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内堂弟子,皇室剑师】
伊藤京充当的迎宾的角色,站立在内堂的台阶边缘。
随着他的几声高喝,就看见院子的两边角楼之上,两个头上扎着白巾武士轻轻的敲响了皮鼓,在浑厚低沉的鼓点声响了大约数十下之后,一行人从外面跨不走近了这个院子里来。
陈潇注意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材并不高大,甚至略微有些偏瘦,脸色很白……但却似乎不是那种正常的白皙,而是某种略微带着一点病态的苍白。这个年轻人走在最前面,行走的时候昂首挺胸,神态之中隐隐的带着几分倨傲,只是眼神却似乎有些过于尖锐,显得气度略微有些不足。
这个年轻人也是一身男士和服,玄黑色的外袍,腰间是一条赤红色的腰带,四指多宽。相貌还算周正,只是那尖锐的眼神,却显得有些轻佻。使得他那刻意缓慢的脚步和故作骄傲的姿态,就好像是有些做作了。
在这个年轻人身后,则是三名武者,看年纪都大约在三四十岁左右,每个人都是一身武士袍打扮,其中一个身材最矮的,却留着分月式的发髻,下巴光秃秃的,但是行走的时候,步伐最为沉稳,陈潇一眼就看出。这个矮子恐怕是那三个武者之中身手最好的一个了。
另外两名武者,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则略微有些矮胖,身材高大那人相貌甚是威猛,留着络腮胡子,眼神锋锐。而那个矮胖之人。则脸上挂着和气的笑意,全身上下浑然没有半分武者的锐气,那一脸笑容,倒像是一个和气生财的商贾一般,眼神里满是机警和谨慎。
一路走进来。最先地那个年轻人神态高傲。坐在两旁地上辰家地那些剑师都起身躬迎行礼。那个年轻人却只是抬着头。身后那个矮子也是一般地傲气。眼神都不斜视。那个高大威猛地男子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这副做派。实在是有些嚣张了。
倒是最后那个矮胖地家伙。进来之后就走在最后。一路跟在后面。对着两旁地上辰家地剑师连连顿首。礼数却是最周到地。
之前伊藤京高声宣迎地时候说地是日语。陈潇没有听懂。这四个人进来之后。唐心才在一旁压低了声音介绍了一下三人地身份。
当陈潇听到走在最前面地那个年轻人。居然也是一个皇室子弟。还是亲王殿下地身份。不由地心里微微一动。
人家来踢馆。还带了一个亲王来。显然这个年轻地皇子。是站在上辰家地对立面了。
“博仁殿下是天皇陛下地侄孙……有亲王地称号。”唐心压低了声音飞快道:“现在皇太子殿下一直没有儿子。而太子妃和太子殿下都已经年纪渐渐大了。将太子自然是要继承天皇之位地。可是太子没有生出儿子。再往后地天皇继承人地人选问题。就很敏感。这位博仁殿下地身份。就微妙了起来……”
这几句话说的极快,陈潇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博仁亲王就已经走到了内堂前,唐心赶紧住口,盈盈站了起来,离座走上了前,然后行了一个大礼,款款拜了下去。
那个博仁亲王神色依然高傲,只是眼神扫过唐心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异色。这一丝异色,却是被陈潇捕捉到了……以一个男人的立场。他立刻就读懂了这一束眼神的含义:占有欲!
这个博仁亲王,好像对……唐心有什么企图之心?
人家毕竟是皇室亲王,唐心都站起来迎接了,陈潇也不好坐在原地,只能装装样子的跟了上去站在唐心地身后,心里不甘的鞠了一躬,心里暗念:小爷只当是给死人行礼了。
陈潇注意到,当唐心行礼的时候,博仁亲王身后的几个武者立刻小心翼翼的侧身闪开,以示不敢和亲王殿下一同受此大礼的意思----日本毕竟还有皇室,虽然是君主立宪制,但是这种封建下森然的等级制度的残存,却比西方国家要强得多了。
博仁显然也是有些皇室气度的,被唐心引上了内堂主家地位置,就坐在了右侧的那个坐席上----中间那个属于竹内文山的位置依然是空着的。想来就算是亲王之尊,也是不能坐那个象征着全日本第一宗师的宝座。
博仁坐下了之后,倒是很和气的对唐心说了两句什么,唐心小心翼翼的回答了,只是他们说的日语,陈潇却听不懂,正为难的时候,伊藤京却已经走了过来----他是三代弟子,在心剑斋之中原本是没有他地位地,但是他在上辰家地地位特殊超然,和各个豪门世家的年轻子弟关系良好,算是上辰家和各个世家年轻一代人来往地外交公关负责人,加上他又是伊藤一系的年轻后起之秀,这才有资格站在内堂上。
原本按照惯例,他是应该站在伊藤大绪身后的,这次却站在了陈潇的身后,想来是唐心安排的了。
“那个矮子是隐月流宗家西平小次郎,高个子是千叶流剑师宫泽下树,胖胖的那个是夕云流剑师高本一腾……”伊藤京飞快的在陈潇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介绍了一遍,他说话的时候,打开了折扇遮住了嘴巴,这个动作原本有些鬼鬼祟祟,但是偏偏他风度极好,看上去却反而有一种洒脱的感觉:“那个矮子西平小次郎的功夫最好,已经是关西第一高手了。听说去年的时候,平八郎叔叔在一次酒会后和他私下里切磋了一次,好像是输了……”
陈潇点了点头。果然如此,看来自己的眼光不差。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矮子是功夫最高的一个。
唐心在和博仁轻轻交谈,下面的三个武者就都静静等候,那个矮胖的高本一腾依然满脸和气的笑容,高大地宫泽下树则是瞪着眼睛四处张望。那个矮个子西平小次郎则半闭眼睛,半开半合的眼皮下,偶尔闪过一丝精芒。
唐心和博仁亲王交谈了几句之后。脸色渐渐的凝重起来,又说了两句,但是博仁亲王随后说话的态度很是坚决,唐心终于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随后,那个西平小次郎才睁开眼睛开口说话,他说话的内容陈潇自然听不懂----伊藤京也不可能将每一句话都翻译,毕竟大堂之上,不可能时时交头接耳。
那个西平小次郎开口说话。却让陈潇吓了一跳----这个家伙看上去身材矮小,说话的声音却洪亮如撞钟一般,铿锵有力。隐隐地带着几分金属的感觉。
最后,这个西平小次郎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卷轴来,脸上露出几分郑重的表情,缓缓走上前,双手将卷轴递了过来。
唐心不敢怠慢,起身双手接过了,缓缓展开,仔细的看了一边。
陈潇就坐在一旁,看见那卷轴之上龙飞凤舞的。都是用毛笔写下的自己,墨迹淋漓,虽然都是日文,但是其中偶尔夹杂了几个汉字,大约扫了一眼,也能猜到三分了。
果然,伊藤京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这是战书。”
唐心在手里细细看了一遍之后,往前走了两步,眼神扫过了坐在外面院子里的诸位上辰家的剑师。然后展开战术,用那娇柔清脆的嗓音,将战术一字一句地念了一遍。
随着她的念读,坐在外面蒲团上的那些上辰家地剑师,人人脸上都露出了隐隐的怒色来。陈潇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唐心倒也不愧能当上代宗家了,这么一手,就轻易的激起了自己家里各个派系的同仇敌忾之气。
那个神宫平八郎却是脸上怒色最重的,他一向都是稳坐上辰家第二高手的位置。有人上门来挑战。竹内文山是大宗师身份,自然不可能轻易出手。所以一般这种场合,都是由他出面----敢来上辰家挑战的,也都是日本国内著名的剑道高手大师级的人物了。至于一般地阿猫阿狗,连门都进不来的。
神宫平八郎听了之后,就缓缓的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而这个时候,唐心却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战术卷轴合上,对神宫平八郎投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先不要作声。
“殿下。”
唐心转头看了一眼博仁:“比武切磋,在各个流派之间也不算罕见,只是殿下身为亲王之尊,却参与到这种门派之争这样的俗务里,流传到宫内厅里,未免不美。”
宫内厅是日本皇室的管理机构,大体有些类似于中国清朝时的内务府或宗人府。
博仁听了微微一笑,也不计较唐心隐隐讽刺自己不务正业的意思,只是开口笑道:“我只是顺路来神户,和几位剑师算是偶遇,知道有这一场盛会,就来观摩一下罢了。”
唐心听了,心里却是暗怒。
别人也还罢了。这个矮个子西平小次郎,是隐月流当代宗家,放眼全日本也是有名有姓的一流大剑师,他更有一个身份,是博仁亲王亲自聘用地剑道老师----这在皇室里算是一个异数了。皇室年轻子弟,但凡男丁都是要学习剑道了,以保持皇室男子尚武之风。只是竹内文山是皇室钦点的御剑道大师范,教导皇室子弟剑道的事情,一直都是竹内文山负责,所以皇室子弟,大多拜在上辰家门下当记名弟子。
偏偏这个博仁,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来对上辰家都是不屑一顾,自己找了剑道老师,拜在了隐月流门下。
自己老师跑来踢馆,你这个当徒弟的却说只是路过……这假话说的也未免太无耻了一些。
不过人家是亲王,就算是瞪眼说假话,也不是唐心能当面反驳的,只能笑了笑:“既然如此,殿下请稍坐。一共观摩好了。”
唐心随后看着西平小次郎,行了一礼。西平小次郎虽然高傲,但是堂堂上辰家的代宗家向自己行礼,他也不好托大,还了一礼之后,就听见唐心开口道:“西平大师在关西赫赫有名。这次来到我上辰家,武道交流切磋,自然是一番美事,我祖父就曾说过,不要拘束于门派之别。能有西平大师这样的剑道高人上门赐教,我上辰家是极欢迎的。”
顿了顿,她看向了旁边地另外两个剑师宫泽和高本,也都是笑了笑:“两位大师也是一样。”
西平小次郎脸上挤出了一丝冷笑,他原本就天生一张黑脸。此刻能挤出一丝笑来,已经算难得了,冷冷道:“我去年曾和神宫平八郎兄一晤。私下里交流了一下,互相印证了双方所学,回去之后颇有参悟。交流果然是好事情,觉得更要大大地交流才好!这次才上门来打扰,还请神宫平八郎兄赐教!”
他却是心中存了一个念头,这上辰家里,第一高手竹内文山在日本武道是如神一般的存在,他西平小次郎虽然自恃极高,却也知道自己压不过这位大宗师。不过上次和神宫平八郎交手之后。却是占了上风,加上一年来继续苦修,实力大增。对战胜神宫平八郎,却是有十足地把握!
虽然打不过竹内文山,但是如果能击败上辰家的第二高手,传扬出去,也是一件极了不起的战绩了。他今年才四十岁,野心勃勃,又得到了博仁亲王的青睐。博仁亲王在皇室之中地位微妙,现任皇太子没有儿子,将来继位之后,按照皇室继承人顺序,多半无奈之下,就只能立这位博仁亲王为继承人……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是未来的天皇的剑道老师了!
每每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热切,只觉得振兴隐月流地天命落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小心仔细。将来未必就没有取代竹内文山。成为皇室御剑道大师范,并且让隐月流取代上辰家成为日本第一剑道流派!
当然了……这一切。都要在竹内文山那个老家伙死了之后。西平小次郎心里很清楚,自己绝不是竹内文山的对手的。
幸好,他的辈分比竹内文山低了一辈,自己就算再怎么欺负上辰家的剑师,竹内文山也是没办法直接出手教训自己的。这一条,却是可以好好利用!
只要自己将上辰家的后一代高手一一击败,竹内文山又不能对自己出手。那么,积攒了足够的名气和声望,将来等竹内文山老迈死去之后,取而代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我上辰家自然欢迎这种武学交流切磋,只是很遗憾,神宫平八郎剑师,却在近日染病,只怕却没有办法亲自下场和西平大师切磋了。”唐心一句话就把西平地话堵死,她很清楚,这个家伙开口直点神宫平八郎,显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既然明知必败,不如跳过。
西平小次郎皱眉,冷笑道:“哦?我上门挑战,神宫君就病了,哪里有这么巧地事情!”
言下之意,却是暗指上辰家怯战了。
唐心淡淡一笑:“我上辰家弟子众多,在座的各位剑师都是各有技艺,西平大师要切磋的话,自然有旁人接着。”
西平小次郎想了想,上辰家除了竹内文山之外,就是神宫平八郎了。连神宫平八郎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其他人更是不足畏惧。虽然神宫平八郎不肯出战,那么击败旁人,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战绩。而且只要自己将上辰家这些二代高手全部击败,事后自己可以悄悄的放出传言去,只说是神宫平八郎胆怯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故意避战。如此一来,说不定比直接击败他,效果更好!
想到这里,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精芒,故意摇头叹息:“可惜,我对神宫君的剑道绝学向往已久,却不能和他一战,真是遗憾!”随即就立刻转过话锋:“那么,请问上辰家由哪一位高人下场赐教呢?”
他说着,就转头看向了旁边坐在蒲团上的上辰家地剑师。
心想:上辰家的二代高人,有号称“八杰”。神宫平八郎实力只不过勉强达到一流,就已经是八杰之首了,其他几人,不堪一击!可笑上辰家好大名气,二代之后,却连一个能摆上台面的高手都找不出来了。什么伊藤也好。竹内也好,几家从前显赫的姓氏,却都找不出一个优秀的传人来了。
凡是被他眼神扫过的上辰家的剑师,人人都是一脸跃跃欲试地表情。虽然上辰家内部分了派系,但是毕竟还是一家,被人上门踢馆,人人都是同仇敌忾的。
只是唐心身为代宗家,在内堂却是向来是说一不二,虽然有人心中不服这个年轻女孩。只是竹内文山却一直坚定地支持这个小孙女,旁人也不敢违背唐心的威严。唐心不发话,心中纵然想求战。也不敢开口。
唐心微微一笑:“能和日本闻名的西平小次郎大师切磋剑道,这种宝贵的机会,只怕我上辰家上下,每一位剑师都是渴求地。嗯……”
她仿佛故意的迟疑思索了会儿,就转头把眼神落在了陈潇的身上。
陈潇心里一笑,心想:来了!
方才唐心和西平小次郎的对话,旁边伊藤京都简略的翻译了一遍,看见此刻唐心装模作样地迟疑,就知道最后这步棋是必然落在自己地身上了。
果然。唐心仿佛做了一番挑选之后,才将眼神落在了陈潇的身上,眼神里含着笑意:“陈潇君,就请你代我上辰家出战吧。”
她这一句话说地是中文,却让旁边众人都是一愣!
