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拿到了钱的两个人,并没有再回旅店,而是直接坐上了去汉城的车子。这一切当然还是女孩的安排。
车上放着那首《加州旅馆》,在暗夜荒漠中的高速公路上,孤寂与疲倦让人沉沦。加州旅馆的灯火通明、尽情狂欢,囊括了人生全部的欲望与奢华。有些人舞蹈为了回忆,有些人舞蹈为了遗忘,你想什么时候结帐都可以,但你永远无法离去。————带有海潮味儿的湿润的南风从车窗外吹来,女孩独自把皮箱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不时拨低鼻梁上的墨镜,拿眼望了望表情严肃的男人,掩饰不住笑的似很快意。年轻的确不是一件坏事,即便是索然无味的事情都能自得其乐喜不自胜。
男人只是闭目合眼,茫然听着风声,听着车内弥漫的音乐,想着自己的往昔岁月,想着自己身边曾经出现过的那些稍纵即逝的女人们,那些一去沓然再也不曾光临的东西,竟忽然有了一种被抛弃感。
想到这里,他转身想要确认一下身边女孩的存在,可惜只看到坚挺性感的鼻梁与小巧单薄的嘴唇,以及墨镜下面一个不真实的漂亮轮廓。
抵达汉城,一切由女孩做主,住进了豪华的高楼酒店,在耗费时间与精力地数完了皮箱里的钞票之后,女孩伸伸懒腰,拉开了落地窗帘,阳光直射进来,刺疼男人的眼。他走到女孩的身边,和她并肩看着窗下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度,倘若摔下去一定连一丝骨血也找不见吧,自己或许真的能死去也不一定,男人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看见男人望着下面专注入神,女孩恶作剧地推了一把男人,把男人赫了一跳,紧紧捉住窗框。
“放心,我还不至于做谋财害命的事,“看见男人惊吓的表情,她安慰道。
“手牵手跳下去如何?”她问。
窗子外面高的令人发晕,下面的人群如同沙子渺小到可以忽略其有生命这一特质,浑浑噩噩,无知无觉。
“手牵手跳下去,让我们两个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在一同注视窗下面的风景片刻后,女孩喃喃自语,不再像初始那么玩世不恭,有一丝恐惧,有一丝迷茫。
“我才不要,你自己跳吧,”男人收回心神,离开窗户。
“那我就跳了?”看到男人离开,女孩扒着窗户一脚探出,对着男人喊道。
然而男人毫不动容,依旧背对着她,无视她做出的危险动作。自感无聊之下,女孩小心翼翼地收回伸出去的脚,回到房内郁闷道,“你还真是不顾我的死活,没意思。”
“2亿韩元,我可以拿多少?”男人眼睛也不抬,摸起一沓钞票问。
“混蛋!”女孩抄起沙发上的垫子砸在男人身上。
最终,两人留下部分必须的现金,其余的办了信用卡,一人一张。
“护照!”
现在这对手上有钱的男女只需要再弄到护照,就可以实现他们离开南*棒的初步计划了。
“变装!”
护照不可能从正规渠道弄到,但是假护照一律都与黑道组织有关联,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们必须变装,女孩如是说。
“一切只需听从我的安排,护照的事就手到擒来。”女孩头戴一顶新买回来的米白色棒球帽,鼻子上依旧还是叼着墨镜,可是身上的行头全换了。棒球帽,墨镜,栗色的大波浪长卷发,一件及臀的抹胸连衣裙,下着灰白马裤配白色铆钉长靴,够性感,有个性。
“拿去,你也给我把衣服换了!”女孩丢给男人两袋衣物。
“我也换?有必要吗?”男人问,话未说完,一条窄版黑领带落到了他的脸上。
郁闷,男人当着女孩的面褪掉上衣,上半身全裸露,将领带随性地打个结挂在脖子上,一副漫不经心的雅痞味。
“要死啊!”幽默的男人让女人心动,恶搞的男人让女人头痛。精光着上身打领带,折腾了半天还没系好,女孩终于受不了啦。
女孩从衣袋里面扯出一件POLO衫套在男人的脑袋上,动作粗鲁之下未想却把男人的耳朵挂着了。都说这女人性感看胸,气质看肩,男人其实也一样,楚狂人脸被POLO衫蒙着,双手也高举着被束缚在袖子里,上半身裸露柔韧的肌肉线条散发着皮肤温凉的气息,恰成一副旖旎的画面。
“无聊!”女孩借短暂的机会观摩之后,将POLO衫从还在唧唧歪歪嘟哝着的男人脑袋上一拉到底,露出他的短发,顺便麻利地为他把领带系好,最后不留痕迹地用手掌在男人的胸膛上揩了把油,抹平了衫上的褶皱。
“好了,晚上我就带你去找个人弄护照,到时候,你有多大本事尽得给我全拿出来,不得藏私。”
“什么地方?”
