师太道:「你说的只是片面之词,有谁相信?」
白素素冷冷的道:「我白素素一向说一不二,别人相不相信,我并不在乎。」
屠龙师大厉声道:「你不跟老尼交代清楚,老尼岂能轻易放过了你?」
散花仙子温道:「我云妹不是已经向你解说清楚,杀害令师侄的并不是她?」
屠龙师太嗔目道:「不是她,那是什么人杀死我两个师侄的?」
白素素冷声道:「那就不干我的事了,该你自己去查才是。」
屠龙师太拉长马脸,森笑道:「老尼已经查清楚了,就是你们巫山「蚀骨功」,这还不够吗?」
白素素粉脸气得煞白,冷笑道:「这就证明是我杀死她们的了?」
屠龙师太道:「这还错得了吗?」
「不错。」白素素道:「是我杀的,你又待怎样?」
散花仙子道:「素素……」
「你终于承认了。」
屠龙师太厉笑一声道:「老尼就亲手劈了你。」话声甫出,人已闪电欺来,左手一招「独劈华山」,掌风如涛,朝白素素当头直劈过来。
白素素是神女宫的第二高手,面对屠龙师太这样一位强敌,早就有了准备,没待对方掌风撞到,身形一侧,从左首朝前闪出,一下欺到屠龙师大右侧后方,右手挥处,反手一掌拍向屠龙师太右肩。屠龙师太欺来的人,何以出手第一招上,会使左手的呢?
那是因为她屠龙刀就藏在右手衣袖之中,左手劈出一掌,右手抬处,屠龙刀也已出鞘,(此时白素素已欺到她右首,反手一掌朝肩后拍来)口中沉哼道:「小丫头,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一记「龙尾挥风」,一道亮银刀光由下而上,朝身后挥出。白素素急忙后跃,右手衣袖已被刀光截断了数寸长一角。屠龙师太岂是等闲之辈,她堪堪后退,还未站稳,左手一记劈空掌紧接着拍出,人随掌上,右手屠龙刀一片刀光又相继涌到。白素素空有一身武功,却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往后连退。
屠龙师太厉笑道:「小丫头,你拿命来吧。」
身形突然凌空而起,右手连挥,屠龙刀幻起一片银色光华,如缨络下垂,朝白素素当头罩落!就在此时,但见另一片白色云朵冉冉飞起,迎着上去,一下把银色刀光托住,适时响起散花仙子的声音说道:「老师太刀下留情,两位令师侄,其实并非我云妹杀的。」
她这片托住银色刀光的,竟然是她手中一支白玉拂尘,因此没有任何交击之声,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屠龙师太狭长银刀一收,冷冷的道:「秦宫主包庇令云妹,想和老尼动手吗?」
散花仙子把拂尘挂在中指中,一面拱手道:「老师太误会,秦楚云并无包庇敝云妹之意,方才她说的只是气话而已。」
屠龙师太道:「不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散花仙子笑了笑道:「试问老师太,如果有人硬指你是杀人凶手,更不听你的解说,老师太又会如何?」
「以我想来,一向生性刚强的老师太,也会一口承认:是我杀的,你又待怎样?这么一来,无非逞一时之气。但却把真正的凶手放置到了一边了,即使老师太把敝云妹杀了,是不是真正替二位令师侄报了仇呢?」
屠龙师太还没开口,只听老远有人笑道:「还好,总算给我赶上了,你们还没动上手,一旦动上手,我这和事佬就做不成了。」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已从西首围墙上跃落,耸着肩朝天井中间走来。在场的都是行家,这人只说了两三句话,一个人就能从远处赶到,这份轻功,岂非已到了上乘境界?这人头盘道髻,身上却穿了一件洗得快发白的蓝布大褂,一个非道非俗的瘦小老头,他,正是邛崃石破衣。
就在他走近之际,一眼看到阴世秀才文中秀,两颗深邃的小眼珠忽然一注,口中发出一声轻咦,说道:「你老弟就是人称阴世秀才文中秀对不?哈哈,江湖上大家都谬许我假道士轻功还算不错,如今看来你文老弟就胜我石某多了,刚才咱们还在白帝城西遇上的,你老弟居然先到这里了。」
他随口说着,人已走到散花仙子和屠龙师太两人之间,连连拱手,堆起一脸皱纹,陪笑道:「秦宫主、老师太,两位请了,石某听说老师太朝神女宫而来,心头一急,拼着老命一路急赶,总算给石某赶上了。」
散花仙子还了一礼道:「石道长定有什么见教了?」
「见教不敢。」
石破衣耸耸肩道:「因为那天在观音庵遇上老师太,石某曾和老师太说起白大姑娘的事,今晚听到老师太巴巴的找上神女宫来,一定和她两个师侄之死有关,那就一定认为白大姑娘是杀人凶手。这一来,岂不把误会认了真,所以老朽非赶来作证不可。」
屠龙师大道:「你来作什么证?」
