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全卷完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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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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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六九章 【三只“小白鼠”】
[更新时间] 12-10 22:58:11 [字数] 5075
藏獒,天山神犬!
那是一种凶狠残酷的动物,一生中只忠于自己第一个主人,常言说得好:“一獒抵九犬!”一只真正的藏獒,战斗力却远远强于九条凶悍的猎狗。
藏民们崇拜藏獒,传说在很久以前,他们遇到巨大的灾难时,活佛从天而降,普救藏民,而活佛所乘坐的,就是犬中之王—藏獒!
雄狮,万兽之尊,一声吼叫,震慑群兽。
这两种动物当然是凶狠残暴的代名词,即使经验最老到的猎人,恐怕也没有想过去猎狮,更没有想过去猎藏獒。
薛破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轻轻跳动,总预感有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快要发生。
“既能食人,亦被人食。”殷皇子不动声色地微笑着,缓缓道:“四弟今日请我来,总不会是为了请我吃狗肉吧?”
符皇子一摆折扇,“噗”的一声,折扇立刻打开,却见正面写着“纵横天下”四个墨字,很有气势,轻轻扇动道:“二哥要吃藏獒肉,那当然是可以,只是却不知道有没有本事去拿。”
殷皇子望着两间石屋,听着里面时起时落的嘶吼声,展颜一笑,悠然道:“原来是为了这个。”
众官静静站在一边,只是做个陪衬,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今天的作用,乃是做看客,看好戏。
符皇子牵着身边美人的手儿,缓缓走到旁边,那里有案,自然有酒,他抱着美人儿在案边的软椅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殷皇子道:“二哥要不要赌一赌?”
殷皇子哈哈笑道:“我知道,四弟每次找我,总要赌些东西的,你既然开了口,二哥也就不好拂你的意。”顿了顿:“玉河边上的紫烟坊和它下面的铺子,这个赌注你可满意?”
薛破夜倒无所谓,不过那些官员都是吃了一惊。
紫烟坊是京都玉河边的一座胭脂水粉楼,面积巨大,按理说,胭脂水粉这些玩意算不得极贵重的东西,但是紫烟坊生意却是巨大,只因为京都十三楼的姑娘姐儿们,所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在这里购买,除此之外,皇家女眷,达官内室,甚至是稍有名望的世家,都是将紫烟坊的胭脂水粉当做身份的相争,如果没有涂抹紫烟坊的胭脂水粉,那很有可能被人轻视甚至归于贱人的行列。
大家完全不顾自己是皇家公主郡主,还是达官小姐太太,甚至是青楼卖笑姐儿,都是将紫烟坊的胭脂水粉当做自己的心肝宝贝一样。
一个被人如此追捧的东西,那价格自然不便宜,所以京都玉河边的紫烟坊,那生意是火爆绝伦,每日的所挣取的利润,那也是丰厚的惊人。
当然,一个铺子再大再挣钱,总归有限,但是紫烟坊底下的铺子,那却形成了王国。
大楚三十六州,几乎每一州都有紫烟坊的生意,而且这种生意也是在当地的官府保护和宣传下进行,可见势力的强大。
通常所言,一位皇子是不会去触碰商场,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是低贱的职业,堂堂皇子岂能参与。
殷皇子插手商场,那是幕后的事情,但是京都十有八九都知道紫烟坊是殷皇子的生意,这一切,却是拜当今皇帝陛下的厚赐。
皇帝陛下御口一开,殷皇子的紫烟坊也就成了胭脂水粉界的王国,也正是因为这是圣上亲口允诺,所以三十六州的地方官们,不管甘心不甘心,却不得不维护紫烟坊的周全。
殷皇子习孟尝之风,门下食客数百,只靠例银,那是连风都没得喝,而他能够随心养人,那自然是倚重紫烟坊的利润。
所以殷皇子开口要将紫烟坊和底下的铺子做赌注,不由众官不心惊,大家同时想到,如果殷皇子真的输了,那么他的经济来源可是折去了一臂,再去养门客,那只怕是相当的困难,到最后只怕会尴尬地出现门客纷纷离开的现象。
殷皇子显得很平淡,似乎赌注只是一双鞋或者一件衣服一样。
“好!”符皇子冷笑道:“二哥既然拿出这么重的赌注,那我也拿出轩辕剑!”
薛破夜眉头皱起,在他看来,一把剑,无论是什么样的神兵利器,那都是无法和一个商业帝国比拟的,符皇子仅仅以一把剑去赌殷皇子的胭脂水粉王国,从字面理解,那当然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不过当他瞥见除了众官变色外,连殷皇子也微微变色时,就知道中间的门道肯定不是和自己想的这样简单。
大楚以武定天下,虽然渐渐重视文采,但是祖宗留下的马戈兵刀还在,并没有放马南山边。
每一代皇帝,当自己的小皇子生下来时,就会将一件皇家珍藏的神兵利器同时交给皇子,这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大楚永生战神,不可战胜,每一代皇子,也都是人世间守护着大楚王朝的战神。
如果这样的神兵利器消失,一旦被皇帝陛下知道,必定会受到最严重的处罚,如果一位皇子连自己的兵器都保不住,那还如何去守护大楚国,如何配得上“战神”的称号?
在大楚国的历史中,不乏有皇子遗失兵器,下场不是永远守祖墓,就是废黜为贱人,相当凄惨。
符皇子拿出自己的轩辕剑来,那等于将自己皇子的名分拿了出来,一旦赌输,很有可能就被皇帝陛下废黜为贱人,永世不得踏足京都。
这当然是很凄惨的结果。
众人都没有想到符皇子竟然有如此气魄,虽然每个人心里清楚,水火不容的二皇子和四皇子今日相见,少不得一番争锋相对,但是绝对料不到两人在几句话之后,就做出了这样重大的赌博,拿出了这样惊人的赌注。
殷皇子没有紧皱,半日才淡淡笑道:“我即使要了你的轩辕剑,似乎也没什么用,若是御史大夫们在父皇面前参上一本,说我居心叵测地私吞你的轩辕剑,最后闹起来,还不是要归还给你,说不定我还要被父皇狠狠地教训一顿呢。”
“你赢了,我毁了轩辕剑!”符皇子很干脆地道。
轩辕剑一旦被毁,那是没有任何法子修复,就像符皇子到时候的皇子身份,那也是永远无法修复的。
“那我是不是要添些赌注?”殷皇子凝视着符皇子道。
符皇子端起案上的酒盏,问道:“你想添什么?”
“我还有几坛从扶桑敬献过来的清酒,虽然口味不好,但总是稀罕的东西,你要不要?”殷皇子笑脸盈盈地道。
符皇子眉头微皱,目光投向虎山巨石上的那名披头散发邋遢的“疯子”,微一沉吟,点头道:“多些东西总比没有好。”
殷皇子叹了口气,道:“你想怎么赌?”
符皇子抚摸着美人的小手,望着两间石屋,缓缓道:“想必它们已经很饿了,不如二哥和我各派一人各进一间屋子,谁的人要是能出来,那就算谁赢。”
“就这么简单?”殷皇子轻声道。
符皇子淡然道:“本来就不复杂,我甚至可以让你派人先去试一试。”
殷皇子呵呵笑道:“看来你对我实在不错。”
“我一向很尊重二哥你!”符皇子声音冰冷地道:“等你知道里面究竟是怎样厉害,然后再决定派谁进去,这应该很公平。我和你,都是喜欢新鲜的东西,甚至是新鲜的人,所以我不会再召唤以前的部下,我想你也不会。”
符皇子这当然是一种策略。
他手下的门客自然无法和殷皇子相比,或许他有着隐藏在暗处的恐怖势力,但是那当然是谁都不会显露出来的,明面上的王牌,他自然是没有殷皇子多。
他当然也知道,殷皇子手下三教九流,不乏奇才,甚至在京都,最近暗中流传着“殷门三棵松”这样的说法。
殷门三棵松,这是一个很形象的比喻,乃是指在殷皇子的门客中,有三位综合素质极高的人才,都如青松一样挺拔在殷皇子的门下。
符皇子这个规矩,实际上就是担心殷皇子会派遣三棵松出来应付这种场面,保不准还真被他们侥幸过关了。
符皇子既然敢拿出轩辕剑来做赌注,自然做好了各种准备,最起码是要保住自己不败,尔后企盼殷皇子手下失手,这样一来,总会得到极丰厚的赌注。
他是一个精明人,没有完全的准备,怎么可能以自己的名份来做赌注,而他最大的准备,总是要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的。
殷皇子呵呵笑道:“你不用担心,既然有约定,你守约,我自然也会守约。”
“那么你是否要派人先去试一试?”
“你既然如此关照,我当然愿试一试!”殷皇子悠然道,转过身来,并没有看薛破夜,却是看着赵氏兄弟,含笑道:“三位可有雅兴一试?”
他笑的很柔,看起来就像和赵氏兄弟商量一样。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作为门客,殷皇子既然发话,赵氏兄弟即使想拒绝,那也是不敢的,这一点,赵氏兄弟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们听着石屋内发出的恐怖嘶吼,脸上早都变了颜色,他们也是经过风吹雨打的人,遇到过很多离奇的事情,所以他们都很有见识,脑子也不笨,在符皇子说出可以让人试一试的时候,三人都猜到这差事恐怕要自己去做了,虽然心下有些发慌,但是食人之俸,自然要为人办事,这事若是不办,他们相信三日内自己三兄弟很可能就会死无全尸了。
“殷皇子,这事儿就交给咱们兄弟了。”赵忠祥拍着胸口道,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可惜脸上微微抽搐的肌肉出卖了他,谁都知道他们的心很虚。
薛破夜冷眼旁观,虽然赵氏兄弟傲慢无比,甚至和自己生出嫌隙,但是看着他们作为工具不由自主地被人利用,他心中竟然生出同情之心,甚至带着一丝感叹。
“我是不是也会成为他们的工具?”薛破夜不动声色地瞥了殷皇子和符皇子一眼,两人一笑一冷,都有着发自骨子里的高高在上。
赵氏兄弟在众官的注视下,本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虎山,但是他们的身子却走出一种怪异的姿势,呈三角状前行。
“只是几条狗而已,没什么可怕。”赵忠祥安慰着自己的兄弟,想激起他们的斗志,可是一想到曾经关于藏獒的传说,他自己的声音反而有些发颤。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上投靠殷皇子,在川边混不下去,听说京都殷皇子广收天下之士,这才屁颠屁颠地投奔过来,也好混个强大的靠山,日后好返回川边报复,可惜第一次接到的任务竟是前去和藏獒相斗。
他们在川边可是听说过,曾经有一位六道武者,已算是武者中间的强者,却被四头藏獒围住,活生生地扯得粉碎。
看着饲养者将左边的石屋拉开一条小缝,赵氏兄弟在忐忑不安中,鱼贯而入,而饲养者很快就紧闭石门。
屋内立刻响起更为激烈的嗷叫,那叫声让人毛骨悚然,似乎几头凶猛的藏獒随时能够破墙而出,冲到这里来咬断众人的脖子,几名胆小的官员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若是真的杀了藏獒,不知道有没有奖励?”殷皇子也在软榻上坐下,悠闲地看着石屋,轻声问符皇子道。
符皇子立刻道:“算你胜,我立刻毁了轩辕剑!”
“若是他们被咬死了?”
“我可以奉送三口棺材。”符皇子冷酷地道:“就只怕他们用不上!”
他们说的很轻松,赵氏兄弟在他们的眼里,无非是做实验的小白鼠一样,是生是死无所谓,只是为两位皇子提供一些利益而已。
薛破夜深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工具,都是两位皇子手里的工具。
众官在场,只是给两位皇子的赌注做一个公证人的角色而已,美人儿自然是符皇子床上的玩物,而自己,又何尝不是殷皇子手里的棋子,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拿去“将军”!
饲养者穿着皮甲皮衣,站在石屋前,似乎在等着什么,直到符皇子一挥手,就见饲养直奔到石屋左侧,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薛破夜感觉这声音像极了开铁门的声音。
就在此时,从里面传来赵氏兄弟惊恐的叫声,狂吼嘶叫,更有藏獒恐怖的吼叫,屋子里显然正在展开一场人兽大战。
众人虽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但是目光都集中在紧闭的石门上,里面的吼叫狂嘶响彻在众人的心头。
薛破夜眼睛却瞥向了“疯子”!
那疯子显得非常镇定,站在虎山,微风吹着他黑中夹白的长发,背对这边,看起来很是瘦削,显得极为诡异。
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乱,时不时传来惨叫,赵氏兄弟显然承受着藏獒的疯狂进攻。
藏獒肉食,生性嗜血,平日的食量就极大,这次饿了三日,见到赵氏兄弟这样的猎物,岂能不疯狂攻击,在三头藏獒的眼中,赵氏兄弟就像是及时送到口边的肥肉。
听着赵氏兄弟的惨叫和狂吼,有些官员已经是惊得面色煞白,若非两位皇子在此,恐怕早就逃离这个地方了。
那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让薛破夜的心里黯然不已,他已经能想像到赵氏兄弟的下场,定然要被藏獒们撕扯吞嚼的尸骨无存,他甚至感觉那就是自己要面对的险境。
殷皇子面上和气,但是骨子里的残酷和狠毒已经是一目了然,符皇子的冷酷更是摆在眼前,薛破夜瞥了两人一眼,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种巨大的憎恶之心,只觉得这两人虽然衣着华丽,气质娴雅,但是心肠比禽兽更是恶毒。
他很快就体会到了这些人阴毒的心理,他也终于明白驸马爷的那句话。
“你在京都待的久了,就会明白,在六合院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
人心之残酷,有时候让同类骨子里生寒!
殷皇子和符皇子今日赌博,实际上是一种隐晦的斗争,这种明争暗斗,很有可能在片刻之后就会夺取赵氏兄弟的性命,而这,也仅仅是开始。
试想他们曾经的斗争,也不知道有多少工具葬身在一次又一次的利益对峙中。
薛破夜紧紧攥着拳头,闭上眼睛,身在这个时代,或许是一件幸事,但来到京都,也许就是不幸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样的噩运临到自己的头上。
石屋的惨叫声撕心裂肺,而藏獒的吼叫却是越来越凶猛,坐在软榻上怀抱美人的符皇子,嘴角再次露出了冷冷的笑意。
他知道,赵氏兄弟必死无疑,所以这一阵目前他还不会输。
他的眼睛再一次望向青衣疯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屋里渐渐安静下来,几头藏獒发着满意的低吼,所有人都知道,赵氏兄弟已经完了。
饲养者又转到屋子正面,不知道如何打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他凑在缝隙向里面望了望,片刻之后,关上缝隙,转过头来,高声道:“禀符皇子,三人全部死去,尸骨无存!”
“小白鼠”圆满地完成了试探任务!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七零章 【生死边缘】
[更新时间] 12-11 23:07:49 [字数] 5748
阳光明媚,照在万禽园,照在虎山,更照在石屋上。
“你的手下至少让你明白,这几头藏獒实在不是好对付的。”符皇子目视殷皇子,问道:“你是否想好派谁正式出阵?”
殷皇子望着左面的石屋,喃喃道:“果然厉害。”他忽然站了起来,笑着向身后的众官柔声道:“诸位,我和老四兴致所至,出手相赌,各位不妨也偷些注码,凑凑兴,赌赌谁能胜。”
这建议看似普通,却是让众官面面相觑,微微心惊。
殷皇子这句“赌赌谁能胜”,那可是一语双关,也许意思并不是指单单这一场赌局谁胜谁负,而是指未来,那充满王图霸业的未来。
这样的赌局谁敢下注?