“一个能制造和买卖假护照的人,他跟我家那老头子有过节,所以不能让他认出我来,也许到时候还要来硬的。”女孩儿若无其事地说着,鼻梁上挂着的墨镜看不到她漂亮的眼睛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说到武力,男人想到一个问题。
“是老妈生前教的,她是南*棒朴氏花郎道的三十一带传人。老头子年轻时候跟她是同门师姐弟,后来为了家族,他娶了江原道另一个黑道家族的女人,把老妈甩了,可我老妈还对他恋恋不望,最后还为他把我生了下来”女孩自嘲地笑道。
“花郎道?”男人问。
“就是跆拳道,现在的跆拳道是从古格斗技花郎道中发展出来的,是为了健身与比赛而改良了的。出于安全原因,花郎道中的许多古关节技和必杀技都被废除了,成了全民健身的运动了。”
“哦,”男人明白了。
“那你父亲知道你会功夫吗?”他问。
“恩,也许知道吧。不过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女孩自嘲道。
“也是,”男人也耸肩表示理解。
** *
一个人投入爱情的精力,与她在这场爱情中品尝到的寂寞恰成正比。
黑夜深深的这个世界,同一时间,不同的三个城市,三个不同的女人,各有心事。
成都,伊藤洋华堂,落地窗外,蓝墨色的世界渐次远离这个房间的主人,手上,一杯淡酒,浮沉的是寂寞的心事。而每天醒来 。。。 。。。都仿佛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床前,转瞬又消失不见,起身环顾空荡的屋子,仿佛只残留下他一点点的气息。
香港,豪门公子散尽,丑陋的,美丽的,捕食的,被捕食的,千金堆砌的浪漫,已换不回逝去的岁月与心境,抵不上记忆中一个披散长发赤足披袍从墨迹与山水中走出的男人,在耳边低低的一声,“你是属于我的了”。
汉城,夜深人静,独坐窗台,孤寂与幽雅,发丝与黑管,纤纤十指之间,若有若无的声色,摩天高楼上的女人,唯一能回忆的只是,那遥远城市的酒吧,悄悄地和我对视,再悄悄别开的脸庞,以及那双讥讽与洞穿了世间爱与恨的眼神,灿烂时却能让满天阴霭都会散去的笑容。
而在这城市的另一侧,戴上墨镜的那对男女已经整装待发。
“准备好了?”女孩问,棒球帽压低帽檐,墨镜搭配卷发马裤帅极了。
男人不出声,只是用手指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嘴角森然的一笑,显然初次戴上墨镜的感觉不错。
然而,他们去的地方既不是写字楼,也不是酒吧,更不是夜间喧嚣的迪厅,而是城市黑暗中一座巨大的地下停车场,当然这是一座被改装了停车场,它位于城市的边缘,一座看似孤独荒凉的大楼地下。
推开厚重的铁门,无视门口几名服饰怪异表情凶狠猜疑的男人的目光,走进里面则是一个疯狂的场景。
令人感官不爽的车库音乐以超分贝的音响震荡着整个大场,衣着暴露艳俗的啤酒女郎不停地穿梭在人群缝隙中,而所有人都红着眼睛疯狂地围聚着中央一个搭起的类似拳击比赛用的平台,平台上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拿着麦克风正用声撕力竭的声音呼喊着什么,似乎是拳击手出场前的介绍,又似在号召人们投注什么的。
“这是个什么地方?你怎么知道的?”对这个场面有点不习惯的男人问,他一向不喜欢暴露在人多的地方。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地下黑拳的地方!”女孩儿轻骚地从身边经过的啤酒女郎手中接过一瓶啤酒,左手递到嘴边以牙咬掉瓶盖,另一只手顺手在女郎的暴露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对方随即回以暧昧的艳笑。
“地下黑拳?”男人不解。
“你不知道地下黑市拳?不会吧,一个偷渡客,没有工作没有亲戚,又有一身好功夫,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也以打黑市拳为生呢?”女孩吃惊道。
“以前我曾跟老头子来过这里,从江原道特地赶到这里赌拳,花郎道的传人当然对世上的功夫拳法有兴趣了,而作为黑帮老大物色打手也是必须的。尤其是偶尔还有顶尖的杀手和职业格斗家来黑市拳赚外快。”女孩仰脖喝了口啤酒为男人作解释。
“黑市拳很厉害吗?”男人有点兴趣了。
“恩,怎么说呢,纯粹从格斗技巧与杀伤力来说,黑市拳法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他是最残忍的,因为他没有规则限制,没有专业的救护应急,所以死伤是难免的。”女孩儿摇晃着脑袋很快将那瓶啤酒喝了一半去了。
“你也来点?”到此时她才想起递给对方。可是想的到的被男人一贯的拒绝了。
“什么嘛,一个大男人啤酒也不喝!“女孩儿不屑道。
“你说的那个有护照的人呢?”男人不理她的不屑,只关心应该关心的问题。
“没劲儿,人家还想看看比赛呢,”女孩嘟嘴表示不满。
“我想还是把正事早点办了的好,”男人一脸严肃。
