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就在天忌和千尘执着的在蜀地西部钻那哀牢大山时,日本东京的狂人却迎来了一个新的契机。
自在神社遭遇到那名异能老者施于精神念力的杀机后,一切又都沉寂下来,时间进入10月中旬,狂人依旧蝉联了这个月银座的NO.1头衔,他所获取的情感已经充盈到几乎令自己饱和的状态。但是,一反常态的是,他却时常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即使是每天不断面对新鲜的女人,他也不再有以往那种生机勃勃的精神。
“你不会是病了吧?”女人中跟他关系最近的还是六条华,因此感觉也最明显。
狂人摇摇头,仿佛是自己身体机能本身出了什么问题,就是不时感觉身体乏力,注意力偶尔不能集中走神,往往在与女人们说笑时,突然一个人呆呆地不动,自己都不知道思维走到哪里去了。
“有问题的话,还是应该去看看医生。”望着狂人怅然若失的表情,六条华露出关切的笑意,他们并排坐在狂人住所的楼顶台阶上。
“没事,”狂人还是摇头,但似乎若有所思。
六条华侧脸看了看狂人,欲言又止,最终转过面去,用微微颤抖的手点上一支烟,一缕清烟随风穿过她的发侧,在身后卷曳消散了。
“那么,是厌倦我了?”她似乎想笑,但没笑出来,吸了口烟,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狂人惊奇地转过脸看她,虽然自己的确出了什么问题,但绝不是厌倦什么人,更不是人类所谓的生病,那是一种维系自己存在的东西在衰弱。世间万物都是在变化与进化之中,即使是他也不能永恒不灭,倘若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维持他的是哪一种能量,这能量又来自何方,但他自己是知道的,他与珠遗公主,两者之间的联系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如果不是他,那么就是珠遗。
“不骗我?”六条华开心地笑,将吸了两、三口的香烟碾灭在身边的水泥地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望着眼前的女人,狂人的微笑温暖贴心,却是地道的谎言。
“那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六条华趁热打铁。
“遗憾吗?想我爱上你吗?”狂人回答的也妙。
“呵呵,算了,算了,牛郎的话当不的真,还是维持现在这种关系比较好,”虽然还是在笑,但六条华笑的扫兴。
狂人望着眼前的女人,其心思他岂会不知,但即使是再如何的逢场作戏,有些话他已经不能像过去般自由地说出口。这种情况下,人类男子会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确认,一个人一生中或许会碰到很多不同的人,但只能对其中的一个付出承诺,而他的承诺已经付出,永不再有。
“后会有期。”六条华走的时候,留下这句话,说的跟佛家偈言一样,仿佛一去杳然,不可追回。
其实,我们便是这样活着,一语成谶。
狂人淡淡地望着女人消失,天色已经黑的比往常早了,几颗银星开始在东京塔的方向闪闪眨眼,暮色很快就将席卷这座资本主义的城市。
手机响了,是等待已久的凉子。
“我的委托人要见你,今晚,现在!”
