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第一章 东南危局
女人的肉体的确是世上最美妙的东西,柔若无骨,软似轻棉,搂著她
们就像搂著一团水。
李圣天身下的婉儿娇喘连连,婉转承欢,真不愧艺名为婉儿,确实是
婉约动人的妙人儿。
酒劲上涌的李圣天欲火焚身,虎腰疯狂的耸动,一杆长枪进行著高速
的活塞运动,频频进出那淫水泛滥的妙处。
秦武阳和房文玄也各自搂著美女在房间里奋战,对于他们这些男人来
说,青楼就是一个发泄性欲的地方,过了今晚,他们会把在这里做过的事
情抛到脑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杜玉侯确实有心事,不然不会喝得酩酊大醉,疯狂的玩女人。
李圣天身下的荡女的确是一个极品妙人,阴户虽然不像龙儿她们的妙
穴那般让人欲仙欲死,却别有一番销魂蚀骨、荡人心魄的滋味,挑逗得李
圣天浑然忘我,只想在她身上疯狂的发泄一番。
相邻的两间屋子里不断响起让人销魂的叫床声,一浪高过一浪,看来
秦武阳和房文玄也都是床第高手,弄得女人欲仙欲死,差点跪地求饶,但
是他们比起李圣天的床上功夫,还是差得远了。
当秦武阳和房文玄偃旗息鼓的时候,李圣天正做得兴起。
虎腰狂耸,「噗磱噗磱」的进出声就象是人世间最美妙动听的乐曲,
李圣天身下的美人儿已经不知道高潮了多少次,早已通体无力、全身酸
软,但还是要继续承受著一波波高潮的冲击,就连神智都快要迷失了。
对付一个妓女,李圣天当然不会使出学自素女心经的各式绝学,不过
藉著酒劲,他还是大展雄风,弄得婉儿差点昏迷过去。
「噢!噢!」酥麻的快感沿著脊椎神经直抵脑部,从大脑涌来一阵阵
舒爽的电流,李圣天虎腰一顶,粗大的长枪死死的抵住花心,生命精华像
是火箭冲天一般喷射了出去。
婉儿不停的颤抖著娇躯,俏脸露出欲仙欲死的迷醉表情,无力的呻吟
著,显然李圣天让她品尝到前所未有的销魂滋味。
发泄完的李圣天酒醒了七分,搂著全身酥软的婉儿歇息片刻之后,他
便撇下婉儿,披上衣服,起身推门而出。
隔壁门外站著一个人,正是穿戴整齐、若有所思的房文玄。
李圣天没有丝毫吃惊,反笑道:「先生不该在这种事上追求速度,这
可攸关男人的尊严哦!」
房文玄苦笑道:「侯爷别开玩笑了。」他努了努嘴,示意到楼下详
谈,当先步下楼梯。
李圣天面色一沉,紧随其后。
此时已经是五更天,即便是灯红酒绿的青楼也灯火杳然,一片沉静。
「杜兄究竟有什么心事,先生不妨坦诚相告。」李圣天开门见山的说
道,其实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他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件大
事。
房文玄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楼上杜玉侯休息的房间,象是在告诉李圣
天又像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十天前,东南第一名将杨怀远攻破扩州
城,扩州太守苏东兴被俘投降。」
李圣天虎躯一震,大脑快速的将这则讯息加以分析,不由得心中狂
喜,开口说道:「卫省兰向南离王投降了。」
这个结论绝非胡乱得出,皆因杨怀远是虎门关守将,把守著西南通东
南唯一的南方大门,也是昔日武元友东进最大的阻碍,如今杨怀远弃守虎
门关,等于向占据武元友地盘的云翔敞开了大门,这么做唯一的解释就是
建州太守卫省兰已经向二殿下投降了。
房文玄看着李圣天,苦笑道:「我猜到侯爷会有这样的反应,卫省兰
一向以大夏忠臣自居,效忠云翔也是合情合理的事。让我觉得可怕的是云
翔,想必他早已派人联系上卫省兰,之后才和黄通裕结盟共讨武元友。如
今桂、柳二州落入他的控制,虎门关西面没有了威胁,原本镇守此处的杨
怀远也就无后顾之忧的放手施为,以猛虎军的精锐勇猛,想要拿下东南各
州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云翔因为有了东面的呼应,可以放手在西南扩张势
力,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下一个目标就将是黄天军。」
房文玄再次叹了口气,无比感慨的说道:「如果被我猜中,那么云翔
这个人就太可怕了,如此深谋远虑,再加上毒辣无情的行事手段,恐怕大
帅只有被云翔吞噬一空的下场。」他改口称黄通裕为大帅,显然对黄通裕
还有一份感情,不希望黄通裕就这样被云翔吞掉。
李圣天却因为房文玄的分析变得异常兴奋,但是又不能在房文玄面前
表露出来,于是他压抑的说道:「南方统一不是坏事,至少在犬戎大军再
次入侵时,可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总比一盘散沙被人各个击破来得
好。」
房文玄望过来,象是看穿李圣天内心的兴奋一样,眼中闪过一抹颓废
之色,开口说道:「如果统一南方的是侯爷,我一定会击掌庆贺,可
惜……」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李圣天心生感动,房文玄如此看重他,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李圣天问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先生为何对二殿下的印象如此恶
劣,难道只因为望奴族的事以及他曾经派人暗杀过你?」他紧盯著房文
玄,等待合理的答复。
事实上,李圣天真的很希望房文玄能够成为云翔的军师,所以他才想
要弄清楚事情的关键所在,帮助他们解开心结。
房文玄当然猜到李圣天的想法,随后房文玄叹气道:「其实我连云翔
的面都没有见过,我之所以判定他是一个不世奸雄,皆因一件事。」
李圣天大感好奇的说道:「请先生明言。」
房文玄虎目中射出无尽悲伤的光芒,喃喃说道:「侯爷有所不知,其
实我并不是汉人,而是西南蛮族茫部族人。」
房文玄看了李圣天一眼,眼中悲伤的光芒更盛,接著说道:「茫部族
是一个西南的小部族,在大荒盟甚至连列席的资格都没有,长久以来部族
都是依附于紧邻的望奴族生存。」
李圣天心中恍然大悟,难怪他从来没听说过茫部族,在大夏官方的统
计中,西南少数民族只计数列席大荒盟的三部四族,余者皆不计数。
房文玄继续说道:「望奴族最初和云翔合作,皆因云翔提出将紧邻西
南原始森林的钦州割给望奴族。侯爷可能不知道,对世代生活在原始森林
的少数民族来说,能够迁入富庶、安定的平原地带,绝对是抗拒不了的诱
惑,因此望奴族族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唯一提出反对的只有我的族人,
并不是因为望奴族迁走之后会少了依靠,而是因为对少数民族来说,离开
了原始森林就等于放弃了民族的历史和尊严,望奴族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
明。」
李圣天看着情绪激动的房文玄,心生同样的感慨,对西南的少数民族
来说,原始森林才是他们的根,不管那里的环境多么恶劣,生存的条件多
么差,只有在森林里他们才是主宰,而一个民族一旦抛弃了自己的根,抛
弃了民族的历史和生活方式,那么这个民族唯一的下场就是灭亡。
李圣天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比起望奴族,先生的族人们更加清
楚自己想要什么,以及种族延续的根本。」
房文玄眼中盈满泪水,声音哽咽的说道:「那又能如何?我的族人们
仍然逃不了被灭族的命运。」两行热泪终于淌下,悲愤情绪不受控制的爆
发出来。
李圣天身躯一震,面露无法接受的矛盾表情,过了良久,才开口问
道:「是二殿下做的吗?」
房文玄点点头,缓和一下情绪,擦掉眼泪,说道:「云翔低估了我们
蛮族人,他以为这样可以炫耀自己的武力和强大,震慑大荒盟,殊不知这
样只会激起公愤,我们蛮族人是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武力的!」他虎目中
射出深刻的仇恨光芒,看得出他对云翔的恨意除了以血偿还之外,没有第
二条途径。
「能肯定吗?」李圣天心乱如麻的问道,如果真的是云翔灭了茫部
族,该怎么办才好呢?