无论赌谁赢,都会得罪另一边,大家甚至怀疑这是殷皇子下的圈套,试探究竟谁更看好他,赌殷皇子胜,日后肯定会得到他的拉拢,若是赌符皇子胜,虽然能得到符皇子的拉拢,但必然会受到殷皇子的打击。
实际上今日在场的官员品级都不是很高,也都不是各衙门的主,像尚书,御史,将军这一类人物都不在场,无非是一些中层官员而已。
“殷皇子,这是一千两银子,我来助助兴,无论你们谁胜,拿去就是。”一名蓝袍官员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无奈地摆在案上。
这人倒是实在,明白一个道理,无论你们二位爷谁胜谁负,咱们做臣子的永远是输家,不如痛快地交出一些银子,买个太平。
他一带头,在场的官员不管情不情愿,为了买个太平,都只得或多或少地掏出银子来,案上很快就堆满了厚厚的银票,引得符皇子怀中美人吃吃直笑。
两位皇子冷眼旁观,都知道这群官员不敢在这个时候就表明自己的立场,自然也不能相逼,所以殷皇子哈哈一笑,望着虎山巨石上的疯子道:“那就是你要派出来的人?”
那人诡异无比,能够在虎山里却不遭到驱逐,殷皇子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是符皇子的人。
“你的是他?”符皇子的目光终于投射在薛破夜的身上,此时的薛破夜看起来,就是一个儒雅的公子,个头魁梧,长相英俊。
在京都这块地方,当然不会存在以貌取人的事情。
京都处处藏龙卧虎,每个人都竭尽全力以一种很平凡的外表来掩盖自己的真实实力,疯子和薛破夜的公子扮相,在外人眼里看来,只是虚伪的表面而已。
薛破夜皱起眉头,感觉心儿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我地乖乖,难道殷皇子真要派遣我去打这一阵,想到赵氏三兄弟尸骨无存的下场,薛破夜自以为本事绝对不比他们高,自己若是进去,下场只怕和他们没有区别。
不过这种紧张感在瞬间消失。
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关键,这场赌博,那可是下了重大的赌注,符皇子的名份,殷皇子的金钱来源,这样的赌注若不是万无一失,谁敢轻易拿出来赌。
既然事关重大,想必殷皇子不会完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让自己出阵吧?
自己的性命在殷皇子的眼里算不得什么,但是紫烟坊那样的胭脂水粉王国,那样的金矿,殷皇子绝不可能白白输给符皇子。
所以薛破夜松了口气。
“薛师傅!”殷皇子温和地笑着,凝视薛破夜道:“四皇子似乎很看重你。”
薛破夜不动声色地抱拳微笑道:“承蒙符皇子看中,只是草民学艺不精,恐怕不能屠狮宰獒,怕误了殷皇子的大事,倒是不敢强自逞能。”
他这话说完,众官大都以一种鄙视的目光望着他。
大家都以为薛破夜也是殷皇子的门客,此时主人要用,却委婉地推辞,这就不符门客的忠义之道,说难听点,就是遇难而退的小人,所以大家都很是不屑和鄙视。
符皇子嘴角泛起一丝轻蔑,而殷皇子依旧保持着微笑,凝视薛破夜,片刻之后,才温言道:“不过我对薛师傅确实很有信心,我若想赢下这场豪赌,还真是非要薛师傅相助不可,薛师傅,却不知你是否愿意帮助子殷?”
薛破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先前一直担心自己是否真的会成为皇子斗争的工具,不过一考虑那惊人的赌注,殷皇子应该不会派自己上吧,谁知道最后还是避不开这个早就设想好的局面。
难道殷皇子就对我薛破夜这么有信心?奶奶的!
薛破夜只恨自己没有权势对这两位阴毒的皇子进行反击,人为刀蛆,我为鱼肉,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奈。
他当然不会傻到去拒绝,他很确定,如果自己真的拒绝了,或许殷皇子会在众人面前显得无所谓地接受,但是出了万禽园,很有可能在回驸马府的半道上就出了意外。
这种意外,在外人眼里,那肯定是一起很平常的意外,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这样的意外,肯定是要夺取薛破夜性命的。
薛破夜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权势和背景的人,忽然出现意外死去,在京都显得太过稀松平常,京都府的紫衣们绝对没有闲工夫来管这件事。
“看来薛师傅是没有意见了。”殷皇子见薛破夜没有吭声,立刻笑道:“既然如此,四弟,我就有劳薛师傅代我出场了。”
薛破夜一怔,我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殷皇子,我……!”薛破夜听着藏獒发出的低沉嘶叫,忍不住想推辞,他可不想被几头禽兽分食。
殷皇子已经捉住他的手,柔声道:“薛师傅,一切就拜托了,子殷在这里等你出来。”他的表情轻松无比,就像薛破夜只是去看看藏獒,而不是拼命,对于这次打赌的结果,他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薛破夜感觉他那明亮的眼睛里似乎隐藏着什么,闪烁不定。
就在此时,殷皇子已经凑近过来,附耳低声道:“薛师傅,你尽管去,里面我早就安排好了,你不必担心,我保证你的安全。”
薛破夜眨了眨眼睛,淡淡一笑,不管是否真的有准备,他自己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去了。
当薛破夜咬牙切齿地走进虎山之后,靠近石屋时,终于看清了疯子的模样。
这个疯子头发披散,露出半张脸,另一半被垂发掩盖,但是他露出的这半张脸,已经足够让人心寒。
这张脸很白,是真正的惨败,但是这半张惨败的脸上,却布满了伤疤,就像被人在这张脸上用五六种锋利的兵器砍了十几次,翻出的皮肉已经结成了疤。
薛破夜看了一眼,就不敢或者说是不忍心再看,这个疯子,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苦楚啊?
疯子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薛破夜,那双昏暗的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就像一个死人的眼睛,他的脚也开始移动,就像游魂一样,薛破夜甚至看不清他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用“飘过来”最贴切。
这个人看起来就像被一阵微风吹过来,轻飘如纸屑,在离薛破夜还有五六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好!”薛破夜点头打了个招呼。
疯子看也不看薛破夜,问道:“你是要狮子还是要藏獒?”他说话显得极为生涩,就像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生硬无比。
薛破夜皱起眉头,这家伙越是这个鸟样,薛破夜越觉得他是高手,至少要比自己高。
“既然你站在了右边,为了方便,就让我来对付藏獒吧。”薛破夜叹了口气,看着这个满脸伤疤的家伙,缓缓道:“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
疯子并没有理会,径自走到了狮子屋前。
薛破夜伸手摸了摸腰间,削铁如泥的寒刃正安静地呆在腰间,虽然知道在面前的石屋里是三头凶残的藏獒,但是摸到寒刃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紧张的心情似乎踏实不少。
两名饲养者站在石门前,眼睛却望着远处的符皇子,直到符皇子向这边轻轻一挥手,两名饲养者立刻上前,各自打开了一扇石门,仅仅是打开一条可容纳一人进出的缝隙。
薛破夜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先是将二位皇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才攥着拳头走进了石屋。
“南无观世音菩萨,保佑老子能出得了这扇门。”这是石门关闭前,薛破夜唠叨的最后一句话。
屋内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藏獒的嘶叫就在耳边,若不是先前已经听惯了,猛一听到这样的嘶叫,必定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薛破夜被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熏的几乎要呕吐出来,赶紧用手捂上了鼻子。
石屋内很狭窄,在薛破夜的面前,竟然横着一道铁条门,将自己和里面三头牛犊子般大小的藏獒阻隔住。
石屋墙壁上方,点了五六支火把,所以室内并不暗。
薛破夜望向铁门后面,透过铁条之间的缝隙,薛破夜见到三头藏獒竟然极为悠闲地半蹲在里面,前一后二,呈三角形,它们锋利如快刃的獠牙上,竟然还带着皮肉,四周更有残肢断腿,鲜血映红了地面,这三头藏獒,竟然真的将赵氏兄弟吞食了下去。
薛破夜觉得胸腔一阵翻滚,“哇”地一口,终是吐了出来。
三头正在养神的藏獒终于察觉有新的猎物进来,齐声嘶吼,全都站了起来,在火把下,幽幽闪着磷光一样的三双眸子紧盯在薛破夜的身上,就如同凝视到嘴的肥肉。
薛破夜刚刚吐完,就听到“咔啦咔啦”的声音响起,惊讶间,就见面前的铁条门慢慢上升,将自己和三头藏獒之间的阻隔驱除掉。
薛破夜心中大惊,铁门一开,自己就直接露在三头藏獒的面前,那可是必死无疑。
三头藏獒似乎也做好了捕杀的准备,露着獠牙,一副随时便要扑上来的模样。
薛破夜瞳孔收缩,他浑身一片冰凉,体温骤然间达到了最低点。
眼见铁门已经升到脖子处,藏獒完全可以进攻,薛破夜大吼一声,竟然如同灵猿一样,伸手握住了铁门上的铁条,身体随着一起向上升。
似乎看懂了薛破夜的诡计,最前面的藏獒如同闪电一样直扑上来。
藏獒的弹跳力惊人,薛破夜眼见藏獒扑来,急忙缩腿,饶是如此,小腿依然被这头藏獒锋利的爪子抓住,爪子深入皮肉,薛破夜感到一股钻心的剧痛,感觉藏獒正抓着自己的身子往上爬,那锋利的獠牙张开,对准自己的大腿便要咬下去。
这一咬下去的结果,那肯定是不堪设想,甚至有可能就这样硬生生地咬断这条腿,所以薛破夜忍住剧痛,双手紧握铁条,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在了藏獒的脑袋上。
藏獒嘶叫一声,被这重重的一脚踹中了脑袋,就像石头一样落了下去,“噗”的一声,在地上滚了一圈,尔后站了起来,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藏獒落下去的时候,利爪在薛破夜的左腿上留下数条血痕,华贵的衣裳被撕扯的四分五裂,里面更是皮开肉绽。
三头藏獒抬着头,看着薛破夜随着铁门升上去,竟然显的很悠闲,就像苍鹰俯瞰大地的神情,似乎在嘲笑薛破夜不自量力,无论如何费尽心机,最终依旧会是他们的口中美食。
薛破夜用力整上去,终于踏上了铁门的底条,左腿辛辣无比,鲜血更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滚落。
若非他当机立断攀上了铁门,恐怕已经葬身藏獒之腹了。
薛破夜抽出寒刃,紧握在手中,铁门继续上升,薛破夜现在只是担心这铁门会收进上面的石盖,如果是那样,自己客串不了墙,那算是大难临头了。
随着铁门上升,薛破夜已经不能直立,只能慢慢屈着身子,紧张中,铁门上升的势头终于是停了下来,留下了一截子,刚好够薛破夜半弯着身子踩在底条上。
他不由松了口气,至少目前是不会成为三头藏獒口中的食物了。
三头藏獒饶有兴趣地看着薛破夜听在半空中,血红色的大舌头不停地舔着鼻梁,呈三角形的耳朵似乎在听着什么,它们前胸和爪子都呈暗黄色,褐色的浓密毛发如同披在身上的战甲,威风凛凛。
三头藏獒在下面,薛破夜在上面,形成了诡异的对峙之势。
隔壁的石屋传来震天的狮吼声,也不知道那个疯子是否已经成为狮子的腹中之餐了。
没过多久,薛破夜就觉得自己全身酸痛,这样半弯着身子,而且还要一手抓钢条,一手握寒刃,那是相当的吃力,再加上腿上鲜血直流,辛辣疼痛,他估计再过一阵子时间,自己的元气大伤,说不定就坚持不住,掉落下去。
向下望去,三头犬中之王藏獒不骄不躁地转悠着,就像在自己的领土散步一样,这已经明确地告诉薛破夜,三头藏獒能耗的下去,而他自己却没有精力一直耗下去。
薛破夜眉头紧蹙,这算得上是自己这一声最凶险的时刻之一,一个不小心,自己今日很有可能就悲惨地成为禽兽的美餐,无论如何,也要想一个法子躲过这一劫。
薛破夜腿上滴下的鲜血似乎让藏獒们再次想到了猎物的美味,就见三头藏獒忽然都推到西边的墙角,那里是离铁门这里最远的地方,薛破夜一时还真猜不透这三头藏獒想做什么。
在禽兽界,藏獒的智慧极高,这是世人无法否认的,它们有着坚毅的性格,也有着对第一任主人忠贞的本性,但是它们的凶残也是出了名的。
并没有等多久,就见一头藏獒如同闪电一样快速前冲,飞驰电掣般,靠近铁门下方的一霎那,藏獒竟然就地弹起,如同皮球一样弹得老高。
薛破夜并不担心它真的能跳到这么高的距离,藏獒的弹跳力虽然不错,但是绝对没有能力跳到自己现在这样的高度。
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在第一匹藏獒身躯快要下坠时,不知何时从后面跟上的第二头藏獒也已经跳了起来,第一头藏獒下落之间,第二头藏獒已经跳到它的背上,又借地一头藏獒庞大的身体,再次做出第二跳,而这一跳,竟然搭上了底条,一个窜身,就在铁门上扑向薛破夜。
薛破夜心中的惊惧简直无法形容,不可能的事情却眼睁睁地发生在眼前,他没有想到藏獒竟然有这样高的智慧,更没有想到它们竟然会使用以力借力这样的法子,惊骇之间,藏獒的身体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人一兽中间隔着铁门,这却阻碍不了藏獒的进攻,它也学着薛破夜的样子,两只后腿搭在底条上,而两只前爪已经从铁条之间的缝隙中探过来,只抓向薛破夜的脖子,那锋利如铁钩的利爪坚硬无比,就像几把小利刃划过来一样。
薛破夜惊得差点失手摔下去,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横挥寒刃,“噗”的一声,竟真的被他削中了藏獒的前爪,这寒刃削铁尚且如泥,藏獒的爪子自然也是碰到即断,划过之间,藏獒的半截前肢被砍了下来,直落下去,断肢的鲜血直喷在薛破夜的嘴下和脖子上,血腥无比,而暂告一声悲嘶中,并没有跌落下去,它另一只利爪已经搭上薛破夜的肩头,撕扯开后,薛破夜肩头的衣裳已经碎裂,腿上还在滴血,而肩头的新伤又添。
薛破夜差点痛的放手,藏獒的复仇性是最坚定的,薛破夜砍下它半截前肢,拼了命也是要将薛破夜撕咬成碎片,所以它剩下的那只铁钩利爪毫不犹豫地转而抓向薛破夜的小腹。
它的速度快极,犹如闪电,不见得比人间的武者差,甚至更高,如果它的爪子抓中薛破夜的小腹,很有可能会撕烂薛破夜的肚子,那个时候,薛破夜就是不想死那也得死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间,薛破夜做了一个诡异的动作。
他紧握寒刃的左手竟然从铁条缝隙伸过去,在电光火石间,抱住了藏獒的脖子,尔后狠狠用力一扯,藏獒长长的嘴巴从缝隙中透过来,而面庞却卡在了铁条上。
这一下极为突兀,藏獒吃痛间,不由自主地收回了爪子,而薛破夜鼓足全身的力气,硬是紧抱着它的脖子,用力回拉,将藏獒的面孔钉死在铁门上。
藏獒的力气自然恐怖的惊人,拼命挣扎,薛破夜感觉自己几乎控制不住,猛地想到丹田储存的真气,立刻运起来,真气在瞬间游弋到手臂上,这样一来,藏獒的头部再次不能动弹,只有两只后肢不停地蹬踢,那张大嘴里,猩红的大舌头不住地吞吐,呼出的血腥和恶臭味,几乎让薛破夜再次吐出来。