“好了,好了,你跟我来,”女孩儿将喝空了的啤酒瓶子丢在角落,顺便将帽檐拉低走向场地的另一方。
男人跟在她后头,看着她摇曳生姿地在人群中穿梭,看着那被修长贴身的马裤包裹住的匀称动人的腿所描绘出优美的曲线,以及其腰部、臀部无一不漾着青春动人的撩拨。
第五十一章
眼前的这个女孩,确切地说,还不到用尤物来称呼的年纪,如果一定要给一个形容,她更像一团横冲直撞的小火焰。男人注视着女孩儿的背影,心中定义道。
他们穿过迷醉拥挤的人群,来到了大厅的另一侧。一个耳朵穿孔,舌头也穿孔,貌似庄家模样的男子正在听着一些小弟不断反馈回来的赌注信息。
女孩晃到他跟前,低头在其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那男人从百忙中抬起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拨了一个手机,再得到指示后,将手中的活交给小弟,嘴里嘟哝了一句吐齿不清的方言,总之是示意他们跟他来的意思。
在耳朵穿孔男人的引导下,他们进了靠墙不远处一个目标不明显但四周晃荡着暗桩的门,经过一个类似地下通道的长廊,污浊,沉滞的气氛弥漫其中。走廊尽头,又接受了两个脸无表情打手模样的男子的全身检查,方才进入了最后的房间。而女孩对摸身检查竟毫无扭捏害羞之色,真是不同寻常女子。
房间里零散地站着几个打手模样的家伙,只有一个人坐着,而这个坐着的男人整个身体沉陷在巨大的皮椅中,背对两人,正津津有味地观看着墙上的投影屏幕,而屏幕上镜头正是外面的拳击台,两个精壮的拳手正在凶狠地格斗。
“咳”女孩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就是你们说有锐牙会的情报吗?”男人转过身,是一张普通中年人的面孔,赘肉已经明显地在下巴与颧骨处层次分明地挂着。
“没错,不过我们是有条件的,”女孩刻意拉低了棒球帽檐。
“哦,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对于条件,中年男人似乎并不奇怪。
“我们需要一本护照,一本足够以假乱真绝对不会出差错的护照!”女孩沉静的出奇。
“这个容易,只要你的情报够价值!”中年男人咧嘴笑道。
“锐牙会老大的女儿被绑架了,据说现在会中一片混乱,所有的人手都在寻找,你们的机会来了!”女孩略一考虑之后,终于说道,她似乎并不在乎这个消息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哈哈哈哈哈哈”,中年男人突然大声笑了起来。
“李小姐真幽默,居然会主动挑起我们跟锐牙会的争斗?”中年男人笑过之后,示意身边的人拿出了一张纸,纸上霍然是女孩的照片与寻人启示。
“两天前,全大韩民国九道六域一市所有稍具规模的帮派都收到这张寻人启示,锐牙会既然能这么做,难道没有防备?李小姐你这个情报也太没有价值了吧?”中年男人搬弄着手指笑道。
身份居然一下就被揭穿,女孩与楚狂人陡然觉得气氛紧张起来,不由蓄势准备。
“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父亲有什么问题,既然绑架中的你完好无缺地出现在我们这个地方,究竟是锐牙会在故弄玄虚还是引君入瓮之计,我不清楚,不过如果你真想要护照,我绝不会吝啬,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就是。”中年男人眯眼说道。
“你有什么条件?”既然事情发展到如此,女孩也不辩解了。
“早就听说李小姐出自江原朴氏花郎道,相必得到了令尊的真传,我仰慕已久,今天希望能一睹朴氏花郎道的风采。”中年男人说道。
“诺,这个男人“,对方转身指着身后墙上的投影屏幕,屏幕上那个面部肌肉似乎麻痹的男人正在凶猛地攻击已无还手之力的对手,膝顶、低鞭腿、高鞭腿一连串眼花缭乱地组合,仿佛要将对方置之死地。地下黑拳便是这样,不彻底击垮对手绝不会罢休。
“这个日本男人,从出现的那一天起,已经在我们这里连续六天没有敌手了,而且下手非常残忍凶狠,所有败在他拳下的对手几乎都是伤残。”
“只要买他赢就不会陪钱,那作为庄家,你们不是输了不少钱啊?”女孩讥讽道。
“咳,咳,我们当然也查了他的底细,对方果然来头不小,出自日本极线格斗大赛的参赛选手,据说还是今年K1的热门之一,这次来南*棒除了挣钱外还有就是为本届K1热身。”中年男人尴尬道。
“难道你们不能暗地里解决吗?我想除了在拳台上,你们并不是没有在下面干过这种事?”女孩言有所指。
“要是能做当然我们早做了,这个日本人身后内似乎还有不寻常的势力,所以要做也只能在拳台上击败他,”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想谈论更多关于这个日本人背后的势力,总之看来是他惹不起的棘手人物。
“我想作为花郎道的传人,李小姐也不会坐视这个日本人在我们大韩民国如此猖狂吧?”对方换了一种口气试图说服女孩。