石破衣连忙陪笑道:「那天石某被人引去观音庵,白大姑娘是跟踪老朽追下来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老朽在轻功上,稍胜白姑娘半筹,赶到观音庵的时候,她落后老朽总在二三十丈左右。老朽走近观音庵,她就闪身隐入右首一片林中,还当老朽没发觉哩,那时两位令师侄早已中人暗算,身死多时,所以老朽可以证明白大姑娘决不是凶手。」
屠龙师太道:「但我两个师侄被石子击中眉心,石上暗含「蚀骨功」力,又作何解?」
「唉!这个老朽也说不上来。」石破衣搔搔头皮,说道:「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
「譬如四十多年前,就有一个擅「百变神功」的人,专门仿冒各门各派的独门绝技,闹得江湖各大门派之间天翻地覆,鸡飞狗跳,你老师太的「点睛指」,好像也被仿冒过,所以石子上暗含「蚀骨功」,也是极有可能之事了。」
屠龙师太双目寒光迸射,寒声道:「你说我两个师侄,是百变道人杀的?」
石破衣耸耸肩道:「这个老朽不敢说,老朽只是打个譬喻罢了。」
屠龙师太怒声道:「这老杂毛我找了他多年,他居然敢找到我头上来了。」接着沉声道:「好,冲着你石道友,老尼就相信你一次。」
说完,不见她双脚点动,一个人已随声而起,划空朝外飞去。石破衣叫道:「喂,老师太,你真是急性子,我假道士话还没说完呢。」
屠龙师太早已走得无影无踪!散花仙子朝石破衣拱拱手道:「多谢石道友赶来,总算化解了两家一场误会。」
石破衣耸耸肩笑道:「秦宫主不用谢,大家都是武林中人,这是应该的。」
再说阴世秀才文中秀在石破衣现身之时,曾说在白帝城西见过自己,心头不禁一动,但那时石破衣正在和散花仙子、屠龙师太三人说话,自己不好插咀。这时走上几步,朝石破衣拱手道:「石道长请了,方才道长说在白帝城西遇见过在下,不知可是真有其事?」
石破衣一怔,笑道:「老朽当时急干赶路,没和文老弟招呼,但老朽相信文老弟也一定看到老朽了,怎么会没有其事?」
文中秀道:「石道长当时遇上的就是在下一个吗?」
石破衣眨眨小眼,嘻的笑道:「这就奇了,文老弟和什么人在一起,难道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文中秀道:「那人可能不是在下,所以希望道长能说得清楚一点。」
「这倒新鲜得很。」
石破衣嘻嘻的笑道:「老朽遇上的明明是你文老弟,你说那人不是你老弟,那会是谁?」
文中秀道:「道长方才不是说过江湖上稀奇古怪的事儿,也不能说没有,有人可以「百变神功」仿冒各门派的独门绝技,自然也有可能仿冒某一个人了。」
「唔,唔,这话有些道理。」
石破衣搔搔头皮,想了想才道:「那时老朽急于赶路,走得很快,和你老弟只是擦身而过,哦,对了,因为你老弟是迎面来的第一个,所以看得较为清楚……老弟身后好像还跟着几个人……」
于千里急急问道:「石道长,那几个是什么人?」
石破衣一拍脑袋,笑道:「对了,和文老弟在一起的,自然是长江盟的人了,老朽当时还想:长江盟的人一清早天还没亮,这样急着赶路,不知有什么急事?
巢湖矇叟道:「道兄还没说出那几个是什么人呢?」
「对了,嘻嘻。」石破衣笑道:「对不起,老朽把话题扯远了,文老弟身后,是荆门山的季山主,老朽五年前还在他庄上喝过酒。第二个也是熟人,是排教的罗总舵主,后面好像还有两个……」
文中秀这下证实了,急急说道:「那是云梦三怪的束老大和赫老三,对不?」
「对,对。」石破衣连连点头,接着歉然道:「就是冷面屠夫束大成和黑手神赫连天,老朽对这两位不大熟,你老弟不说,老朽一时就叫不出来了。」
文中秀望着巢湖矇叟、于千里二人,愤然道:「果然是贼党的诡计,他假扮兄弟,利用这一路是兄弟领的路,把季山主、罗总舵主和束老大、赫老三四人诳去了,蒙老、于庄主,咱们快些追上才好。」
巢湖矇叟微微摇头,苦笑道:「这里离白帝城少说也有百来里路,石道友遇上他们之时,距现在少说也已有一个多时辰,那么他们现在很可能已在一二百里之外了,山区辽阔,你知道他们去了那里?咱们又到那里去找?」
于千里道:「难道咱们任由他们落入贼手,就不管了?」
巢湖矇叟道:「他们假武林联盟之名,既要兼并长江盟,不会就此罢手的,咱们现在赶去,岂不正好落在他们陷阱之中,倒不如已逸待劳,等他们找上门来。」
石破衣道:「怎么?听你们的口气,长江盟果然出了事?」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言道长,此事乍听起来,好像只是长江盟的事,但武林联盟假长江盟之名,残杀我神女宫一十九名弟子,自然也是敝宫的事了,诸位如不嫌弃,且请到敝宫奉茶,俾便长谈。」
石破衣笑道:「好,好,秦宫主见邀,却之不恭,大家就进去坐坐,老朽还听说神女宫有窖藏五十年的好酒哩,老朽一直想偷偷的溜进去喝上半缸。就是因贵宫有一条禁令,不准江湖上的臭男人踏上神女峰一步,老朽想想为了偷喝几口酒,在神女峰送了老命实在划不来,才没敢进去。」