不仅仅是博仁亲王和西平等几人,就连上辰家自己地一帮人都愣住了。唯一神色沉稳的,就只有伊藤京,还有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伊藤大绪。显然,唐心地这些安排。伊藤大绪这个元老也是早就知道的。
陈潇叹了口气,稳稳的站了起来。西平小次郎这才回过了神来:“他?他是什么人?”
说着,迟疑的望了望陈潇,想起刚才唐心说的是中文,就忍不住喝道:“他是中国人?!上辰家什么时候收了中国人当弟子?!”
其实这话倒有些语病,上辰家在日本有数百所道场,颠峰时期有近千所,打开大门广收弟子,虽然记名的正式弟子会严格筛选。但是普通的弟子却是不计其数。在日本的华裔并不少。未必就没有华裔的弟子。
但是……能进入上辰家地泉流宫,那就是正式的弟子了!更何况。还能上山来,坐在心剑斋的内堂主位?!
刚才进来之后,诸人就注意到了陈潇,一直猜测他是什么人,如果是什么身份血统高贵的世家子弟,那么博仁亲王不会不认识,想来想去,就认定了多半是竹内文山的什么近亲子侄之类的了。
而且陈潇年纪又轻,想来也不是什么实力高超的人物,众人也就没有多想。
西平小次郎不由得大怒:“开什么玩笑!竹内代宗家!难道你在戏耍我吗?让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而且还是一个中国人,和我堂堂隐月流西平小次郎切磋剑道?这算是上辰家对我的轻视吗!!”
唐心也不着急,微微一笑:“西平大师请息怒。这位年轻地剑师,乃是我上辰家的内堂秘传弟子。”
这话一出,西平顿时愣住了,就连其他几人,包括博仁亲王,也都生出了惊疑的表情,仔细的打量陈潇。
上辰家内堂秘传弟子,其实如果放在中国的武林门派,就是“掌门亲传弟子”的意思。
这个年轻的中国人……是竹内文山的徒弟?!
如果是竹内文山的徒弟,那么不管他地年纪再小,从辈分上,却已经是和西平小次郎平辈了!让他出战,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指责地。
只是……
“内堂秘传弟子?”西平小次郎依然不信:“他是中国人吧!一个中国人,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内堂秘传弟子?”
唐心也不着急,缓缓解释道:“这位地确是来自中国,只是他的身份却并不简单,曾经在一位中国的武学高人门下学艺,说起来,那位武学高人和我上辰家还有极深的源渊,后来他从中国远道而来,又随了我祖父学艺。一来算是印证我中日两国的武学,二来呢,我祖父真心传授记艺,他的确是我上辰家的内堂正式弟子!”
这几句话说地却是中文了。是故意说给陈潇听的。
日本的文化原本就不少流传自中土,在传统上,日本的上层社会也是以学习汉文化为荣的(这点。日韩两国都是如此),在日本的上流社会,会说汉语,会写汉字,甚至会背诵汉诗,都是一种高贵身份地象征。
所以,唐心的最后这句话,虽然是用中文说给陈潇听的,但是博仁和西平小次郎都是听懂了。
“我……算是武学门派里的交换留学生吧。”陈潇站了起来。脸色很从容,望着西平小次郎微笑道:“交换留学生也算是正式学员吧。”
“既然拜入上辰家,那么就也算是溶入我日本武道界了!你叫什么名字?”博仁亲王忽然开
“我的中文名字叫陈潇。”陈潇淡淡道:“不过既然进了上辰家。入乡随俗,也有一个日文名字。”
说着,他走到了西平小次郎的面前,微微欠了欠身子,学着日本人说话的口气,一板一眼正色道:“西平阁下!我,上辰家内堂弟子,名字叫做野原新之助!请多多赐教!”
野原新之助?
听见这个名字,唐心险些就笑喷了出来。瞪着眼睛望了陈潇一眼,颇有几分责怪的意思,后面的伊藤京却已经打开了折扇,飞快地掩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让人看见自己张口大笑的样子。
不过……西平小次郎却仿佛并不知道大名鼎鼎地“小新”同学,冷冷的看了陈潇一眼,对方如此年轻,却胆敢上来和自己交手……难道上辰家不知道,这一战也关系着两家的威望吗?
还是。他们对这个年轻的小子,有充分的自信?
博仁眼珠一转,他不是纯粹的武者,心思更多一些,就道:“这……似乎不好吧,西平老师好歹也是我的剑道老师,算是皇家剑师的身份,怎么能轻易和一个中国人交手?岂不是有**份?如果是神宫剑师赐教也还罢了,好歹也有日本正式的剑师身份……这个中国人。有什么身份!”
唐心瞧了瞧狡猾地博仁。从容一笑:“殿下,这位……野原新之助先生……”她的脸色有些怪异。显然也是在极力忍耐着笑,然后板起脸来:“他也是有皇室剑师的身份的。”
说着,她就从身后的椅子下取出了一张卷轴来。
张开递给了博仁亲王,笑道:“千字子内亲王殿下,在我祖父的引荐之下,已经正式拜在了这位……野原新之助先生的门下学习剑艺了。这是正式的契文,抄本也由我祖父于三日前亲自呈送了宫内厅留备。也就是说,这位先生,已经是拥有皇室剑师的身份了,这样来看,和西平大师交手,也不辱了西平大师地身份!”
皇室剑师?
博仁一愣,结果那契约看了两眼之后,说了一句:“果然是千叶子的笔迹。”随后就默不作声了。
陈潇却多看了唐心一眼---这个女人背着自己,准备工作做的好充分啊!居然还联合了那个佐藤内亲王?那个佐藤内亲王居然还帮助她一起胡闹。自己莫名其妙,就多了一个日本皇室剑师的身份了?
西平心中大怒,只觉得对方派出一个中国小子来和自己对决,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侮辱。虽然对内堂秘传弟子的身份有些顾忌:能让竹内文山亲自教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这个小子怎么看年纪都不过二十,就算天赋再好,这么年轻,能有多大本事?
赢了这个小子,也没什么光彩可言。
想到这里,有心拒绝,但是人家也是辈分和自己相当,同时也有皇室剑师的身份,却又没有拒绝的借口,就有些迟疑。
这个时候,那个高大威猛地宫泽,忽然开口大笑了三声:“内堂秘传弟子吗?真地让人惊讶啊!西平先生,能和上辰家内堂秘传弟子交手,这么珍贵的机会,可否让给我来呢?上辰家剑道高人多地是,第一战的机会,就务必让给我吧!拜托了!”
说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西平看了看这个同来的同伴,又看了看博仁,博仁亲王微微点了点头。西平心想:也好,让他先打头阵,和这个年轻的中国人交手,也实在无味。等第一场打完,我再开口挑战,他们总不好再胡乱派人来搪塞了。
他就势退后了两步:“好!让给你了。”
唐心却仿佛早就料到了,也不阻止,淡淡一笑:“野原新之助先生,这位宫泽大师也是我日本著名的高人,这是珍贵的交流机会,同时你代表了我上辰家出战,请务必尽全力!”
陈潇心里一笑,唐心是求自己“尽全力”,那是让自己不用客气,狠狠的教训对方了。
看来这个女孩子虽然看似平和,但是被人欺上门来,心中还是有火气啊。
那个威猛壮汉宫泽却是一个干脆的人,已经撩起袍子的下摆,大步走到了院子当中去了,原本有几个随他们一起来的随从站在院子外的,就跑进来一个,双手捧了一把造型古朴的日本武士剑,递给了宫泽。
“来吧!阁下!让我见识一下上辰家内堂弟子的风采!”
宫泽双手横握长剑,站在原地,厉声喝了一句。
陈潇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双手:“请等一下,我找一把剑来。”
唐心看着陈潇愿意出战,脸上一喜,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异色,忽然就转身将自己座位前的菊叶纹刺的那把剑盒递了过去。
朗声道:“阁下,这次是代我上辰家出战!你是内堂弟子,也有资格用这把剑!须记得,不要堕了我上辰家的菊叶纹刺之名刃的威名!”
菊叶纹刺?!
众人都是勃然变色!!
这个小子,居然有资格用菊叶纹刺?!!
上辰家一连出了两个大宗师,数十年来,作为上辰一刀流宗家的佩剑,菊叶纹刺几乎已经被日本剑道界视为日本第一剑了!!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有资格用的!
这个中国小子,居然有资格用这把剑?!
陈潇看了唐心一眼,却微笑摇头:“不必了,不必动用上辰家的名刃。”
他缓缓走下了院子,看了看那个宫泽,走过了他的身边,来到了院墙旁,四处看了看,从墙上攀下了一截藤条来,握在手里,这才转过身来。
藤条?
西平等人愣了一下,正要发怒,可是西平毕竟也是一派掌门,忽然就详细了昔年的那个传说……
联想到这个小子是来自中国,还和上辰家颇有源渊……
藤条!!!!
顿时,西平脸色变了。
陈潇却一脸古怪的笑容,望着那个威猛壮汉宫泽:“我……还是用这个比较顺手一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弹弹弹~】
宫泽毕竟不是一派宗家。虽然也是著名剑师。但今年才四十多岁。昔年田将军横扫日本的时候。他还不曾出生。对那段日本武林的耻辱历史并不了解。此刻眼看这个“野原新之助”居然拿着一根藤条来和自己比试。不由的心中大怒起来。
他原本就是一个脾气暴躁的性子。剑道也以刚猛见长。此刻认定了对手是故意折辱自己。怒火险些就要从眼睛里喷了出来。心中只打定了一个主意:虽然是比武切磋不能真的斩杀这个不知道天高的厚的中国小子。但是也要砍下他一条手脚来。以泄心头之恨!
陈潇右手握着藤条。在左手手掌上一下一下的拍着。笑望着宫泽:“阁下。远来是客。请出手吧。”
宫泽脸色铁青。振了振双臂。原的运了运气。口中喝了两声“嘿嗦!嘿嗦!!”
然后又脱去了外袍。只留下了里面紧身的武士袍。这才刷的一声。拔出了利刃来。一手握在手里。脚下往侧滑开一步。刀刃指着陈潇。
此刻院子里众人都坐在了两侧。中间留下的空间也足够大。两人所站立的位置之间还相隔了数米。陈潇被这刀锋指着。却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逼人的锋芒。心中一动:这个家伙也不是一味的鲁莽。手下也有真本事的。
两人又这么对峙了几秒。宫泽毕竟是心中有怒火。终于抢先动手。陈潇原本就有心看对方的实力。打了后发制人的心思。耐心倒是充足的很。眼看宫泽的眼神里闪过厉色。就听见一声断喝。
“呔!!!”
这一声断喝势若奔雷。宫泽脚下连续两个跨步。木屐践踏在石板居然发出了铿锵之声。随后他高大威猛的身形已经如猛胡一般扑到了陈潇的面前。右手横剑。猛的一个斜劈。就朝着陈潇的肩膀上斜砍下来。如此威猛的一刀。似乎要将陈潇整个人一劈为二!
他虽然刚猛却并不愚蠢。眼看陈潇使用的不过是一根藤条---自恃自己这一刀下去。势大力沉。对方如果是一柄钢刃在手。或许还能抵挡。但是一更藤条。只怕轻轻一折就断了。根本不可能横起来抵挡自己的刀锋。那么这个小子。就只能躲闪!
果然。陈潇身体已经朝着一侧滑步躲闪了。这一步迈步。宫泽的眼神里就闪过一丝精芒来。忽然就变做双手握刀。深深的吐了口浊气。就看见这一刀明明劈空。但是刀锋在半途却忽然折转。拉过一条弧线。生生的从竖劈变成了横斩。拦腰斩向了陈潇腰间!
这一下。陈潇如果再想后退。却是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抵挡。陈潇虽然有瞬间移动的本事。但是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愿意施展出来。免的让人看破了。后面会有麻烦。此刻瞬间。他却不退反进。身体猛的一个旋转。然后用他自己的后背狠狠的朝着宫泽的身上贴了过去!
他这么一转身。一步后退。宫泽的手臂就有两尺多。刀锋更是长达三尺。这一下陈潇却忽然贴了过来。这一刀固然是落空的。却让陈潇的背部几乎就撞上了自己的肩膀!
砰的一声。陈潇的后背砰在了宫泽的上臂。两人却居然变做了肩膀砰肩膀的姿势。宫泽一生也经历过不少次决斗。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对手!
虽然这么不退反进的选择。固然是很微妙的躲开了自己的横斩。但是比武之中。却把自己的背部卖给了对手。更是犯下大忌!
想到这里。宫泽立刻松开了左手。回肘就朝着陈潇的胸口砸了下来。他身材高大威猛。手臂更是肌肉结实。力量猛烈。这一撞正砸在了陈潇的胸口。每个人都听见了“砰”的一声。众人不约而同心中就想:这个年轻人只怕胸口骨头被撞碎了!
宫泽一击的手。握着刀柄的右手手腕已经翻转了过来。还手一刀就回刺了下来!
此刻陈潇的背就靠在了宫泽的肩膀上。胸口挨了对方一个肘击。身体还被对方的左臂狠狠的卡住了。而对方的刀锋已经反刺了回来。他是躲无可躲。挡无可挡。仿佛就已经陷入了绝境!
在周围观战的众人。西平小次郎看到这里。不由的皱眉:这个什么内堂秘传弟子。本事如此差劲?
眼看这一刀反刺回来。就要刺进陈潇的腰间。众人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第一场比试就血溅当场。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忽然就听见了一声虎吼。这吼叫声音中气十足。却带着说不出的痛苦和仓惶。到了最后。尾音都颤抖了起来。好好的一声气势十足的大吼。却变做了惨叫。
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惨叫。居然是宫泽发出的!
就看见原本已经一手勒住了陈潇。一手拿刀反刺的宫泽。忽然就仿佛触电了一样。猛的放开陈潇。一把将手里的刀也扔了。整个人就仿佛中了箭的兔子一样猛的跳了起来。原的一蹦三尺高。人在半空。原本挺直如标枪一般的腰杆就已经弓成了一个大虾米一样。落在的上之后。更是弯腰蹲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
却看见宫泽一张四方脸已经涨红。憋的发紫。就仿佛喝醉了酒一般。两只大手。一手用力的捧住了自己的右脚。另外一手却奋力的捂着自己的小腹。却是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众人刚才都没有看清陈潇的动作。却只有西平等几个高等剑师看清了。原来刚才陈潇在一瞬间。贴着宫泽。身体并没有挣扎。仿佛已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可是却忽然做了一个厚黑之极的动作!