薛破夜咬紧牙关,身上满是鲜血,一只手扣住藏獒的脖子,就等于稳住了身子,另一只手接过寒刃,毫不犹豫地对着藏獒的脑袋狠狠地刺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薛破夜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刺了多久,直到藏獒不再动弹,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藏獒的脑袋已是被刺得千疮百孔,两颗眼珠子都被刺破,血水就像雨水一样往下直落,本来一直挣扎的两只后肢,此时已经软软地垂吊着,不再动弹。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七一章 【智杀】
[更新时间] 12-12 22:38:58 [字数] 5206
薛破夜一松手,藏獒壮硕的身体直落下去,“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自己也感到全身虚脱,真恨不得松手就此掉下去,但是下面依旧有两头凶狠的藏獒,只能机械般地紧握铁条,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现在才知道“一獒抵九犬”的真正含义,无论力量速度甚至凶悍程度上,藏獒都远远强于猎犬,赵氏三兄弟既然来投殷皇子门下,手底下的功夫自然也是有几分的,但是三人却都成为藏獒的口中美食,以三人之力,竟然连一头藏獒都没有干掉。
赵氏兄弟有此下场,显然一开始只是想着力拼,根本没有退而周旋,不过即使他们想退而周旋,恐怕也不会想到利用这扇可以升降的铁门吧。
下面两头藏獒眼睁睁看见自己的同伴死在薛破夜的手里,似乎激怒了它们,幽幽带着寒光的眼睛瞪着薛破夜,竟然没有嘶吼,缓缓退到了西墙边。
薛破夜心里一惊,知道它们准备故技重施,如果真是那样,它们定然会吸取第一头藏獒被杀的经验,一定不会让自己轻松卡住它们的脑袋,话说回来,就算自己真的卡住它们的脑袋,却已经没有力气钉死了,藏獒的力量强悍如野牛,先前若不是因为自己的销魂内劲,那是万万不能卡死第一头藏獒的。
再经历一次近距离搏斗,薛破夜自问已经没有那个体力了。
果然不出所料,和先前的伎俩一样,一獒前奔,跃到半空时,另一头藏獒已经飞跃起来,借助同伴的背部,蹭地两支前肢已经扣住底条。
薛破夜咬牙切齿,他衣裳和面孔上尽是鲜血,有自己的,也有藏獒的,显得可怖惊悚,这一头藏獒过来,薛破夜不知道一分钟之后还能不能活着。
藏獒折腾上来,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四肢紧扣铁条,恶狠狠地看着薛破夜,这犬中之王有着智慧,眼睁睁看见薛破夜杀了自己的一头同伴,知道这小子不是善茬,所以小心翼翼,只是偶尔探探铁钩爪子,做出一种试探的姿态。
薛破夜曾经读过《狼三则》的故事,虽然藏獒不是恶狼,但是比恶狼更凶狠,而且它显然是和《狼三则》里的恶狼一样,是在等待时机,等待最绝佳的机会,自己稍有松懈,藏獒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击过来,然后撕破咬断自己的脖子。
薛破夜的双手不但有血水,更有汗水,黏糊糊的,很是难受。
“我日!”望着藏獒那双已经自己当成口中之食的眼睛,薛破夜怒火中烧:“老子堂堂舵主,难道还会被你一头畜生吓到。”
藏獒离自己还有两臂长的距离,安静地等待着,薛破夜手里的寒刃太短,若要率先进攻,那必定还是会被藏獒锋利的牙齿和铁钩利爪挠破抓伤。
薛破夜皱起眉头,额头汗水直冒,自己可是真的耗不起,左手握住的铁条冰凉,他心中猛地一动,不动声色地用寒刃削在铁条上,只听“兹拉”一声响,寒刃竟然生生削断了铁条下端。
薛破夜心中大喜,左手搭上另一根铁条,抬起右手,寒刃在上面重重一划,上面也被削断,一根铁条就如铁棍般错开铁门,便要落下去,薛破夜已经伸手接住,将寒刃塞到腰间,右手却握上了长长的铁棍,这样一来,距离也就成了薛破夜的一大优势。
藏獒似乎发现了薛破夜的意图,在这一瞬间,矫健而壮硕的身体向前一扣,便要冲向薛破夜。
薛破夜冷喝道:“老子有棍,你还敢来!”铁棍探出,刺向藏獒的额头。
藏獒见得铁棍刺来,身体攸地上窜,抓住了上顶,嘶吼一声,两只后肢踩在铁棍上,竟然发出“呛”的撞击声,由此可以看出藏獒利爪的硬度和坚韧性。
薛破夜感觉自的手背竟然微微发麻,感叹藏獒强大的力量同时,用力挥动铁棍,便想将藏獒摔下去,藏獒的身体完全附在铁棍上,挥动间,它却稳如磐石地站在铁棍上,根本摔不下去。
薛破夜大吼一声,拼力掷出铁棍,他的意思,那是要将连獒带棍一起抛下去,这样高的距离,即使摔不死藏獒,起码也让它半天爬不起来。
铁棍飞出,孰知藏獒的反应和速度却是让人吃惊,铁棍飞出的一霎那,它竟然一蹬铁棍,再次向铁门窜过来。
薛破夜这一下反应也是奇速,暴喝一声,两手都握住铁条,左腿凌空对着窜向铁门的藏獒猛力踢去,正中藏獒的额头,藏獒前进之势被这一踹阻住,不由自主地直落下去,翻了两翻,“砰”地一声,极为惨重地摔倒在地上,哀嚎之中,挣扎了几下,显然是摔得不轻,虽然没死,一时还真起不来。
“你们的智慧终究是赶不上人类。”望着在地面挣扎的藏獒,薛破夜喘气叹道:“即使你再凶狠,我不与你正面相对,你有能奈我何?”
上天赐予人类超出万物的智慧,当然有其眷顾之意,只要人类充分使用智慧,利用身边环境提供的一切工具,总能够在一些生死存亡的对战中占到上风。
如果人斗不过禽兽,那只能说没有利用自己的智慧,或者说,这种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智慧,例如赵氏三兄弟,他们葬身獒口,当然是力拼所致,如果其中有一人能够以智慧相抗,恐怕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三头藏獒壮如野牛,猛如老虎,矫健如豹,甚至达到了动物中的上等智慧,还配有锋利如刀刃的牙合铁钩般的爪子,若想力拼,没有六道武者以上的本事,绝对不可能是三头藏獒的对手。
如今三头藏獒,一死一伤,开始那种强大的死亡气息似乎将低了不少,但是薛破夜的心根本没有放下来,他知道,即使只剩一头藏獒,自己也完全不是对手,除非三头藏獒都死翘翘,自己今日的性命才算保住,否则,自己的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终结。
隔壁传来雄狮的狂吼,薛破夜摇了摇头,如果疯子没有葬身狮腹的话,那么如今所面对的情况一定和自己相差不大,都是身在险境。
人不是神仙,没有超出人类本身极限的仙法,所以即使你武功高强,即使你神通广大,在这些凶猛饿兽的面前,依旧只是一个人,或者说,是带着一些威胁的人。
那种劲气飞腾,轻轻松松便击毙猛兽的功夫,在这个世界当然还是存在的,但是那是神话般的九道武者们的神功,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人做到,而且九道武者似乎并不多,所以在这个世界真正可以轻松搞定这些饿兽的,可以用“稀罕”来形容了。
地面的藏獒挣扎扭动,看起来摔得很重,甚至伤筋断骨,但是薛破夜知道这头藏獒绝对死不了,犬类天生的韧性和坚强,那是比最坚强的人还要坚韧,只要缓过一阵子,这头藏獒一定可以重新爬起来,甚至能够再次对自己发起进攻。
薛破夜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等着藏獒恢复元气。
他唯一沉默,再次掏出寒刃,咔嚓咔嚓地又削了一根铁棍下来,尔后依着铁条,用寒刃将铁棍的一段削成铁尖模样,锋利无比。
薛破夜看着手中的寒刃,叹道:“寒刃兄,薛破夜今日若是能活命,这条命便是你救的,这笔恩情我记下,此生薛破夜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收起寒刃,他的脸色立刻又严峻下来,望着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藏獒,丹田的劲气再次汇集到臂肩,一咬牙,低吼一声,手中铁棍如闪电般直射出去,尖端一头正对着瘫在地上的藏獒。
藏獒机警无比,感觉到有东西袭来,极力挣扎,始终挪动不开,只听“噗“的一声响,铁尖头正刺入藏獒的背部,藏獒悲嘶一声,全身不停地发抖。
“上天保佑!”薛破夜不由大喜,毫不停歇地又用寒刃削了铁棍,一段削尖,如标枪般再从上空投掷下去,接下来薛破夜连续用削铁如泥的寒刃做了六七根铁棍,纷纷下刺,虽然有两根铁棍没有刺中,但是余下的都刺在了藏獒的身上,藏獒显然是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悲嘶如哭,惊得同伴呆立一旁,而悲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藏獒身上直喷鲜血,地上混杂着人血和兽血,腥气扑鼻,没过多久,藏獒的嘶声越来越低,到最后,终于是没有了声息,身子也不再抽搐动弹,似乎已经死去。
薛破夜望着不再动弹的藏獒,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在快速的跳动,方才这样的经历,自己的内心显然是相当恐惧的,只是身在其中,自己害怕却不知道而已。
连屠两头藏獒,这对于甚至达不到二道武者阶层的薛破夜来说,无疑是神话一般的奇迹,任谁听见,都会大惊失色,但是他如今却偏偏做到了。
这是智慧和力量的集合,能够达到目前这种状况,薛破夜是集中了目前自身和环境的所有优势,利用了铁门到了半空中,不至于直接面对三头藏獒的吞噬,利用了寒刃屠獒削铁条,利用了自己这阵子刚刚在丹田聚集的内劲,包括自己的反应,速度,力量,甚至是性格中的坚毅,这才造就了目前的状况。
薛破夜坐在削去铁条的空挡处,下面仅仅是一块方形的底条,坐起来冰凉嗝人,但是薛破夜却像坐在锦绣软榻上,甚至是坐在云海里,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自己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必须休息一下,否则累也要累死,无论谁先后和两头藏獒大战后,体力都会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咬牙撕下上身的衣襟,将血肉模糊的小腿先包扎起来,否则自己的血只怕真会慢慢流干净。
他尽量让自己的身体舒展一些,放松一些,心里很清楚,自己要尽快恢复元气,因为下面还有一头藏獒在等着自己。
一头藏獒比三头藏獒从字面上听起来要轻松很多,但是薛破夜此时却根本不感到有什么轻松,先前击毙两头藏獒,完全是因为藏獒主动进攻来到半空中的铁门上,自己利用自身的能力和外力环境结合才侥幸杀了两头藏獒,如今只剩下一头藏獒,那反而会麻烦许多。
因为这剩下的一头藏獒,凭它自己,当然不可能跳上来,若是跳上来,薛破夜如今甚至有信心干掉它,但是上不来的话,只能在下面等待,如此一来,双方就会形成对峙之态,薛破夜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在这上面的铁门上支持很久,稍不留心,就有可能摔下去,而且现在就有一阵倦意涌上来,上下眼皮就像吸铁石一样,就要合在一起。
一旦合上,薛破夜定然会在模模糊糊中睡着,在这半空中的铁门睡着,只要手微微一松或者轻轻动一动,都有可能掉下去直接面对藏獒。
薛破夜很肯定自己绝对不是藏獒的对手,即使现在只剩下一头藏獒,自己若是正面相对,也会被它吞噬腹中。
剩下的藏獒似乎也明白目前的形式,只是静静地走到两头同伴的身边,深处大红舌头舔了舔,以示对同伴的哀思,之后又走到一边,半蹲下来,竟然开始闭目养神。
薛破夜深吸了一口气,这头藏獒显然是要和自己打持久战了。
藏獒们刚刚吃完了赵氏兄弟,肚子肯定还很饱,不用担心饿着,而薛破夜到现在可是什么也没吃,只是早上出驸马府时,喝了一碗小厮送来的八宝粥,刚才杀了两头藏獒,那碗八宝粥补充的热量和体力,恐怕早就被挥霍道九霄云外去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发软,甚至微微颤抖。
他想继续削制铁棍,可惜体力完全不允许,虽然寒刃削铁如泥,却不是菜刀切豆腐,总要耗费些体力的,再加上紧张,十成气力倒是耗了八成,他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鲜红的血液下,是一张惨白的脸庞。
“我快撑不下去了!”薛破夜无力地抓着铁条,目光已经有些呆滞:“莫非我真的要死在这里,成为藏獒的食物,成为两位禽兽皇子打赌的牺牲品?”他坐在铁门底条向四周看了看,铁门两端是闪着火光的松脂火把,看起来用不了多久便要熄灭,除了这些,便是四面厚实阴暗的石墙,别无它物。
“我日。”薛破夜想着进来前殷皇子对自己说的悄悄话:“殷狗子不是说一切都有安排吗?他奶奶的,他是不是安排我死在这里?”忽然无奈地笑起来:“老子输了,他也输,不过老子输的是性命,他输的只是钱财而已。我要活命,却是帮了他,真他妈讽刺!”
真在这个时候,听到门边忽然咔嚓响了一声,一丝光线透了进来,薛破夜心中冷笑,他知道,石屋里现在没有任何动静,那外面的人一定以为里面的战斗结束了,所以饲养者凑在缝隙向里面打探动静。
饲养者自然看不到半空中的薛破夜,即使看见,他也不可能想到薛破夜会升到半空,所以望见里面的情景后,很快就关上缝隙,对着那边喊道:“禀皇子,三头藏獒死了了两头,人……尸骨无存!”
符皇子脸上露出寒冷的笑意,瞥了殷皇子一眼,道:“二哥,你的手下似乎很不争气啊!”
殷皇子并没有失败着的失望沮丧表情,反而露出一丝怜惜之色,摇头叹道:“想不到他竟然击毙了两头藏獒,无论如何,也算是一个有用的人才,就这样被吃掉,实在可惜得很。”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可惜薛破夜的死,能够击毙两头藏獒,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实力最低也达到了五道武者的水平,失去这样一个人才,殷皇子心中确实有些痛惜。
他手下门客三百,有这样本事的人,却超不过三个。
“二哥!”符皇子抚摸着怀中美人的柔夷,看起来有些得意:“看来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薛破夜即死,无论疯子生死,符皇子都不会败,疯子胜了,殷皇子名下的紫烟坊和底下铺子自然手到擒来,即使疯子死了,双方都是失败,无非是打和而已,谁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利益。
“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期待你的部下也荣幸地被狮子吞下去?”殷皇子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无奈。
符皇子竟然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是的!”说完这句话,他朝着藏獒石屋的饲养员摆了摆手,那饲养员行了一礼,快步奔到墙边,伸手捣鼓了两下。
薛破夜见到缝隙闭上后,深吸了一口气,听着饲养员在外的叫声,声称自己已经尸骨无存,不由冷笑一声。
爷,还活着呢!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大事不妙,因为自己依赖的铁门开始发出怪响,竟然开始往下沉。
日啊!