“嘿嘿,我对大韩民国什么的没有兴趣!”女孩不屑道。
“如果击败了他就肯定有护照吗?”一直不吭声的楚狂人突然问道。
“那是自然,绝对不会有问题!”中年男人应承道。
“那好,我跟他打!”在得到保证之后,楚狂人淡淡道。
“混蛋!你瞎应承什么?你知道K1是什么级别的比赛吗?那是全世界最顶级的格斗比赛之一,你不要命了?”女孩对男人不经过自己就应承下来参加比赛表示愤怒。
“你?你确定是你跟他打?”中年男人显然对他信心不如对女孩的信心足。
“你是只需要击败他,或者,还是要他死!”此刻楚狂人眼中的并不是人类的眼神,当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时,他有一颗禽兽的心。
“当然你只需要击败他就可以了,死就不必要了,”中年男人对楚狂人此刻身上表现出来的非人类的眼神与气质,突然感到一丝恐怖。至于是否要对方死,换做别的拳手,他也许更希望把对方杀死在拳台上,可这个日本人却不可以,因为他身后的势力是自己永远也无法抗衡的。
“什么时间打,那你就安排吧,我只要在第一时间内拿到护照!”一直都沉默不语的楚狂人在最后时刻暴露出来的冷冽气质与口吻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从内心感到了紧张恐惧,这是一个真正的杀人机器所具备的特质,这是当他离开许久之后,在场的人共同的感觉。
“ 你知道K1吗?你见识过K1的比赛吗?”回到酒店,女孩试图揪住男人的耳朵,要他明白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其实就算我们不答应他,也可以从别的地方弄到护照,”女孩低头自语道。
“我不去考虑太多,我只做最简单选择,”男人很难得地笑道,可是,那双眼睛,看不到一点笑意,消瘦,忧郁的脸庞,让人想到爱情片中的悲情男主角。
“天呐,你就要被打死在拳台上了,都是我害的!”女孩双手捂脸呻吟道。
第五十二章
第二天的晚上,男人便如愿站在了那个地下拳台上。
他还有点不适应,当四周的强光照射到脸上时,他显得茫然失措。这实在不是他习惯的方式,从没在人类前脸红过的他,现在觉得有点脸开始发热,头脑昏昏的。环视台下四周,依旧咆哮的音乐,站无虚席,而台上的自己似乎在渐渐萎缩变小,很快就会被这些令人生厌的狂热看客所吞噬掉。
台下女孩发现了男人的不对劲,她以手做成话筒想要提醒他打起精神,但是在嘈杂的现场,她的声音根本传达不到台上,看着台上孤独无助的男人,居然还穿着T恤打着领带,高挑修长的身材更像是来参与商务谈判的IT成功人士,哪里像是来打黑拳的拳手?他那脸上分明还存有大男孩的印记,那份在成人身上很难看到的容易受到伤害的特质,更引发人一种和婴孩一样叫人怜惜的感情,女孩心中突然涌起的母性,她克制住眼眶中的将要流出的液体,挤到近处,内心决定只要一旦出现危险状况,她将不顾地下黑拳的规则限制,冲上台去将男人救下来。
反观对手,吉田英治(我们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伫立在拳台的另一侧,冷漠地像一尊神,脱去外套裸露出的身躯都带着不怒而威的慑人力量,对手的瘦弱与幼稚让他感受到了羞辱,但是他把这不满与愤怒埋藏在冷漠的表情下面,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处理掉对手才是他的正事,而不是之前浪费任何多余的力气与表情。
当开始的锣声敲响之后,吉田英治按例试探地靠近对手,等接近到了一定距离后便围绕对手游走。他知道对手是个新手,但是任何冒险的事情在黑拳中都是致命的,他虽然骄傲但并不狂躁。
然而楚狂人现在根本不在状态,他再次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了幻觉,四周咆哮的人群,明亮晃眼的强光,昏眩之中,他感觉自己忽然回到了四百年前的一刻,残破的军旗在火光中焚烧,四周都是带甲挥刀的武士,敌我不分,披重甲执长刀的骑士被长矛戳落马下,奔跑的武士被纷乱的羽箭射穿胸膛,乱枪林立,甲胄劈裂,血飞溅在脸上,人头在疯狂的怒笑中被割去,而他只有不断地在乱军中突围杀人,凡是挡在他面前朝他挥刀的他就一概将其杀掉,用最简单的方法,用最简捷的杀人手段,拧断对方的脖子,撕裂对方的胳膊与腿,勒毙,绞杀,什么方式都行,只要让他离开这个杀戮的地方,他必须要寻找到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在一片火光的城楼上对他盈盈而笑的美丽女子。
就在他沉浸幻觉中时,吉田英治终于先发制人了。开场25秒,一记漂亮的高鞭腿,犹如一根碗口粗的铁棍准确无误地劈在了神智恍惚的楚狂人的脖颈处,接下来应该是楚狂人像被砍倒的大树一样轰然倒地,颈骨断裂,脑部缺氧受损,然后将在医院残喘而死去。迄今为止,被他以如此干净利落地腿法劈中的对手几乎无一能再次站起,
这便是吉田英治为自己号称战斧的高鞭腿的信心,他甚至相信自己的腿比真正的巨斧还要锋利!