他。抬起了自己的左脚。狠狠的踩在了宫泽的右脚之上!
这些日本武者都习惯穿着木屐。就如同拖鞋一般光着脚。看上去固然是颇有风范。只是脚步的防护能力自然就差了几分。
陈潇今天也入乡随俗。穿了一身和服。脚下也穿了木屐。这木屐的鞋底是用厚实的硬木制造的。刚才陈潇忽然瞬间抬脚照着宫泽的右脚前半脚掌狠狠的踏了下去。厚实的硬木鞋底。顿时就和宫泽的赤足来了一个亲密杰出。
陈潇此刻已经是A级的力量强者。这一脚踩下去。就犹如建筑工的的打桩机一般!力量何止千均?
只是一个瞬间。宫泽就感觉到眼前一黑。耳中仿佛也听见了咔咔几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是断裂。而是碎裂!!
自己的前半脚掌的骨头已经被陈潇一脚踩的不知道断成了几块!更无耻的是。陈潇一脚踩了下去。脚底板还故意的用力揉了几下。更是仿佛一个石磨一般。将宫泽的右脚的五根脚趾一一碾断!!
所谓十指连心。手指是如此。脚趾也是一样!这一疼。却差点把宫泽的老命都疼掉了。痛嚎了一声。眼睛都险些黑了。忽然受到这么阴狠的一击。脚下已经站立不稳。身体一歪就要倒下。手里的刀自然也丢了。
更可气的是。陈潇的攻击并不只“踩脚趾”这么一手!
就在两人刚才身体贴在一起的时候。趁着宫泽脚背踩断疼的弯腰的当儿。陈潇的左手已经悄悄的放了下去。在那么一瞬间。屈指就对着宫泽的裤裆下狠狠一弹!
虽然只是手指一弹。但是陈潇的力气何等惊人?这么一弹。只怕连一根钢筋都能弹的断!
他此刻已经退开了两步。看着宫泽已经半躺在了的上。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那张相貌堂堂的脸上已经疼的扭曲起来。一手抱着右脚。右脚已经血肉模糊。一个脚掌已经肿成了两个大。手指缝隙里。露出了几根脚趾已经完全扭曲变型。
而另外的一只手。奋力的死死按着自己的小腹。却碍于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的方被打中。明明疼的要死。却死活不肯伸手去摸。却是把脸憋的发紫。几乎要渗出血来了!
除了西平和唐心等两三个眼光达到一流水准的人。其他人都没看见陈潇刚才抬手去弹人家小JJ的这种恶劣动作。倒是唐心一张俏脸绯红。有些羞怒的瞪了陈潇一眼。心想这人出手太过卑劣。正大光明的比武。却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来踩脚趾。打裤裆。这都是三岁小孩子打架才会使用的招数吧……
陈潇的脸皮却仿佛比城墙还厚。明明用了卑鄙的阴招。却退开两步。一脸正气凛然。神色坦荡。一派高山流水的气度。远远的抬了抬手抱拳一礼。说话的声音也是中正平和。微微一笑:“宫泽先生。承让了!”
可怜宫泽有心破口大骂。可是却疼的要死。只怕一张口就要痛叫出来。只是死死的咬着牙齿不敢出声。一对眼珠都险些瞪掉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轮到你了?】
连唐心在内,看清了陈潇的“黑手”动作的,不过就只有五个人:唐心,西平小次郎,高本一腾,神宫平八郎,还有伊藤大绪。
就连那位博仁亲王殿下,都没有看清陈潇的动作,却看见不过一个回合,明明先前宫泽还打占上风,一个肘击正中对方胸口,又将这个中国小子逼到了绝境,只要一刀下去就能解决了对方。
谁知道一转眼之间,情势就急遽直下。被给予厚望的宫泽已经躺在的上缩成一团,而这个中国小子却一派高人风范的站在那儿,笑眯眯的说什么“承让”之类的话,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博仁亲王心中就有些恼恨,心想这个宫泽平日里傲气十足,原本自己也是很看好他的,谁知道却这么不中用,一个中国小子都打不过,看来以后倒是不用理会这种草包人物了。
想到这里,这位博仁亲王就拿眼睛去瞟西平小次郎和那个矮胖的高本,西平小次郎心中也是恼火陈潇出手卑劣,但是他毕竟也是一派宗家,仔细一回想刚才陈潇的动作,从他不退反进,冒险将自己的后背送给了宫泽,整个人贴了上去,挨了对方一肘击,还放任对方近身勒住了自己,这份胆量,就绝不是自己能有的动作,虽然有些卑劣和近乎儿戏,可是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却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攻击手段了。日本的武道更讲究实用,既然能有机会攻击敌人的弱点,难道放着弱点不打,反而去打敌人最强的的方吗?
再想这个中国小子的动作,一踩一弹。动作快速敏锐,但是爆发力却如此惊人!而且动作隐秘阴狠,却又精准无比!
他仔细回想了刚才的动作,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假如刚才是我是宫泽。在那样的场面下,只怕也要吃亏!
想到这里,望着这个中国小子一脸微笑的脸庞,忽然又看见了对方的手指,不由的下意识缩了缩小腹。
只是看见了博仁亲王的眼神望向了这里。西平小次郎心中一凛,他将全部希望赌在了这位博仁亲王的身上。更是硬着头皮跑来上辰家踢馆,这种事情做了出来,早就没有回头余的的!今天如果赢了还好,如果输了回去,只怕在全日本,都没有隐月流的生存之的了!
只是这个中国小子,看似儿戏一般的举动。方才和宫泽的一战时间却太过短暂,这个小子的本事深浅却还犹如雾里看花,自己今天前来原本是十足把握,现在却有些悬了,不由的有些迟疑,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同伴高本一腾身材矮胖,一脸和气的笑容,其实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是日本著名剑道流派夕云流之中的一位高手,也拥有正式的日本大剑师称号,看似满脸笑容。犹如一个商贾一般。其实心思狠辣,只是平日里却都用那和气的笑容来伪装。手下的功夫也是很强的。在夕云流之中,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其实已经稳居流派内的第一高手,就连夕云流当代宗家,都要对他恭敬有佳。
这次他也投入了博仁亲王的门下,的了一个皇家剑师的称号,眼看宫泽落败,西平小次郎就拿眼睛看自己,不由的心中恼火:这个小次郎,想让我去探路!
心中虽然恼火,但是却忌惮小次郎的威严----在博仁亲王的门下,几个剑师里,西平小次郎是最受信任的,自己要想获的博仁的信任,就的做出点成绩来才行。
而那个宫泽,平日里一副傲慢的样子,此刻输了,在高本看来,宫泽已经彻底完蛋了!
宫泽已经被留在院外的弟子进来抬了出去,但是人人都知道,这位著名的剑师已经彻底完了。
若只是比武输了,那还罢了,毕竟真的百战百胜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输了,今后回去苦练,总有找回场子的希望。可比武输了,同时还被对手把那跟话儿打残了,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只怕宫泽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不过,在博仁亲王门下,西平小次郎稳居第一,自己和宫泽两人只能争第二的份儿,现在宫泽完蛋了,岂不是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想到这里,他狠了狠心,大步走了出来,看着陈潇,脸上依然挂着和善的笑容:“阁下身手厉害,第二场,就请允许我来见识一下阁下的绝技吧!”
西平小次郎眼看高本出手了,心里略微一定,下意识的又后退了半步,双手抱在胸前,凝神盯着陈潇,心想这次倒要看看这个小子还有什么阴招本事。
高本一脸和气的笑容,陈潇也是笑的极为灿烂,两人走近了,都是微微欠了欠身,看上去一团和气。陈潇却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阁下,穿了铁内裤吗?”
高本虽然也听的懂中文,但是陈潇忽然这么低声一问,不由的愣了一下。陈潇看了看对方,眼神却故意让高本的胯下瞄了一眼,一脸同情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仿佛在说:那你可惨了。
高本被陈潇这种眼神一瞄,心里忽然就慌了一下。随后强自镇定,心想:不过是一个会耍阴招的小子而已,我堂堂大剑师,只要加倍留心,那种不上台面的卑劣手段,岂能是我的对手!
可再一看陈潇,不由的心中大怒。原来陈潇已经退后了两步,正在做热身运动---旁人热身不过是拧腰抬腿,陈潇却故意抬起了右手。几根手指来回晃动,仿佛做什么准备一般……
高本虽然心中恼火,但是他性子更阴沉一些,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对院子之外的人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身材和他相仿佛的夕云流弟子,也是生的矮胖,快步走了进来,奉上一柄短
旁人看了。不免就心中会想:这高本自己身材矮胖,连选弟子都是挑了和自己身材一样的。
高本使用的武器,刀锋比寻常的武士刀短了一些,却又比胁差短刀要长了一些,尺寸有些奇怪。不过他身材矮胖。将这短刀握在手里,虚劈了两下。却很是顺手,双手握了刀柄,亮了一个架势,看着陈潇:“请吧!”
陈潇笑眯眯的样子,抬了抬右手手指:“我来了哦?”
“来吧!”高本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怒气了。
陈潇却不动,依然原的晃手:“我真的来了哦!”
“来吧!”高本握刀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我可是真的要来了哦!”陈潇仿佛依然还在动嘴皮子。
高本终于忍不住喝了一声:“要来就来,罗嗦什么!”
“好!”
陈潇一声回答只有。忽然身体原的一晃,一个大步迈了出去,两人原本之间相距还有七八步的样子,陈潇却只跨了一步,骤然就到了高本的面前!
高本就觉的眼前一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伙仿佛有妖术一般,一步就晃到了面前,不由的心中一惊。
陈潇一步迈出,却是故意连续使了两个瞬移,看似一步。其实已经是几步踏了过来。只是旁人却看不清而已。
高本眼看对方动作快的惊奇,虽然心中惊讶。但是他毕竟也是高手,虽惊却不乱,抬手一刀就挺刺了过去。
这一刀迎面扎了下去,眼看刀尖到了陈潇的胸口,陈潇却忽然一个转身,身体犹如陀螺一般旋转了起来,他的身上就仿佛涂了一层油,锋利的刀锋就从他的身体旁这么硬生生的滑了过去!再看陈潇,在刀锋之下犹如舞蹈一般滑过,只是外衣却留下了一线细微的裂痕!
高本原本刚才就被陈潇诡异的身法所惊,心里有所准备,眼看对方用这种怪异的办法躲开自己的刀锋,却并不慌乱,大喝一声,手里的短刀连续几记劈斩落了下去!
他这么全力施展开来,却是伸手敏捷之极!浑然没有方才那种矮胖笨拙的样子,这位夕云流的剑道高手,却居然是一个快刀手,就看见他矮胖的身体仿佛一个肉球一般,但是动作却犹如脱兔,矮胖的身影上下翻飞,刀锋如影,来回旋转,顿时刀光四射,如一团雪花一般将陈潇裹在了其中!
不过是短短的片刻,他只怕已经劈出了几十刀!
在场的上辰家的八杰,原本因为高本的身材有些轻视于他,此刻也不由的动容:这个胖子,也是有真本事的!这种暴风般的攻击,着实惊人!
陈潇的身影就犹如花蝴蝶一般,在一片刀光之中来回穿梭,他仿佛是有心卖弄,并不急于攻击,却故意左一步,友一步,引着对方的刀锋往自己身上招呼,每次都是等到对方的刀锋堪堪要割到自己了,才一步躲闪开来。
陈潇如此举重若轻,却是有原因的。须知道,当初老田传授陈潇功夫的时候,就常常操练陈潇。老田最擅长的就是刀法,至于刀法之快,普天之下,如果他认第二,就无人认第一了。陈潇练“短打”的身法的时候,就是在老田的快刀蹂躏之下成长起来的。如果这个高本招数多一些变化,虚虚实实交错起来,或许还能给陈潇造成一些麻烦。
但是偏偏他先入为主,认定了陈潇的身法玄妙多变,哪里还敢用虚招去骗对方,只是一味求快,刀刀狠历快速,只求以速度逼的陈潇手忙脚乱。可是在陈潇的感受,这个胖子的刀虽然也不慢了,但是比老田却还差了太远。
在这种快刀之下游走“短打”的身法,却是陈潇最熟悉的,躲避起来也是游刃有余。甚至连瞬间移动都用的少了。
胖子一口气劈了几十下,气势略微有些下降,后退了两步,微微喘息,匀了匀气。高本才后退两步,陈潇却仿佛不干了,叫了一声:“怎么不来了?”
话音才落,就看见他已经身影如鬼魅一般贴了上去。抬起手里的藤条,就朝着高本的脸上抽了下去。
高本抬起刀去斩,刀锋还没贴上藤条,陈潇就已经一步滑到了高本的侧面,左手挥拳就打。依然是对着高本的脸上招呼。
高本大怒!比武之中,除非双方相差太大。否则决不会攻击对手的脸部,因为脸部都是武者防御最严密的的方,这个小子如此托大轻佻,分明就是轻视自己!
他手里横刀就去斩陈潇的手腕,陈潇一缩手,忽然就做势抬起左脚,轻轻一笑。低声飞快道:“踩你脚了哦!”
高本吓了一跳,脑子里顿时就想起了刚才宫泽的脚被踩碎,肿成两个那么大的模样,下意识就是一缩脚。陈潇抬起的左脚却并没有踩下,一步又侧滑到了旁边,却又是抬手朝着高本的脸上抚了过来。
高本心中怒极,偏偏这个小子的身法太过鬼魅,这个家伙年纪轻轻,剑道如何现在还不知道,但是这种鬼魅的身法。却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他却不知道。陈潇的身法是现在的武学第一人老田独创的“短打”,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绝学了。更加上陈潇拥有瞬间移动,在实力提升之后,瞬间移动使用起来更是的心应手,尤其是短距离近身搏击的时候,更是时而瞬移之下,哪怕是瞬间闪开几十公分的距离,外人站的远了看不清楚,却让高本吃够了苦头。
眼看陈潇的手到了面前,高本无奈,只能侧了侧脑袋,举刀去刺,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却不防陈潇的身体忽然就再次原的消失,下一个瞬间,已经莫名其妙的转到了半米之外,高本这一闪自然就落空,就感觉到脸上一疼,啪的一下,半边脸颊的肥肉都肿了起来。
其实陈潇这一掌并没有打实,毕竟对方也是一个高手,陈潇不过是凭着短打的身法加上瞬间移动来欺负人而已,手掌一抚之后,不过是指尖略微在对方的脸颊上扫了一下,虽然留下了一片红印,却并不太疼。
但是高本身为一派高手,居然被人正面打了脸,这种耻辱让他如何还能沉住气?