散花仙子柔笑道:「石道长真会说笑。」
「一点也不是说笑。」
石破衣耸耸肩道:「老实说,黑白两道,各门各派,老朽都去喝过酒,连五毒门的五毒酒、云南蓝家双蒸蓝酒,老朽都喝过,就是没喝过百花酿。」
散花仙子道:「石道长既然莅临神女宫,自然要让你喝个痛快了。」
石破衣大喜道:「如此真是多谢秦宫主。」
丁天仁、金兰、易云英三人跟随巢湖矇叟从第三进进去,因为矇叟一再交代,在行进之际,每人必须保持一丈距离,万一遇上有人袭击,才有迎旋闪退的余地,因此大家都有一丈来远的距离。这回是巢湖矇叟看到第三进四个青衣少女,不但是死在自己旱烟斗之下,而且还是言门的「透骨功」震碎内腑的。
一怒之下,纵身扑进之势,自然更快,等丁天仁跟着掠进,瞥见巢湖矇叟一手提着旱烟管急匆匆的退了出来,低喝一声:「你们快随我走。」说完,转身朝往东的遇廊上急步行去。
丁天仁急步跟了上去,问道:「蒙老……」
巢湖矇叟没待他说完,就截着道:「老朽此时无暇多说,且等出了神女宫再说不迟。」
一行四人由巢湖矇叟为首,只是朝东奔行,一连穿行了几处院落,越出围墙,已是神女东首。巢湖矇叟旱烟管朝北一指,悄声道:「三位少侠快些走了。」
易云英忍不住问道:「蒙老,你总该和我们说清楚要去那里吧?」
巢湖矇叟笑了笑道:「老朽只是看了他们记号是往北去的,至于究竟要去那里,这要追到地头才会知道,老朽如何说得出来?」
丁天仁道:「三弟不用多说,我们跟蒙老走就是了。」
巢湖矇叟低声道:「老朽有一句话务请三位少侠包涵,因为贼党极为狡猾,何况又是敌暗我明,这一路上,随时都会遭受袭击。」
「因此咱们必须随时提高警觉,沿途更不可随意交谈,以防被对方发现。」
丁天仁道:「在下兄弟一切都听蒙老的。」
巢湖矇叟笑道:「如此就好,咱们走吧。」说完,就展开大步,当先奔行而去。
丁天仁三人也紧跟着他身后而行,这时天色还未黎明,四外高山丛林,黝黑如墨,除了一路急行,根本辨不清方向。走在前面的巢湖矇叟似是不喜多言,他也警告过三人,要随时提高警觉沿途不可随意交谈,因此三人也不敢多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奔行。正因大家放腿奔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现在东方已渐渐发白。天色只要一经透出鱼白,很快就大亮了。
现在大家已可看清楚自己一行走在重山叠岭之间,山势连绵,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巢湖矇叟要领自己三人到那里去?易云英心头渐渐起疑,她因大哥和巢湖矇叟走在前面,这就掠上两步,和金兰走成并肩,一面低声叫道:「二哥。」
金兰回头问道:「三弟,有什么事吗?」
易云英道:「你不觉得蒙老有何可疑吗?」
金兰问道:「你说说看?」
易云英道:「他说是看了文中秀他门留的记号追下来的,但这一路上,你看他找过记号没有?一路上哪里有记号了?」
金兰点着头道:「我也觉得有些怀疑,你不说,我也正想和你商量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易云英道:「我们只说走不动了,需要休息一下,等他停下来了,再仔细的问问清楚。」
金兰点点头道:「好,我们就这么办。」
易云英就「哟」了一声,叫道:「二哥,我脚扭了一下,好痛。」接着就俯下身去,用手揉着右脚踝,连脸都胀红了。
丁天仁很快回身走来,关切的道:「三弟,你不要紧吧?」
易云英已在附近的一方大石上坐下,依然用手揉着足踝,说道:「还好,我只是扭了一下……」
巢湖矇叟含笑道:「咱们只顾赶路,一直没有休息,大家都走累了,就在这里坐息一回,等体力恢复了再走好了。」
大家各自坐下休息,金兰忍不住问道:「蒙老,我们到底要到那里去呢?」
巢湖矇叟笑道:「老朽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老朽只是沿路寻着记号寻下来的,他们去了那里,老朽怎么知道?」
金兰道:「我们怎么没有看到记号呢?」
巢湖矇叟目芒一动,嘿然道:「金少侠这话好像是在怀疑老朽了?」
金兰道:「在下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巢湖矇叟深沉一笑道:「文老弟留的记号,乃是长江盟特有的记号,外人如何辨认得出来?如果三位老弟都能看出来了,那还算是特定的记号吗?」