不错,这一记巨斧的确重创了楚狂人,颈骨断裂的疼痛把他从幻觉中惊醒了,整个挺拔的身躯被劈成了半蹲状,头部缺氧令他暂时眼前发黑不能视物,不过,幸好对手自认为胜券已在握没有继续施以重手,才使他喘过气来。
吉田英治本以为将轰然倒下的男人,然而现实却只是被他最引以为傲的高鞭腿击弯了腰,令他不能置信地是,现在对方居然还能缓缓抬起头颅,颈骨断裂带来的疼痛使其嘴唇咬出了鲜血,一双迷离的眼睛之中,痛苦、热烈、冷酷,不屑一顾,几种感情交织其中,像是一种无声的语言,那是野兽的语言,那是野兽的感情,那是一种噬人的破坏欲。他突然感到自己的信心正在流失。作为一名黑市拳手在上场之前都坚信自己能够胜利,这是他们能够生存下去的前提,如果你的信心垮掉了,在场上就只能是一具会走路的尸体了,现在的吉田英治就发现自己处在信心崩溃的前夕。
信心流失带来的恐惧,让吉田英治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动作,他必须赶在信心流逝掉之前,立刻结束比赛!他使用了号称五百年不败的泰拳中的“蹬技”,而且是一记高踢,高踢一般攻击对手的耳根、颈部、太阳穴和面部,这些部位一旦被击中,轻者头晕目眩,重者可致死。这本是他秘密修炼的杀着,本来是准备留到K1大赛时使用的出奇制胜的绝招,然而现在正在失去信心的他试图用这一招解决比赛并且找回信心。
可惜的是,现在他面对的是已经清醒的楚狂人,就在他以为踢中对方面门而准备欢呼胜利的同时,一只手刚好挡在了他的脚掌前。整个拳击场都静止了,没有人能看清楚楚狂人是如何捉住吉田英治的这一记高踢,包括台下的女孩,场上的瞬息变化令她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更别提上去救人。
吉田英治看到一只手慢慢将自己踢在空中的脚掌扳开,一张皱皱的眉头,一张消瘦漂亮的年轻男人的脸露了出来。接着他就听见了自己脚掌被撇折了的清脆声音,在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楚之前,自己的面门便又被一脚踹个正中,同样是高踢,是极不标准的一记高踢,迅猛而非常规的一记高踢,宣告了这场比赛他的失败,鼻骨粉碎,颅骨裂开,脑部受损,这些术语是在他倒下前唯一对自己伤势的判断,因为接着他便失去了知觉。
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巨大的沉默,整个拳场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安静,甚至连那喧闹的音乐此时都已经被停止。楚狂人在走下拳台之前,只是面对场边那台丑陋的摄象机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
“记着,你们答应了我的东西!”一道寒气通过投影屏幕,激的那在房间里观战的中年男人打了个哆嗦。
半小时后,当手中捏着护照,站在清冽的夜气中,女孩方才一个寒战清醒了过来。
“刚才的你,好象是个摧毁天堂的恶魔,”女孩紧紧盯着一脸疲态的男人道。
“哦?”男人听的不是很专心,颈骨断裂毕竟不是小伤,即便是恢复能力超常的他,也无法承受,忍着脖颈的疼痛,他无法正常行动,恨不能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对不起”,女孩忽然低头说道,“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的如此,差点害死了你”。
“呜,”男人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时间休息恢复。
“不要,不要在这里倒下啊!”大街上男人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女孩惊呼道。
* * *
三个小时之后,日本,京都外一处幽静而深邃的庄园,一条小径穿过庭院中的石灯笼,古朴精雅的房内,一张绣有蝴蝶牡丹的屏风后,一个女人平淡的声音,“主人让我恭喜你回来。”语气听不出年纪,但却能让人感觉到说话者绝对是一名面貌姣好有气质的女人。
“真纪子死在北韩了。”淡淡的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回答,是由纪惠。
“哦,”女人应道,仿佛不胜唏嘘,但又洞悉人生无常似的。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我们那个原本准备在今年参加K1的家伙死了,”屏风后的女人说。
“什么时候?”由纪惠问。
“就一小时前,在南韩,”
“什么人做的?”