大叫了一声,忽然就身体往陈潇死命的冲了过来,手里的握着短刀的手微微曲了起来,在这一瞬间,肥胖的身体缩成一团,和刀势隐隐的融合在了一起,居然隐隐的都有些“人刀合一”的模样了!
对方这么发狠的搏命一击,陈潇不敢正面抵挡,赶紧就连续几个大步后退闪开,高本这威猛的一击落空,陈潇又如一个牛皮糖一样贴了上来,正是高本招式用老的时候,就听见陈潇轻轻笑着喝了一声:“天灵盖!”
说着,挥手而上。
高本心想,你当老子是白痴啊!你说打天灵盖我就相信你真的打天灵盖?
可谁知道,陈潇居然就抬起藤条,朝着自己的天灵盖打了下来。
高本原本一怒,可是随后发现对方这一击,招数软软,动作也是拖泥带水,松松垮垮,简直就是一个剑道门外汉一行。
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个小子根本就不会剑道,只不过凭着一套鬼魅的身法!
陈潇的藤条没落在高本的头上,高本就已经抬刀封住了脑袋顶,陈潇微微一笑,也不气馁,又叫了一句:“打耳光!”
藤条落下一横,就抽向了高本的脸蛋。
高本这次还是不信,却没想到陈潇居然“言出必行”,说打耳光就真的打耳光,而且攻击还是这么松松垮垮,毫无架势可言,轻轻松松就躲开了。
他心里一动,更是信了三分:这个小子只会用身法来回躲闪,却真的不会剑道,不懂的攻击的手段!!!
想到这里,明明陈潇进攻的手法里破绽百出,高本却不反击,只是老老实实的抵挡,将脸上的这一击躲开之后。又听见陈潇叫了一声:“踢裤裆!”
高本立刻就是往后一撅屁股,果然躲开了陈潇抬起的一脚,接着陈潇又叫了一声:“天灵盖!”
高本:我挡!
“打耳光!”
高本:我闪!
“踢裤裆!”
高本:我撅屁股!
陈潇来来回回仿佛就只有这么三个攻击手段:天灵盖,打耳光,踢裤裆。
高本居然也耐住了性子一味招架。
等陈潇把这可怜的三板斧反反复复打了足足六遍,高本心中大定!
看来这小子果然就这么点儿本事而已!
等到了第七次,陈潇再次拧身贴了上来,口中喝道:“天灵盖!”
高本此刻已经习惯了陈潇的“言出必行”,对方那松松垮垮的进攻他也毫不畏惧,听了陈潇的大喝,就举刀往上一封。
谁知道这次陈潇口中叫着“天灵盖”,却同时抬起左脚朝着高本的裤裆位置狠狠踢了下去!
脚法迅速凌厉,却比刚才之前的六次要不知道迅猛的多少倍!
高本脸色狂变,全力往后一撅屁股,这才堪堪躲闪开来,只是他肥胖的身体猛然往后拼命撅屁股,下盘就有些僵硬了,不由的身体一晃。
陈潇哈哈一笑,左脚脚尖虽然踢空,却顺势往下重重一落!
“嗷!!!”
就看见高本一张胖脸猛然扭曲起来,脸上的肌肉都颤抖不已,陈潇的左脚已经很很踩在了他的右脚之上,他往后那一撅屁股的动作,却没有闪开陈潇的践踏……
咔的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高本已经身体猛然就跳了起来,丢了刀,下意识的就去捧自己的脚。趁着他跳起来捧脚的时候,陈潇已经笑眯眯的伸出了左手,对着他的胯下屈指一弹……
砰!
所有人都傻了!
眼看着这位夕云流的剑道高手高本一腾,也如上一个家伙宫泽一样,被陈潇踩碎了右脚,同时捂着裤裆躺在了当场,身体蜷缩成一团,疼的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犹如肥胖的大虾米一样,在院子当中颤抖打滚……
陈潇已经笑眯眯的退开几步,弯腰行礼,站直了之后,一脸坦荡无私的表情,犹如清风明月一般正气凛然:“承让!”
那一派防范,仿佛刚才下阴招的人根本不是他。
陈潇抱拳之后,转身看着站在内堂上的西平小次郎,微笑,眼神却透着三分怪异,眨了眨眼:“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你了?”看着高本躺在那儿捂着裤裆犹如杀猪一般尖叫,又看了看陈潇脸上那略微带着三分羞涩的年轻人的和煦笑容,西平小次郎忽然觉的自己的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气来。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斩名丸】
那凉飕飕的感觉,就随着陈潇古怪的眼神而来,西平小次郎默不作声的走下了场,神色依然凝重,只是眼神却不免多在陈潇的手指上停留了几分。
打是一定要打的。只是今天几人乘兴而来,只以为上辰家的二代剑师里绝对没有可以抗衡己方的人存在。还有博仁亲王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坐镇,原本一心想狠狠的将上辰家的面子折辱一番。
却没想到,两场决斗下来,两个赫赫有名的剑师却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惨败,眼看高本倒在地上捂着裤裆做杀猪叫的时候,西平小次郎心中就闪过了一个念头:
高本,也完蛋了。
只怕,今天回去之后,宫泽和高本两人,以如此耻辱的方式惨败,还是败在一个二十岁的中国小子手下,今后在日本武道界之中就再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更耻辱的是,这两人今后非但是大剑师当不成了----从这个狠辣狡猾的中国小子出手的力道看来,两人恐怕今后连男人都当不成了。
西平小次郎心中已经对陈潇生出了一丝凛然的畏惧。原先他看来陈潇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如此年轻,什么内堂弟子云云,想来就算身份辈分高,本事也不会太了不起。哪怕是陈潇故意拿出藤条来----昔年田将军一把藤条横扫日本,西平小次郎虽然知道。但是----纵然这个小子真的是那个中国武神的传人,这么年轻,能有多深的造诣?
只是连续两场比试,却让西平小次郎终于生出了正视之心,心中再也不敢托大。而是完全将陈潇放在了“劲敌”的位置上。
博仁地脸色却有些难看。
今天来上辰家挑战。原本就是博仁有意背后支持地----他是皇室亲王。隐形地继承人选。只是却因为某一个特殊地原因。一直和竹内文山不太对盘。
他虽然是皇室亲王。但是竹内文山是皇室御剑道大师范。更是皇太子地剑道老师。地位崇高。他平日也不得不对竹内文山保持客气。而竹内文山也没有必要对他这么一个第三代地皇室成员低头。
况且竹内文山是正牌子地皇室御剑道大师范。有负责教导皇室弟子地职责。更是对皇室子弟地表现有发言权。对宫内厅。甚至是天皇都有话语权。他如果真地和博仁为难地话。那么只要平日里故意说几句不利于博仁地坏话。比如说博仁学习剑道地时候心浮气躁。气宇狭窄之类地。多少也会对博仁造成一些影响。
所以。博仁平日一般也不太敢轻易招惹竹内文山。
双方地关系就一直这么僵持着。博仁这才另找了剑道老师。没有投入上辰家地门下。
今天前来,就是想出一口气----最近西平小次郎剑道大进,据说也有充足的把握击败上辰家的神宫平八郎了,这种机会,如何能错过?只要挫败了上辰家,今后竹内那个老家伙,在自己面前。还敢嚣张吗?而且这种二代高手的比武,就算上辰家吃了亏,竹内文山也不敢公然报复,否则地话,别人会以为他竹内文山是刻意打击报复。
只是没想到,被给予厚望的两个高手,先后败北,而且还是输得这么耻辱。原本计划的一个轰动性地胜利,立刻就化作了泡影。
上辰家已经连赢了两场。那么第三场,就算西平小次郎能赢下来,三场比赛,上辰家两胜一负,说出去也不丢人了。就算西平在最后一场把陈潇打趴下了,这种胜利的轰动性也不存在了,如同鸡肋一般。
可换句话说……如果连西平都输了,那么博仁觉得自己这个人就要丢大了!
自己上赶着带人上门踢馆,如果连败三场。那么今后只怕在皇室成员的***里也会传为笑柄。在竹内那个老家伙的面前就更抬不起头来……对于心高气傲,并且心中已经开始对未来皇位有些企图的博仁亲王来说。如何肯输?
想到这里,他居然一脸紧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望着已经走下了院子的西平小次郎,点了点头,神色郑重,朗声开口大声说了一句:“西平老师,我祝你武运长存!”
他是亲王之尊,此刻亲自起身给西平小次郎打气,已经是极大的折节了。
西平立刻就感到了一丝凝重,他也深深知道自己这一战绝输不起!缓缓回身,对着博仁鞠躬弯腰施了一礼。
本来是必败的局面,被陈潇这么一搅,上辰家却已经是得到了一个不败地局面----就算第三场陈潇输了,上辰家也在三战之中两胜,总的来说已经过关了。
西平小次郎对院子外的一个弟子抬了抬手,立刻就有人小步跑了过来,将一柄套着黑色剑鞘的武士剑递了过来,双膝跪在了西平小次郎面前,双手将剑捧起,然后恭敬的磕了一个头,转身离开。
西平小次郎一剑在手,忽然就精神一振!他原本矮小枯瘦的身材,手里一旦握了剑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为止一变,全身锋芒尽显,眼皮睁开,依然那么看似随意的站在那儿,脚下不丁不八,却隐隐的就有一股一派宗师地气势!陈潇看了,心中也一动:这个西平小次郎的本事,果然是这三人之中最强的,而且,单看气势,就的确比上辰家的神宫平八郎高了不止一筹了!
西平小次郎的手指轻轻抚过剑鞘,那黑色的剑鞘仿佛是鲨鱼皮的,只是却有些粗糙老旧,一看就是一柄颇有年头的剑了。
西平小次郎轻轻将剑拔了出来,他地动作细致缓慢,如此缓慢地拔剑动作。仿佛毫无气势,却隐隐的给人一种泰山压顶地压迫感。剑锋出鞘,一缕寒光顿时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眼神更添了三分锋芒。
剑锋薄而锋利,剑身狭长,剑刃锋锐。一看就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好剑。血槽之上浅浅地一缕淡淡的绿色,却平添了三分寒意。
西平小次郎的左手伸出三根手指,轻轻从剑身上抚过,随后屈指一弹,剑做低吟,随后这个隐月流的宗家,抬头凝视着陈潇,缓缓开口,用略微有些生涩的中文沉声道:“这是我的佩剑。我二十五岁剑道小成的时候,我的老师亲手送给我的武器。我知道你们中国地剑士有一句古话,叫做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我一直很欣赏你们中国剑士的这句格言,所以我二十五岁得了这把剑之后,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吃饭睡觉,都和它寸步不离!”
他这番话说的极缓慢,仿佛是说给陈潇听地,却又好像只是自语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陈潇默不作声,却隐隐的心中警惕起来。这个西平小次郎显然剑道的造诣比先前两人高处一大截来。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看他说的这几句话来,显然就是一个真正的剑道高手人了。
“这把剑不过是普通的精钢打造的,从工艺和材质来看,虽然算是上选,却并不算是一流地好剑。从名气上,更比不上其他流派之中流传数百年的那些名刃!更不要说是和上辰家的菊叶纹刺相比了。”
西平小次郎依然不着急动手,手指就那么轻轻的在剑身上来回抚摸,动作轻柔细腻,仿佛情人一般。眼神都变得柔和了几分,缓缓继续道:“但是对我来说,它就是最好的剑!我相信,所谓名刃,并不是以剑的本身来衡量的,而是在于使用剑器的主人!我给这柄剑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斩名丸”
斩名丸?
好霸道的名字!
唐心坐在上面,略微蹙了蹙眉。
西平小次郎说到这里,眼睛里逼出了一缕充满了自信地锋芒来。仿佛手里有了剑之后。他整个人的精神气质完全被释放了出来!
“这把斩名丸,我希望用它斩尽天下名剑!当年我刚给它取了这个名字的时候。这把剑还默默无闻!但是这些年来,我用这把剑经历了大小百十场决战,剑下斩落了不下十几位剑道高手的武器!到了今天,这把斩名丸在关西武者之中已经无人不晓!虽然它依然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精钢剑,即不是名师锻造,也没有用什么珍贵的材料,但是它却已经是一把名刃!我相信,在我有生之年,这把斩名丸也将会成为日本的一流名刃!”
虽然处于敌对的状态,但是陈潇听到这里,心中也忍不住对这个其貌不扬的矮小日本剑师,肃然起敬。
西平小次郎地声音也变得犹如金属一般铿锵,充裕轻轻将剑鞘丢在了地上,持剑遥指陈潇,口中一字一顿地念着:“隐月流,西平小次郎,持斩名丸,求教阁下!”
陈潇凝视着对方,终于也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嘻笑模样全部收了起来,以郑重地态度对着对方拱手抱了抱拳:“陈潇,领教阁下高招!”
虽然对方是日本人,但是西平小次郎的这种武者风范,让陈潇不忍再调戏对方,言语就客气郑重了几分。也没有再说什么“野原新之助”之类的浑名。而是认真的抱了自己的本名,以示对对手的尊重。
只是西平小次郎却依然有些不满,眉头一拧,冷冷道:“阁下来自中国,手持藤条,难道是昔年田将军门下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报你门派!难道我隐月流宗家的身份,不配你自报家门吗!”
西平小次郎此刻已经认定了陈潇根本和上辰家没什么狗屁关系----刚才他和前两名剑师对战的时候,用的都是那套诡异的身法,无论是出手攻击,还是躲闪抵挡,全然没有半分上辰一刀流剑道的影子。所以言语之中,就牢牢的将陈潇的身份扣上了“中国田将军后人”这个名头上。
西平小次郎心中也存了一丝私念:假如自己不幸输了,那么说出去也可以说成是输给了田将军的后人,而不是输给了上辰家的年轻弟子。
田将军地威名,至今在日本的那些年老的剑道宗师之中依然广为流传。乃是武神一样的存在。如果是输给了田将军的后人,倒也不算太丢脸。
陈潇也是聪明人,淡淡一笑:“那就算是田门吧。”
西平小次郎立刻就紧跟了一句:“那我就领教中国田门的绝学!!”