房文玄紧盯住李圣天的目光,以无比肯定的口吻回答道:「事后是大
荒盟的盟主,也就是蛊苗族族长金玉妍派人通知我的,想叫我阻止黄通裕
与云翔结盟,可惜……可惜我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神情转为黯
然,悲伤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
李圣天心中被不敢相信的情绪占满,如果房文玄说的是事实,他该如
何面对二殿下?
「这件事我要亲自问二殿下,除非他亲口说出来,否则我不会相信
的。」李圣天明知道房文玄没必要骗自己,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事
实。
房文玄早已猜到李圣天的反应,于是房文玄叹气道:「侯爷何必骗自
己呢?如果不是云翔做的,他又何必派人来杀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吗?」
李圣天心烦意乱的摇头道:「先生别说了,只有二殿下亲口承认是他
做的,我才会相信。」他已经下定主意,这次折返巫州,第一件事就是赶
去桂州向云翔问个明白。
房文玄摇摇头,说道:「我能理解侯爷还抱著一丝希望,不过请侯爷
相信我一次,如果真的要当面质问云翔,事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
怕……」
「先生多虑了,那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李圣天斩钉截铁的打断
道,不管云翔变成什么样子,他相信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永远不变。
房文玄注视著李圣天,喃喃说道:「希望云翔不会辜负侯爷对他的信
任。」
房文玄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侯爷,那就是云翔
保证过侯爷在辰、巫二州泄漏身份的事不成问题,如果我猜得没错,只怕
辰、巫二州的百姓们有危险了。」
「什么?」李圣天再次大惊失色。
「能够让侯爷身份不被怀疑的方法有很多,但是依我猜测,云翔十之
八九会采取最残暴、最激烈的一种方法。」房文玄看着李圣天,一字一顿
的说道:「那就是屠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论如何李圣天都无法接受这个推断。
房文玄摇摇头,说道:「虽然我也不希望云翔这样做,可是从他屠杀
茫部族的残忍手段来看,我九成九肯定他会选择这么做。只要屠尽这两
城,即使消息早已传开,想要证明也无从入手,更重要的是,这还可以从
另一方面证明侯爷南宫水月的身份,因为云翔绝对不会屠杀惜花侯爷统治
的子民。」
房文玄看着李圣天说道:「我知道侯爷现在不会相信,不过事实会证
明一切的,侯爷要有心理准备。」
李圣天方寸大乱,房文玄的话很有道理,只是屠杀茫部族,他还可以
原谅云翔,但是如果云翔连辰、巫二州的百姓都屠杀殆尽,那他还能原谅
云翔吗?答案是否定的!
「先生的话我记住了,不过我真的不希望被先生说中。」李圣天脸上
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复杂的情绪占据心中。
房文玄点了点头,充满感慨的说道:「换成是我和玉侯之间发生这样
的事,一样也无法接受,不过我相信以侯爷的坚强,一定可以过这一关
的。」
李圣天苦笑道:「希望如此,如果二殿下真的如先生所说,那我也能
明白杜兄在烦恼什么了。」
房文玄沉声说道:「比起侯爷,玉侯的苦恼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不了
劝王太守向杨怀远投降,杨怀远不是云翔,绝对不会做出屠城的凶暴之
事,相反的还会尽力安抚,毕竟要统一东南,真正威胁他的是控制苏杭的
青商会,在与犬戎正面冲突之前,保存实力是最重要的事情,相信云翔也
是这样授意于他的。」
李圣天叹气道:「但是这样一来,南方很快就要重陷大规模混战的乱
局中,百姓又要遭殃了。」
房文玄恢复冷静,以局外人的角度分析道:「大乱方有大治,这是亘
古不变的道理,东南、西南的乱局不会持续多久,真正的大混乱恐怕是在
南方统一之后,南北大战袭卷天下,苦难这才开始。依我推测,不出三个
月,这场苦难就会开始。」
李圣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从宋倩葳口中得知萧道衍的健康现状之
后,就知道宋倩葳所言三月后犬戎大军南侵的消息是真的。
三个月,这是留给二殿下最后的时间,也是南北大战开始前的准备
期,在这一点上,房文玄的远见确实让李圣天佩服。
「明天侯爷要赶回巫州吗?」房文玄突然问道。
李圣天点点头说道:「我打算沿涪陵江逆流上黔州,由那里表露身份
北上。」他有意无意间避开了辰、巫二州的关键性问题。
房文玄并没有在意,目光重新落回楼上杜玉侯的房间位置,淡淡的说
道:「我会留下助玉侯一臂之力,不过当大局已定的时候,我也会北上犬
戎。」
李圣天全身一震,问道:「先生不看好大夏复国吗?」
房文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侯爷放心,除了你以外,我不打算再
帮任何人,北上一是游历异国;二是看有没有机会助侯爷一臂之力。」
李圣天大为感动,却忽略了房文玄话中的深意。
房文玄伸出右手,与李圣天伸出的手紧握在一起,随后他注视著李圣
天说道:「请侯爷保重。」
「先生也保重。」李圣天点头道。
四手紧握,李圣天和房文玄之间隐约建立起一种默契的关系,似乎可
以预见有朝一日,两人将会并肩作战,驰骋沙场。
楼外,鸡鸣响起,破晓已至,新的一天和分手的时刻同时来临了。
李圣天从隋州翻越云渡山脉,彷佛走在一条回到过去的路上。
李圣天并没有淡忘这条路上的回忆,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盘旋著,从
幼年、童年到成年,安阳城承载了一切回忆,那里是他与云翔共同成长的
地方,如今那个敦厚的二殿下真的变了吗?