“我这里有刚传来的对方的照片,你看,”女人说道。
“哦,是他!” 由纪惠难得地惊讶道。
“你认识?”女人问。
“是的,” 由纪惠语气再次恢复了冷淡。
天幕一片黛蓝,一群黑鸟,从庄园中心的三层天守阁顶惊飞,纷然掠过天际。
第五十三章
招呼了一辆夜间的士,女孩将楚狂人掺扶进去,回酒店的路上,男人闭目合眼软软地斜靠在女孩的怀里。车外闪过街市的霓虹,头顶依稀是永远的月亮,淡淡的暮色如薄膜般笼罩着整个城市,俯视男人瘦弱脸蛋的时间里,一种犹如糖块在冰水中摇晃着融化的质感,此刻在心里以悄悄萌芽的小愿望的方式滋生弥漫开来。从来都喜欢在世人面前肆意纵情的疯狂,而真实的自己总是小心翼翼,独自体味酸甜,做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从跨进酒店的那一瞬,她便感觉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她百思不解,只是有不详的预感,而且是不详而熟悉的预感。掺着软绵绵的男人,她警惕地四处环视,却没有发现一丝异常,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把两人放在心上。
进入电梯,按了楼层,只有两人的空间,不详之感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最终来到房间门前,房卡捏在手里,女孩犹豫着是否要打开房们,然而手腕却被男人握住。男人的忽然清醒了,黑色眼眸中闪着沉静的目光,难道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男人接过房卡,插入钥匙孔,轻轻一扭,“咔嘣”一声,门开了,房间的灯光居然亮着。
“是你!”女孩无奈而愤怒的声音。
“跟父亲说话就不能用敬语?”房间沙发上坐着一名老者,正捧着一杯手绘的瓷壶饮茶,黑呢帽子,黑呢子大衣,一根手杖放在顺手之处。
男人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况且又是孤身一个老人,因此也放下戒心,斜斜地靠在另一个沙发上休息,而女孩则是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女孩摸出一根香烟自己,无视对方眼中隐忍的不满之色。
“不要以为你聪明,就可以跟你老头子玩游戏,”老者淡淡的语气却满含威严,女孩不自觉地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可是烟依旧夹在手指上。
“我只是在那里面装了个卫星定位器而已,“老者放下茶壶,拿起手杖指了指沙发旁的皮箱,正是那个装钞票的皮箱。
“切!” 女孩郁闷极了,没想到机关算尽,居然还是被老家伙轻易地摆了一道。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女孩吐了口烟,将烟头在茶几上碾灭,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不理会她,转而问男人。
“李玄彬,”男人答道,这个名字是他和女孩一起想的,毕竟护照上需要一个南*棒名字,当然他也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名字告诉女孩。
“李玄彬?”老者手捧茶壶拄着手杖站起来,盯视着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曾经经历暴风骤雨依然泰山不移的明亮眼睛,鱼尾纹与沧桑的性感。
“我这个人呐,已经渐渐对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觉得有点厌倦了,所以,我想她的选择也许是对的。”老人淡然盯视着男人。
“小女就拜托你了,”虽然在拜托人,但是喜怒不形于色,男人眼中闪过任何丝毫犹豫的端倪都将在他的注视下无处可藏。
手杖拄地清脆的声音,老者走到门前突然又停住脚步,“你们信用卡里的钱不觉得太多吗?两个人的生活,还是要经历些困境的好,多余的钱我已经提出来了,剩下的你们倘若省吃简用还是足够了!”