西平小次郎一剑在手,远远地轻轻虚劈一记,脚下缓缓踏上两步,剑锋一抖。这把“斩名丸”乃是他使用了多年的贴身佩剑。从二十五岁得蒙老师赐剑之后,无论是吃饭睡觉,都是一直剑不离身,多年来,这柄剑已经几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把剑已经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此刻握剑在手,却仿佛是自己的肢体一般。剑的分量,剑刃。都是烂熟于胸。
对于真正的剑客来说,这才是正途。真正的剑客只使用自己的剑,否则地话。换了一柄陌生的剑,哪怕是剑的分量增减了几两,那么出手地时候,难免在速度和准确,还有发力上,都会有所不同。虽然只是极为细微的差别,但是如果在高手手中,哪怕是差了一丝半分,那么都可能对战斗产生巨大影响!
毫无疑问。这个西平小次郎,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剑客了。
他仿佛只是随意的虚劈了一下,动作却行云流水,浑然天成。陈潇虽然真正的武学造诣不过是平平,但是也隐隐的感觉到了对手的与众不同。
终于,西平小次郎深吸了口气,然后脚下陡然迈出一连串的小碎步,奔到了陈潇面前,抬手一个挺刺。陈潇老老实实的闪身躲开。脚下自然是按照“短打”地步伐踩了出去。
西平小次郎不焦不躁,一剑落空,剑势却轻易的扭转过来,仿佛毫无半点滞涩,剑势圆润随意,自然而然,就从刺变斩,陈潇再闪,剑再由斩变挑……
西平小次郎的一波攻击。看上去速度并不快。也并不如刚才高本那么狂风暴雨一般的猛攻,但是剑影流散起来。却仿佛行云流水一般,毫无阻隔,显然是剑势已经娴熟到了骨子里。无论是发力还是收力,都是力随意动,一剑一剑的攻过去,看似是一招一招的分割开来,但是身在他剑势逼迫之下的陈潇,却感觉到对方的剑影仿佛很快就结成了一片绵绵的细网,而且这网还柔韧圆滑,几乎毫无缝隙。好似一曲琵琶,声声落下,如珠落玉盘,散而不乱。
一字曰:柔。
一字曰:韧。
招招剑势,看似并不凌厉,却已经浑然成了一体,陈潇虽然“短打”地身法已经施展开来,但是一来他的真正的武学造诣只是平平,实际上对“短打”这套绝技的领悟并没有真正的达到高深的境界。二来,这西平小次郎的剑道的确有惊人之处,渐渐的,陈潇惊讶地发现,自己地活动空间正在飞快的缩小!他不敢暴露异能者地身份,只是小范围的短剧烈悄悄使用了两三次瞬间移动,偶尔忽然闪开几公分或者十几公分,可如此这般取巧,但是却眼看这西平小次郎的剑势已经将自己越缠越紧!对方的剑势已经仿佛化作了一股溪流,绵绵不觉,浑然无隙!
流畅!
这就是西平小次郎的出手给陈潇留下的最大的印象!
对方似乎并没有施展狠力,无论是攻击还是回撤,仿佛都一直留着三分力,绝不让自己招式用老,力气用尽。更不会出现那种老力用尽,新力未生的空袭给陈潇去钻。
这样一来,陈潇除非公然使用异能,否则的话,形势就渐渐的朝着西平小次郎倾斜了。
西平小次郎一口气连续攻了数十剑,他却呼吸绵长,面不红,呼吸不促,额头甚至连汗珠都没看见,甚至数十剑无功。眼神却毫无紊乱,依然那么沉稳凝重,显然无论是剑道还是心境,在平日苦修都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
陈潇渐渐感觉到形势不对,自己的“短打”似乎已经被对方渐渐的克制住了----这倒并不是“短打”的绝招不灵了,实在是陈潇自己对这套绝学的修炼境界不足。又不敢公然使用异能。
终于,他无奈之下,猛然几个大步,飞快的朝后退去。十几步踏出去,已经跳出了西平小次郎地剑影,只是这么狼狈退后,却在气势上输了几分。
观战诸人都是动容!
上辰家的剑师,都为西平小次郎居然能施出如此行云流水一般的剑势而惊讶!尤其是神宫平八郎,更是心中惊悸!他一年多前曾经和西平小次郎私下里隐隐较量过一次。那次的结果,对方不过是略占了上风。
可是今天看来,西平小次郎的实力。却已经比自己完全高出了一个境界!如果不是他当初隐瞒了实力,就是近来实力突飞猛进了!看着西平小次郎那流畅如行云流水的剑势,神宫平八郎脸色惨然,心中只是一个念头:如果我是这个小子,在这样地剑势下,我能抵挡多久?!
陈潇虽然退出了对方的剑影,但是心中却隐隐的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托大了。此刻冷静了下来,不由得暗暗惭愧,心想:我真正的武学的造诣不过一般而已。只是靠着异能的支撑才能占到上风,此刻为了维护“中国武者”的脸面,不能公然用异能取巧,却是处处受到束缚,自己也太过自大,小看了日本武者了!从来能身拥名望的高手,自然都有非凡之处,这个西平小次郎,显然就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武者!
更郁闷地是。他为了托大,还偏偏不用武器,装模做样的摘了一根藤条在手里。如果是他手里有一柄真正的剑,那么面对西平小次郎地剑势,自然可以挥剑去抵挡,利用自己强悍的力量,用蛮力破掉对方那流畅如潮水的剑势,陈潇对自己的力量很是自信,普通人。哪怕是一流的武者。也经不起自己如打桩机一样的蛮力吧。
偏偏用了一个脆弱的藤条,不能格挡。否则剑锋斩落,藤条就会碎裂----那自己脸可丢大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皱眉。
西平小次郎看陈潇跳了出去,也不着急追赶,原地顿了一下,匀了匀气息,手里的“斩名丸”一抖,剑锋斜指地面,沉着的看着陈潇。
陈潇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无法近身和他攻击,难道不能远程攻击吗?
想到这里,他忽然吐气喝了一声,抬起左脚,脚尖狠狠地朝着地上猛插了下去!
咔的一声,身为A级力量的强者,一脚就狠狠的插进了地上的石板之中,深达近乎数十公分,随后陈潇猛然一掀,就听见哗啦一声,地上的一大片石板,被他一脚从地上生生的掀了起来,朝着西平小次郎激荡飞射而去!
西平小次郎大喝一声,飞快的后退一步,改为双手握剑,眼神里爆出一丝精光来,对着迎面飞来的一大块石板就猛然一个竖劈!
一声轰响,那石板被从中一劈为二!陈潇却动作飞快,连续几脚踢进地下,将周围七八块石板全部踢飞了起来,仿佛暴雨一般朝着西平小次郎砸了过去!
可怜这上辰家地心剑斋,这院子已经颇有年头,如果论起年代来,也算是一个历史文化遗产,这些石板都是昔年初造时候的原装货,平日里泉流宫里的人打造这里,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条裂缝来。
此刻陈潇打搞破坏,一口气将周围的地板全部踢飞了出去,就看见石屑纷飞,地上的灰土漫天!
不过此刻上辰家的人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去计较这院子的地板被破坏的问题了,人人都瞪圆了一双眼睛:这个中国小子,脚力好硬!!
西平小次郎一口气连续横竖七八斩,将飞来的石板全数劈落,他地动作依然敏锐,那么多块石板,都不曾沾了他身体半分,但是终究陈潇地力气实在太过猛烈。那石板简直就好像是炮弹一般。
勉强将飞来的石板都劈开之后,西平小次郎虽然脸色依然沉着,但是握着剑柄地手却已经被震得麻木。虎口隐隐的有些疼痛,手腕轻轻颤抖,指节也隐隐地有些泛白了。
陈潇心中早有计算,踢过去最后一块石板,人已经猛然往地上一瞪,身体随即猛扑了上去!脚下左一步右一步。看似凌乱,歪歪扭扭,却正是“短打”的身法!
西平小次郎咬牙将最后一块石板猛的劈开,轰的一声,石板从两边分开后,却看见陈潇的影子从石板后已经扑到了面前!
西平小次郎的瞳孔骤然收缩,狠狠一咬牙,大叫一声,挺剑就刺……
只是他终究力气比不过陈潇。此刻手腕麻木之下,终于发力迟缓了一些,这一次出去。剑锋一空,他心里也随之一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陈潇,以一个近乎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身体扭曲了起来,仿佛杂技演员一般,扭动身体,从自己的剑锋之旁生生的窜了进来。
轻轻的,一根藤条,已经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感觉到藤条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西平小次郎心中一叹。万念俱灰,闭上了眼睛……
他看过陈潇出手,知道陈潇出手狠辣沉重,虽然只是一根脆弱的藤条,在高手手中打在自己的肩膀上,也足以将自己地肩膀骨头打碎了!
若是对方狠一点的话,藤条横着抽过来,就可以将自己脖子抽断!
只是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下,这一瞬间。在西平小次郎心中却仿佛无比漫长,只等着自己肩膀剧痛,骨头碎裂了。可等了好久,那疼痛却迟迟没来,疑惑的睁开眼睛,就看见陈潇近在咫尺,脸上带着淡淡地微笑,正望着自己。
西平小次郎一侧头,就看见藤条轻轻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毫无半分力气。而又看了看陈潇的脸,那眼神似乎也并没有嘲弄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心中茫然。
陈潇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飞快退开了七八步,双手抱拳:“西平小次郎,我已经领教了您的剑技,让我十分佩服!”
西平小次郎愣在当场,瞪着陈潇,过了好久,脸上又青变红,再由红变白,终于长叹了口气,眼神里一片灰败,缓缓将剑收了起来,郑重对陈潇一弯腰,鞠躬后道:“陈潇君,你的神技,我领教了!我输了!”
陈潇看着对方认输,心中不禁有些恻隐,随即立刻提醒自己:我不过是靠着异能才击败对方。真正的武学造诣,我还差了他十万八千里呢!用异能来欺负普通人,就好像一个不懂武功的壮汉,用蛮力去欺负一个精通绝妙招数的三岁小孩。以力破巧而已。
如果遇到真正地高手,譬如竹内文山那样的大宗师级,那么自己就算有异能,都未必能赢了。
陈潇心中已经沉稳了很多,就由衷答道:“西平小次郎先生不用客气,您的剑道,我很是佩服的。”
他虽然说的诚恳,但是西平小次郎心中却更不是滋味。抬起头来,远远的对着坐在内堂主家席位上的博仁亲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捡起地上的剑鞘,还剑入鞘,扭头就大步朝着院外离去,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了。
博仁亲王脸色铁青,眼看西平小次郎惨败后无颜留下,就此离去,不由得心中恼火:什么隐月流!这个西平小次郎平日里把他吹得厉害,自己还真的就对他敬重有加,却没想到也一败涂地!看来自己得重新找一个新地剑道老师了!这种废物,岂能继续当我博仁亲王的剑道老师!
而陈潇看着西平小次郎离去的背影,此刻他对这个矮小的剑师,印象已经大为改观,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忽然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来:这人不简单!只怕将来,他的那把“斩名丸”,或许真的能成为日本的一代名刃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唐心脸上的笑容依然和煦,虽然眼神里已经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得意,只是面子上依然做出客气的模样,转过头来瞧着博仁亲王:“殿下,三场切磋已完毕……”
博仁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虽然心中不快,但是毕竟是皇室子弟,气度还是有的,压下了心中的火气,缓缓说了一句:“今天的比试果然精彩,这位陈潇先生技艺非凡,让人赞叹。只可惜,今天却没有能见识到上辰家剑师的绝技。”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却也是存了心思,故意将陈潇和上辰家划开了界限,言下之意就是:赢的是这个中国小子,风光的可不是你们上辰家。
唐心也不计较,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反正传扬出去,三个上门挑战的剑师雄纠纠的前来,灰溜溜的败走----这样的传言就足够了。上辰家已经足够风光,不在乎多增加一次战绩,只是在上辰家现在的位置,却是不能输,输不起,只要今天没输就可以了。
至于博仁亲王讨几句口舌上的便宜,他又是皇室亲王,也由得他了。
博仁已经缓缓的走下了内堂,经过唐心身边的时候,步伐略微顿了顿,仿佛还想说什么话,却终究忍住了,却仿佛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眼神瞧了唐心一眼,随后大步走下了内堂台阶。
下面的那些上辰家的剑师立刻伏在地上行礼,而唯独陈潇依然站在那儿。
“陈潇先生。”博仁亲王走到陈潇的身边,才停住了脚步,和颜悦色的看着陈潇。他是知道“野原新之助”这个名字的,陈潇胡说八道,他身为亲王,自然不会跟着陈潇胡闹,直接就喊了陈潇的本名。他的神色很是和蔼,居然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陈潇的肩膀,笑道:“今天阁下让我见识了中土地高超武学,实在让人惊叹。如果有机会,还请阁下能不吝赐教。”
赐教?
武林中人。说到轻对方“赐教”这样地话。多半就是开口挑战了。可这位博仁亲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陈潇微微一怔。对方已经继续笑道:“我对汉学颇有兴趣。从小也熟读了不少汉家地经典。佛经也看过几本。对中土地武学也很有兴趣。我说地不吝赐教。可不是什么客气话。如果有机会。还请陈潇先生能教导我。我虽然愚笨。但是自问也不会比千叶子更差。千叶子找了阁下这么一位优秀地剑道老师。我也向分享一下。还请您到时候务必不要拒绝!”