每当李圣天想起房文玄的一番话,他都会生出直接北上的念头。
忽然间,李圣天明白了过来,其实他内心已经同意了房文玄所有的推
测。
李圣天心想道:「二殿下,你真的会那么做吗?」
穿过八千里凶险的山脉,李圣天和秦武阳终于抵达了涪云县,也就是
当时李圣天穿越云渡山脉的起点。
目之所见,涪云县早已呈现一片兵凶战危的景象。
「武阳,去打听一下,务必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李圣天对秦武阳吩
咐道。
「是!」秦武阳应声而去。
李圣天目送秦武阳离去,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身边惶恐不安的百姓
们不断经过,每个人的目光都会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带著敌意,又显得避
之唯恐不及,彷佛在看一个惹不起的怪物一样。
李圣天满心迷惑的想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李圣天迈步往酒楼走去,那里向来是最容易打探到消息的地方。
一阵吵嚷声突然从街尾处传来:「那个人站住!」
李圣天感应到不善的气息,驻足转身,只见一群执刀拿剑的壮汉凶神
恶煞的奔了过来,转眼间李圣天已经身陷重围。
第二章 又逢佳人
「几位是在叫我吗?」李圣天看出这些人的修为普通,所以根本不放
在眼里。
为首的壮汉大喝道:「你是生面孔,肯定是外地人,说!你是哪里
人?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
李圣天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兄台是在盘问在下吗?」
「少废话,快说!」一群壮汉纷纷大吼起来,但却是一副色厉内荏的
样子,掩饰不住内心的惶恐。
李圣天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这些事本来只有官府才能过问,不
过我不介意回答你们,我是隋州过来的客商,专门从事辰、巫二州和隋州
一带的经商贸易,不知这个答案诸位是否满意?」回答虽然简单,但是却
毫无可疑之处,应该可以过关。
不过众人的反应出乎李圣天的意料之外,纷纷大吼道:「胡扯,果然
是奸细,杀了他!」
为首的壮汉大喝道:「兄弟们,把奸细抓起来!」
不容李圣天再解释,一群人已经准备动手。
李圣天感叹一声,知道事情无法简单的解决,他把手探向腰间,天元
剑随时可以出鞘嗜血。
「住手!」千钧一发间,一声焦急的喊声从前面的酒楼门口传来。
一群壮汉愣愣的望过去,而李圣天无须用眼观看,就从声音判断出大
喊的人是墩子。
墩子急忙奔过来,推开包围的众人,来到李圣天面前,沉声说道:
「公子绝对不是奸细,我可以为他作证。」
为首的壮汉不满的问道:「你凭什么证明?」
墩子回答道:「公子是我和我娘的恩人,这一点三哥可以作证,不信
你们去问他。」
为首的壮汉迟疑了一下,狠狠的瞪了李圣天一眼,冷喝道:「好,今
天就给你面子,我们走!哼!」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轰然而散,沿原路消失在街尾。
他们刚走,墩子就跪倒在李圣天面前,激动的说道:「恩公,请受墩
子三拜。」说完,他便磕了三个响头。
李圣天搀起墩子,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吧!」
墩子起身之后,激动的说道:「我还以为再见不到恩公了,真是太好
了。」
「主子!」秦武阳气喘吁吁的从前面奔过来,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猜得出他也遇到了麻烦。
李圣天简单为墩子介绍了一下之后,问道:「打听清楚了吗?」
秦武阳一脸惭愧,摇摇头说道:「别提了,根本没有人搭理我,接著
跑来一群人说我是奸细,大喊著要抓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免不了又要打
一架。」
李圣天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墩子身上,微笑道:「墩子兄弟,这里究
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
墩子点点头,说道:「恩公和秦大哥跟我来,到酒楼我再详细的告诉
你们,唉!涪云县快要完蛋了。」墩子的最后一句话听得李圣天和秦武阳
大吃一惊,连忙跟著墩子进了酒楼。
李圣天进入酒楼落坐之后,便向墩子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情?」
墩子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明起来。
原来巫州竟然送来最后通牒,要涪云县在十天后投降,纳入辰、巫二
州的势力范围内,如果不从,大军刻日攻至,势将涪云县变成一座死城。
李圣天这才明白自己和秦武阳为什么会被人当作奸细,毕竟在这个紧
要关头,谁还会到涪云县来做生意?尤其是做辰、巫二州的生意。
李圣天心想道:「万成应该不会用这种手段威逼涪云县,我离开时也
没有交代要扩张势力,难道是万成自作主张?」
李圣天和秦武阳交换一个眼神,秦武阳会意过来,连忙问道:「墩子
兄弟,下通牒的人是不是辰、巫二州的主事人金万成?」
墩子摇摇头,说道:「如果辰、巫二州还是以前的人主事,我们就选
择投降了,反正涪云县也没有正式的军队和县衙,能有人庇护当然好,可
是现在占领辰、巫二州的人根本是一个凶残的恶魔,就算我们弃城逃跑,
也绝对不会投降!」
李圣天心中涌起极其不安的感觉,他不敢相信的事情似乎真的发生
了。
李圣天看着墩子,强作镇定的问道:「墩子兄弟,告诉我们,辰、巫
二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圣天和秦武阳紧紧的盯著墩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墩子被盯得全身发毛,咽了口唾沫,然后恨声道:「七天前,辰、巫
二州被攻陷,那些贼兵入城之后大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两州近二十万
的百姓在三天内就被屠杀了三分之一,老人、孩子无一幸免,妇女被强奸
者无数,根据逃出来的幸存者所说,那些贼兵没有人性,简直就是恶
魔。」
「什么?」震惊无比的李圣天和秦武阳面面相觑,全都无法相信墩子
所言是真的。
秦武阳问道:「攻占辰、巫二州的是什么人?」
李圣天真的无法想象,一旦从墩子口中吐出「南离王」三个字,他该
如何接受?