薛破夜明白,一定是外面的饲养员以为自己死了,所以触动机关,将铁门放下来。
薛破夜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下面可还有一头藏獒在等着呢,等到铁门降下去后,自己可要和这头凶狠的藏獒正面相对了。
藏獒抬着头,望着薛破夜,寒星闪闪的眼睛紧盯在薛破夜身上。
薛破夜甚至感觉这头藏獒的表情充满了嘲笑,那意思就像是在说:“你终归是我口中美食,避无可避!”
血腥气更盛,薛破夜的瞳孔收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要*去了。
“我诅咒你们所有人!”薛破夜看着紧闭的石门,恨恨地道。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七二章 【阳光下的血人】
[更新时间] 12-13 22:49:33 [字数] 5365
薛破夜不是一个甘于认命的人,即使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也会保持冷静,因为他懂得一个道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如果不能冷静地应对,那么结果只能是死。
他的目光落在铁门两侧的火把上,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聚集起来的力气,竟然霍地腾起身,抓着铁条,在铁门缓缓下落时,竭尽全力地感到铁门左端,一伸手,摘下了墙上的火把。
火把是松脂油,所以支持的时间很长,突突的火焰红中带蓝。
薛破夜听过,有些野兽很怕火,所以在荒郊野外的时候,很多人在夜间都会点起火堆,这样可以吓住野兽毒虫,让它们不敢靠近过来。
手握火把,也不知道藏獒是否害怕。
“呛”地一声响,底条接地,铁门落了下来,而薛破夜在铁门外边,藏獒在铁门里面,互相对视着。
有时候坏事会成好事,但有时候好事也会成坏事,本来这铁门上的铁条先前被薛破夜充分利用,削下了许多的铁棍下来,甚至以标枪式的投掷刺死了一头藏獒,但是如今这些铁条被削后,本来用以阻拦藏獒的铁门上,那些被削去铁条的地方顿时空了出来,足以容纳两三个人挤进去,更别说一头藏獒了,虽有铁门,实际上此时双方却是直面相对,根本无阻隔。
藏獒站起身来,幽幽眼睛望着薛破夜,不过看到薛破夜手里的火把,还是显出了一丝惊恐,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薛破夜心中大喜,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匕首,竟然鼓足勇气,向前靠了靠,他是准备冒险在地上捡起一根铁棍,这样一来,在距离上可以占一些优势。
藏獒低沉地吼了一声,撇头看了看自己死去同伴的尸体,张开嘴,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薛破夜看着占有皮肉鲜血的红牙,心里有些吃惊,预感到一些什么,心惊:“难道它不怕火?难道它敢冲过来?”
他的疑问只在一瞬间就有了答案,壮硕的藏獒,如同流星般腾起,两个起落,已经如同猎豹般扑落下来,那锋利的獠牙甚至闪着寒光。
薛破夜失声道:“不好!”火把前凑,身体侧闪,这一下若是被藏獒扑到,性命也算报销了。
藏獒见到火把过来,很灵敏地一甩身,也闪了过去,在地上一滚身,像利箭一样再次窜过来。
藏獒是有仇必报的动物,生性坚毅,绝对不可能因为某些挫折阻碍便退缩,所以薛破夜手中虽然有燃烧的火把,但是却阻止不了这凶猛犬王的进攻。
这番和藏獒正面相对,藏獒那壮硕的身体和凌厉的攻击,甚至是低沉的吼叫,让薛破夜全身发毛,但是生死存亡之间,薛破夜牙齿紧咬,不满鲜血的脸庞也是可不无比,赤红的眼睛也如恶兽一般,喝道:“畜生,老子杀你个干干净净!”
他发怒了,锋利寒冷的寒刃豁然生出骇人的杀气。
退缩等于死,薛破夜现在想凭着最后的气力,凭借手中的一支火把和一柄寒刃去和藏獒斗一斗,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却比坐以待毙要强出很多。
习练过《销魂心法》后,薛破夜的速度力量甚至反应都是上了两个台阶,所以他出手很快,火把直向藏獒的身上砸下去。
藏獒全身都是茂盛的褐色毛发,遍及全身,薛破夜就想以火把引燃藏獒身上的毛发,如果成功,倒有可能将这头凶悍的恶兽活活烧死。
藏獒当然不可能让薛破夜得逞,又是在地上一滚,爪子出处,正抓在薛破夜的腿上,用力一扯,薛破夜的腿上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薛破夜痛得直咧嘴,手下却没有含糊,剧痛之下,手里的火把再次砸向藏獒。
藏獒对火把自然还是颇为忌惮的,若是薛破夜手中没有火把,恐怕藏獒早就和薛破夜近身撕咬了,由于兽物畏火的天性,藏獒只能试探性和技巧性地进行攻击,寻找最好的一击致命机会,而薛破夜也只能倚仗火把,铁了心要点燃藏獒身上的毛发。
只是薛破夜的反应再快,如今却是没有达到藏獒的能力,弱了不少,双方试探中,薛破夜身上又被抓了几下,俱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却也是痛疼难忍,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迟早是要被藏獒找出机会,一下子咬断自己的脖子。
隔壁的狮吼声渐渐地下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但是这边的情况却是凶险万分。
薛破夜身上已经被撕烂好几处,满腔怒火,无意中瞥见两头死去藏獒的尸体,眉头皱起,尔后又渐渐展开,以火把护住自己,慢慢向尸体那边靠近过去。
藏獒前伏着身子,身上褐色的毛发竖起,它相当的愤怒,一步一步向薛破夜靠近,似乎准备做一次最凌厉的攻击。
薛破夜握着火把,照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脸庞,冷笑道:“畜生,来吧,你们既然可以让人类尸骨无存,我也要让你看看你们是如何尸骨无存。”
他走到了藏獒尸体旁边,冷漠地将火把上的火焰燃在尸体的毛发上。
“呼”地一声响,藏獒的毛发果然是引之即着,毛发瞬间染上火焰,茂盛的火焰一下子窜了起来,蔓延全身。
藏獒见同伴身上火焰冲起,不由怯懦地退了几步。
如果是雄狮猛兽,藏獒甚至敢拼死相搏,但是畏火的天性,让他算然有着强悍的战斗力,但依旧生出恐惧之心。
薛破夜见藏獒露出怯弱之态,心中更是欢喜,用火把将另一具尸体也燃着,两头藏獒尸同时燃烧,石屋内登时亮如白昼,火光冲天。
这一下子,藏獒更是惊惧万分,薛破夜阴着脸笑道:“奶奶的,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两头藏獒尸被烧,腥臭无比,这种腥臭让薛破夜难受万分,但是更让藏獒惊恐无比,看着同伴的尸体被烧得猎猎作响,本来坚毅无比的藏獒似乎生出退却之心。
藏獒先前在等机会猎杀薛破夜,薛破夜又何尝不是一直在等机会干掉藏獒,此时自己灵机一动创造的机会生效,再不畏惧,大吼一声,提着火把紧握寒刃直朝藏獒冲去。
藏獒有些呆,眼睁睁地看着薛破夜冲过来,在满屋的通红火光下,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而薛破夜的手脚伶俐,手中的火把在电光火石间砸在了藏獒的身体上。
藏獒叫了一声,身上的毛发立刻燃烧起来,它愤怒无比,虽然身上燃火,却毫不示弱地扑了过来,竟将薛破夜一下子扑倒在地,张开满口獠牙的大嘴,便咬向薛破夜的脖子。
薛破夜被扑倒在地时,全身一阵冷汗,想不到在这样惶恐无神的状况下,藏獒依然有这样敏捷的反应力,实在有些后悔轻易冒进,见到锋利的獠牙咬过来,左手闪动,手中的寒刃狠狠地刺向了藏獒的大口。
“噗”的一声,寒刃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真的刺入了藏獒的口中,深入期内,口腔的鲜血再次喷在薛破夜的脸上脖子上,藏獒全身吃痛,蹦了起来,身上的火焰烧的旺盛,很快就蔓延到全身,藏獒悲嘶声中,在屋子里四出狂奔。
寒刃入了藏獒的口里,薛破夜手上没了兵器,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快步冲过去,对着藏獒的身体就是一下,正中藏獒的臀部,藏獒被打得在地上滚了几滚,一时爬不起来,任由火焰在身上燃烧,散发着焦臭味。
薛破夜见藏獒在地上挣扎,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这才松懈下来,全身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想好好休息一下,却不料满身火焰的藏獒却是拼着剩余的力气,对薛破夜做出最后一击,从后面扑了过来,两只前肢已经搭上了薛破夜的肩膀。
幸亏薛破夜听到身后的风声,藏獒两只前肢搭上肩头的同时,他已经条件反射般地低下头,恰恰躲过了藏獒咬向他脖子的这一下。
薛破夜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聚集了丹田残余的劲气和全身的力气,猛地反手一挥,却正是当初在杭州时见到张虎使用的那式“反手撩”,这只是看过,却想不到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凭借意念施展了出来。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后,藏獒的身体如同因为摩擦而产生火焰的流星一样直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然后像一条死鱼一样滑了下来。
这一次,藏獒只是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这一次,薛破夜也是真正地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躺在了地上,屋内满是焦臭血腥味,薛破夜却觉得自己的鼻子似乎什么都闻不到,整个身体的机能在这一瞬间就像麻木了一样。
三头藏獒的尸体依旧在燃烧,噼里啪啦直响,那种烤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外面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两间石屋上,那震天的兽嘶直到这一刻才缓缓平息下来。
殷皇子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望着藏獒石屋,很疑惑地道:“我好像刚刚听到了藏獒那种频临死亡的惨叫声。”
符皇子似乎也有些奇怪,点头道:“我也听到了。”
“刚才好像有人说我的手下已经死了。”
符皇子望着石屋边上的饲养者,淡淡地道:“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看错。”
“既然死了,为什么还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难道藏獒之间也在互相厮杀?”殷皇子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石屋。
“人和人也许会尔虞我诈,争得你死我活,可是这三头藏獒,即使活生生地饿死,我想它们也不会向自己的同伴发起攻击。”
“那就奇怪了!”殷皇子缓缓地道:“那是谁在石屋里给藏獒带来这样悲惨的叫声?”
符皇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殷皇子叹了口气,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缓缓道:“是不是可以打开石门了?”
符皇子也缓缓站了起来,向石屋那边微微点了点头,就见两名饲养者同时过去扣动机关,听到一阵机械声响起,而后“咔咔”直响,两扇石门竟然缓缓地打了开来。
众人都见都两间石屋里面都是一片漆黑,里面本来点燃的松脂火把已经熄灭,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狮屋里的疯子竟然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死了一样。
殷皇子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来你我损失两名部下,却没有想要的结果。”
符皇子立刻道:“你错了!”
于是,所有人见到从狮屋里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满身血污,宛如一个从鲜血中沐浴出来的怪物,他走的很镇定,但是所有人都看出他非常的虚弱,和两头雄狮拼命能够活着走出来,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奇迹,如果还能活蹦乱跳,那无疑是神话了。
疯子手中握着那根先前挂在腰间的钢丝,一步一步往外走,长发飘飘,掩住了面孔。
符皇子忽然鼓起掌来,轻声道:“好,好,好!”
“很不好!”殷皇子叹了口气:“我的紫烟坊似乎是你的了。”他竟然显得很无所谓,似乎输掉的仅仅是自己穿过的一条裤衩。
这个态度,让符皇子眉头皱起来,他想不通殷皇子输掉经济手臂后,还能如此淡然镇定,中间莫非有什么阴谋不成?
众官面面相觑,今日两位皇子打赌,现在看来,似乎是符皇子胜了,殷皇子手下无能大失颜面倒也罢了,难不成殷皇子真的会乖乖交出自己的紫烟坊和底下铺子,那可是他的一只手臂。
不过这事众官不会多想,也不能多想,现在大家想的只是这件事终于结束了,大家也终于可以脱身回去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陪伴皇太子,恐怕比老虎更可怕。
今天的赌局貌似已经结束了!
“看!“官员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是一惊,却见一名官员指着石屋那边,一脸的惊讶。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全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
只见从漆黑的藏獒石屋里,竟然显出一个人影来,那人走得很慢,手里撑着一支铁棍,看起来虚弱到极点,全身上下满是血污,比疯子身上的鲜血多得多,本来进去时是锦衣玉袍,此时出来,身上的衣服烂的恐怕连乞丐也不愿意接受。
这当然是薛破夜,他在石屋里等着三具藏獒的尸体烧焦,火焰熄灭后,才从藏獒嘴中取出寒刃收了起来,撑着铁棍走出来。
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感受着外面的阳光明媚,薛破夜感觉世界真的很美好。
旁边的疯子也停下了身子,转头看着虚弱无比却依然活着的薛破夜,半晌才道:“你……很好!”
薛破夜满是鲜血的可怖脸上微微一笑,笑得有些狰狞,缓缓道:“你也不错!”
于是两个人都缓慢地向皇子们走过来。
殷皇子圆睁双眼,表情比众官更夸张,似乎这完全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似乎根本不相信薛破夜能活着出来,更似乎他本就没有指望薛破夜能击毙三头藏獒。
他的神情很复杂,眸子里的光芒闪烁不定,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但瞬间又显得很惊喜,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在他眼中变幻着。
他为什么会失望?难道是因为薛破夜活着出来他才失望?
他当然不会是想为了让薛破夜去死,如果他向薛破夜死,以现在的薛破夜的实力,他有一百多种法子让薛破夜永远地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么是为了赌约?
难道他想输,想将紫烟坊输给符皇子?
这当然有可能,如果不想输,为什么在毫不知薛破夜真正实力的情况下,贸然让薛破夜出阵为自己做这次赌约的实施者?如果他想赢,当然会精挑细选一位真正有把握的人去做这件事情。
不过这种心思外人当然不会知道,中间有什么缘故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一位皇子,总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很快,这位外表极为温和的殷皇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快步地迎向薛破夜,走动之间,竟然漫漫解开自己的外套,走到薛破夜身前,在众人的注视下,深深向薛破夜行了一礼,正色道:“子殷谢过薛师傅!”迅速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薛破夜的身上。
薛破夜心中鄙视殷皇子的惺惺作态貌似仁慈,但是依旧带着一丝微笑,淡淡地道:“幸不辱命!”
无论如何,能够凭借一击之力击杀三头藏獒,这都是了不起的事情,这样的人物,当然也是了不起的人才,殷皇子此时才发现薛破夜竟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会全意收拢。
无论如何,总不能让薛破夜投身到其他人的门下,特别是符皇子……!
“子殷说过,薛师傅定能不负所托!”殷皇子满脸温和地笑着,声音极为柔和。
薛破夜心中冷笑:“不负所托?奶奶的,你和我说的安排在哪里?要不是老子机灵,现在只怕已经消化在藏獒的胃中了。”这话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道:“草民有……有一事要求殷皇子!”