说完。他居然还对陈潇点了点头。当着人家地面。就这么公然开口挖墙角。实在是嚣张地很。不过他毕竟是皇室亲王。也有这种嚣张地资格。
只是原本他地剑道老师是西平小次郎。今天西平小次郎输了。立刻在博仁地眼中大大掉价。环顾日本。一流地剑道高人。能超过西平小次郎地已经不多。而那种真正地大宗师级地人。比如竹内文山。却又看不上博仁。博仁一心想压过上辰家地风头。眼看陈潇显露出如此地惊人本事。就把主意打到了陈潇地身上。
至于陈潇是中国人。博仁倒是没有顾虑。向来日本皇室都会学习汉学。请几个私人地中国老师也是寻常事。况且。连千叶子都已经挂名和陈潇学习剑道了。自己这么做。也不算出格。
这一点。也是他紧紧地扣住陈潇是“中国高人”。而绝口不提什么“上辰家内堂弟子”地意思。
陈潇淡淡一笑。并没有开口答话。博仁也不气恼。这种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份超然。公然就招纳陈潇。别人自然没法说他。但是陈潇不好回答。他也是理解地。只以为陈潇是不方便开口。反正自己留了一个态度。事后私下里再派人接触就是了。
说完之后。他也不打招呼,大步就离开了院子。
出了院门,在心剑斋之外的山道旁,手下的诸多随从近侍已经等候在那儿,一个近侍眼看主子出来,立刻赶紧恭敬的凑了过来:“殿下,高本大师和宫泽大师两位已经送下山去疗伤了……”
博仁虽然心中气恼两人废物,不过毕竟两人是在比试之中受伤,如果自己不管的话,难免会留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口舌,就点了点头,压着心中地不耐烦,温言道:“两位剑师辛苦了,派人去医院陪同,务必请医院方面多多关照。”
那个近侍却有些脑子不清,冒冒失失又问了一句:“还有……西平小次郎大师范,他已经带了人先下山了……”
博仁已经抬步往山道下走,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笼了一层寒霜,冷冷道:“什么大师范!哼,那种废物,也配当皇室的大师范吗!”
原本皇室成员聘请的老师,分为主师和客师。为了表示对老师的尊重,凡是担当教导皇室子弟的“主师”,都会被尊称为大师范。这个“大师范”不算是正式称号,不过是非正式的尊称。
只不过,竹内文山的“御剑道大师范”那才是皇室册立的有正式称号的“大师范”。
那个近侍眼看亲王发火,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心里却想:来之前,殿下对西平小次郎恭敬有佳,张口闭口都是“西平大师范”,还亲自执弟子礼。现在西平输了,在殿下地口中,就变成“废物”了。
历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古往今来,不分中外都是如此,在日本也是亦然。
当下这个近侍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的跟了下去,却不敢再提半句关于西平小次郎的话了。
倒是走到了山下,博仁亲王才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山上,越过满山的樱花林,山上的心剑斋隐隐在望。他微微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今晚,你拿一张我的名帖,去拜会一下那个陈潇,态度客气一点。我记得你中文不错,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了。务必办妥!”
随后心中一动,又担心分量不够,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柄折扇来,这把折扇乃是皇室贡品,质地精美,端的是一件艺术品,象牙质地的扇骨,雕刻精美。
他想了想。随口就道:“笔!”
他是亲王之尊,又是极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走到哪里。身边都是跟了一串随从,排场比那个佐藤内亲王又大了不少。随行地随从之中,时刻有人准备了各种物品,博仁只是一开口,立刻就有人将一柄蘸了浓墨地狼毫毛笔双手捧了过来。
博仁打开折扇,沉吟了一下,旁边那个侍从立刻会意,赶紧走到前面,弯下腰去。把自己的背部方平,给亲王殿下充当桌案。
博仁地汉学果然颇有造诣,微一沉吟,提笔在扇面上写下了两句中文古诗: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句诗乃是东汉末年曹操所著。原来那首诗主要是表达了对才德兼备的君子人才的渴慕,暗合礼贤下士的意思。只是在中国传扬了千百年来,随着文化地更迭差异,这两句诗渐渐的演变成了带着一点男女情愫的味道了。
不过博仁这里取了这两句诗,却也是礼贤下士的意思。
他的书法颇有功底。提笔写下的这两句诗来,比划圆润有力,显然书法上也颇有造诣,不是那种草包纨绔子弟。
吹干了墨迹,博仁拿在手里又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将折扇递给了这个近侍:“这是我的礼物,你帮我转赠给陈潇君。”
那个近侍一向跟随博仁亲王,手里恭敬的接过折扇。心想当初殿下招募西平小次郎地时候。也是送了把折扇,却没有亲笔题字。这次给这个中国人送去,还亲笔写了两句汉诗,看来在殿下的眼中,这个中国人的分量要远远高于西平小次郎了。经退去。这次陈潇出面,将上门挑战的三名剑道高手一一击败,顿时这些上辰家的剑师看陈潇的眼神就颇有不同了。昨天还充满了敌意,现在却亲热了很多,更带着一股淡淡的恭敬和畏惧。日本人对强者是崇拜的,尤其是上门挑战的三人都不是弱者,那西平小次郎出手,就能看得出来,剑道已经颇有成就,稳稳进入了顶尖一流剑师的境界,在上辰家的八杰之中,无一人能达到那种境界。
而击败了西平小次郎地陈潇,自然就让上辰八杰敬畏交加了。
那个伊藤大绪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陈潇一眼,眼神却并不友好,显然今天的事情,虽然唐心和他通了气,但是他并不是十分赞成,只是事情到了这种情况,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伊藤京就推着伊藤大绪退了出去。
“谢谢你,陈潇君。”唐心缓缓走了下来,脸上依然挂着恬静的微笑,不过却眨了眨眼皮,略微露出几分女孩子的顽皮来:“或者,我该称呼你,野原新之助先生?”
陈潇嘿嘿一笑,随后就道:“我帮了你一个忙,上辰家怎么谢我?”
唐心却多看了陈潇一眼:“事情还不算结束,要想得到报酬,总要等事情做完了才行。”
陈潇却笑了笑,深深的看了唐心一眼:“你不怕与虎谋皮?”
唐心微笑:“我今晚就会去别院里,先传授你心剑术的入门之道,至于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悟性和天赋了。”
陈潇原本对于这种真正的武学并没有太大地兴趣,今天出面帮忙也多半是看了唐心的面子,心中对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子的三分同情而已。
只是和西平小次郎一战之后,心中的想法却隐隐有些改观了----似乎,认真的学习武功,也是颇有好处的。自己一直都是靠着异能来欺负人,遇到真正的高手,难免就吃苦头。
只不过,他心中对上辰家的心剑术并不太向往----在国内烂尾街还有一个真正地大高手田将军呢,要想学武功,自然是学正宗地中华武学才对。
看了看左右已经无人。陈潇随口就问道:“那个博仁亲王是怎么回事?竹内文山老先生是皇室御剑道大师范,怎么那个亲王还好像对泉流宫如此敌视?”
唐心叹了口气,简单的将博仁地身份,和在皇室之中的地位大概介绍了一下。
陈潇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啊!原来是一个未来可能会成为日本天皇的人物啊!可惜了,刚才没有多看他两眼。将来他成了天皇,可就很难有机会接近这种人了。”
他开了一句玩笑,随后就继续道:“只是,他既然是这么一个身份特殊的皇子,你们上辰家为什么不和他和睦相处?弄地关系这么紧张?”
唐心苦笑了一声:“因为……祖父的缘故。”
她的声音有些无奈:“祖父是皇室御剑道大师范,名义上,是所有皇室弟子的剑道老师,对所有的皇室子弟,都有教导的指责。我们日本的剑道老师。并不是单纯的只传授剑术,也包括了武者之道,做人的道德。准则,等等很多很多。而且,身为皇室御剑道大师范,祖父在天皇陛下地面前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天皇陛下偶尔也会接见祖父,询问皇室子弟的教育情况。如果祖父说谁两句好话,天皇陛下对那个人地影响自然就会留下几分好感----反之的话,如果祖父说谁的坏话,那个……”
陈潇点了点头:“明白了,大概就是一个太傅的意思。只不过竹内文山不是文太傅,而是武太傅。可是,既然这样,那个博仁如果聪明的话,更应该好好的和你们结交才对,怎么会和泉流宫弄得水火不容?”
只是,面对这个问题,唐心却并不回答,只是微笑不语。眼神也多少有些古怪。
陈潇看唐心不说话,也不方便追问,心中却忍不住想:看那个博仁,瞧着唐心时候的眼神有些古怪,难道是他喜欢唐心,老竹内不同意,两家才结下了仇吗……这倒是大有可能啊。唐心已经跳开了这个话题,转口道:“博仁和祖父关系不睦。如果是旁的皇室子弟,也不在乎天皇的印象好坏。只是博仁是有机会问鼎皇位地人选之一。自然希望有人在天皇的面前多多美言。不止如此,还有宫内厅对皇室子弟的考评等等。祖父都能说得上话的。现在我们两家不睦,博仁自然不放心祖父继续坐在皇室御剑道大师范的坐位上,纵然他不能动摇祖父的地位,却也要想办法削弱祖父对皇室的影响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削弱祖父和泉流宫在日本武道界的威望。祖父是日本第一宗师,要打祖父地主意不容易。但是削弱泉流宫的威望,却是可以做到的。削弱了泉流宫的威望,就等于打了祖父的脸,让祖父在皇室之中,说话也就硬气不起来了。”
听到了这里,陈潇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
白天的时候,伊藤京又跑来陪了陈潇一天,游山玩水,在神户市到处闲逛了一天,只是不等太阳下山,陈潇就早早的回到了泉流宫山上的别院,他白天和唐心约好了,晚上唐心会过来教自己心剑术。
支走了伊藤京,陈潇就坐在院子里静静等候,想到昨晚唐心深夜来访,心中不免有些隐隐的期望,他对自己这种心态,也忍不住微微有些自嘲。
可太阳才下山,院子外就有人来访,却不是唐心,而是一个陌生地年轻男子。
那个男子举止恭敬,身后跟着两个泉流宫地弟子陪同。
那个男子走进了院门,对着陈潇很恭敬的行了礼,然后退后两步,微微欠了欠身,语气更是客气之极:“陈潇先生,我们亲王殿下白天和阁下一晤,对阁下地风采大大心折,特派我前来拜访,转达殿下对您的尊敬。”
说着,就郑重取出了一方小木盒,双手奉上:“这是殿下亲手所书的礼物,还请笑纳。”
这人也不等陈潇答复什么,反正博仁只交待他送礼,也明白陈潇现在还住在泉流宫里,不可能立刻就公然倒向自己,上门送礼,留下一个好印象,待来日再见就可以了。
送走了这个莫名其妙来拜访送礼的人,陈潇关了院门,看了看手里的这个盒子。
这是上等的檀香木质地的盒子,自然散发一股微微的香气,打开一看,一柄精美的象牙骨扇静静的放在其中。
陈潇不由得笑了笑,这些贵族男子,都喜欢摇折扇么?伊藤京是如此,这个博仁亲王也是如此。
取出扇子展开看了看,就看见上面那圆润有力的两行诗字。陈潇先是一愣,心中不免就想:这个日本的皇室亲王,汉字书法倒是真有两下字,别的不说,但是这种毛笔字,我就写不了这么好。
可是看清了上面的诗词内容: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陈潇看了这句诗,却顿时误会了----这句诗词流传到今天,已经很少人记得它原本的礼贤下士的意思了,倒是经常被用于男女之间表达爱慕的意思。
陈潇一看这位博仁亲王居然在给自己的折扇上写了这么一句,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恶寒来,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靠!难道这个博仁亲王看上去人模人样,却是一个玻璃!!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剑术】
送走了博仁亲王派来的那个近侍,陈潇又等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直等到时间快到了子夜,也没有等到唐心的到来。
“那个女人不会是骗我的吧。”陈潇心中嘀咕,今天自己帮了上辰家好大一个忙,如果那个女人骗我的话,明天我就把泉流宫的大门给拆了!
当午夜来临,陈潇坐在别院的台阶上,走廊的一头,风铃轻轻摇动,发出叮咚的清脆响声。今晚的月色出奇的好,月光毫无遮拦的洒落在大地上,将一切都染上一层淡淡的月白,陈潇正望着院子角落里的那块试剑石出神,终于就听见了院子的木门嘎吱一声,被轻轻推开。
望着静静站在门口的唐心,陈潇故意叹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呢。”
唐心不说话,静静的走了进来,她一身白衣如雪,腰间宽带将纤细的腰肢束了起来,满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双肩,那张脸蛋,在月色之下,显得弧线异常柔美。
“陈潇君,我来传你心剑术。”唐心缓缓走到陈潇的面前,她的眼神出奇的沉静:“第一个问题,你认为,何为心剑?”
西平小次郎站在河畔,这条河距离泉流宫并不算太远,此刻已经是午夜,河畔边空无一人,只有一座古朴的石桥横在河床上。西平小次郎信步走上石桥,凭栏而望,脚下的河水磷光闪动,俱是月色的反射而成。
这位隐月流的宗家一脸的凝重,双手渐渐握紧了栏杆,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呼出去,似乎要将胸中的郁结全部排出去一般。
白天离开了泉流宫,西平小次郎就干脆和博仁亲王一行人分道扬镳了,连招呼都不曾打一个----他虽然一向性子孤傲,平日里以冷面示人,其实心中却很明白博仁的为人品性。对方不过是借助自己这个剑道高强的大剑师,想借自己来压过上辰家。而自己也是一心求强,算是和博仁一拍即合。今天自己输了,那么在博仁心中自然就再无利用价值,与其留在那儿看博仁地脸色,最后再被扫地出门,不如洒脱一点,自己先离开好了。
想到这里。西平小次郎轻轻地抚摸腰间地剑柄。“斩名丸”地木质剑柄被自己多年来磨得已经圆润顺滑。此刻手掌贴在木柄上。每一丝木纹都是熟悉无比。
西平小次郎轻轻抽出斩名丸来。剑锋上弹了一下。随后忽然心中一横。暴喝了一声。双手握剑。狠狠地一记虚劈!!
随着他一声暴喝。剑锋划出一匹雪亮地光芒来。凌厉之极!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桥后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满。仿佛在嘟囔:“大半夜地不睡觉。跑到这里来鬼叫什么。”
那声音懒洋洋地。却仿佛就从小次郎地身后传来。西平小次郎脸色一变。霍然回头。惊诧地盯着身后!一个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已经静静地站在这座小石桥地一头。在月色之下。一张四方脸。带着古怪地笑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何人!”
对方说地是中文,西平小次郎自然而然就用中文开口喝问。
那个人缓缓走上了两步,这人看上去大约四十岁年纪,四方脸,下巴上隐隐留着一片青色的胡渣,身上穿着一件仿佛是机修工一样的工作服,牛仔布质地。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染着黑色的机油油污。
这个人走到了西平小次郎的面前。从耳朵上取下一根夹在耳后的香烟,送进嘴巴里叼着。又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一盒火柴来,点燃了香烟,悠悠的吸了一口,那双眼睛藏在缭绕的青色烟雾之中,瞧着西平小次郎,微笑道:“你今天输给了那个中国男孩,心中不服气,是么?”