易云英一手揉着足踝,一面自然仰起头,听巢湖矇叟说话,凡是听一个人说话,总是要瞧着他的,他这一偏着脸听他说话,忽然看到巢湖矇叟右手拿着的旱烟管,这下心头不由得暗暗一怔!因为昨晚昨餐之后,她曾看到巢湖矇叟装好一筒烟,打着火绒吸烟,他那支旱烟管分明是竹节的,用久了,就红得变成紫色,烟斗足有鹅卵大小,是紫金的,烟管上还挂着一个装烟丝的牛皮袋,也亮得发紫。现在,巢湖矇叟手上这支旱烟管和烟斗都是黝黑的,一看就是铁制的,旱烟管上也没有装烟丝的牛皮袋。
一个人用惯了东西,尤其是旱烟管,怎么会换了一根的呢?她心念转动之际,忽然又有了另一发现,那是巢湖矇叟脚上穿的鞋也不同了!昨晚,他穿的是双梁布鞋,(脚背上有两根鞋脊)如今他脚上穿的却是薄底快靴了,自己一行人一路奔行,他自然不会在半途把旱烟管和鞋子都换了,那么他……
易云英突然想起义父时常和自己谈些江湖上的事儿,江湖上时常以易容术改变面貌,假扮另一个人,他……莫非不是巢湖矇叟,是有人假扮了他?一念及此,抬目看去,只有金兰坐得较近,这就暗暗朝金兰递了一个眼色,朝他点点头。
金兰看到她暗示,立即站起身,走了过来,蹲下身问道:「三弟,你脚还痛不痛?」
易云英道:「好多了。」接着就悄声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了他。
金兰神色一变,凝重的道:「会有这种事?大哥知不知道?」
易云英悄声道:「没人告诉他,他怎么知道呢?」
金兰道:「我去告诉他。」
易云英道:「你要小心些。」
金兰点头道:「我知道。」说着站起问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舀些水来。」
易云英道:「你拿什么东西去舀呢?」
金兰道:「大哥身边有一节竹筒。」一面朝丁天仁叫道:「大哥,你身边的竹筒呢?三弟要喝水。」
口中说着,人已自顾自朝右侧小溪走去。


第十二章 识破诡计 鸿蒙一剑退强敌
丁天仁从身边取出竹筒跟了过来,金兰用手掬着水洗了把脸,然后掬水喝了两口,等丁天仁蹲下身来舀水,就把易云英说的话,低低说了一遍。
丁天仁听得愕然道:「三弟说他不是蒙老?」
金兰道:「很有可能。」
丁天仁道:「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改扮成蒙老呢?」
金兰道:「自然是要把我们骗到某一个地方去了。」
丁天仁道:「我们那要怎么办呢?」
金兰道:「我们自然要和他摊牌了,我们三个人,还伯他不成?」
丁天仁道:「那也只好如此了。」他舀了一竹筒水,回到原处,把竹筒朝易云英递去,说道:「三弟,你喝水了。」
易云英接过竹筒,说了句:「多谢大哥。」
巢湖矇叟瞇着双目,问道:「三位少侠好像在商量什么事儿?」
丁天仁道:「没有,二弟只是问我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下也不知道。」
巢湖矇叟道:「这里是在大巴山脉之中。」
丁夭仁问道:「大巴山一定很大了?」
巢湖矇叟嘿然道:「广袤千里。」
金兰道:「蒙老,你一向烟不离嘴,现在正在休息的时候,怎么不抽筒烟呢?」
巢湖矇叟看了他一眼嘿然道:「你没看老朽的烟袋掉了吗?」
金兰道:「你老烟袋一向挂在旱管上的,怎么会悼的?」
巢湖矇叟深沉一笑,问道:「你们究竟想说些什么?」
易云英道:「我看蒙笔一定连旱烟管也一起掉了,昨晚吃过饭,你老吸烟时、就不是这支旱烟管咯。」
巢湖矇叟忽然大笑道:「你果然心细得很。」
金兰倏地后退一步,冷声道:「那就对了。」
巢湖矇叟张目道:「什么对了?」
易云英道:「因为我们发现你不是蒙老了。」
巢湖矇叟颔首道:「三位果然聪明,老朽本来就不是言武。」
说完,随即站起身来,双臂向天一张,腰骨一挺,只听他全身骨节发出一阵连珠般的暴响,本来瘦小的弯腰老头,一下变成了瘦高个子。金兰、易云英怕他淬起发难,同时掣出了长剑,和大哥站到一起。
丁天仁并没掣出剑来,只是凛然而立,问道:「老丈改扮蒙老,把在下兄弟诓来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假巢湖矇叟笑道:「老朽把丁老弟三位引来,其实并无恶意。」
易云英道:「那是什么意思?」
假巢湖蒙臾道:「第一、是为了三位老弟别让人利用,卷入江湖是非纷争之中。」
金兰道:「我们如何被人利用了。」
「哈哈。」假巢湖矇叟大笑一声道:「你们三个不是被于千里从乐山山庄运出来的吗?他不想利用你们,何用千里迢迢的把你们接到百里洲去?」
易云英轻哼一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是被人迷翻了,由于庄主救出来的。」
「哈哈。」假巢湖矇叟又是一声大笑,说道:「老朽若是把三位迷翻了,再用解药把你们救醒,不也是老朽救了你们吗?」