殷皇子立刻道:“你说,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我定能为你办到。”
他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堂堂皇子,这天下间得不到的东西恐怕很少。
“我想……!”薛破夜叹了口气,脑袋无力地垂着:“我想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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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中心已经展开,我相信,诸位书友随着我,定能在京都经历一番精彩的历程,人心之险诈,事件之诡异,权力斗争之残酷,尔虞我诈之精彩,这些一定会一一奉上,我不敢妄自菲薄,至少我觉得,在京都这里的情节构思,那是凝聚了我许多的心里,这也是本书最主要的组成部分,至于前期的很多人和很多事,当然是铺垫,在后面的故事里,聪慧者必能前后结合,发现一些前期设计得很不错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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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七三章 【匿名帖】
[更新时间] 12-14 21:54:37 [字数] 5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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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府。
薛破夜终于躺在了自己舒适的床铺上,全身放松,如同身在云端。
宫里传来的御医已经将薛破夜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细细诊治,敷上了上等的伤药,全身的血迹也都用清汤水擦拭的干干净净。
薛破夜的心还是跳得厉害,朦胧中似乎感觉三头藏獒同时扑向自己,将自己的脖子咬的血肉模糊,惊出一声冷汗,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你……你怎么了?”一个焦急却柔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薛破夜立刻感到自己的手儿被一只滑腻温润的小手握住,睁开眼一看,妩媚娇艳,不是绿娘子又是谁,此时的她的狐目泛红,一张俏脸满是忧伤之色。
薛破夜此时才发现全身上下的肌肉酸痛,微一动身,就是剧痛难忍,看来自己在与藏獒的剧烈战斗中,已经拉伤了身上的肌肉,恐怕要恢复两日才能爬起来了,不由用力握住绿娘子的手儿,含笑道:“好姐姐,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绿娘子凝视着伤痕累累的薛破夜,柔声道:“你再歇息一下吧,御医说过,你的皮肉受损厉害,恐怕要歇息十日左右才能稍微康复,不可活动。”
“我睡了多久?”看着屋子里点着灯,已是大半夜,薛破夜忍不住问。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绿娘子伸手抚摸着薛破夜的脸庞,一直忧伤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醒了就好,我先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说完这句话,绿娘子起身扭着水蛇般的腰肢,向桌边走去。
薛破夜侧头去看,灯下的绿娘子更是美艳动人,性感无比,扭动的紧翘*惹人遐想,不过此时身子有伤,没有心思过多地想这些情趣事儿,却瞧见小石头正扒在桌子上,呼呼熟睡。
薛破夜不由会心微笑,这个小家伙,睡得倒是好。
“他已经陪了你一天一夜,也才刚刚睡着。”绿娘子端着莲子粥过来,床边坐下:“你的郡主徒弟也过来好几次,嘘寒问暖,对你可是关心的很。”说话间,用勺子挑了些粥,喂着薛破夜吃。
薛破夜一口吃完,笑道:“姐姐,我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有一股酸味。”
“酸味?”
“就是醋味。”薛破夜笑着:“你是不是吃醋了。”
绿娘子媚笑道:“好弟弟,你觉得你是个好宝贝,人人都稀罕吗?真是没羞。”
薛破夜见她的媚容在灯光下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娇美气息,是一等一的尤物,心中不由一荡,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姐姐,这阵子你跟着我,可是受苦了。”
“受苦?”绿娘子吃吃笑道:“我和你每日吃香的喝辣的,连住的地方都是这样的排场,咱们能说受苦呢。”
薛破夜情不自禁地握住绿娘子没有端粥的手儿,滑滑溜溜,那种幽香味弥漫在鼻尖,动情地道:“咱们该办的事儿因为我的逞能而被耽搁,这是我的错,还要连累你心焦担心,你口中不说,只是怕我难做,其实你心里一直在担忧,怕误了事儿,这些我都知道的。”
绿娘子本来带着媚笑的如玉脸庞忽然柔和起来,似乎有些感动,轻声道:“傻瓜,你做事总有你的道理,如今不还是被你找到了门道,你不必自责,我……我一切都听你的。”
这最后一句,更是让薛破夜心潮泛滥。
深夜,孤灯,美人。
灯下佳人珠圆玉润,美不胜收,薛破夜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望着绿娘子湿润的红唇,感觉口头发干,不由缓缓凑了过去,去吻绿娘子润美的香唇。
绿娘子这一次并没有闪躲,似乎这样的氛围让她也有些情动,竟然也微微凑了过来,两人四唇相接,薛破夜只觉得如同漂浮在云海之中,全身舒畅,感受绿娘子的香唇甜美芳香,情不自禁地探出舌头在绿娘子的口中搅动。
两人的舌头就像泥鳅一样纠缠在一起,满是香味,薛破夜虽然受伤,但是依旧觉得自己的下身硬挺起来,绿娘子丰瞍的娇躯凑过来,薛破夜感到她的身体火热,甚至微微颤栗。
尽情享受着温馨激情的时刻,薛破夜的左手很不老实地探出来,摸在绿娘子的背上,隔着衣服,依旧是嫩滑无比,绿娘子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想要挣脱,却被薛破夜抱住了腰肢,她感觉着薛破夜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游移,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欲迎还拒,刺激无比。
不知不觉中,薛破夜的大手竟然隔着衣服攀上了绿娘子那挺拔丰硕的*,只感到*如肉球,真是弹性惊人,更是丰满的惊人,绿娘子娇躯一震,呻吟道:“不……不要……好人……你……你放了我吧……!”
薛破夜此时满是*,哪里肯放,一手搂着绿娘子的腰肢,一手隔着衣服在绿娘子的*上抚*捏,心中想道:“姐姐这胸果然是弹性十足,摸起来真是舒服,奶奶的,刚才还起不来,怎么一弄这事身体就好了,看来这样真可以治病。”绿娘子的丰乳,薛破夜一只手竟然只能抓住一半,完全容纳不小,柔软温暖,怪不得刘锦那小子当初也会对这位性感美人垂涎欲滴。薛破夜更是肆无忌惮地用两指去捏绿娘子*上的*,感觉那红豆已经硬挺起来,以他的经验,这是女人情动的象征。
“噢……!”绿娘子发出低低的销魂蚀骨的轻吟,娇躯抽搐,*更是结实无比。
薛破夜正想扒开绿娘子的上衣胸衣,来个坦诚相见,甚至想去不隔衣服地真正把玩这尤物万里挑一的嫩白*,再去吸一吸硬挺的红豆,却听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师傅,你……你醒了?”这声音有些激动,却正是小石头的声音。
这一声叫唤,薛破夜和绿娘子都是吃了一惊,两人都是高手,所以在电光火石间分开,“噗”的一声,绿娘子手里的粥竟然不小心打翻在被褥上,泼湿了被褥。
“啊!”绿娘子叫了一声,急忙找东西擦拭,薛破夜瞥见她的玉面满是潮红,尴尬无比,心中暗笑:“姐姐平日风骚妩媚,想不到动起真格的,却是这样害羞,有意思。”忽然觉得腿上一阵剧痛,急忙躺了下去。
小石头摸了摸小脸,走过来,见到绿娘子绯红尴尬的脸,颇有些奇怪,当然想不到这两位大人竟然在自己熟睡时做了些调情事儿,看见薛破夜正含笑看着自己,忙过去抓着薛破夜的手,激动道:“师傅,你可终于醒了,你……你可吓死我了。”
他声音真挚,薛破夜听着很是感动,这孩子如今无依无靠,唯一能够依赖的人便是自己,加上这阵子二人和谐地相处,关系融洽,双方内心也都将对方视作了自己的亲人。
薛破夜抚着小石头的头发,柔声道:“好孩子,都过去了,一个人总会遇到挫折,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什么都好。”
小石头咬着牙,低声道:“我听郡主姐姐说,是那个二皇子逼你和三头藏獒决斗,你才变成这样的,是不是?他为什么要害你?”
薛破夜苦笑道:“小石头,无奈的事情每个人也会碰到,你以后也会遇到的,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那时就会明白了,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同时知道,有些事情即使你不愿意面对,却不得不去面对,这就是人生!”
屋里的灯火跳动,很亮,绿娘子也终于将被褥上的粥水清理干净。
小石头愣愣地看着薛破夜,半晌过后,终于点头:“师傅,你说的话我记住了。”顿了顿,忽然道:“不果师傅你说错了一句话。”
“什么话?”薛破夜奇道。
“你说我还是孩子,可是我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小石头站正身子,坚毅地道:“我已经是大人了。”
薛破夜看着他严峻的表情,心里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的成熟已经超过了你的年纪,这并不是好事,你会失去很多美好的东西。”
“为了生存,有些美好的东西可以抛弃。”小石头如同小大人一样,似乎和薛破夜待的久了,也说着一些貌似有哲理的话儿。
薛破夜心中有些吃惊,难道刘锦的死,让小石头就像佛家的和尚一样,突然“悟”了?
小石头的性格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的心理也远远超过了他实际的年龄。
这阵子连番遭到打击,刘锦的死,被乾王爷逐出,这些肯定重重地打击了小石头,很多大人甚至会在这种连番打击下崩溃颓废下去,就此沉寂,但是小石头却很快地自我调整了过来,不但变得更加坚强,似乎也更加成熟,对事物的看法也有了更敏锐的洞察力。
薛破夜内心里佩服小石头这种个性,但是却又担心这种个性。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怡郡主的声音传了进来:“薛姐姐,师傅醒了吗?”
薛破夜一愣,心内奇道:“靠,我什么时候变成姐姐了?”
却听绿娘子柔声道:“是郡主吗?你师父已经醒过来了。”说话间,已经过去开门。
薛破夜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怡郡主是在叫绿娘子,怡郡主只知自己和绿娘子是亲姐弟,自己既然叫薛石头,那么绿娘子自然也姓薛,所以才喊“薛姐姐”。
他不由有些感慨,虽然京都处处是陷阱,处处人心险恶,但是像怡郡主这样善良阳光的姑娘也总是有的,黑暗中,总是需要一丝光明的。
怡郡主身边跟着花护卫,两人进来后,怡郡主径自走到床边,见薛破夜醒着,才松了口气道:“师傅,你终于醒了。我已经把二表哥骂了一顿,他差点害死你。”
“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薛破夜知道即使有怨言,即使怡郡主守口如瓶,但是这种情况下,却不能说殷皇子的不是,含笑道:“更何况我不是还没死吗?”
绿娘子搬来椅子,怡郡主谢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有些不满地道:“总是他的不对,若是知道他是让师傅去冒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将你带走。”
薛破夜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
小石头此时已经乖乖地去到桌子边。
怡郡主忽然又笑道:“师傅,你现在好好养伤,等你康复了,就可以教我射箭了,我已经可以举起四十斤的铜棍了,再过几天,就可以举起五十斤的东西了。”她显得很欢喜,也很兴奋。
薛破夜瞧她本来滑腻白皙的肌肤已经黑了不少,人也结实了不少,看起来精神气十足,再不是以前那种虚弱的样子,心里也高兴,无论怡郡主箭法是否有成,这身体总是练好了,心理恐怕也顺畅了不少,整个人阳光健康。
伺候在旁边的花宫卫忽然笑道:“恭喜薛师傅,薛师傅赤手屠三獒,这事儿可是传开了,大街小巷都在夸奖呢,夸奖薛师傅机智聪明,手段高明,而且……!”她的眼里忽然现出一股媚意:“而且都说薛师傅一定是一个壮实的男人。”
这后面一句话,听在薛破夜的耳朵里,隐隐含着荡意,花宫卫不同于绿娘子,绿娘子风骚性感的外表下却是矜持羞涩,而花宫卫却是有武人的直白,外表看起来倒像很英气,背地里却是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骚荡*,是属于随时可以陪你上床*的尤物。
薛破夜也发现了花宫卫媚眼中那股娇艳欲滴的*,打了个哈哈,笑道:“运气,完全是运气,上不得台面,哪里有花宫卫这般威猛无敌,恐怕连男人也抵挡不了。”脑海中不由想到那夜和这*连续做了五六次,若非自己身体精干,恐怕真要被这*吸干了。
这两人话中有话,淫中带淫,外人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又寒暄了一阵,怡郡主吩咐外面的小厮丫鬟好好照应,缺什么只管去驸马府的库房去领,这才放心地带着花宫卫离开。
“看来你的徒弟真是关心你。”绿娘子倚着墙壁,似笑非笑地道。
薛破夜呵呵干笑两声,忽赶身体有些酸疼,急忙深吸了一口气。
“师傅!”小石头忽然低声道:“那是什么?”
薛破夜侧过头,朝着小石头指向的地方看去,只见大门的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黄纸,静静地躺在地上。
小石头上去捡了起来,道:“师傅,好像是信。”送了过来,薛破夜急忙接过,只见果然是信封,上面写着“薛石头亲启”无字。
绿娘子柳眉微蹙,也缓步走了过来。
薛破夜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信来,只微微一看,没有就绞在一起,顺手将信纸递给了绿娘子。
绿娘子接了过来,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千秋诞日前夜子夜,和夕沼,不见不散!”这上面仅仅就这十五个字,连署名都没有,字走龙蛇,飞扬壮观,却是一笔好字。
“这是匿名信!”绿娘子看着薛破夜,低声道。
薛破夜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根本看不懂,不明白上面写的什么。”
“千秋诞,这是我大楚祭祀之日,家家户户都会上坟祭祖,每年的十月十五是千秋诞,上面的意思,是让你十月十四的晚上子夜前去和夕沼相见。”绿娘子轻声解释道。
她已经很了解薛破夜,这家伙有很多的常识都不懂,却知道一些难以解释的事情。
“和夕沼是什么?”
“和夕沼是京都南郊的一处坟地。”绿娘子幸好知道这个地方:“算是个乱坟岗吧,据说大楚皇室有几次想铲平,但是那里常出现怪事,工部侍郎接手这事,还没开工就离奇暴毙,之后又出了些怪异的事情,所以那块坟场也就一直留着,冷清得很,平日都很少有人去,是京都最荒寂的地方。”
薛破夜眉头更是紧皱,沉默片刻,才道:“这是谁要我去赴会?又是谁送来这封信?”
“是谁去的我不知道。”绿娘子缓缓道:“不过这封信,不是怡郡主就是花宫卫了。”
“哦!”薛破夜望着绿娘子:“你怎么知道?”
绿娘子很肯定地道:“她们进来之前,我敢肯定门前绝对没有这封信,甚至她们动身离开时都没有,等她们离开之后,这封匿名信忽然出现,我想只有可能是她们两人留下。”
“那是谁呢?”薛破夜心中在问,闭上了眼睛。
如果非要在花宫卫和怡郡主中选择一个人,那薛破夜当然会选花宫卫,他相信这封信是花宫卫留下的。
花宫卫虽然表面是怡郡主胭脂营护卫的总领,但是她绝对还有其他的身份,至于是什么样的身份,薛破夜却是不知道的。
薛破夜总感觉花宫卫在六合院的刺杀事件中扮演了某些角色,可是精明如长公主和秦公公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这个颗钉子,又或者说,他们早就知道这颗钉子,只是没有揭露……。
花宫卫很顺畅地继续履行着她的明面身份,而暗处的身份却隐藏的很深。
这封信如果真的是花宫卫留下,薛破夜却绝对不会以为是花宫卫约他去约会。
没有女人愿意在乱坟岗这样阴森恐怖的地方做那*的事情,花宫卫即使再耐不住*,也不会选择在那种地方约会,所以薛破夜很肯定是另有他人相约。
能是谁呢?