墩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天杀的恶魔黄天军!」
「什么?」李圣天和秦武阳再次惊呼出声。
「怎么会是黄天军?」秦武阳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回答,不管怎么想,
都应该是占据桂、柳二州的南离王或是北面的犬戎大军比较有可能,怎么
会是黄天军攻陷了辰、巫二州呢?
李圣天松了口气,对他来说,只要不是云翔所做,再坏的消息也是好
消息。
「黄通裕应该是占领了古北城,扼住了辰州和桂州之间的咽喉,大军
由此东进,攻陷了二州,只是没想到黄天军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大肆屠
城,哼!」恢复如常的李圣天目中射出无比深刻的恨意,仇恨的火焰在胸
中熊熊燃烧著。
墩子露出崇敬的目光,说道:「事实正是如此。」
「可恶啊!」秦武阳猛然一拍桌子,虎目瞪向墩子,问道:「领军的
是什么人?」
墩子被秦武阳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领军的是西南义军中
有名的食人魔──秦焕,除了他以外,没有人会如此凶残,秦大哥还是不
要惹他比较好。」
「秦焕……」秦武阳虎目中射出恨意,恶狠狠的说道:「竟然和我是
本家,那就更饶不了他。」
「主子!」秦武阳望向李圣天,目的不言自明。
李圣天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如静止的湖水,整个人进入无悲无喜的空
灵境界。越是在情况复杂的时候,就越不能被辰、巫二州的惨剧影响判断
力。
李圣天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随后淡淡的说道:「墩子兄弟,谢谢
你,我们要马上启程,麻烦你帮我们找一艘船。」
墩子愣愣的问道:「难道恩公要去巫州?」一句话说明这个憨厚的小
伙子并非无谋的蠢人。
李圣天点点头,说道:「兄弟放心,我此去如果无意外,应该可以解
除涪云县的威胁,你们再也不用担心黄天军会南下了。」
墩子更加迷惑,皆因不晓得李圣天的身份和实力,因此墩子担心的说
道:「现在大江河道形势十分紧张,恐怕没有人敢冒险南下,请恩公三思
啊!」
李圣天向秦武阳递了个眼色,接著说道:「你只管帮我买一艘船,操
舟的工作由我们自己来。」
秦武阳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问道:「这些钱够不够?」
墩子看到两人坚决的样子,知道劝说无用,于是他叹气道:「好吧!
那么恩公一路小心。」
墩子接过银票之后,说道:「跟我来。」
入夜,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艘小船逆流而上,直接驶进离巫州城只有
两、三里远的水域内。
李圣天负手傲立船头,面如寒冰,目光灼灼的望向前面灯火通明的水
道。
李圣天心想道:「黄天军一定在那里布下了重兵,以达到封锁河道的
目的。」
此时李圣天胸中的恨火越来越灼热,他想起辰、巫二州的可怜百姓,
就恨不能冲进黄天军的阵营,痛杀一番,方解胸中的郁闷。
李圣天费尽力气才把这个疯狂的念头抛诸脑后,随后他低声说道:
「武阳靠岸。」
「是!」秦武阳应声划槳,将小船靠往西侧岸边。
「嗡!」两人一登岸,天元剑便龙吟出鞘,卷起无坚不摧的罡气轰然
击在小船上。
坚固的木船爆炸碎裂,化作木屑顺著滚滚江水南下而逝。
得到发泄的李圣天长吁一口气,星眸中的杀意却更加慑人。
「主子,我们为什么不潜进巫州,杀掉秦焕一了百了?」秦武阳语带
怒意,显然对李圣天的决定很不理解。
李圣天摇摇头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杀秦焕吗?但是现在还不是时
候,万成是死是活还不知道,黄通裕此次的行动和二殿下有没有关系也不
清楚,现在杀了秦焕只会打草惊蛇,万一万成已经落入敌人手里,只会害
了他。」
秦武阳点了点头,恢复冷静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圣天目视巫州的方向,目中杀意更盛,冷冷的说道:「你今晚就潜
进城去,一方面找出万成的下落;另一方面打听秦焕的起居地点,我则连
夜赶到桂州,找二殿下问个清楚。」
「如果二殿下真的如房先生所言,主子打算怎么办?」自从李圣天把
房文玄的分析告诉了秦武阳,秦武阳就对云翔抱持著敌对的态度。
李圣天望向秦武阳,目射复杂而矛盾的光芒,冷冷的说道:「不管与
二殿下有没有关系,秦焕和黄通裕都死定了,你去吧!」
秦武阳望了李圣天一眼,知道李圣天还无法狠下心与云翔决裂,秦武
阳暗叹一口气,说了一声:「主子保重!」说完,他翻上马背,策马而
去。
李圣天看着秦武阳没入黑暗之中,转向林瑞瑶所赠的宝马,轻抚马颈
上的鬃毛,喃喃说道:「马儿,如果二殿下真的卷入此事,我该怎么
办?」
宝马吁了口气,彷佛听懂李圣天的话一样,轻轻的摇了摇头。
李圣天叹了口气,一度陷入失神的迷茫之中,口中低声说道:「二殿
下身为黄通裕的盟友,真的完全不晓得此事吗?」他扪心自问,答案是否
定的。
李圣天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心情矛盾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
听到云翔亲口解释,至于是否继续效忠云翔,只能在谈过之后才能决定。
李圣天看了看彷佛有无数冤魂在夜色中哭泣的巫州城,随后跃身上
马,策马而去。
古北城南•南离王帅帐内──
云翔倚靠在椅背上,闭目聆听着手下大将兀突乎的报告。
在兀突乎的身边,令人感到高深莫测的军师赵归真默然站立,恭敬的
表情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真实表现。
「启禀王上,陆学章已经答应投降,我军可以马上进驻古北城。」兀
突乎激动的口吻暴露他内心的喜悦,兵不血刃便劝降陆学章,这样的奇迹
只有他们的圣女才做得到。
云翔突然睁开眼睛,不露丝毫喜色,目光有如利箭一般射在兀突乎的
脸上,淡淡的问道:「圣女去哪里了?」
兀突乎连忙回答道:「圣女劝降陆学章之后,就说有事要做,先行离
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末将并不知道,也不敢过问。」
「哼!」云翔的脸色变得异常阴森,整个帐内的空气彷佛在瞬间冻
结。
兀突乎打了个冷颤,低头不敢看自己的主子。对于这个将自己族长凌
迟处死的主子,他兴不起丝毫违逆的念头。
另一边的赵归真心中却充满了欣慰和兴奋,云翔终于与他所期盼的那
个人越来越接近了。