丁天仁听得将信将疑,问道:「于庄主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假巢湖矇叟道:「那自然有他的理由了。」他不肯说明原因。
金兰问道:「那么我爹他们无故失踪,也是于千里干的了?」
假巢湖矇叟道:「这个老朽并不清楚。」
易云英问道:「你假扮蒙老把我们诓来,是不是也想利用我们?」
「不是。」假巢湖矇叟道:「老朽只是奉命把三位领去见一个人。」
丁天仁问道:「老丈奉何人之命?」
假巢湖矇叟道:「这个老朽就无可奉告了,三位到了地头,不就知道了吗?」
易云英道:「你不说,我们也猜得出来,你是武林联盟的人,你奉命行事,自然是奉武林联盟盟主之命了,那么要见我们的,自然是自称盟主的人了。」
假巢湖矇叟沉笑道:「丁二少侠果然聪明,三位那是同意随老朽去了?」
易云英笑道:「既然是你们盟主请我们去,老丈总先该告诉我们武林联盟盟主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假巢湖矇叟为难的道:「这个老朽实在无可奉告。」
易云英又道:「那么你呢?你究竟是谁?总可以说了。」
假巢湖矇叟乾咳一声道:「老朽只是给三位领路之人,三位毋需知道老朽是谁?」
金兰冷笑道:「老丈藏首藏尾,什么都不肯说,我们如何信得过你?」
假巢湖矇叟目中寒芒飞闪,嘿然道:「老朽话已说得很多,你们信不过也只好信一次了。」
易云英道:「我们不去,你又能怎样?」
假巢湖矇叟冷然道:「老朽奉命行事,既然说出来了,自是非把三位请回去不可,三位最好想清楚了。」
金兰怒声道:「听你口气,好像要和我们动手了?」
假巢湖矇叟大笑道:「不错,老实说,老朽要把你们三个擒回去,易如反掌,但只要你们肯随我走,咱们就不用动手了。」
丁天仁拱拱手道:「老丈方才说过,你是为了我们别让人家利用,卷入江湖是非之中,才把我们引来的,因此在下兄弟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到任何地方去,老丈请吧?」
假巢湖矇叟沉笑一声:「看来真要逼老朽出手了。」话声甫出,右手疾探,五指如钩朝丁天仁左腕抓来。
这一下出手奇快无比,但丁天仁早就提防着他,左手迅速翻起,五指扬动,点点指影朝他右手洒出。他这一手正是八长老无能师叔送他的「点穴法」。说也真险,丁天仁纵然早有准备,也只是毫厘之差,就会被对方抓往手腕了。」
假巢湖矇叟当真是八十岁的老娘倒绷孩儿,自己这一记擒拿手法,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手指已快要触到丁天仁手腕,他会忽然洒出五点指影,袭取自己「少府、脉筋、前谷、少泽、液门」五处穴道。只要一处被指风扫中,整条手臂就会若废,尤其这一记截穴手法,神奇莫测,自己竟然无法化解。
他早就知道丁天仁是昔年大名鼎鼎的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那么这一记手法自然出之于这位大魔头所教,他心中早就有了这一点忌讳,更是不敢硬接,急急后退了一步。双方这一接触,当真快得如同电光石火般一闪间的事,等站在丁天仁边上的金兰、易云英发觉,假巢湖矇叟已经被逼后退了一步。
易云英道:「好哇,你真的向我大哥出手了。」身形疾欺上去,刷的一剑朝假巢湖矇叟刺去!不,她这一生气,出手当然不止一剑。
不,她虽非白衣庵弟子,但却蒙无垢师大收为记名弟子,峨嵋「乱披风剑法」一剑出手,至少也有八九剑连续劈出,否则就不会称之为乱披风了。乐山庄庄主擎天手金赞臣是少林俗家的高手,少林寺僧很少使剑,但不是说少林武学中没有剑法,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却有两套著名的剑法。
一是「达摩剑法」,只有寺中长老才能练习,一是「准提剑法」,是俗家弟子防身的剑法,金兰使的就是「准提剑法」。
「准提剑法」有一好处,内功有相当火候的人,剑法展开,可以贯注真力,使得大开大阖,有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内力较差的人,只要剑法练纯熟了,一样可以使得如行云流水,变化繁衍。金兰从小练剑,对这套剑法自然纯熟无比,眼看三弟已经出手,也毫不迟疑,口中清叱一声,挥动长剑攻了上去。
假巢湖矇叟堪堪退下,就见易云英挥剑攻来,心中暗叫:「是峨嵋乱披风剑法。」一面沉哼一声,旱烟管直向易云英劈来的剑上敲去。要知易云英也是从小练剑,一套「乱披风剑法」早就练得十分纯熟,一剑出手,七八道剑光,会同时朝四面八方劈来,使人虚实莫测。