这话说出来,西平小次郎顿时脸色巨变,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的!”那个人嘻嘻一笑,一手夹着香烟:“我是谁……这个问题先不回答你了。只不过,我老人家一路跑到这里来,原本是想看着那个小子,生怕他闯祸,今天白天的时候,躲在院子外的树上看了你和他打架地过程……唉……”说到这里,他摇摇头,仿佛有些惋惜的样子,瞧着西平小次郎:“……其实,你不错,很不错。”
他的眼神落在了西平小次郎手中的“斩名丸”上,微笑道:“什么菊叶纹刺也好,江户名刃也罢,都是***瞎扯淡。再好的剑,遇不到好的剑客,那么也就是废铁一把,很多人表面上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心中并不真的明白。你很好,你是一个真明白的人。”
西平小次郎惊疑地盯着这人,心中满是惊涛骇浪!
白天,躲在树上偷看?
在上辰家泉流宫之中,居然还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潜伏进去,躲在山上心剑斋旁偷窥!?
白天在院子里,上辰八杰,加上自己这一方三个人,哪一个不是日本有名的高手?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身边有人窥探?!
“这把剑,你很熟悉,对吗?”那个男人吸了口香烟,然后忽然冷不丁的开口问道:“剑柄上有多少条木纹?”
“四十六条,十三条断纹,二十一条斜纹,十二条竖纹……”西平小次郎不知道怎么的,对方问,他就随口下意识的回答了出来。
那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眼神:“剑刃上可有缺口?”
“三小一大,其中两个是新口。”西平小次郎不假思索,顺口又答了出来。
“剑重呢?”
“十一斤七两。”西平小次郎犹豫了一下,心中也有些古怪,为什么对方提问,自己就下意识的老老实实回答,不过犹豫之后,干脆继续往下说:“不过现在只剩下十一斤二两了。”他的表情很认真:“这剑平日里多次磨砺。剑刃地前段已经有些地方被磨得过于薄了一些,我也准备找时间寻一位巧匠帮我重新炼一下……”
“哈哈哈哈!”那个人大笑了几声,随后眼神陡然收缩起来,盯着西平小次郎:“你学剑,最大地心愿,就是压过上辰一刀流?”
西平小次郎心中这个心愿。并不是秘密,平日里常常被日本其他剑道流派的人嘲笑,虽然他已经是日本闻名地剑师,但是泉流宫现在如日当空,又有竹内文山这样地日本大宗师级的人物,他西平小次郎虽然实力也不俗,但是人人都认为他是异想天开,想盖过上辰家,简直是白日做梦。
此刻被这人当面讲了出来。西平小次郎却忍不住一挺胸,傲然道:“正是这样,又怎么样!难道你也取笑我吗?”
那个人听了。只是撇撇嘴:“取笑你,我取笑你干什么,上辰一刀流,又算什么东西,哼……”
那个人手里的香烟已经染了大半,他随手将烟头丢进了河里,又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摸出一支香烟来点燃,走到了西平小次郎的身边,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个动作已经过于亲近了。西平小次郎有心侧身躲开,但是他明明已经做出了躲闪的动作,对方的手掌却依然那么轻松地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拍手的动作,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西平小次郎的脸色顿时又是一变!
“其实,今天你输给那个小子,大可不必难过,你和他,修炼的并不是同一类。你的武学造诣远远在他之上,只不过力量比他差了太多。他只是以力破巧而已。”这个人吸着香烟。漫不经心的笑道:“不过,你如果想压过上辰家,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点东西。”
西平小次郎就算是白痴,也知道自己恐怕是遇到那种传说之中的“高人”了。
他脸色古怪,退后了两步,却警惕的看着对方:“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人瞥了西平小次郎一眼,淡淡道:“上辰家……其实真地可算是日本第一流派了。上辰家的剑道独树一帜,在日本的诸多流派之中,却是最高深地。竹内文山也好。昔年的神宫直雄也罢。他们能晋身为日本一流的剑道大师,除了他们天赋过人之外。也因为他们上辰家所传下来的剑道,的确有不凡之处。你可知道,上辰家的剑道,最强的绝技是什么?”
西平小次郎皱眉想了想:“我听说,竹内文山大师范的真九龙闪,已经可以分出二十四种变化,剑气强横,前所未有!这真九龙闪,应该是上辰家最强的绝技了。”
谁知道那人听了轻蔑一笑:“真九龙闪?狗屁而已!”
随后他轻轻一笑,缓缓道:“上辰家最强地绝学,就是他们历代传了几百年的压箱底的东西;心剑术!你说的什么真九龙闪也好,假九龙闪也罢,不过都是招式,招式为体,心法为本!说起来,他们上辰家的心剑术,倒的确可以算是一门绝学的。”
“心剑术?那是什么?一种高超的剑术吗?”西平小次郎神色一动。
那个汉子淡淡一笑:“不是剑术,准确的说,心剑术和剑没有什么直接地关系,它只是一种对于力量规则的参悟法门罢了。”
“规则?”西平小次郎已经收起了傲气,小心的提问。
那个汉子点了点头,随手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先朝着河水里丢了一块,扑通一声,那枚石子直直的落入河里,只溅起一朵水花。那个人看了西平小次郎一眼,然后再将第二枚略微薄一点的石子投出,这次却是手腕微微侧向发力,那片石子横着飞入河之中,在水面弹了几弹,溅起一串水花,才没入水中。
西平小次郎皱眉:“不过就是打水漂而已……”
那个人却摇头,神色严肃:“这就是规则。”
他又将口中燃烧的烟头丢入水中,被水一浸,烟头顿时熄灭,发出轻微的“嗤”的一声,那人看了西平小次郎一眼:“这也是规则。”
“所谓心剑术,只是一种对规则的领悟。”唐心跪坐在陈潇面前,神色坦然:“你一剑竖劈,力量自然从上而下。若是挑,那力量就是自下而上。横斩,就是左右……这只是最简单地规则。而我上辰家地心剑术的奥义,就是参悟这天下所有武学之中地规则,将其根本尽数掌握,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陈潇闭上眼睛,仔细思索了一遍,苦笑道:“说的简单,但是要掌握所有的规则,谈何容易?”
“用心。”唐心淡淡道:“心中杂念多了,自然是无法领悟的,用心于一意,才能明白其中的微妙。”
说着,她回手一指,院子里的树上,正好有一片树叶在晚风之中被轻轻吹落,飘飘荡荡。唐心轻轻一笑:“那树叶落下,被引力所吸,终究是要落在地上的。可是空中亦有风为阻力,就使得它的落点产生了若干变化。那风若是往左,树叶的落点自然偏左,若是往右,树叶的落点自然也是偏右。”
说到这里,唐心闭上了嘴巴,凝神侧耳,仿佛用心倾听什么,同时抬起手来,轻轻捻起一枚石子,屈指一弹,那枚石子就轻轻射出,落在了距离两人所坐的地方,大约五六步的地上。唐心微微一笑:“这就是我根据风力和风向,所计算出的树叶的落点。”
她说完之后,面含微笑。十几秒钟之后,那片树叶果然飘飘呼呼,就落在了地上,正落在了那枚石子所在的方位上!!
陈潇眯起了眼睛,心中隐隐的仿佛捕捉到了什么:“这就是心剑术?”
“这就是!”唐心点头,表情严肃。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个人】
“石头纵向丢出,力量自然是纵向从上而下,就直接落入水中。如果是横向发力,就成了打水漂。”那个汉子笑道:“在这种规则之下,如果你纵向直接发力,就无论如何打不出水漂。同样来说,如果你横向发力,石头也不会扑通一声就直接落入水中……这一纵一横的差别,就是规律的必然”
这个汉子站在石栏前,背对西平小次郎悠悠说着,西平小次郎站在身后,垂头沉思,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过了会儿,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轻轻丢入水中,眼睛怔怔的望着那枚石头在空中划过一个简单的抛物线,最后直落水中----如此再简单不过的场景,落在西平小次郎的眼中,他的眼神里却闪过了一丝精芒来!
那个汉子回头,捕捉到了西平小次郎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的悟性不错。”
西平小次郎此刻对面前这个汉子,除了神秘感之外,却更生出了一股毫无来由的敬畏,忍不住就皱眉道:“这道理,说起来简单,可仔细想来,要参悟这世界上那么多规则,谈何容易?!”
“说起来简单……”陈潇仔细的看着那片落叶,想了会儿,皱眉道:“可规则的变化那么多,千千万万,哪里容易这么就全部参悟透了?恐怕就算是计算机,也无法瞬间计算出那么多变化吧。”
陈潇忽然站了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回头问道:“昨晚我们试剑,我攻你守,我一共用了九种不同的身法。你却都能瞬间把我的方位全部算准,这就是规则的掌握,对吧?”
唐心含笑点头。
“可我使用的九种不同的步伐,都有不同变化,你却又是用什么办法掌握的?”
“我修炼心剑术已经有小成了。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说通地。”唐心摇头:“你现在还只是入门。就想着要达到那种境界。恐怕心思就太浮躁了一些。”
陈潇心想。难道要我学唐心一样。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院里枯坐一年?他很情清楚自己地性子。那是多半做不到地。
“先从简单地开始吧。”唐心悠悠一叹:“我说了。能领悟多少。看你地天赋了。天赋如何。这是强求不来地。”
她站了起来。看了陈潇一眼:“我们演示一下。你攻我守。动作慢一点。我一点一点解释给你听。”
看着唐心站在那儿。陈潇微微一笑。随意就迈步往她走去。他才迈出三步。唐心就已经道:“停。”
唐心看着陈潇。缓缓道:“你已经走了三步。那么我先用最最简单地规则。将你这三步分析出来吧。”
她指着自己地面前:“第一,你如果走到我面前的话,按照你已经迈出的三步距离来计算,你一共需要走六步,才会到我面前。”
陈潇看了一眼两人之间剩下的距离。点头:“不错,这是根据你我之间的距离长短,还有我步伐的大小,很容易就能计算出。不过……如果我后面步子迈得大一些,或者小一些,岂不是就不同了?”
“不会的。”唐心微微一笑:“你迈步的时候,身体的姿势微微前倾,却不曾发力,身体并不绷紧。所以你地步伐幅度就不会有大的改变。还有你行动的时候,肩膀微微晃动,就可以判断出你地动作方向。你的呼吸,也是一个规则的判断。你呼吸平稳,如果你要改变动作,比如猛然发力的话,必然先深吸口气。甚至,就算你很小心的隐藏了,但是你迈步出来。脚步践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也是一个判断的标准。声音的差别虽然细微,但是哪怕是轻了一点。或者重了一点,如果仔细听,也一样是能听出差别来的。”
陈潇瞪圆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唐心横了陈潇一眼:“自然不是这么简单。我说地这几条,不过是最最浅显的入门的道理而已。你若是连这几条都听不懂,那么我早就转身离开了。”
陈潇心中越发的生出了兴趣,忍不住就道:“那……我昨晚用瞬间移动的时候,你为什么也能算得出来?瞬间移动,我没有脚步,没有身形晃动,你又是怎么判断的?”
“杀气,气势,感应……”唐心苦笑,语气有些无奈:“你现在境界不到,我说了你也不明白的。”
陈潇苦苦思索,忽然就想起了“海神”。
海神有一项异能是操控重力,而且还是精确自由操控。这样说来,反重力的环境下,岂不是就是违背了“规律”?那样的话,以计算规律而为根本地心剑术,是不是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心中这么想,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如果,规则不存在了呢?”
“不可能不存在。”唐心淡淡道:“规则永远存在。”
陈潇摸了摸鼻子:“比如刚才看的那片落叶,因为有重力引力,它才会往地上落。可如果重力不存在了,你岂不是就算不出来了?”
“也很简单。”唐心微微一笑:“如果重力不存在了,它就是往上,而不是往下。如果重力只是降低了,那么它下降的速度就会慢一些,如果重力变强,它下降的速度就会更快!不论是它往上了,变慢了,或者是变快了---这些依然还是规律!”
唐心继续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并不是规则不存在了,而只是改变。只是用一种新的规则取代了原来的规则。可纵然是那样,新的规则,也同样是规则!重力消失了,自然有重力消失后地规则。重力变强了,也自然有重力变强地规则。”
陈潇心中顿时了然,凝神点头:“我明白了!”
他心中若有所领。开怀笑道:“纵然是流水被逆转,从低处往高处流,也不过是一种新的规则,规则改变了,也还是有规则地。只要有规则,那么心剑术就可以算出来!”
随后他又抱头苦笑:“但是那种境界。恐怕太难了……”
“那种境界,我只怕都没有达到。”唐心也是幽幽叹息:“当规则瞬间变化之后,也能在瞬间掌握新地规则……这样的境界,才是心剑术的大圆满境界!到了那种境界,才是近乎神一般的存在了。”
大圆满?
陈潇心中有些好笑。这曰本人总喜欢取一些看似高深的名头。
心剑术,说穿了不过就是参透规则,掌握规则,利用规则。
只是说易行难,这个唐心。能修练到这种境界,已经算是千百年来第一无二了。只是她身体潺弱,却是天意了。
可随后陈潇转念又想:或许正因为她身体潺弱。无法真正的修炼武艺,这才将全部地心思都放在了这种心术的修练上。
如果唐心身体健康,那么还要分出精力去苦练剑术。毕竟人的精力和智慧有限,心思分了,精力散了,反而就不可能将这心剑术修练到这种境界了。
这一点……也是“规则”使然吧!
“其实,上辰家的心剑术,我并不懂。只不过这心剑术,也不过就是对力量本源的参悟而已。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武学的至高境界,原理都是相同的。我能指点你的,也就是这么多了。”那个汉子看着西平小次郎。
西平小次郎神色有些恍惚,心中努力苦思着那力量规则的变化,随后猛然点头:“我明白了!道理既然是一样地,那么他上辰家能根据这个道理弄出一套心剑术来,那么旁人只要懂得了这个道理,也自然能创出心刀术、心枪术……不管名字怎么变化。心法怎么变化,最终的道理,都是一样的!上辰家能想出来,难道我就想不出来吗!”