当云翔可以做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时候,天下将尽收云翔的囊中,
而赵归真则会成为辅佐他成就帝业的一代传奇军师,名留千古。不过现在
对赵归真最有威胁的是那个贱人,一天不除掉她,休想夺回在云翔心中的
地位。
赵归真轻挥羽扇,轻轻的咳嗽一声,吸引兀突乎的目光之后,轻声说
道:「将军可以退下指挥军队入城。」
兀突乎望向云翔,如果云翔不发话,他可不敢遵从赵归真越俎代庖发
下的命令。
不出赵归真所料,云翔冷然点头示意。
「末将告退!」兀突乎施礼退下。
大帐中只剩下云翔和赵归真两人,云翔冷冷的说道:「军师有什么
话,但说无妨。」话音一落,他再次闭目靠在椅背上,尽量放松自己的情
绪,心中却充满了迷茫和惶惑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不是第一次出现,自从云翔将王叔扳倒,坐上南离王的位
子,这种情绪就经常出现。
为了光复大夏,云翔牺牲太多了,也许将来有一天,他会牺牲掉所有
的一切,只剩下大夏国。每当云翔兴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迷茫和惶惑的情
绪就会潮涌而来,让他感到脆弱和无助。
「这样的牺牲值得吗?」云翔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却还要分心听从
赵归真的话,疲累的感觉瞬间击垮了他的心脏。
「王上真的相信圣女吗?」赵归真问道。
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的云翔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心想道:
「对,我还有圣女,无论将来演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背弃我,绝对不
会!」
云翔彷佛从沉溺的大海中浮出水面,淡淡的说道:「不相信圣女,难
道要相信你吗?」
这样的反问让赵归真心中一颤,但是恐惧的感觉却让他兴奋起来,因
为云翔越来越精明了,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王上,我敢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和您的皇图伟业。」赵
归真沉声说道。
「是吗?」云翔斜睨了赵归真一眼,冷冷的说道:「瞒著我屠杀茫部
族是为了我,还是让秦焕屠杀辰、巫二州是为了我?」
赵归真感受到云翔心中压抑的怒火,丝毫没有恐惧,反而表现得更加
坦然,无比恳切的说道:「我做这些事,全都是为了王上,屠杀茫部族既
可以绝了望奴族重返西南森林的后路,又可以威慑其它蛮族,让我们免除
了后顾之忧,全力统一南方。至于让秦焕屠杀辰、巫二州,更是一石二鸟
的妙计,既能让惜花侯爷免除身分泄漏的危险,又让我们有借口攻打黄通
裕,更让民心倾向于王上一方,谁也不会支持有秦焕这样凶残恶魔的黄天
军,王上认为归真说得对不对?」
赵归真望向云翔,注视他的表情变化。
「哼!」云翔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赵归真看出云翔同意了自己的作法,趁热打铁的说道:「如果王上认
为归真是擅作主张,就请王上严惩,归真绝无怨言。」
云翔眼神一阵闪烁,沉声说道:「这两件事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以后
绝对不许你擅自作主,做这样的事之前必须请示我。」
赵归真直视云翔,问道:「如果我禀告王上,王上可以对圣女保密
吗?」
云翔微微一愣,虎目射出极其复杂的目光,他心想道:「圣女绝对不
会容许我做这样的事,可是有时候这些事又不能不做。」
「唉!」云翔感叹一声,缓缓的坐直身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种
事只限你我两人知道,绝对不能向圣女透露,明白吗?」
赵归真面露难以遏止的欣喜,施礼道:「归真明白。」
云翔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起来吧!我们随大军进城。」
「是!」赵归真应声起身。
云翔站了起来,心中生出再也无法回头的揪痛和悲伤,最后一个能够
挽救自己良心的人也将离他而去。
云翔在心中想道:「圣女啊!你能原谅我吗?」
在赵归真的陪同下,云翔黯然走出了大帐。
李圣天策马狂奔在官道上,心中的迫切压倒了所有的情绪。
李圣天不敢再去想云翔是否知道秦焕屠杀辰、巫二州的事情,因为那
几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黄天军展开如此大规模的屠杀行动,云翔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却
全无反应,连伸出援手都没有,这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李圣天抛开所有的念头,抱著仅余的一丝侥幸心理,策马狂奔,一切
在见过云翔之后,自然会见分晓。
突然间,一声口哨划破夜空,象是来自天堂的神之呼唤一样清脆、响
亮。
李圣天胯下骏马突然止住奔势,完全不顾背上的李圣天,扬蹄而起,
嘶鸣不断,而嘶鸣声中透露出明显的狂喜和兴奋。
不明就里的李圣天勒紧马腹,神奇的精神力源源不断的输出,宝马终
于在安抚之下恢复平静,但是一双马眼却始终兴奋的望着口哨传来的方
向。
李圣天望了过去,精神触角自然顺势延伸,转眼之间一切都清晰的映
入心底。
「林姑娘!」当李圣天发出狂喜呼喊的时候,头戴垂纱斗笠、一袭白
衣的林瑞瑶飘然从黑夜中掠飞出来,稳稳的停在宝马和李圣天的身旁。
见到旧主的宝马再次狂嘶,不过比刚才的激动模样好了许多,马头亲
昵的靠向林瑞瑶怀里,任谁都能看出宝马的欢欣。
同样欣喜的李圣天下了马,双眼看着林瑞瑶,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
好。
林瑞瑶开口说道:「恭喜公子不仅恢复武功,还更上一层楼,进入绝
顶高手的行列。」
李圣天感觉到林瑞瑶的灼灼目光,感激的说道:「姑娘赠马救命之
恩,我永世不忘,请受我一拜。」说著,他躬身就要跪下。
林瑞瑶摆手道:「侯爷千万别做这些无谓的事情,会让瑞瑶耻笑
的。」
李圣天全身一震,停止施礼,叹气道:「原来姑娘早就知道在下的身
分,让姑娘见笑了。」