说完,老者拉开房门离去。
房间里剩下两个人,男人心知对方误会了,但是他并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况且现在他想的就是休息复原。
“什么人?!!!”最后是女孩愤懑地说道,试图引发男人的共鸣,可惜对方已经在沙发上合目休息了。颈骨断了的伤,女孩并不知道,况且假如她知道了,必将引来一连串的麻烦,医院,医生,护士,病历,身份证,有无医保等等不一而足的麻烦事,而现在他只想尽快安静地恢复,早日离开这里。
* * *
机票是第二天中午酒店服务生送来的,女孩通过电话订的票,时间是晚上。
男人整整睡到中午,伤势的恢复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当他在饥不可耐中醒来之时,女孩已经梳洗完毕整装待发。
“一场好睡,怎么样?是否春梦了无痕?”为男人拉开窗帘的女孩,转过脸蛋微笑,无痕清澈的妆容像一阵清新有香味的风从身边划过。奇怪,最近以来她似乎再也没有画过两人初识时那种颓废绝望的哥特妆。
“看你昨晚太累,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费我老大劲才把你弄到床上去,”大清早的女孩开始埋怨撒娇。
“哦,”男人这才发觉自己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那你昨晚睡哪里呢?”男人顺口问,答案却是女孩微微尴尬发红的脸。
“快点起来,我肚子都饿了,”女孩撇过脸掩饰道。心情好的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了的,优等女生似的高腰娃娃裙,圆领连身,浪漫优雅的蓬蓬袖,针敛的华丽褶皱,以及束起的纤细腰肢,一双堇色的高跟鞋,依窗而立,也成风景。
至于男人嘛就简单了,昨晚的衣服本来就没有脱掉,短头发也好梳理,刮过胡须,用清水洗过面,如建筑一样有型的轮廓外型,喷了定型水的发丝,细节精美的更像是梁上雕花,既不哗众取宠,也不会因简洁单调而黯淡失色。
餐厅里人并不多,不过并不影响男人的胃口,奇怪他不但贪爱,也贪食。
他们叫的是一份烧烤,一些适量的肥肉掺在肉中,放在火架上烤的刚刚好的时候,和美味的肉汁一起,一口吃下去,能完全的体会到脂肪和胆固醇的美味。在缺乏感情补充的时候,男人需要用美味的肉来填补饥饿。
女孩津津有味地看着男人的吃相,怎么看怎么可爱有型,甚至比自己吃还有感觉。
“你可以去拍烤肉的广告,真的,看你吃让人不可思议地产生好胃口,”女孩拨弄着架子上的烤肉,碳火上金黄的油哧哧作响。美味扑鼻。
“有人也这么说过,”男人放下叉子,偏头想了想,笑容在嘴角漾开。
“哦,什么人也这么说过?女人吗?”女孩敏感地问,可是男人自知失言,低头吃肉不语。
“你有时还真神秘哦,到现在还给我玩迷语,“女孩停下手中的刀叉叹气道。
“你肯定不是偷渡客什么的,虽然一直以来我也假装承认你的说辞,但是你肯定应该还有更让人难以猜测的身份!”女孩直言道。
“是间谍?”女孩故作神秘地小声问。
第五十四章
“间谍?”男人稍微停了一下进食,偏头琢磨了间谍这两字。
“恩,”含糊而敷衍,转尔不失时机地将一块肥瘦适中的烤肉夹入嘴中,脂肪在咀嚼中,在喉结的吞咽中,变成了嘴角的笑意。
“切!”女孩对男人顺水推舟的态度不屑一顾。
身处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透明无暇的玻璃外,偶尔会飞过一群城市的鸽子,女孩的眼睛很飘,心情很远,想到昨晚拳台上的血腥,再回头注视面前这个看似纯净的男子,在那一身简单的衣装下面,裹着的是那么的美如阿修罗般的人类男子,拳台上那一刻魔性的血腥爆发,竟恍若隔世与梦幻,究竟他有着什么样的背景?