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想了片刻,薛破夜干脆就不想了。
“你会不会去?”绿娘子问。
“今天是十月初九,还有五天的时间,足够我考虑去不去。”薛破夜打了个哈欠,柔声道:“姐姐,小石头,晚了,都睡吧。”
此时已过半夜,外面凉风阵阵,天空的夜幕下,几只鹰鹫竟在夜幕中盘旋。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七四章 【灵娃传闻】
[更新时间] 12-15 22:50:15 [字数] 5658
薛破夜养伤期间,却是收到了不少的礼物,虽然在京都这块满是皇亲贵胄的地方算不得有多么丰厚,但是这些礼物任意拿出一份,也会让人垂涎欲滴。
薛破夜却只是对这些礼物报以冷笑。
无功不受禄,受禄必奉命,这是亘古不变的哲理,没有人会轻易送礼给自己完全搭不上边的人物,更何况这人在官宦如云的京都,连一丝灰尘也算不上。
薛破夜在京都确实算不上灰尘,如果不是因为怡郡主的收纳,甚至根本没有机会演绎众人口中传播的所谓“空手屠三獒”。
无论使用什么法子宰掉三头藏獒,那都是了不起的事情。
如果是正面力战,那说明薛破夜的武功已经在京都的武者体系中占了一个位置,如果是智斗,那么薛破夜的智力无疑是让人恐怖的。
这次送礼的人都不可能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地拜见,无论如何,薛破夜只是一介草民,谁也不会真的放下架子来看望这样一个草民。
虽然送礼的官员薛破夜并不认识,但是他却猜出这些人因何送礼了,因为在这一批礼单中,最丰厚的自然是二皇子刘子殷。
刘子殷的礼物看起来很平凡,只是一些药草和小玩意,但是一经说明,薛破夜却知道,殷皇子送的这些草药,那都是价值千金的珍稀药材,平常连买都买不到,补血养气,调节五脏,更有去疼养肉,无不是精贵无比的药材。
那些官员送礼,无非是因为殷皇子的缘故,殷皇子“求才若渴”,这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事情,如今薛破夜“赤手屠三獒”,谁都知道殷皇子一定是要将薛破夜收为己用的。
先前众人还道薛破夜是刘子殷的门客,事情过后,才知道只是殷皇子从驸马府接过去的师傅,乃是怡郡主的师傅。
既然如此,稍微明白事的人,立刻知道殷皇子时候一定是要拉拢薛破夜的,恰好薛破夜此时养伤,于是京都殷派明处的一些官员自然会表示表示,协同讨好薛破夜,为殷皇子拉拢薛破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讨好了殷皇子。
眼光稍远一定的,感觉若是薛破夜真的跟随殷皇子,日后殷皇子大业有成,薛破夜恐怕也会扶摇直上,成为关键人物,于是未雨绸缪,先下些重礼讨好薛破夜,也好为自己日后的升迁官路做些准备。
也正是个人考虑的不同,只想借此讨好殷皇子的官员礼物自然薄些,而目光长远想真正讨好薛破夜的官员,礼物自然重些。
薛破夜瞧着院子里的礼物,只是冷笑,堂堂皇子和各级官宦给一位没有任何官职的草民送礼,这事儿也太过稀奇,隐藏在后面的门道也是太过奸诈。
绿娘子倒是有些兴奋,她却不是为了这些而兴奋,只是觉得薛破夜若真能打入京都权力的核心层,那对青莲照的大业无疑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当然,自己心中喜欢的男人能够让大小官吏如此拉拢,那也证明了他自身的实力和魅力,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不错。
薛破夜受的只是外伤,属于皮肉之伤,所以除了一时不便下地走动外,倒是能吃能喝,将养两日,元气倒是基本恢复过来。
说起来,这两夜小石头始终在旁边陪伴着,让薛破夜好生感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薛破夜总会和小石头说些故事,无非是忠孝节义的故事,但是薛破夜似乎对权谋之术很感兴趣,对于薛破夜所说的三国历史最为喜爱,里面又更是喜欢曹操。
薛破夜惊出一身冷汗,发现小石头的口味果然独特,不过细细想一想,内心也不得不承认,曹公的魅力,实在要比三国里面的很多人物强出许多。
通常情况下,二人都会在故事说完后,在确定没有任何人看见的情况下,便开始修炼销魂心法。
薛破夜只是伤了皮肉,五脏六腑经脉血管那是没有半点损伤,所以毫不耽搁内气修炼。
薛破夜自然将秦公公传授给自己的调息之法传授给小石头,这让小石头心内更是钦佩自己这位深藏不漏的师傅。
空手屠三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小石头自然是明白得很,已经对自己师傅的能力感到震惊和钦佩,此后又传授调息聚气之法,这让小石头对自己师傅武道上修为的尊敬又上了好几个台阶。
在不知不觉中,一大一小两人的修为急剧上升,而这一切都隐藏在黑夜深处,薛破夜告诫小石头,在平日里哪怕被人打倒在地,也不要轻易显露自己身具武功。
京都风起云涌,潮起潮落,一个人如果身上带有奇特的功夫,要么被人当做棋子利用,要么就会被人用一种极为隐秘地手段除掉。
所以二人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地勤奋修行着。
薛破夜苦修,自然是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时代,如果你不是强者,那必定只有被人当做工具利用的宿命,只有让自己变强,这才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着身边的人。
小石头虽然小,但是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二人在修习时,从不懈怠,直到实在坚持不住,这才歇息一番。
谁也不知道,薛破夜在养伤的期间,竟然还在修行这一种诡异的销魂心法。
到殷皇子亲自前来探望时,已是十月十三,由于宫中御医配制的上等伤药,薛破夜本来被撕裂的皮肉已是好了不少,而整个人的精神元气也已完全恢复过来。
薛破夜心知这是销魂心法的作用,这销魂心法不但能提升人体的各种技能,就连对人体的元气精神的恢复也起了巨大的作用。
殷皇子来到驸马府探望薛破夜时,薛破夜正坐在院中的软榻上看着院中秀美的风景。
薛破夜心中当然早就猜到殷皇子迟早要来,所以心理准备很充足,本要下榻,却被殷皇子止住,温和地在旁边的软榻上坐下,温言道:“这几日恢复的如何?身体可好些了?”
薛破夜并没有对这种假仁假义的话表示出任何反感,很平静地微笑道:“已经好多了。殷皇子日理万机,还专程前来探望草民,草民如何敢当,实在汗颜。”
殷皇子哈哈笑了笑,见绿娘子等人已经推了下去,才轻声道:“薛兄,你是否心里在怪我?”
他此时竟然称起“薛兄”,让薛破夜不得不发自内心地赞叹殷皇子的能屈能伸,为了笼络自己,毫不在乎自己高高在上身份,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薛破夜故作惊讶地道:“殷皇子何出此言?”他作势要起来,忽然眉头紧蹙,“哎哟”叫了一声,似乎伤口疼痛一般,殷皇子亲自伸手扶住,温言道:“薛兄保重才是。”
薛破夜慢悠悠地在软榻上靠起,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真是不争气,让皇子见笑了。”
殷皇子叹了口气,道:“薛兄,外人喊我殷皇子,你就不必了,你可以称我为殿下,我的人都是如此叫我。”
薛破夜心中冷笑,殷皇子这话大有门道,所谓“我的人都这么叫我”,如果不这样叫,似乎就不是他的人,如果这样叫,也就成了他手下的棋子。
薛破夜面上却带着笑,虚如伪蛇地叫道:“殿下!”
殷皇子哈哈哈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道:“薛兄,你如此叫我,子殷甚是高兴。”顿了顿,摇头叹道:“子殷知道,薛兄对子殷肯定是有误会的,所以今日过来,乃是有三件事。”
薛破夜正色道:“殿下有差遣,尽管吩咐。”
殷皇子凝视着薛破夜,露出满意之色,柔声道:“这第一件,自然是过来探望薛兄的,也是过来感谢薛兄没让我输了紫烟坊,这也是我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薛破夜摆手道:“不敢不敢,殿下乃是主子,草民只是你的子民,能为你效劳,实在是草民三生有幸。”
殷皇子微微一笑,微一沉吟,叹道:“第二件事,乃是过来请薛兄原谅我的。”
“这……这话从何说起?”薛破夜故作惊讶道:“草民惶恐。”
“薛兄,你进獒屋前,我曾对你说过,一切都有安排,这事你应该没有忘记。”殷皇子脸上带着感慨,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奈的样子。
薛破夜当然没有忘记,如果说殷皇子让他入獒屋只是让他愤怒,那么殷皇子欺骗他屋内有安排就让他愤怒了。
想不到子殷这小子还主动说起来,薛破夜心中恨得差点想上去掐死他,但是此时此刻,他又能如何,只能冷淡地一笑,并没有说话。
薛破夜知道这中间的玄机,如果自己故作无事,而且还口称无碍,那反而显得心机深沉,殷皇子必定会用心戒备,但是自己这样表露出一丝不满,那反而让殷皇子觉得是真性情显露,反而避开了许多的麻烦。
果然,殷皇子见道薛破夜脸色微有不满,反而高兴起来,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温言道:“薛兄心里现在只怕都不舒服,子殷此来,那也一定是要解释一下的。”
薛破夜看似很勉强地笑了笑,道:“殿下……殿下不必……不必如此,草民……哎……!”
殷皇子见他真挚无比,更是欢喜,伸手拍了拍薛破夜的大腿,轻声道:“当时那种情况下,薛兄即使武功再高,恐怕面对三头藏獒也会生出一丝畏惧之心,我对于薛兄的武功是自信得很,也从表妹口中知道薛兄的能耐,对付三头藏獒,但从手段来说,恐怕是没有任何问题。我当时所担心的,只是薛兄的心情,怕你有些失神而影响手段,所以说了那句话,目的是为了让薛兄能平心静气,不要畏惧而已,子殷用心良苦,薛兄恐怕是不明白的。”
“放你娘的乌龟屁。”薛破夜心中忍不住骂道:“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吗?用这种低俗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奶奶的,这小子真是不厚道。”但市面上却皱起眉头,缓缓道:“殿下当时是为了让我静下心来,不去畏惧?”
“确是如此。”殷皇子点头道:“武者最忌心不宁,薛兄自然是明白的,子殷不才,当时只能以那种法子来相助薛兄,还望薛兄知晓。”
薛破夜叹了口气,露出笑容道:“原来是这样,我当时还以为殿下是骗我……啊,草民失言,还请殿下降罪!”
殷皇子呵呵一笑,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个朴实的薛石头了,摆手道:“薛兄乃是真性情,本宫很欣赏。”
他终于自称本宫了!
当一个皇子这样称呼自己时,那是提醒和他对话的人,你千万不要忘记我的身份。
者可以给对方压力,也可以给予对方兴奋,因为交结一位皇子,那等于拥有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这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殿下似乎还有第三件事!”薛破夜凝视着殷皇子那种虽不是十分英俊却很有魅力的脸庞,轻声道。
殷皇子望着院子中的观音柳,轻声道:“此番薛兄为本宫立下汗马功劳,本应该设宴答谢,只是薛兄有伤在身,也就没有打扰,过几日便是千秋诞,这中间自然也是抽不出时间,等千秋诞一过,本宫便为薛兄设下宴席,以答谢薛兄的汗马功劳,到时还望薛兄能准时赴宴。”
“赴宴?”
“是。”殷皇子紧盯着薛破夜,微微凑近道:“到时还有些事儿要和薛兄详谈,还可以介绍几个朋友认识一番。”
薛破夜正犹豫间,殷皇子忽地站起,含笑道:“你尚在养病,本宫今日就不多扰了,过了几日,千秋诞一完,我便派人过来请。薛兄好好养病,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和表妹说,我若说缺东西找我,恐怕被表妹责骂的,哈哈……!”他自以为幽默地大笑起来,缓步而去。
薛破夜看着殷皇子的背影,不由有些发怔。
绿娘子扭动腰肢走过来,低声笑道:“薛大人,你是郡主的师傅,如今又被殷皇子笼络,看来是前途无量啊,小女子先给你道喜了。”
薛破夜苦笑着摇摇头,轻声道:“前途是荆棘,难道你觉得很好走吗?”
绿娘子幽幽叹了口气,柔声道:“你的本事,无论多少荆棘,都会被你砍掉的。”
“姐姐真是看得起我。”薛破夜躺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过,落叶飘零。
小厮奉上了新茶,正要退下,薛破夜忽然睁开眼睛道:“你且等一等!”
小厮恭敬地垂手而立,躬着身子道:“薛师傅有什么吩咐?”
薛破夜是怡郡主的师傅,所以如今的驸马府下人,都称薛破夜为“薛师傅”,虽然薛破夜对这个称呼并不喜欢,但是此时此刻,这种称呼也许是最合适的吧。
薛破夜微一沉吟,对着小厮一笑,道:“你先坐!”
小厮惊道:“不……不敢!”
薛破夜含笑道:“我让你坐就坐,不要推辞,我有话要问你。”
小厮胆战心惊地坐下,等着薛破夜问话,实际他心里也在打鼓,若是薛破夜问些敏感的话题,自己是不是要回答?
幸好薛破夜的问题并没有让他为难。
“你知道万仙观的事儿吗?”薛破夜那日前往万禽园,途径万仙观,看到那奇怪的一幕,心中一直疑惑不解,今日正好有闲暇,所以便问了出来。
小厮似乎松了口气,问道:“薛师傅是指什么事?”
薛破夜想了想,道:“那日我经过万仙观,见到一些女道士入观,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而且有贫苦农妇陪伴,有些好奇,你知道是那是怎么回事吗?”
“薛师傅,那些不是女道士,是灵娃!”小厮忙道。
“灵娃?”
“是的。”小厮对这灵娃的事儿显然是非常清楚,道:“那些灵娃都是从京都旁边的村镇选出来的,乃是国师用作引神之用。”
“引神?”薛破夜皱起眉头,对这些稀罕词儿,薛破夜还真是搞不懂。
小厮很谨慎地道:“我也是听说的,都说国师可以借天师通引天上的神仙,询问国运,甚至可以求取仙丹,而神仙借着天师引渡凡间后,必须待在灵娃环绕的屋子里,这样才能显圣,国师询问国运取完仙丹后,便会带着灵娃们升天,分到各处神仙的福地去修仙。”
薛破夜听到这里,差点儿笑出声来。
对于来自未来的薛破夜来说,这事情是那么荒诞无稽,完全是装神弄鬼的一套最粗俗的把戏。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道为什么国师的这一套会如此有效,因为在这个时代,人们对于各种自然景观,对如各种天灾人祸,那都是有宿命之说的。
人命天定,不可有违!
这是这个时代思想的局限性。
人们对于风雨雷电山川河岳和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都会扣之以神仙的理由,于是中华庞大的神仙体系便形成,再加上统治阶层的大肆宣扬,于是人们对于神仙的存在是深信不疑。
国师利用这种信仰做些事情,在这个时代当然是轻而易举的。
“每两个月,万仙观便会天师引神一次,挑选出的灵娃们也就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京都,进入万仙观。”小厮看来是个很健谈的人,口沫横飞地道:“他们的父母会得到一笔银子,而灵娃也能上天做神仙,这是天大的好事儿,所以家家户户都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万仙观。不过国师定下了规矩,灵娃需是未经人事的处女,而且要在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否则便会遭雷火焚烧,万劫不复,而且还要连累家人,世代受罪,所以大家也都不敢隐瞒,不是处女,没有符合年岁,那都是不敢送来的。”
薛破夜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想像到那些可怜的女孩的下场,也许被道士们采阴补阳糟蹋后便杀死,也许有着其它的用途,她们梦想着进入天堂,却不知道踏入万仙观的一霎那,她们已经迈入了地狱,迈入了鬼门关。
堂堂京都,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帝老儿的眼皮底下,竟然有如此龌龊悲哀的事情发生,薛破夜心中升起一种悲哀感。
想着那日女孩们兴奋的样子和欢喜的眼神,薛破夜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痛。
他并不是博爱之人,也算不得善良仁义,但是那些花季少女在不明情况下进入恶魔的魔爪,对于清楚事情本质的薛破夜来说,无疑是一件让人心碎的事情。
“国师有法术?”薛破夜叹了口气,攥着拳头,随口问了一句。
“会着呢。”小厮答道:“就去年,国师指着一块地面说,那里面会长出神仙来,没过多久,地底下真的慢慢长出了一个神仙的石像,仙风道骨,和真人一般大小,所以大家都说国师也是了不起的神仙。”
地底长神仙?