林瑞瑶没有说话,李圣天却知道她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此时林瑞瑶那张面纱下的美丽脸庞,挂著复杂而矛盾的神情。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林瑞瑶打破僵局,柔声道:「侯爷可能不知道,瑞瑶已经是南离王军
的圣女,专门为二殿下出谋划策。」
李圣天虎躯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意,分明就是吃
醋的感觉。
「恭喜姑娘,如此一来,姑娘就可以完成匡扶天下、造福万民的志
向,恭喜、恭喜。」李圣天的这番话酸味十足,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林瑞瑶陷入沉默之中,矛盾的情绪涌上心头。
「姑娘在此拦下我,有什么事吗?」李圣天开口询问道,目光却从林
瑞瑶移开,落在宝马的身上,而他心中异样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林瑞瑶微微低下头,说道:「我想请求侯爷一件事,不知道侯爷能否
答应?」
「姑娘请讲。」李圣天轻轻的抚摸著马鬃,想要把精神力从林瑞瑶身
上移开,却毫无办法。
过了一会儿,林瑞瑶才低声说道:「我想请求侯爷从犬戎回来之后再
去找南离王问个明白,可以吗?」说完,她拿下斗笠,露出面纱下足以倾
国倾城的动人容貌。
李圣天心中一震,所有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第三章 泄愤刺杀
虽然李圣天早就透过精神力看清林瑞瑶的容貌,但是当她拿下斗笠,
真容毕现的瞬间,李圣天还是被震撼了。
林瑞瑶的容貌与姬灵雅诸女旗鼓相当,但是她的气质却动人心弦,让
人不禁屏住呼吸。
林瑞瑶全身散发出一股玉洁冰清、不染俗尘的气息,她静静的站在那
里,就好像一朵突然在幽谷中绽放的美丽兰花,幽静而神秘,纯洁得像天
使一般。
林瑞瑶的艳光几乎将黑夜化为了白昼,更将这凛冽、黑暗的景象化成
了唯美的意境,彷佛只要她置身之处,即便是荒漠冰川,也是人世间最美
丽的地方。
不过更让李圣天震撼的是,林瑞瑶拥有一对有如平湖秋月的眼睛,深
邃且明亮,彷佛宝石一般,但是又投射出看透世间繁华的智能光芒。
当这双眼睛紧紧锁住李圣天的视线时,他终于彻底明白,林瑞瑶早已
看透世俗之事。
凡尘俗世,已无留恋;世情百态,无非空妄。那双眼睛清楚无误的把
这十六个字传达给李圣天。
李圣天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姑娘抛不下挂碍,又如何能勘破涅
槃?」
「侯爷说得没错,但是只要挂碍不再存在,又何来挂碍可言?」林瑞
瑶的回答充满了禅机,让李圣天不禁将她的身分与佛教联想在一起。
李圣天盯著林瑞瑶,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说道:「如果在下一定要先
去见二殿下,姑娘会怎么做?」
林瑞瑶淡淡一笑,彷佛沉静如镜的湖面上突然漾起一圈水纹,动人无
比,过了片刻,她缓缓的说道:「我不会阻止侯爷,我只想问一句,即便
你现在知道了答案,你又能做什么呢?」
李圣天全身一震,在林瑞瑶那充满智能的目光之下,他完全愣住了。
李圣天心想道:「是啊!我能做什么呢?」
林瑞瑶的声音在夜色中幽幽响起:「所以我请求侯爷先去犬戎,到时
候相信事情自会有个结果,希望侯爷能够答应瑞瑶的请求。」她的声音悦
耳、动听,充满著打动人心的感染力。
心中彷徨的李圣天彷佛被人从迷宫中引领了出来,星眸再次恢复决断
如流的自信,反问道:「我真的很好奇,姑娘怎么知道在下要去见二殿
下?莫非是有神仙下凡相告?」
林瑞瑶听著李圣天打趣的话语,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于是她笑著
仰起俏脸,望向漆黑的夜空,笑道:「侯爷猜对了,正是神仙下凡告诉瑞
瑶的。」她将斗笠重新戴回头上,将她那张美丽绝伦的面容遮挡起来。
就在李圣天大为失落的时候,林瑞瑶嘬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宝马
应声扬蹄嘶鸣。
林瑞瑶说道:「雪龙赠与侯爷,瑞瑶告辞了。」说完,她飘身而起,
化作一朵黑夜中的白云往古北城方向飘去。
李圣天身旁的宝马雪龙依旧扬蹄长嘶,彷佛若有所失。
李圣天静静的站在原地,精神力锁定林瑞瑶远去的身形,心中则在思
量著自己刚刚做下的决定。
逃避虽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现在只有逃避才能让李圣天有时
间思考该如何面对,更何况不管怎么样,都要救出父亲。
过了良久,李圣天的目光落向林瑞瑶消失的方向,长叹一口气,纵身
上马,掉转马头,趁夜疾驰而去。
一日后,辰州北城门外树林──
李圣天置身于林间,望向远处的辰州城,有种历史重演的古怪感觉。
当日李圣天和姬灵雅、大傻就是藏身此处,没想到事隔不久,竟然又
重历此境,人生真是变幻无常。
更无常的是天意,远处的辰州彷佛鬼域一般,明明是大白天,却寂静
得象是陷入沉睡之中,偶尔有几声凄厉的尖叫传出,让人感受到撕心裂肺
般的剧痛。短短的几日时间,好好的一座辰州城已经变成了地狱。
「主子。」秦武阳在李圣天身后低唤了一声,虽然秦武阳面无表情,
但是他的一双虎目却射出怒火光芒。
「武阳,你留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李圣天沉声说道,目光紧紧
锁定辰州城,仇恨的目光象是一支支利箭,彷佛已经穿透了城墙,将城内
的秦焕射成马蜂窝。
秦武阳闻言一愣,旋即歇斯底里的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
去?主子,这是为什么啊?」他脖子和脸颊的青筋毕现,情绪几近疯狂。
李圣天缓缓的转过身,凝视著秦武阳,淡淡的说道:「武阳是在怨我
吗?」
秦武阳顿时安静下来,虎目含泪望向李圣天,沉声说道:「是,我是
在怨您,万成死了,辰、巫二州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您还对云翔抱
持希望吗?」
昨夜当李圣天只身赶回的时候,秦武阳就知道他并没有去见云翔,这
根本就是逃避的行为。
四目交接,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李圣天声音嘶哑的说道:「我知道万成曾经向二殿下请求
支持,你认为我还抱持什么希望吗?」这是秦武阳潜入巫州打探到的消
息,也彻底让李圣天对云翔绝望了。
「那您为什么没有和云翔决裂?又为什么还要听他的命令去犬戎?您
明知道这一去是九死一生啊!」秦武阳将憋了一个晚上的疑惑全都吼了出