但这回遇上假巢湖矇叟,就好像小孩子耍大刀,一无是处了,明明劈出去了八九剑,应该剑光已是十分绵密。但假巢湖矇叟的一支旱烟管,竟然会一下直入剑光之中,敲上了剑叶!耳中听到「呛」的一声大响、虎口奇痛,长剑几乎脱手飞出,口中惊「啊」出声,急急往后跃退。
金兰是看到易云英长剑出手,才挥剑攻上去的,以收夹击之功;但怎知假巢湖矇叟一身武功奇高,出手快逾闪电。金兰堪堪挥剑攻去,易云英已在一声金铁狂鸣中急急往后跃退。这一来,金兰就成为要和假巢湖矇叟单打独斗了。但此刻那里还有犹豫的时间,长剑连挥,剑光如闪,一个人顿时像是多出了七八条手臂,气势自然极盛。
假巢湖矇叟口中大笑一声道:「乱披风剑法劈得再乱,也未必劈得上老朽一点衣角。」
人随声进,右手旱烟管朝左右一挡,就响起「当、当」两声金铁狂鸣,一下格开金兰两剑,左手似爪非钩,闪电朝他执剑右腕抓来。金兰连变招都来不及,只好上身一仰,往后倒纵出去。
假巢湖矇叟嘿然道:「老朽手下如果任由你轻易退走,那就不能说是老朽了。」人随声上,旱烟管一指,朝金兰左肩「肩井穴」上敲落。他可以直取金兰前身任何一处大穴,所以取「肩井穴」者,就是留有分寸,不好伤了他也。
易云英、金兰出手的同时,丁天仁已经迅快的从身边取出紫虹剑,眼看金兰连对方一招都没接下,就纵身后跃。假巢湖矇叟直逼过去,旱烟管迅疾敲落,心头猛吃一惊,口中大喝:「老丈不可伤人。」
一道紫虹骤然涌出,「啪」的一声击在假巢湖矇叟的旱烟管上,把旱烟管斜格开去。这一招、在丁天仁来说,他为了不愿用剑锋削断假巢湖矇叟的旱烟管,才改用剑脊去拍架他旱烟管的。但在假巢湖矇叟心中可不是这样想了,他早就知道丁天仁是昔年黑白两道,各大门派没有一个人不头痛的大魔头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
他怎么也算不清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还会有年甫弱冠的兄弟?但不论他是亲兄弟,还是堂兄弟,丁天仁总究是丁天行的兄弟,这可一点也不假!尤其传说紫虹神剑玉辟邪两件昔年丁天行随身的东西,如今都在丁夭仁身上,这就更不假了。丁天行的兄弟,自然已得了天行的真传,才会行走江湖的。
他有了这一想法,对丁天仁出手的每一记招式,都不敢丝毫轻视,这一记丁天仁只是心急二弟安危,随手挥剑格出,又因不好削断他的旱烟管,才改用剑脊横格的。但看到假巢湖矇叟眼里,对方「不用剑锋而使剑脊,说不定隐藏玄机,另有奇招,如何肯接?」
这一犹豫,才被丁天仁一下格了开去,被这一格,竟然脚下浮动,身不由己的向右跨出了一大步。心中暗暗哼道:「好小子,你故意用剑脊封格,果然是诱敌之计,老夫岂会上你的当?」
但举目看去,丁天仁封开自己剑式之后,并无什么变化,再仔细一想,他这一式除了随手而发,根本不成招式,也毫无变化可言,自己岂不是上了这小子的恶当!心念一动,不觉怒气上升,厉笑道:「丁老弟,再接老朽一招试试。」
身形扑起,旱烟管幻起二点流星,朝丁天仁迎面袭来。丁天仁自己知道论武功比对方差得太远了,自是不敢和对方硬拚,急忙挥剑护身,向左闪出。假湖巢矇叟扑来的人,双脚离地数尺,来势奇快,看到了丁天仁向右(丁天仁向左闪出,方向是他的右首)闪出,口中呵呵一笑,原式不变,凌空向右移出,旱烟管依然疾若流星迎面袭到。而且这回比方才更近了数尺,离丁天仁胸前已不过两尺光景。
丁天仁心头一急,连转个念头都来不及,手中短剑一扬,朝前左右摆动了下,再行刺出。这一招正是大哥丁大衍(丁天行)教自己的「鸿蒙一剑」,他虽已练得极熟,但也只是依样葫芦,无法领悟它的精妙之处,这回是因心头又惊又急,被逼出手的。
就在他短剑甫发,耳中陡闻「嚓、嚓」两声轻响,紧接着是假巢湖矇叟的一声惊「啊」,眼前人影顿杳,急忙定睛瞧去。只见假巢湖矇叟已退出一丈开外,手中一支旱烟管已经剩下了半截,(方才嚓嚓两声,就被紫虹剑削断了两截)连他一件大褂,当胸也被剑锋划破了五六寸长一条,差幸他见机得快,才算没有伤到肌肤。
假巢湖矇叟脸上易着容,看不出他的脸色,但双目之中隐含惊怒之色,一下掷去手中半截旱烟管,厉笑道:「丁老弟这手剑法,果然精妙,老朽总算开了眼界。」
易云英、金兰二人还不知道大哥一剑削断了假巢糊矇叟的旱烟管,此时看他掷去手中旱烟管,落到地上,只剩了半截。同时,也发现他胸前大褂也被剑锋划破了,这一招上,自然是大哥胜了,两人大喜过望。
易云英抿抿嘴道:「蒙老还要把我们擒回去吗?」
金兰冷声道:「他说过要擒我们回去。易如反掌,现在倒要看他这掌如何翻了。」
假巢湖矇叟成名数十年,从未有过今天这么尬尴,竟然连丁天仁这一剑究竟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就被人家削断旱烟管,连胸前衣褂都被剑锋划破。如果讲江湖过节而言,自己已经落败了;但这三个年轻人是上面一再交代,非「请」回去不可的,那就不能以江湖过节来论了。