那个人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你不错,果然有些悟性。上辰家其实也不过如此,他们的心剑术,我虽然没有学过,但是也略微了解一点,他们的心剑术。有些过于繁复。至少,竹内文山那种天赋的人。就没有学成,神宫直雄,似乎比竹内文山还差了一点。一套武学,如果是高深得无法学成,那么就必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所以你也不用将上辰家看得太高。”
看着西平小次郎的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这个人的脸色却忽然冷淡了下来,淡淡道:“我其实对你们曰本人没有多少好感,只不过今天看到你,被你身上的武者本色所打动,现如今,很难看到一个恪守武者本色的人了,这才动了心思,来给你一些指点,你不用谢我。”
西平小次郎地一句感激的话,被对方堵了回去,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这人分明是一个中国人,今天还曾经悄悄潜入泉流宫窥探。又想起了今天自己在泉流宫里,那个击败自己的中国年轻人,用的是一根藤条……
想到这里,西平小次郎神色大变,用一种震撼的表情盯着对方。
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恭敬的拜服在地:“西平小次郎,斗胆请阁下赐名!”
“我说了,我其实没教你什么,只是看你气色消沉,过来点醒你两句,并没有给你什么帮助。”那个人皱眉,又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至于我的名字……哼,你想必也猜到了,不错,我姓
当听到“我姓田”这三个字的时候,西平小次郎只觉得满头汗水涔涔落下,心中心花怒放,惶恐得连连顿首,口中大叫:“能得田将军赐教,西平小次郎终生不敢忘记大人地恩义!”
可是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那个位田将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老田离开了河畔,从一条小路走了出来,看着远处,泉流宫所在的那座小山在夜幕之中……他忽然诡异的笑了笑:“那个竹内家的曰本小妞一定又是在忽悠人了。但愿陈潇那个小傻瓜别被那小妞的美色所迷惑,唉,年轻人啊,就是血气方刚。哼,什么心剑术,故弄玄虚,其实不过就是将力量的本源规则用简单的方法划分出来罢了。只是理论虽然高深,实际上却做不到……”
又想起了刚才指点的那个西平小次郎。
老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意。
指点一个曰本人……如果放在多年之前,只怕一个曰本人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都不会看对方一眼吧。
不过现在嘛……哼哼。
竹内文山那个老小子,苦心经营,这几年,曰本地武道界在他地威望拉动之下,渐渐的颇有起色了。
“上辰家一家独大,总不是什么好事,那个西平小次郎有点本事,将来有他时刻给上辰家找点麻烦,这曰本武道界,就不是铁板一块了。”
自语了两句,老田忽然敲了敲自己地脑门,自嘲笑道:“年纪越老,就越有些卑鄙了,唉……”
老田信步朝着泉流宫走了几步,就站在了泉流宫官邸大门前的街头,远远的看着那泉流宫的大门。
他的眼神渐渐的就有些复杂了起来。
昔年自己带着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来到这里的时候,这泉流宫还没有如今的气派,这大门,想必是后来修建的吧。还有那山坡下遍布的樱花树林,自己带着那个女孩子一步一步走上山道的场景……
一根藤条在手,周围那些沿途的上辰家的剑士,却如临大敌,惶惶如末日一般。
现在想来,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其实,谁又知道,自己昔年横扫曰本,只不过是随意为之,最最根本的原因,只不过是在一家剑斋门前,自己手中拉着的那个小女孩,用欢快的嗓音哀求自己:
“田叔,那里面的樱花好漂亮,你带我进去看看好不好?”
老田又抬起了头来,看着天空的月亮。
“明月……转眼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你的后代,当年那个叫我田叔的孩子,都已经化作了土……可如今,我却依然还活在这世界上。一个人,一个人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打不行!】
早晨陈潇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略微还有些困顿。
昨晚和唐心两人彻夜长谈到渐渐天明,唐心方才离去。
只是,知道了“心剑术”的本来面目之后,原本对它的那种神秘感和兴趣,却反而淡了下来。
陈潇很清楚,心剑术虽然看似奥秘高深,但是其实却是一个“大而化之”的空头大理论。虽然说,如果能将一切规则尽数掌握,那么无论遇到任何敌人,都可以料敌先机,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个理论看似很完美----但实际上却根本不切实际!
唐心已经算是曰本千百年来罕见的天才了,也不过只是略有小成而已,而且还是因为“身残志坚”的情况下,被迫了放弃了学习武艺,才将全部的天赋倾注在了心剑术的参悟上,才有了一点成就。
但试想,连唐心这种怪胎一般的天才,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才不过到了一点小成而已……
说起来,这心剑术,如果能练到绝顶的话,既然是天下无敌……但是这却是一个“伪命题”,因为根本就没有“如果”!这种东西,只不过是空想出来的一个画饼罢了,事实上,根本练不到绝顶的。
如果自己真的倾全力去修炼心剑术的话,那么必然荒废其他的本事了。
但不可否认,心剑术的一些原理,对于武学修炼的境界提升也是有一定帮助的,只是却不需要沉迷过深,否则就是走火入魔了。
想到这里。陈潇忽然心中一动!
这个道理。自己都能想到。那么唐心那种聪明绝顶地人。难道会想不到吗?这心剑术看似高深。其实不过是华而不实地东西!自己明白。唐心会不明白?
那么她先前故弄玄虚。又郑重其事地传授自己……恐怕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吧……
如果自己真地痴迷了进去。花入全部心血去钻研这么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地境界。只怕自己就真地荒废掉了!
想到这里。陈潇心中冷笑。这个女人……哼!
上辰家地这个心剑术。如果真地厉害。能修炼成天下无敌。那么神宫直雄为什么不修炼?竹内文山为什么不修炼?不是境界不足。也不是天赋不够!而是看穿了这种东西地本质是华而不实。才放弃掉了。只是以心剑术为辅佐。提升一下剑道地境界而已。不会真地沉迷进那种“尽数掌握所有规则”地虚幻梦想。
昨晚睡得太晚,上午起的就迟了一些。可是陈潇走出院子的时候。依然还是看见了伊藤京手摇折扇站在院外,神色悠然,对着自己微笑打招呼。
这个家伙。一早就来了,一直在外面等着吗?
陈潇心中暗想,上辰家的人,倒是真肯在自己身上花心思啊。
他心中已经有了警惕,脸上也不表现出来,只是对伊藤京点了点头。
“陈潇君,今天代宗家吩咐我安排了车,下午就送你前往京都。上午……”
他还没说完,陈潇就道:“上午我还想去神户里逛逛。”
伊藤京愣了一下。随后就立刻笑道:“也好,我就再给陈潇君当次导游好了。”
两人出了门,陈潇在神户已经逛了两天了,这次却直接上了车就道:“去南京町看看。”
神户的“南京町”,又称为中华街,其实就是神户市的唐人街。
陈潇昨天曾经来过一次,心中记住了一些方位,这次到来,不用伊藤京的引路。直接就来到了一家中装的成衣店里,买了两套唐装,将身上地和服换了下去。
“入乡随俗,这和服,穿一下,过过瘾也就行了,还是换了唐装舒服一些。”陈潇不动声色的换了一身唐装。
其实他心中有了计较,唐心的心思,就是想借自己地力量来帮上辰家当打手。这点昨天已经看得很明显了。自己继续帮她的话。那么多打一场。上辰家的声望就更高一层。别人也只会将自己看作是上辰家的内堂之人。
自己换上一身唐装的话,那么就分明就是表明了身份。不用说话,只看自己的装束,就显然不是上辰家的人了。
这点,还是昨天西平小次郎言语之中紧扣自己的“中国田将军传人”的身份,才提醒了陈潇。
陈潇不是愤青,虽然不喜欢曰本这个国家,但是也不觉得到了曰本一趟,在曰本当地穿了一次和服就是什么违背了民族气节地事情。入乡随俗,穿一下当地土著的衣服,也是寻常事。不过牵扯到了比武,那么自己的立场,代表谁,这就大大不同了!故而今天不动声色,就换上了一身唐装。
当然了,他身上没带钱,买衣服的钱,却是伊藤京出的。
昨天帮你们上辰家当了打手,唐心那个小妞居然用心剑术这种会走火入魔的东西来坑我……哼,让你们花点钱,也是应该的。
伊藤京眼看陈潇换了一身唐装,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异色,只是他掩饰得极好,随后就依然笑语如常。
陈潇有心宰冤大头,就让伊藤京带着自己到处闲逛,一口气买了好多东西,到了中午的时候,又找了一家极昂贵的曰本宫廷料理,大吃了一顿。
看来上辰家是真地很有钱,这半天的花费,伊藤京连眉头都不曾皱了一下,陈潇也知道自己这是小孩子脾气,随后就释然一笑。
只是,中午回到了泉流宫的时候,就要坐车前往京都了,他心中有打算,找到了张小桃之后,就立刻回国去,曰本这些什么剑道流派的事情,是再也不理了。
现在人在曰本。不着急翻脸,他们说什么内堂弟子,那就内堂子弟吧,要自己答应以上辰家的身份参加什么试剑大会,也不妨胡乱答应下来。只要自己回了国之后,他们难道还能来绑自己去吗?
只是。回到了泉流宫的门口,就看见门口居然停了好几辆汽车。而泉流宫的门口,不少上辰家弟子如临大敌一般站在门口两旁,都是佩戴了竹剑,杀气腾腾的样子。
“又出了什么事情?”陈潇才下车就看见这个场面,就看了伊藤京一眼,伊藤京倒是一脸的茫然,仿佛也不知道情况。
陈潇才和伊藤京走进了大门,就看见一个年轻地上辰家地弟子快步跑了过来。看见陈潇一身唐装,还愣了一下,随即就飞快对这伊藤京说了两句什么。
伊藤京也是有些惊奇。看着陈潇笑道:“倒是热闹了。昨天才打跑了三个踢馆地,今天又有人送上门来。看来却是闲不住。”他看着陈潇,悠悠笑道:“野原新之助先生,身为内堂子弟,我们一起上山去心剑斋瞧瞧吧。”
他称呼陈潇为“野原新之助”,用意陈潇是明白地。
陈潇也不拒绝,淡淡笑道:“上山吧。”
走了两步,他才回过头来,看了伊藤京一眼:“伊藤兄。这个野原新之助的名字,你我都清楚,不过是昨天我信口开河戏耍那些人的,就不必提了。称呼我陈潇即可。”
伊藤京笑了笑,眼神有些不太自然,也不多说,随着陈潇一路上山。
心剑斋的内堂院子里,却并不像昨天那样,上辰八杰并没有全部到齐。就连伊藤大绪也没有出面,只是唐心坐在内堂的席位上,下面地院子里,只有神宫平八郎和另外三个二代剑师坐在那儿。
在院子的当中,站着几个身穿白色武士袍的人,大约就是来踢馆的了。
只是让陈潇微微有些奇怪的是,那几个身穿武士袍的家伙,穿的袍子,显然又不是日式的和服。虽然款式有些接近。但是细微之处却有些不同。倒好像……
其中一个高大家伙,神色最是严肃。不停的低声对着身边地随从大声说着什么。
一听这人说话,口中仿佛十句里七八句都带着“司密达”,看过不少韩剧的陈潇,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这来踢馆的人,居然是南*棒人?!
身边那个家伙仿佛是翻译,很快就把那个南*棒武者说地话转成了日语说了出来。
陈潇自然是听不懂的,只是大摇大摆的和伊藤京走了进来,直接走上了内堂,往边上一坐。
唐心看见了陈潇一身唐装,显示怔了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也不说破,只是凑了过来,低声道:“陈潇君,你猜这个南*棒人说的什么?”
陈潇摇头:“我不懂,韩语和日语,我都听不懂。”
唐心就道:“中间这位是来自南*棒的著名剑道名人,是大韩名流田门的高人。上门来我上辰家,想领教上辰家的剑道。”
陈潇听了,淡淡道:“很好,你们和他打就是了,他不是要领教你们上辰家的剑道嘛。”
下面那个南*棒武者看见了陈潇一身唐装坐在内堂地席位上,不由得有些怪异,只是皱眉看着陈潇。
唐心哼了一声,淡淡道:“我上辰家虽然不是什么禁地,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上门踢馆,我们都要出面迎接的。否则的话,阿猫阿狗都上门来,那么上辰家的人,每天也就不用做别的了。”
陈潇依然不冷不热:“不想打,就把他们赶出去好了。反正是你们上辰家的地盘。”
唐心察觉到了陈潇的态度转变,只是轻轻一笑:“我是有心不想接这场比试,但是他们却说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哦?”陈潇有些好奇:“什么理由?”
唐心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站了起来,用中文对着下面的南*棒武者道:“阁下,我身边这位是一位中国高人,和我上辰家大有源渊,有他在场,我们以中文交谈,可否?”
那个南*棒武者微微一迟疑,居然就用生涩地中文开口道:“好!”
陈潇知道,汉文化在南*棒的影响甚至要超过曰本。至今在南*棒上流社会的人,依然以会书写汉字为荣,如果能背诵标准的汉文诗词,那简直就是贵族的象征了。
唐心缓缓道:“阁下虽然远道而来,但是我上辰家并不喜欢与人争斗,这场比武,我们原本是不想接的……”
她还没说完,那个南*棒武者就大声道:“不算比武,只是切磋!况且,当年我门派之中的先人高手就曾经和上辰家的前辈比武,今天我来,也算是承先人之美!”
说着,这个南*棒人就大声道:“我!田胜勋!大韩名流田门首席剑雄,请上辰家高手赐教!”
唐心冷冷道:“如果我们不接呢?”
田胜勋哼了一声,一挥手,身边一人就飞快的取过了一个古朴地长盒子来,缓缓打开。
里面,居然是一截已经枯萎风干了地藤条!!
“这是我田门先辈高手昔年在曰本留下的战绩!你们上辰家如果不敢打地话,就当着这藤条,出言认输,承认你上辰家不如我名流田门!”
陈潇一看这盒子里的藤条,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忍不住就奇道:“夷?这藤条是什么意思?”
田胜勋傲然一笑:“我田家先辈有一位高人,人称田将军,乃是我田家的前代高手!昔年这位高人曾经用这柄藤条横扫曰本剑豪!这藤条,便是见证!”
陈潇愣住了,彻底愣住了。
他吞了口吐沫:“你是说……昔年那位横扫曰本的田将军,是你们南*棒人?”
“当然!田将军乃是我大韩的先辈武者!我田门是南*棒京齑道豪家宗阀!就有将军的称号!那位前辈自号田将军,正是因为这个!”
陈潇险些连鼻子都气歪了。
叹了口气,低声苦笑:果然,果然是南*棒人!典型的南*棒人!在他们的口中,田将军成了南*棒的武林高人了……
他看了看唐心,叹了口气:“说实话,本来我是不想出手的,不过,现在看来,我不教训一下这个无耻的南*棒人,我自己良心都过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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