来,此时得不到答案,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圣天摇了摇头,看了秦武阳一眼,缓缓的转过身去,目光落在远处
的辰州城北门外。
正值黄昏时分,北门外突然扬起一片尘沙,铺天盖地,卷扬而起。
李圣天紧盯著满天的沙尘,喃喃说道:「武阳,这趟去犬戎不只是为
了云翔,也是为了我的父亲,为了救过我的林姑娘,更是为了大夏国。」
秦武阳闻言一愣,这还是李圣天第一次直呼云翔的名字,看样子李圣
天的确对云翔不抱希望了。
漫天尘沙越来越接近树林的方向,马蹄声、呼喝声、惨嚎声混杂著尘
沙的呼啸传入耳中,漫天尘沙之下不知隐藏著什么样的凄惨场面。
李圣天早已将精神力释放出去,虽然远隔百丈,但是漫天尘沙下的情
况却尽收心底,他一双星眸射出无比深刻的憎恨和杀意,原本心事重重的
表情瞬间变得冷若寒霜。
李圣天冷冷的说道:「武阳,这次去犬戎就当是帮云翔最后一次,只
要我们能够活著回来,我不会再对他抱任何希望。」
「主子。」秦武阳简直不敢相信,原来李圣天早已有了决定。
李圣天全身散发出无比森寒的杀意,让秦武阳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秦武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李圣天已经如鬼魅一般掠出了树林。
李圣天的声音传来:「武阳,做好接应的准备,秦焕送上门来了!」
在冰冷的声音中,李圣天已经抽出天元剑,一时之间人剑合一,化作
黄昏夕阳下的一抹寒光,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袭卷而来的尘沙。
寒风卷过,尘沙被吹散一空,显现出一直被遮挡在其中的影像。
赫然是三十多位骠骑,每一匹马后都绑著一个早已被拖磨得血肉模
糊、不成人形的物体,只要仔细辨认,就能认出那本来是一个个妙龄女
子。
为首的骠骑正是秦焕,他身穿将军甲,面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副痨
病鬼的样子,但是他却兴奋的又吼又叫,彷佛马后那一具具蠕动的肉体是
这世上最让他开心的东西。
「哈哈哈哈!儿郎们,随本将军再转一圈!」秦焕一转马头,马速丝
毫不见减弱,拖在后面血肉模糊的女人顿时被甩出很远,上半身破烂的衣
服露出让人不敢直视的模糊血肉,分明已经变成一滩肉泥。
当秦武阳正为所见的景象睚眦欲裂之时,一声充满杀意的怒吼在天空
响起,李圣天就像突然从空中出现的地狱杀神,天元剑携卷著无坚不摧的
剑罡直劈秦焕颈间,这一剑誓要断其狗头!
「将军小心!」秦焕旁边手下纷纷出声提醒。
秦焕感觉到那一剑的刚猛,骇然间向后一倒,右手探向腰间,佩剑转
眼间出鞘,随后用力一挥。
「铮」的一声,厚重的佩剑被天元剑斩断,秦焕右手虎口震裂流血,
但是也为他争取了时间,随后他翻身掠下马去。
「保护将军!」三十多位骠骑都是秦焕的护卫,个个武功不俗,连忙
催马将李圣天团团包围在中央,并将秦焕挡在圈外。
飘然落地的李圣天洒然而立,一手握剑,一手微张,星眸中电芒暴
闪,隔著包围他的马匹,紧锁圈外的秦焕。
「是南宫水月!」护卫们看到李圣天飘扬的白发,都不禁有些心惊胆
颤,毕竟银发恶魔南宫水月的凶残是赫赫有名的。
「哈哈哈哈!」李圣天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悲愤、憎恨,
以及无穷无尽的杀意。
当众护卫心惊胆颤的时候,李圣天突然暴喝道:「你们全都要付出代
价!」
「嗡!」天元剑呼啸,李圣天白发飘扬,玄而又玄的自然之力以威压
天地之势瞬间笼罩所有人。
天地顿时陷入死亡一般的沉寂,宛如神魔的李圣天轻飘飘的升上半空
中,明明他的速度非常慢,但是所有人却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连动一下手
的能力都没有。
「嗡!」天元剑绕著李圣天的身体旋舞了一圈,白蒙蒙的剑罡化成一
圈冰轮缓缓的释放开来。
「轰!」无比缓慢的速度在瞬间加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三十多个护卫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纷纷从马上坠落下来,鲜血汩汩
涌出,六十多双被斩断的腿却一如既往的插在马镫中。
「啊!救命啊!来人啊!」大惊失色的秦焕掉头就跑,在这一刻,他
终于见识到恶魔的可怕。
李圣天尚在半空中,露出一抹恶魔般的笑容,嘴角一扬,双足空点,
身形横移向前,追击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啊!」秦焕回头看一眼,顿时吓得骇然失色,口中大骂道:「妈
的,本将军跟你拼了!」
秦焕突然止住狂奔的势子,单足前点,借力跃上半空,一双拳头蓄满
全身功力,发出破空的「嘶嘶」之声,直直击向李圣天。
李圣天冷然一笑,手中天元剑以最简单的方式轻轻挥下,看似速度缓
慢,可是这一剑却蕴藏著天地间的终极大道,繁极至简,简极至无,如此
一剑,彷佛劈开天地一般让人无法闪躲,甚至生出想要默默等死的心情。
「啊!」秦焕发出一声无比凄厉恐怖的惨嚎,两道血箭激射,只见他
攻向李圣天的双拳赫然离开了手腕,在空中飞舞著,并划出两道美丽的血
红弧线。
李圣天低头望向秦焕,星眸通红如血,冷冷的说道:「我不会折磨你
的,死吧!」
转眼间,天元剑如流星一般从天而降,倏然间敛去光芒,回到李圣天
的腰间。
满腔恨意顿时化成一声龙吟,李圣天的星眸恢复如常,返身进入树
林,纵身掠上秦武阳牵过来的雪龙,冷喝道:「我们走!」
两人两骑如离弦之箭冲出了树林,此时秦焕的尸体这才从天而降,落
地之后连续炸裂,血肉满天飞溅,这个毫无人性的食人恶魔顷刻间化成了
一滩肉泥。
李圣天再次踏足黔州,心中五味杂陈。
李圣天曾经以为再回来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将犬戎人赶走,却没想
到依然是用南宫水月的名义回来装神弄鬼,真是世事难料。
李圣天报上南宫水月的名号之后,守城门的将领一刻都不敢耽误,立
刻战战兢兢的带著李圣天和秦武阳去太守府。
「下官见过英武侯。」太守刘全善磕头一拜,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射出
无比真挚的喜悦,看得出他对李圣天的到来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大人快请起。」李圣天搀起刘全善,心中情绪却异常复杂。
李圣天知道刘全善不是一个普通人物,光看他对自己的态度,便知道
他是一个怀抱雄心壮志之人,他只缺一个机会,一旦机会来了,大夏复国
之路势必又会多一个强敌。
「见到侯爷平安归来,下官真是由衷的感到高兴啊!」刘全善目光热