心念转动,立即呵呵笑道:「不错,丁老弟削断老朽旱烟管,又划破老朽胸前衣衫,如以一般江湖过节而言,老朽应该算是落败了,老朽就该退走为是。但今天的情形,和一般江湖过节稍有不同,因为老朽上命所差,非把三位老弟请回去不可,所以老朽必须完成任务……」
金兰哼道:「你还要和我们动手?」
巢湖矇叟颔首道:「老朽自然非把三位请回去不可。」
口中说着,右手一抖,已从他大褂内解下一条扣在腰间的软鞭,这一抖之势,便已挣得笔直,目注丁天仁凛然道:「丁老弟,老朽有僭了。」
话声甫落,右手已朝前送出。要知他这支软鞭鞭头状若蜈蚣,每一节都有枚虎牙般的利钩,专锁敌人兵刃,全身都是缅铁精制,不惧利剑砍削,他自称为金蜈鞭。只要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只要看到金蜈鞭,就会想起此钩的主人来,但丁天仁三人,从未在江湖走动,自然认不出来了。
却说丁天仁眼看假巢湖矇叟说攻就攻,挥动金鞭袭来,光看这一记的气势,就非同小可,自己从小熟练的「光明剑法」,没有一招有把握封解得开,那么只有使大哥教自己的一招了。心头疾快一转,不慌不忙右手抬处,紫虹剑朝前一指,剑尖左右一摆,缓缓朝前刺去。
假巢湖矇叟这回看清楚了,他使的就是方才削断自己旱烟管的这招剑法,看去招式极为简单。强烈剑光直向自己胸膛刺来,但却又好像含蕴了极其复杂的变化,几乎无懈可击,也没有一记招式可以抗拒。心头不禁大骇,急忙撤鞭后跃,才算躲闪过去。
「这小子怎么老使这一招?」心中迅速付着,人已从侧面跃去,金蜈鞭悄无声息,闪电迥击,拦腰扫出。
丁天仁一连两招,都把假巢湖矇叟逼得后退不迭,对这招剑法信心大增,没待对方长鞭击到,身形不动,右手短剑向右递出,依然是剑尖摆动,然后是直刺而出。他这一记只是把朝正面刺出的招式,改为朝右刺出而已。
假巢糊矇叟自然也看到了,他把正面的剑式搬到右首,招式还是如此简单;但他带着紫芒的剑尖这左右摆动,正好迎着自己鞭头,自己长鞭虽是缅铁精铸。但对方手上乃是紫虹神剑,削铁如泥,何况这一记剑式实在无法化解,只好鞭势一沉,人随鞭走,随着带转的鞭势,人影飘忽,一下攻到丁天仁的左侧。
这一下当真快速无比,但他怎知丁一天仁练习这招剑的时候,大哥曾叮嘱他等右手练熟了,再练左手,因此这招剑法,丁天仁左右两手都会使用。试想假巢湖矇叟身法再快,要从丁天仁右首转到左首发招,丁天仁身子不用动,只要左手从右手接过长剑,就可以使出,这是谁快?假巢湖矇叟金蜈鞭堪堪扫出,陡见丁天仁剑交左手,紫虹神剑左右摆动的剑尖又已迎着鞭头撩来。
「又是这一招!?假巢湖矇叟真要被他气得吐出血来,凭自己的一身武功,和在江湖上的赫赫盛名,竟然三番四次被这记怪招逼得非退不可。他自然又以极快身法退了开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底了,丁天仁这小子虽是昔年天字第一号大魔头天杀星丁天行的兄弟,总究年纪不大,只学会了他一招保命的剑法,以为身边有他「紫虹神剑」,江湖上没人敢欺侮他了,是以没有学全天杀星的武功,就到江湖上来了。
嘿嘿,就凭你只会这招剑法,我若是拿不下你,还能当武林联盟的护法吗?假巢湖矇叟越想越气,蓦地心头一动,暗道:「这小子只是个雏儿,只要出其不意,就不难把他拿下。」
这原是瞬息的事,他退得很快,欺来得更快,人影一晃而至,金蜈鞭幻成重重鞭影,如网署般当头罩落。但在网署之外,却有一条手影,比闪电还快,一下穿入,五指如钩,抓住了丁天仁的肩头。原来这一片鞭影,只是一记虚招,这一记「赤手缚龙」,才是真正的目的所在。
丁天仁但见漫天鞭影,朝自己罩来,一时也不知「鸿蒙一剑」是不是挡得住?短剑一指,剑尖堪堪朝左右摆动,眼前一片鞭影,忽然消失,左肩一紧,业已被五支铁钩般的手指牢牢抓住,耳边也同时响起假巢湖矇叟破锣般的笑声。
假巢湖矇叟一把抓住丁天仁肩头,笑得自然得意之至,但他只笑一半,笑声就突然凝结住了!那是在他五指落到丁天仁肩头,一把抓实之际,丁天仁手腕忽然抬起,五指扬起,一下拂在他手背之上。
试想以假巢湖矇叟的功力,他几乎用上了八成力道的一抓,丁天仁那想有挣扎的余地?但丁天仁五指轻轻一拂,假巢矇叟陡觉手背一麻,整条手臂顿时失去力道,再也使不上劲,心头一惊,立即骇然后退,一条左手依然下垂若废。
丁天仁这一拂,正是从八长老送给的「点穴法」上学来的。金兰、易云英两人各自手执长剑,站在大哥身后不远,他们眼看大哥被假巢湖矇叟一把抓住肩头,发出得意的笑声,心头蓦然一惊,不约而向口中清叱一声,挺剑掠出,但等他们抢到大哥身边,假巢湖矇叟已经骇然后退。