薛破夜无语了!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七五章 【宫中夜语】
[更新时间] 12-16 23:01:01 [字数] 5319
千秋诞是大楚国的一项重大节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百姓,都要进行祭祖活动,一来是传统,二来也是为了彰显大楚国的孝义仁风。
普通的贫民百姓,无非是上坟烧香,叩拜先祖而已,但是对于皇室来说,那却是大动干戈的事情。
皇室宗亲,在这一天要前往西郊皇陵,不但要祭祖,而且要祭天,所涉及的人事那便是巨大的工程,宗正寺,礼部以及钦天监提前个把月便开始准备。
皇室大小龙子龙孙自然是要前往的,除此之外,三司六部四品以上的官员,那都是要随侍御驾。
钦天监的监正如今是国师代理,所以灵台官,保章正,监侯,司吏,司晨等钦天监的大小官员早便随着国师在皇陵设台。
当然,这次祭祀,除了出动宗正寺礼部和钦天监外,负责京都四城的四门提督衙门也是戒备森严,内廷羽林营以及都察院和京都府也都派出高手护驾。
皇帝陛下是在十月十四日正午御驾亲临皇陵,按规矩是要在皇陵静坐一夜,次日午时正,也就是十月十五正午正式祭天拜祖。
所以在十月十四日,京都府的大街小巷都异常安静,在羽林营森严的护卫下,在京都府和都察院一营的暗黑保护下,皇帝陛下的御驾浩浩荡荡地开向了皇陵。
而这个时候,京都内部的戒严更是肃穆,四门提督府的人手尽出,对于京都四门往来人员严加检查,京都三大卫戍军队南林大营,北林大营和神武营也是严阵以待,整个京都一片紧张的气氛。
这种气氛并没有影响到驸马府的和谐。
长公主既然嫁为人妇,虽是皇家血统,但由于不是男丁,算不得龙子龙孙,所以和宫中的妃嫔一样,安静地呆在宫里,在这个时期,谁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谁都知道皇帝陛下的脾气,这个时候,任何人都要保持绝对的安静,稍有不慎,一旦让皇帝陛下认为你做了些什么,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所以后妃们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宫里。
驸马府自然一切安宁,这座府邸往日便是安静幽远,这一次千秋诞,并没有让这里改变什么,只是驸马爷也让下人们做好了准备,毕竟驸马爷是有祖宗的,他也要祭祖。
薛破夜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绿娘子和小石头坐在对面,三人面面相觑,却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伤感。
人人祭祖,我等何干?
院子里的气氛很不好,小石头的眼睛竟微微泛红。
薛破夜此时又何尝好受,大楚的千秋诞,说白了就是后世的清明节,所以他很自然地轻轻吟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绿娘子看了薛破夜一眼,苦笑道:“我还记得我最后见着父母时,那时我才五岁。”
薛破夜看着绿娘子,听她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凄苦,柔声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绿娘子和小石头都看向他,薛破夜才缓缓道:“如果某一天你们醒来,发现自己完全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熟悉的人,没有熟悉的事,连风俗人情全部都翻了个样,你们的亲人不见了,你们的朋友不见了,甚至连你的敌人也不复存在,你们会如何面对?”
小石头和绿娘子都有些发怔,薛破夜这个问题实在很新奇,两人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来。
薛破夜此时的心思也飞回了另一个时空的家人身上,他还记得每年清明随着父亲上坟时的情景,想不到如今家人两隔,搓叹不已。
“我会疯!”绿娘子似乎经过深思熟虑才回答出来,实际上这也是最有可能的事情,薛破夜初来大楚时,可是整整一个月无法接受,神经恍惚,若非月竹细心照顾,薛破夜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薛破夜微微点了点头,问小石头:“你呢?”
小石头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股坚毅之色,慢慢道:“如果真是那样,就只有重新生活了,也许我会害怕,但我不会疯,说不定醒来过后所见到的人更善良。”
薛破夜哈哈一笑,心中叹道:“这孩子的心已经是坚强如铁了,恐怕很难有事情再击垮他。”
绿娘子忽然问道:“今天是十月十四了,你不会忘记那封匿名信吧?”
“当然不会忘。”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这是一件好玩的事儿,我哪里会那么容易忘记。”
绿娘子媚眼轻轻眨动,含笑道:“那你去不去?说不定是哪个大美人约你,今夜在那里等着你呢。”她虽然这样说,但明显只是调侃而已,连她自己也十分清楚,哪有女人会在半夜约一个男人去坟场。
薛破夜摸着鼻子叹道:“这天底下,除非你这样的美人在坟场等我,我才有可能去,否则谁约我我也不会去。”
“哦!”绿娘子眼波流动,轻声道:“那你今晚不去?”
薛破夜抬头望着京都上空难得的太阳,慢慢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京都这块地方,如果真想杀我,用不着废这么多周章,如果我不敢去,恐怕会失去很多东西。”
绿娘子美目中划过赞赏之色,柔柔地笑道:“我的弟弟向来胆子大。”
“没有姐姐在身边,我的胆子可大不起来。”薛破夜懒洋洋地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不如姐姐晚上陪着我去,也算是保护我.”
薛破夜让绿娘子跟着,倒不是真的让她保护,他心中知道,自己在京都如同一只小鸟,谁若想真的要杀死自己,至少在目前是很容易的事情,犯不上在和夕沼装神弄鬼,如果真的有危险,薛破夜反而不会让绿娘子跟着冒险。
他让绿娘子陪同,一来是自己对京都的地理情况相当不清楚,有绿娘子在身边,至少不会迷路,再一个也是为了壮胆,虽然薛破夜胆子不小,但是谁他妈敢一个人半夜三更往乱坟岗跑。
绿娘子伸了个懒腰,妩媚性感,丰硕的*似乎要撑破衣服,波澜起伏,吃吃笑道:“也亏你想得出来,一个大男人,半夜三更让一个小女子陪着去乱坟岗,真是没道理。”
薛破夜哈哈笑道:“小女子去不得,俊公子总可以去吧。”
绿娘子奇道:“俊公子?”
薛破夜上下打量着绿娘子波澜起伏的性感娇躯,嘻嘻直笑,笑得绿娘子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地用手臂挡着丰满的胸部,啐了一口,瞥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小石头,骂道:“你……你再看,我……我戳瞎你的眼睛。”说话间,指间银光闪闪,不知何时冒出两根银针来。
小石头撇过脸,若无其事,他现在已经懂得一个很真挚的道理,不该看的咱不看,不该听的咱不听,不该说的咱更不说。
薛破夜叹了口气,道:“若你真是这样便随我去,被人看见,反而说闲话,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美丽漂亮,我是很害羞的,这样的事情我是接受不了的。”
小石头早知薛破夜和绿娘子绝非亲兄妹,所以薛破夜也不在他面前隐瞒。
“呸。”绿娘子妩媚无比地啐了一口:“你害羞?你的脸皮比城墙都厚,还会害羞?”
薛破夜站起身来,凑近绿娘子,轻声道:“如果你打扮成男人的模样,我想一定会非常非常的英俊,我今夜需要一个漂亮的男人陪我一同前往。”
绿娘子见他神色严峻,点了点头。
京都的夜色和别处是不同的,皇宫的鎏金宫殿群和琉璃大瓦在夜色下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明珠,无数盏宫灯在京都皇宫的重重殿宇照耀的亮如白昼。
肃穆而庄严的慈宁宫外,灿若明星的宫灯每隔几步就挂在宫墙上,青衣太监们更是三步一站地环绕在慈宁宫周围。
皇宫的地面,一律是从锦州出产的“乌金胶泥”烧制成的大砖,这并不是青石板,也不是白玉质料。它硬是刚,平如镜,漆黑的颜色中,深邃而带着点点金星,透着一股神秘圣洁的气息。
在华美精致的层层锦帐后面,谨慎细心的宫女太监们静静伺候着,顺着拱门向里行,太监和宫女便会越来越少,到了慈宁宫正中的屋子里,只是稀稀落落地三两个宫女在伺候着。
谁也不敢吭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也很小。
大家都知道,皇太后正与长公主在里面享受着舔犊之情,每隔一阵子,长公主都会和太后在这里静静地待上一阵子。
皇太后已经老了,据说在她年轻的时候,长的秀美无比,和如今的长公主相媲美,而长公主的样容,也有七八分像她的母亲,所以太后对自己这个女儿极为宠爱。
花谢花落,春去春来,一代新人换旧人,曾经美艳倾城的皇太后,如今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过她却依然保留着那份威严和贵气,那双已经显出皱纹的眼睛,时不时地会显出一丝让人惊恐的精光来。
大楚的京都,谁都不敢小视这个老太太。
当今圣上孝义为先,对母亲的话总是听在耳中放在心里,所以皇太后有时候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能改变许多事情,除此之外,很多人都说先帝逝去时,曾给皇太后留下了一支暗军,这事儿也许是传言,但是很多迹象表明,皇太后的身后确实有一股庞大的势力,那股势力隐匿于暗处,如同在半夜游荡的游魂般潜伏着。
皇太后本姓司徒,乃是雍国公司徒家的人,先帝在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将这位当时京都的第一美人纳入宫中,封为皇后,而她也很争气,连生两位皇子,为大楚的延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时佳人垂暮,却依旧残存着当初的美色轮廓,而且她保养得当,所以皮肤并没有苍老的可怖,只是很松弛,却依然白。
“明日又是千秋诞,只愿能够天降福瑞,让我大楚国泰民安才是。”皇太后轻轻抚着长公主的秀发,她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就伏在她的膝盖上。
“母后该放心,皇帝哥哥勤政爱民,是个好皇帝。”长公主柔声道,看起来慵懒娇美。
皇太后微微笑着,看着前面不远处剪裁花枝的小宫女,声音透着一股威严道:“那株金丝兰还没开花吗?”
小宫女急忙道:“禀太后,侯总官说了,这种花儿性子倔,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要开花,也说不定今年就不开了。”
皇太后面色微愠,冷声道:“明日午时是祭天拜祖的时辰,若是到了那时还未开花,那便将这些没用的玩意全部烧了,从此以后,宫里再不许栽种金丝兰。”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答应着。
长公主却似没有听见一样,只是静静地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如同一个沉睡的婴儿一般。
“琼儿,母后一直让你待在宫里,你怨不怨我?”皇太后抚摸着长公主的长发,忽然出其不意地问道。
长公主平静地笑道:“母后让我留在宫里,这样能陪着你,这是女儿最欢喜的事情,岂会怨恨,而且当初母亲要嫁出我时,我便舍不得离去,如今能在母后膝下尽孝,这当然是好事。”
皇太后叹了口气,摇头道:“当初是看着范家那孩子长相不差,人品又好,所以才下了决心让你嫁出去,可是真要嫁出去,母亲才发现离你不得,哎……!”
长公主握着皇太后的手,柔声道:“女儿如今不是在母后身边吗?”
皇太后慈爱地笑了笑,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的琼儿如今能在身边陪伴,可是乾王爷却是肝肠寸断了。”
皇太后的话题虽然在顷刻间就转变,但是根本没有影响道长公主的情绪和思绪,只是柔柔地道:“女儿也是有些责任的,刘锦去六合院游玩,我本以为不会出意外,可是……,哎,这都怪我。”她的声音中竟然带着感伤。
皇太后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会真情流露,听着长公主声音悲戚,急忙抚慰道:“这事怨不得你,皇帝已经下旨让三司偕同查案,总会有些眉目的。”银牙一咬,有些气恼地道:“真是不像话了,在六合院便敢刺杀王爷嫡孙,这事儿真是了不得了,你皇帝哥哥若是拿不出幕后真凶来,我定然要重重责罚他的。”
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看起来惆怅的很。
皇太后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的长公主,那张慈祥的脸庞忽然严峻起来,那双眼睛也锐利起来,但声音却依旧柔和:“琼儿,我听说你被皇帝派人阻在南玉门,之后更是下旨让你去了六合院,所以下了懿旨让你回宫,你当时为何不回来呢?”
“母后爱怜女儿,让女儿返京,这我是知道的,可是六合院风景优美,女儿过去后,才觉得那里不错,所以多住了几天。”长公主声音依旧平静无比:“母后……不会怪我吧?”
皇太后轻轻一笑,柔声道:“母后怎会怪你呢,我还以为是你皇帝哥哥给你去了旨意,吩咐你不要回来呢。”
长公主轻声道:“想是皇帝哥哥担心怡儿心情不好,所以特意让我带她去六合院住两天。”
皇太后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笑容,轻声道:“是这样的吗?”
“也许吧。”长公主缓缓道:“皇帝哥哥的心意,谁能看得透?”
“母后一直觉得,我的琼儿胜过许多男人,若是男人,只怕会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来。”皇太后轻轻地道:“有时候连母后都不知道你在想着什么。”
长公主缓缓坐起身来,秀美绝伦的脸上平静无比,望着她的母亲,片刻之后,忽然展颜一笑,拉着皇太后的手,放在自己白嫩娇滑的脸庞轻轻摩挲,梦呓般地道:“母后是天下最智慧的人,所有的事情,都不会逃过你那一双睿智的眼睛。”
夜色幽幽,慈宁宫只有长公主和皇太后母女轻声说着一些看似很闲的话儿。
慈宁宫外的幽幽夜色下,竟然栽种着大楚国甚至是番外的许多珍贵花草,宫灯照耀下,花团锦簇,美丽绝伦,那股花香在夜色中蔓延,蔓延在慈宁宫的各个角落。
在花团锦簇中,却见一个身着宫装的老嬷嬷正掩映在茂密的花丛中,盯着窗纱上映出的人影。
一阵风过,老嬷嬷也如同幽灵般在花枝摆动时消失在花丛中。
这个时候,薛破夜和绿娘子正骑着两匹快马,赶往京都南郊的和夕沼。
薛破夜时不时地望着旁边马上的绿娘子,只觉得世间真是奇妙得很,绿娘子身着女裳时,自然是千娇百媚性感诱人,但是一着上男装,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绝世的美貌佳公子,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斯文人的样子。
绿娘子此时的胸部也还是微微鼓起,但是长衫之间,也是难以辨别,与平日的惊人峰峦大不相同,薛破夜一直都不明白绿娘子是用什么法子将那丰满的*掩饰下去。
看着绿娘子男装姿容,薛破夜忽然明白为什么有很多人好男阳之风,当初的龙阳君更是无男不欢,如果出现绿娘子这样的男人,那就能解释这个问题了,绿娘子的样子,不单可以诱惑所有的女人,甚至连男人都会怦然心动。
薛破夜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他忽然很想念曾经看过的某些经典桥段,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称作“制服诱惑”吧!
绿娘子感觉到薛破夜那种异样的目光时不时地盯着自己看,水嫩的脸上泛起一丝绯红,侧脸瞪了薛破夜两眼,薛破夜嘿嘿笑了两声,奔驰间,越来越黑,若非月光指引,还真是难得赶路,越行越苍凉,无有人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绿娘子声音道:“前面便是和夕沼了!”