女孩,此一刻在问自己,也在问未来。
同一刻,这幢摩天大楼的底层停车场里,两个中国男子在一辆车里密会。
“你确定是这两人杀死了蟠云与莫己吗?”天忌手中拿着两张铅笔素描表情凝重地问。
两张素描,一男一女,女的是长发的由纪惠,男的正是短发的楚狂人,画的形神兼备。
“我赶到的时候,蟠云与莫己已经死了,不过我肯定是他们杀的!”清瘦的年轻男子将手环抱脑后,淡淡地说道,眉角细长冷洌又阴柔魅惑。“这两个都是异能者,本来是三个,还有一个女的死了,被埋了,你知道我可不想挖坟验尸,不过我把情况给了北韩特察部的人,估计过几天就会有结果。”
“除了你已经知道的情况,还有一个更值得重视的消息,人民军副总参谋长宋炳玉大将的独生女儿在此次行动中身亡了,而且据说是因为协助这两名特工而被处决的。”年轻男子眯眼轻声道。
“哦?”天忌心事重重,看来这次事件的余波还将带来什么后续事件,涉及到北韩的政局以及两国的关系,都是一个未知的变数。而手中男子的素描,更是令他难以平静。当梁孝琪把委托他寻找的男人的照片交给他时,他便已经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这个失踪的男人正是在成都遇见的那个异能男子,而让千尘为他制造护照,又使得他来到了南韩,如今出现在北韩的异能者,三者居然是同一个人,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梁孝琪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感到事情或许会变得令自己难以接受的严重。
“朱颜,我们必须马上回去!”他的语气凌厉而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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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恋爱的时候,多么羡慕电影里面的人,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害一样去投入一场恋爱,而爱上了,便轰轰烈烈地爱,哪怕要以生命为代价。而在现实的生活里,遇到了,仅仅只能是遇到;爱上了,也只能是平淡地爱着;等死去了,失去了,剩下的人也只能惨淡地活着,像没有经历那场爱情一样地活着。”
微弱的灯光下,梁孝琪在电脑上敲入以上的文字,在告别网络的那段美好时光之后,她又回来了,在论坛上,在自己落寞的新照片下面写下那些感伤的文字,纪念某个人,纪念一段心路历程。
“琪琪,你恋爱了,你又失恋了?”敏感的网友随即留言。
没有答复,她合上电脑,拔掉电源,静静地躺在夜晚的灯光中。CD机里的音乐像流水一样流过皮肤,有微麻的感觉,那些曾共同听过的音乐,都是会让人在深夜疼痛,痛到蜷膝。
明天,明天是否依旧是在等待,明天的自己是否依旧是一具空无一物的漂亮干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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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一个好人,”初下飞机,到达酒店,还没放下行李,女孩没来由来这么一句,说的楚狂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绝对不是一个好人!这一路上,我仔细想过和你认识的全过程,越发肯定你不是一个正经人!”女孩满脸严肃的表情,一副似乎今日才认清男人混入革命队伍的本质之后大义凛然的认真劲。
“我说,不是你先找我的岔嘛?我可没有主动勾引拐骗你?”男人一副没有家教的样子。
“你那是故意下套,等我上钩,然后顺水推舟,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女孩整个幡然复醒的觉悟。
“晕,男人怕变坏,女人怕变态,我并没有变坏,为什么就遇见一个变态的女人呢!”男人只能自认倒霉,他知道今天仍然是老规矩,自己睡沙发。
“你说谁变态!”女孩丢下行李,以恶虎扑食状想要撕男人的嘴,可惜男人早领先一着进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磨磨唧唧了半天,男人才小心地开了门,他发觉面对这个女孩,他过去的所有装酷玩帅的伎俩似乎都不起作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野蛮,一点都不像一个淑女?”女孩盘腿端坐在床上,拿眼睛瞅着男人道。
男人不置可否,只是在想这丫头又在玩什么花样。
“其实,我很能做家务的,过去和妈妈生活时,都是我在操持家务,”女孩发现男人无视的表情,不满道,“你不要不信,作为女人我也期待着在未来的婆婆面前扮演一个好媳妇呢,比如亲切喊着‘母亲大人,什么的’”,女孩一脸憧憬的样子。
“我倒觉得你真像是个会毒杀婆婆的媳妇,”男人恶毒地说道,话音未落,顺便再次逃进卫生间躲避那带着怨念飞来的枕头。
“混蛋!混蛋!”女孩无处发泄,一口漂亮的小白牙咬着被褥,如果怨念能杀死人的话,男人早已在卫生间里横尸N回了。
等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带着满腹怨念光着脚丫子,在床上衣冠不整四仰八叉地睡着了,两手紧紧拽着被子,嘴角还咬着被角,涎水打湿了一片。
这个南*棒女孩为什么来中国,她与她口中的那个中国籍男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这个男人有着那么大的怨念?这一切本不是楚狂人所关心的,但是现在他却油然生起一点想要了解的欲望。
他走到还在睡梦中打着微鼾的女孩身边,轻手将被子从她手里拉开,再有纸巾将其嘴角的涎水擦尽。
被惊动的女孩翻了个身,转身又睡过去了,嘴里还嘟哝一声轻骂,“混蛋!”
男人暗自发笑,将其手臂放入被子内,正要离开,突然一件物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张名片,有明显被水浸过的痕迹,而且式样很熟悉。好奇心促使男人将其捡起来。
“天姿服饰文化发展有限责任公司,耳模,楚狂人”。
看清楚名片上面赫然清晰的内容,男人蓦然觉得心头遭遇巨锤,一切终于明白了,那个高速路的夜晚,自己遇见的女醉鬼就是李素,而这张名片一定是自己当时失落的。那么女孩这次委托自己要杀的那个中国男子就正是自己!
盯视这张名片,感喟之后,男人突然笑了,对于自己的命运,他本早已有觉悟,无生无死,行尸走肉。可是当他想要为人的时候,便能觉得人生充满趣味与波折,而人类的命运之所以引人入胜,就在于生为人类的我们不知道每一个开始将会产生一个什么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