两人同时关切的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丁天仁只觉被假巢湖矇叟五指抓落的肩头还在隐隐生痛,他活动一下手臂,含笑道:「还好,没什么?」
假巢湖矇叟双目眈眈,沉笑一声道:「很好,丁老弟,你果然有一手,老朽认栽。」
他一条左臂依然软软的下垂若废,话声一落,双脚顿处。人已倒飞出去五六丈远,转身奔掠而去,瞬息就消失在山林之间。丁天仁望着他身形,徐徐吁了口气道:「此老当真难缠得很。」
易云英轻笑道:「但他还是败在大哥手下了,哦,我看他一条左臂软软的好像抬不起来呢?大哥用什么方法伤他的,我怎么会没有看到的?」
丁天仁道:「这位假巢湖矇叟的人,一身武功极高,如论真功力,十个愚兄也比不上他,方才他已经抓住我肩头,差幸愚兄近日学会八长老送给我的点穴法,被我手指拂中他的手背,才算把他逼退。」
易云英目光之中闪出羨慕神色,说道:「八长老送大哥的点穴法,竟有这么奇妙?」
丁天仁含笑道:「八长老说这不是本派武功,但很管用,手法也极其简单,你想学,就拿去看好了。」
易云易喜孜孜的道:「我自然想学咯。」
金兰道:「大哥,我看假巢湖矇叟临去时神色不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呢。」
易云英哼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又待怎样?谁怕他了?」
金兰道:「我们当然不怕他,我是说,我们在这崇山峻岭的荒山之中,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狗口早些找寻出山路径才好。」
丁天仁点头道:「不错,我们昨晚奔行了一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过,这时已经又累又饿了,及早下山,才能找个宿头。」
他不提起饿字倒也罢了,这一提,易云英立即接口道:「大哥,你不说还好,我真觉得好饿呢。」
金兰笑道:「那就快些走吧。」
易云英目光四顾,四面俱是连绵高峰,不觉一呆,问道:「我们该往那里去呢?」
金兰望望大哥,问道:「大哥,你看怎么办?」
丁天仁道:「昨晚我们好像一路都朝西北来的,如果走回去,只怕还要走上一天,也走不出山区,这样吧,我们只要认定方向,一路往南走,也许会找到山路也说不定。」
金兰点头道:「大哥说得对,我们就往南走。」三人就认定方向,一路朝南走去,路上各自采了些野果充饥。这样走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翻越过多少山岭,眼前依然群山起伏,不见人烟。
易云英耽心的道:「我们会不会越走入山越深?」
丁天仁道:「不会的,我们虽然不认识路,但只要认定方向,就不会迷路。」
金兰道:「三弟,我们有三个人在一起,你怕什么?」
易云英道:「我才不怕呢。」未牌时光,他们从一座山岭下来,瞥见山脚下几处竹丛间,隐隐可见茅舍。
金兰喜道:「大哥,有人家了。」
易云英也道:「就在山脚下,我们快走。」
丁天仁含笑道:「二弟性子真急。」
三人加紧脚步,不用片刻工夫,便已越过山涧板桥,走近一家茅屋门口。这些大概是猎户人家,傍着一条山涧,约莫有三五家人家。
丁天仁脚下一停,在门口叫道:「请间里面有人吗?」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娇脆少女声音应道:「来了,来了,是什么人这样大声嚷嚷?」
随着话声走出一个身穿花布衣裤的美姑娘来!只见她年约十七八岁,生得一张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两条微微上翘的剑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玉管似的瑶鼻,红菱般的薄唇,粉颊上还有两个小酒涡儿。乌黑的秀发,编成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垂在鼓腾腾的胸前,模样儿真是又美又甜。
丁天仁没想到这茅屋里出来这样一个明艳照人的少女,不觉脸上为之一红。那青衣少女也没想到山野地方会突然来了三个斯文相公,陌生少年,尤其当前一个生得玉面朱唇,风度翩翩,一时心头小鹿咚地一跳,一张粉脸顿时胀得通红,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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