第三卷 京都风雨几人归
第二七六章 【和夕沼诡异事件】
[更新时间] 12-17 23:12:21 [字数] 5415
朝闻道,夕可死。
这是一句很经典的求学箴言,不过在和夕沼这个地方,似乎日夜都能闻到所谓的“道”,而这里的道,乃是指“鬼道”。
薛破夜只见到前面是一片广阔的沼泽地,枯藤缠绕着沼泽旁边的老树,幽幽月色下的沼泽一片诡异,老树上的夜鸦发着鬼般的低鸣。
在沼泽旁边,就是一大片人头高的野草,覆盖之下,是那荒坟野墓。
和夕沼这个名字很特别,按照很多人的解释,其实也很简单,无非是指这里看起来总是显得很太平,死人无法争斗,比活人的世界更清净,而这里茂林环绕,一年四季看过去,即使是阳光明媚之时,这里依旧是夕阳西下般阴暗无比。
薛破夜和绿娘子催马近前,看着大片的野草荒坟,在这深更半夜,却没有所想的恐惧,反而有一种感慨和同情。
家家祭祖,而这些长眠地下的孤魂野鬼却又是谁来祭拜。
薛破夜翻身下马,对着前面广阔的坟场鞠了一躬,真挚道:“各位逝去的前辈,无人祭你们,我亦无人祭,不如我和你们凑合在一起,也好有个寄托。”说完,他又连躬三下,在他心里,只是对远在另一个时空的祖先表示一下后人的尊敬而已。
绿娘子看见薛破夜一脸的虔诚,自然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还道薛破夜是真的用心在祭拜这些孤魂野鬼,不由很是感动,跟在薛破夜身后,行了个万福,不过马上醒悟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不由俏脸泛红,学着薛破夜的样子,也鞠了几躬。
薛破夜背负双手,耳边闻着老鸦的低叫和骏马发出的响鼻声,满眼的荒芜,哪里还有其他人迹,不由皱起眉头。
“子夜了吗?”薛破夜问绿娘子。
绿娘子颔首道:“已过子夜!”
薛破夜自语道:“即约我来,却不敢现身,总不会是捉弄我吧?”
话声刚落,却听一阵脚步声响,脚步声却是从身后传来。
薛破夜和绿娘子立刻戒备起来,转头去看,只见身后缓缓走出两名黑衣人,头发披散,乍一看去,还真像孤魂游荡。
若非两名黑衣人手中各持一把铁锹,薛破夜还真准备喊几句“南无阿弥陀佛”来驱散厉鬼了。
这两名黑衣人各握一把锋利的铁锹,看也不看薛破夜,径直走到沼泽边,这才停住步子,一语不发,便开始挖坑。
薛破夜眉头紧皱,去看绿娘子,却见她美丽动人的脸上,也是柳眉紧蹙,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疑惑之色。
二人静静地站着,看着两名黑衣人在沼泽旁边挖出了一个三尺宽,五尺深,七尺长的大坑。
薛破夜心里有些打鼓,瞧这阵势,这大坑就如同一个挖好的棺材坑,难道今天晚上要埋葬什么人?他虽然胆子不小,但是见此诡异的场景,心里还是堵得慌。
绿娘子虽然武功不错,但终究是女子,这阴森可怖的环境下,眼前又发生这样诡异的一幕,不由轻轻想薛破夜那边靠了靠,薛破夜很自然地握住绿娘子滑腻的小手,用力握紧,绿娘子顿感小手一阵温暖,本来有些发憷的心儿这才安宁不少。
“两位大哥!”薛破夜壮着胆子问道:“是两位约在下过来相会的吗?”
两名黑衣人就像哑巴,更像聋子一样,理也不理,挖好大坑,提着铁锹慢悠悠地离去,片刻间就隐匿在夜色之中。
薛破夜拉着绿娘子的手,缓步走到大坑旁边,见那大坑竟真是用来放棺木的,长宽深度都是典型的坟坑。
“我……我们回去吧!”绿娘子娇嫩的肌肤上泛起鸡皮疙瘩,额头冒出一丝香汗,若真是敌人,即使强大,绿娘子也敢与之正面相搏,只是这鬼怪般的惊悚气氛,让一个女孩子家生出了许多恐怖之感。
薛破夜对着绿娘子轻轻一笑,凑近耳朵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别怕,一切有我。”
绿娘子感觉粉嫩的耳朵被轻轻吻了一下,娇躯微颤,听着薛破夜温柔的话儿,虽然薛破夜的功夫未必有自己厉害,但是听着这句话,只觉得那股恐惧感顿时尽去,心儿踏实了不少。
眨眼间,却见那两名黑衣人忽然返了回来,每人背着一个大袋子,脚步如飞,奔向大坑这边,薛破夜急忙拉着绿娘子向后退了一退。
两名黑衣人来到大坑边,径自跳了下去,也不知道捣鼓什么玩意,片刻之后,就见两名黑衣人提着空袋子跳出来,再次离去。
而在两名黑衣人消失的时候,从夜幕中,终于走出一个更怪的人来。
那人看起来很瘦,穿着浅黄色的袍子,长相很平凡,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类型,不过他走路的姿势却很好看,看起来很有气势。
薛破夜微一皱眉,上前两步,拱手道:“可是前辈相约在下?”
黄袍人看了薛破夜一眼,微微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走到大坑边,跳了下去。
薛破夜吃了一惊,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从大坑里传过来,不由缓步凑近过去,微微一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肠胃翻滚,几乎要呕吐出来。
绿娘子柳眉蹙起,正要上前,薛破夜已经拦住道:“不要过来。”
绿娘子见薛破夜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担心,更有些疑惑,这大坑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会让薛破夜变成这个样子。
大坑里的事情很简单,薛破夜也看得很清楚,却是黄袍人正坐在大坑里吃人肉。
大坑内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的残肢断手,都是血淋淋的,看起来很是新鲜,就像刚刚被砍断,黄袍人手中抓着一根鲜血淋漓的手臂,将这根手臂要了一大块,抬起头,嚼咬着笑道:“薛石头,你可愿意过来尝一尝?”
请人吃死尸?
薛破夜心里发毛,又是吃惊,又是恶心,苦笑道:“前辈的嗜好真是特别。”
黄袍人呵呵笑着,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半晌才叹道:“年轻人的胆子如今是越来越小了。”
薛破夜此时才看清这个人的面庞。
他的皮肤有些黄,那是一种病态的枯黄,留着美须,皮肤却很光滑,那双眼睛极大却无神,有些昏沉,看起来病怏怏的,他的嘴巴很大,耳朵很阔,看起来颇有些威仪。
黄袍人又撕下半支手臂,“喀嚓喀嚓”地吃了起来。
薛破夜皱着眉头看着黄袍人津津有味地吃着人肉,忽然笑了起来,上前跳进大坑中,坐在黄袍人对面,呵呵笑道:“年轻人总是有许多东西要向老人们学习的,我今天就向前辈学学如何吃人肉。”说完,他竟然拿起一根手臂,放进嘴中大嚼起来,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去,他看起来却似乎吃的很开心。
绿娘子终究是凑了过去,看到薛破夜和黄袍人大口吃着人肉,花容失色,“呀”地叫了一声,差点瘫*去,娇躯颤抖,这样诡异恐怖的事情,任她闯荡江湖多年,却是从未见过。
她现在只担心薛破夜为何也会吃起人肉,难道他已经吓疯了?或者说,真的被厉鬼迷住了心窍?
“味道真是不错。”薛破夜呵呵笑着,又咬了两口,“喀嚓喀嚓”地吃。
黄袍人放下手中的人肉,露出古怪的笑容,点头道:“你的胆子果然够大,胆子大的人,才能为人之所不能为,也才能有真正的担当。”
薛破夜放下手中的人肉,叹道:“红糖汁拌白藕,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是如此的美味。不过我想前辈总不会是专程约我来吃着鲜美的食物吧!”
绿娘子一愣,但迅即明白,原来黄袍人和薛破夜所食用的“人肉”,不过是红糖汁拌白藕,幽幽月色下,却是像极了被肢解的胳膊,一直跳动的心儿这才平复下来,脸上却依旧苍白。
黄袍人微一沉吟,缓缓道:“乱坟岗赴约,敢食假人肉,你的胆子已经证明你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薛破夜苦笑道:“我只是觉得在京都这块龙潭,任何人想对我不利,根本不用废此周折。”
“你心思果然缜密。”黄袍人声音很平静:“在我看来,整个京都,恐怕只有这个地方不被人注意,也只有这个地方才算得上真正的隔墙无耳。”
薛破夜拱手道:“前辈不知是何方高人,召唤晚辈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黄袍人站起身来,目光绕着大坑转了转,忽然问道:“一个人如果死了,这么大的地方够不够葬?”
薛破夜点头道:“太够了,甚至可以放几件祭物。”
“哈哈……!”黄袍人笑了起来,慢慢地道:“如此看来,你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薛破夜淡然地道:“如果说前辈是问我死后愿不愿意葬在这里,我想这是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一个人如果死了,生前之名利尽去,无非是皮囊一副,只要有地方埋起来,那总好过弃尸荒野。”
黄袍人声音忽然冷了起来,道:“好,这个地方我就给你留着,日后你若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我便会亲自将你葬在这里,绝不会让你弃尸荒野。”
薛破夜眉头皱起,淡然道:“前辈这是威胁吗?”
“威胁?”黄袍人重新露出古怪的笑容:“也许吧,你可以当这是威胁。”
薛破夜站起身来,慢悠悠地道:“前辈如果只是这些事情交待,我想我已经听进去了,先且告辞。”抱了抱拳,便要离开大坑。
绿娘子已戒备在心,手中扣着银针,一旦黄袍人有任何异动,便下手护住薛破夜的周全。
“薛破夜,京都的水很深,但是诱惑更多,如果你坚持不住一些东西,那必定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那个时候,你会很后悔。”黄袍人的声音已经森然起来。
薛破夜本要出坑,猛地听到“薛破夜”三字,身躯一震,心里更是一沉。
这黄袍人却是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他转过身,凝视着黄袍人,问道:“你究竟是谁?”
黄袍人并没有回答,反而解释般地道:“你进京的时候,不该雇佣马车,更不该让人送车夫回杭州。”说完这句话,黄袍人开始剧烈地咳嗽,薛破夜看见他从怀里取出黄绢捂在嘴上,收起时,竟然隐隐带着一丝血迹。
薛破夜心中猛然明白,这黄袍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显然是从车夫这一条线索摸出来。
当日和绿娘子一起进京,经过南林苑时,不巧遇上怡郡主带人狩猎,阴差阳错地射伤了车夫,因为这个原因,薛破夜貌似因祸得福地顺利进入京都甚至做上了郡主的师傅,当时怡郡主更是吩咐花宫卫安排人将车夫送回杭州。
薛破夜当时或许是很兴奋,又或许是很在乎车夫的伤势,也就答应送车夫回杭州,如今想来,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疏忽,如果有人借此机会向车夫了解自己的身份,即使自己从杭州出发前有过嘱咐,但是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从一个车夫嘴中知道一些事情,终归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只要车夫吐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在杭州再去调查“薛破夜”这个名字,那就像在钱庄找银子,在药铺找药材,实在是轻松的了不得的事情。
如今看来,车夫已经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某些人。
其实薛破夜自己也知道,他在杭州的名声太响,稍有背景的人只要用心去调查,总会从蛛丝马迹中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份。
他凝视着黄袍人,终于道:“原来花宫卫是你的人。”
他自己心中划过一道轨迹,送车夫回去是由花宫卫安排,那也打野战的时候花宫卫已经直言自己并非薛石头,之后在驸马府收到的匿名信只有可能是花宫卫留下来,再到如今黄袍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条清晰的轨迹表明,自己的身份十有八九已被花宫卫调查出来,更是透露给黄袍人。
黄袍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黄袍人神色平静,淡淡地道:“有时候你不比表现的太过聪明,在京都,聪明人的后果一向很不好。你的勇敢和机智我很喜爱,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够更隐晦,太锋利的刀剑反而容易折断,这个道理你总该明白。”
薛破夜明白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教导,心中感激,苦笑道:“前辈这句话自然是对极,可是人生的舞台总会出现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总会出现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有时候连自己也无法控制。”
黄袍人抬起头来,望着天上的月亮,终于道:“薛破夜,我希望你能做一个有担当的人,能够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说完,看着坑边不远的绿娘子,缓缓道:“例如她,也例如……那个孩子!”
“孩子?”薛破夜一愣,但立刻醒悟过来,黄袍人口中的孩子,难道是小石头?原来这人对自己身边有哪些人也是一清二楚,他说这句话,莫非是在表明他对自己非常的了解,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黄袍人微一腾身,鬼魅般地出了坑,背负双手,缓缓道:“这个坑我会一直给你留着,也希望你一直记着这里有这样一个不让你弃尸荒野的坟墓。”说完这句话,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中,以一种极有气势的步伐缓缓离去。
“他想说什么?”绿娘子走到坑边,伸出手来,拉着薛破夜出了坑,有些疑惑地问道。
黄袍人今夜说的话很隐晦,即使薛破夜本人,那也是似懂未懂,处处透着诡异,让薛破夜直到现在还在用心思索他话里的意思。
半夜三更来到这个地方说着这些奇怪的话,若是别人,还以为黄袍人是个神经病,但是薛破夜却知道黄袍人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他可以看出来,这个黄袍人并不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今夜说这些话,对于黄袍人来说,那是必须要说出来的心里话,可是这些心里话让薛破夜有些懵懂。
薛破夜看着黄袍人的背影在黑幕中消失,才轻轻叹道:“我想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被京都的某些东西迷惑,例如金钱权势或者美人!”
绿娘子啐道:“你当你是谁,谁会给你金钱,给你权势,给你美人?”
薛破夜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些任何人求之不得东西,本来是很难得到的,但是当你是一件很有用的工具时,它们便会像潮水般向你涌来,直到你被抛弃的那一天,你才会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到最后,其实你什么都没有剩下,反而会失去很多的东西。”
绿娘子能体会薛破夜的心境,也能体会薛破夜话中的意思。
薛破夜对于京都的很多主子来说,无疑是一件很趁手的工具,很多人都想将这件工具抓在手里,所谓的金钱权势甚至美人,永远是这个世界用来收买人心的最好工具。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抵挡那些诱惑。”绿娘子凝视着薛破夜英俊的脸庞,幽幽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一些东西,也不要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薛破夜握着绿娘子的手,柔声道:“至少我这一辈子不会忘记你。”
绿娘子默默无语,她的脑中浮现出当初在清河坊品香阁第一次见到薛破夜的时候,那一次,薛破夜就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不过她没有想到,时光流水,不到一年的时间,二人竟然已经成了上下级,而且在两人中间,还时隐时现那种深入骨髓的情愫。
人生总是很奇妙。
“啊!”绿娘子忽然惊呼起来,指着坟场那边,薛破夜回头去看,只见磷火点点,诡异阴森。
“那是鬼火。”绿娘子有些紧张地道。
薛破夜呵呵一笑,牵着绿娘子的手,柔声道:“那不是鬼火,走,在路上我再给你说说那究竟是什么。”
于是两人乘马齐头并进,薛破夜解释着鬼火的现象,却让绿娘子更是疑惑,因为她实在不明白所谓的“鬼火是一种化学物磷与空气接触而产生的一种化学反应”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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