切的看着李圣天,他的雄心壮志开始燃烧了起来。
李圣天知道刘全善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皆因当日他离开之时,故意
说了几句笼络的话语,让刘全善以为只要他平安回来,就是机会来了。
李圣天呵呵一笑,故作热情的挽住刘全善的手臂,亲切的说道:「刘
大人的关心本侯心领了,当日本侯曾经说过再回来时要与大人畅谈天下大
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真是本侯的大幸。」
「侯爷太抬举下官了。」刘全善十分兴奋的说道,谁都知道南宫水月
在犬戎是有名的冷血无情,如今南宫水月与他这般亲密,可见南宫水月确
实看重他。
李圣天早就看透了刘全善的想法,于是李圣天淡淡一笑道:「本侯这
次南下劝降所经历之事可谓十分惊人,辰、巫二州一度落入我手,可惜又
从我手上被黄通裕的贼军夺去,这次我侥幸脱逃,首先要做的就是回京都
向皇上和太后请罪。刘大人如果有空,可否随本侯一起返京,一来可为本
侯这次南下劝降的事做个见证,二来也可与本侯在路上畅谈天下大事,一
解苦闷,不知刘大人意下如何?」
刘全善难掩兴奋之色,嘴上却谦虚的说道:「侯爷此次南下,下官只
是负责提供一些粮水物资,如何能为侯爷做见证呢?」刘全善的一番话尽
显小心谨慎的行事风格。
李圣天笑道:「难道刘大人还不明白本侯的意思吗?以刘大人的才
华,留在黔州戍边实在是大材小用,本侯是希望大人随我回京,我再适时
向二王子推荐,像刘大人这样的人才,若不能人尽其用,岂非犬戎的损
失?」
「侯爷!」刘全善无比感动的唤了一声,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李圣天注视著刘全善,用最恳切的语气说道:「刘大人就随本侯返京
吧!」
刘全善跪倒在地,感激的说道:「侯爷知遇之恩,全善无以为报,请
受我三拜!」
李圣天一把搀起刘全善,说道:「刘大人千万不要如此,本侯承受不
起啊!快请起、快请起!」
刘全善感激的望了李圣天一眼,躬身施了一礼,说道:「侯爷和秦将
军在这里稍候,下官这就叫人准备船只、粮水。」说罢,他告退而去,表
现得雷厉风行。
秦武阳目送刘全善离开,迷惑的问道:「主子为什么要让刘全善和我
们一起去?」
李圣天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有刘全善和我们一起去,即便有人
怀疑辰、巫二州的事情,他也会先帮我们解释,等于为我们的身分加了一
层保险。」
「哦!」秦武阳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
李圣天又说道:「刘全善这个人相当不简单,光看他能和慕容霸那么
霸道的人和睦相处就知道了,我这次施恩于他,他势必心存感激,对我们
在犬戎以后的行动有帮助。」
秦武阳这才知道李圣天这一手是大有深意,不过秦武阳旋即又皱眉
道:「可是萧子陵会接受主子的推荐吗?」
李圣天信心十足的点头道:「你放心吧!撇开萧子陵想利用南宫世家
不谈,光是刘全善这个人才,他一定会用的,萧子陵可不是一个放著人才
不用的人。不谈这些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细节,为以后的突发事件做准
备,免得出了意外无所适从。」
「是。」秦武阳应了一声,便与李圣天在正厅中低声商量起来。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突然从大门处传来。
秦武阳全身一震,站了起来,戒备十足的目光落向正厅门外。
李圣天依旧稳如泰山,淡淡的说道:「慕容将军,别来无恙。」
「哈哈哈哈!」震耳欲聋的笑声中,慕容霸在刘全善的陪同下步入正
厅,目光象是两把利剑一样锋利,落在李圣天的身上。
秦武阳望向一旁的刘全善,只见刘全善一脸无奈,朝著慕容霸努了努
嘴,又朝著秦武阳使了个眼色。
秦武阳顿时明白事情因慕容霸而起,不知道慕容霸又想干什么?
如雷的笑声戛然而止,慕容霸开口说道:「侯爷,你也别来无恙
啊!」
「多谢将军关心,侯爷好得很!」秦武阳抢先说道,一副拒人于千里
之外的表情。
「哼!」慕容霸瞪了秦武阳一眼,不屑的说道:「本将军和侯爷说话
还轮不到你插嘴,滚到一边去。」
「你!」秦武阳勃然大怒。
「两位将军不要动怒。」刘全善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家有话好
说,都是同朝为臣,千万别伤了和气。」
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慕容霸这次竟然真的不再争执下去,而是冷哼
一声,说道:「本将军就给刘太守面子,哼!」
秦武阳微微一愣,心中肯定慕容霸有问题。
秦武阳正想继续刺激慕容霸,李圣天却伸手阻止他,然后冷冷的说
道:「慕容将军来见本侯,该不会只是为了打声招呼这么简单吧?」说
完,李圣天终于抬起头来,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慕容霸的脸上。
一股无比柔和、亲切的感觉象是春风一样涌上慕容霸的心头,再望向
李圣天闪著智能光芒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彷佛赤裸裸的站在李圣天面
前,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心中顿时一震。
慕容霸心想道:「现在的南宫水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难道在短短
的时日内,他的武功就进步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李圣天的眼神从慕容霸脸上移开,然后淡淡的说道:「如果将军没有
别的事,本侯就不奉陪了。刘大人,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刘全善欲言又止,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慕容霸。
「哈哈哈哈!」慕容霸再次发出狂笑声,目光紧锁李圣天,豪声道:
「侯爷何必麻烦呢?本将军今日午后就启程回京都,侯爷如果不介意,大
可与末将一同上路,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秦武阳暗吃一惊,李圣天也心生迷惑,没想到慕容霸居然会以末将自
居,这完全与他霸道的风格不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