第一百五十章
放下手机,狂人嘴角轻抿,等待的终于来了。
地点并不是镰仓的传灯阁,而是嵯峨野山中的一片山庄。细长的新月斜挂在山脉之上,夜风呼呼地吹着车道两旁的密林,正是飞鸟沉眠,野兽躁动的时候。
还没有进入庄园,就能远远地望见庄园里那幢五层的天守阁,橹上建有小天守,叠如舞扇,从凉子与狂人的一侧角度看去,在傍晚的夜色里,最高层突出一只独立的飞檐,阴翳沉重如一支带角的巨兽抬首窥探着权力的天空。
除了开门时一名沉默无言的中年男子,整个庄园静的仿佛多年来无人居住似的。这跟镰仓传灯阁每到夜晚令人繁若梦生的景象截然不同。
借着路边稀少的石龛灯火,穿过曲曲折折的花园小径,青石的,铺沙的,还有木径回廊的,凉子与狂人才终于进入到了天守的内部。
会客是在天守的最高层。瞭望窗之处用古朴雕花的阑干围着。上来首先看见的是由纪惠,她盘膝端坐在窗前一侧,另一侧是初次见面的橘夫人。她阖首跟凉子与狂人打招呼,由纪惠则面无表情,双目中只有琉璃色光泽幻动,不见一丝自身的情绪。
“我们终于见面了,楚狂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的是在狩野画派的屏风前面,一名正在精心扇火煮茶的老者。
“你不是日本人?”狂人惊奇地开口道。
的确,这名凉子口中的委托人,竟然是一名白种老人,一名看上去似乎衰朽过度的老者,面容枯槁了无生机,神形俱衰,不过,却不能不承认在老人的脸上依然找不出一丝五官上的缺陷,可以想见年轻时的神采。
“有人跟你说过我是日本人吗?”老者笑了,他身着最纯正的日式和服,宽松随意,扇火煮茶的姿势也自然而纯熟。
“那倒没有,我只是一直这么认为的。”狂人说。
“你来的正是时候,茶也煮好了,”老者将茶壶从炉子上拎下来,搁在茶几的铁盘上面。橘夫人起身上前帮忙,茶几上刚好四个茶杯,一人一杯。
“组织并不排斥任何人,无论是日本人,美国人,或者南*棒人,当然也不排斥中国人。”将余下的工作交与橘夫人后,老者以纸巾拭手,话里有话。
“组织?你们是什么样的组织?黑社会?还是属于日本政府的什么神秘机构?”狂人联想到过去的一切,正好借这个机会问个清楚。
“组织既不是黑社会,更不属于任何政府,组织就是组织。”
“不明白,”狂人是真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很理解,关于组织的一切,下来再向你详细介绍一切。今天我们初次见面,只是想表达一下我的诚意。”老者饮了一口茶后缓缓说道。
“诚意?”狂人笑了。
“是的,过去我们之间有过问题,但人都是向前看的,永远的对立是不存在的,希望我们之间能化解过去的不愉快。”
“化解过去?”笑容未退,狂人身子就这么一挺,人已经从原本坐着的姿势飞了出去,奇诡的身法,杀人的动作,简单诡异的一指戳向老者的咽喉。他是怀着相杀之心来的,不是来谈什么化解诚意的,奇_-_書*-*网-QISuu.cOm等待了这么久,也许就为了这一刻。
惊心动魄的一瞬,凉子惊呼,橘夫人捂嘴,都不及一个翩然的身影更快,指掌相接,腿**错,仿佛一朵烟花璀璨纷纭,楚狂人由纪惠,两个极美的人类即使是生死搏杀也令人赏心悦目。
不过美总是短暂的,眨眼之间,一击不中,狂人抽身而退,剩下由纪惠漂亮的身形伫立在老者之前,宛若一束纤弱傲立的花朵。
“你想杀我,我不奇怪,但我也不会生气,”老者从由纪惠的身后站出。
“也许你还有点误会,我们不是黑社会,我们是文明组织,我们更不是你的敌人,只是过去刚好在对立的两面而已。我一向认为,与其和我们的对手厮杀个你死我活,不如与他们共存的好。”老者的话慢条斯理,但威严凝重。
“过去如果组织有谁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都不是我的意思,那些人也都已经为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了。现在,你也看见,我已经老了,作为一名老人,深感精力与思维比不上年轻时,对组织的控制也再不是那么得心应手,因此最近才会有那么多错误的事发生,以致使你和你身边的人受到伤害。”老者抱歉道。
“所以,现在我走过地板,伸出手用友谊和诚意来跟你谈话,而我若空手走回去,我就是鬼头洪太,要摧毁一切敢于向他权威挑战的人。”自称鬼头洪太的老者慢慢走向狂人,虽然这是一个看上去已经很老很老的老人,但声音却凝重而充满威压感。
“鬼头洪太?慢着,你不杀我?”相杀不成,还没想到对策的狂人不料对方居然会不计较自己刚才的出手。
“年轻人,年纪越大就越觉得杀来杀去毫无意义,我们是交朋友不是交立场,现在的立场比过去的交往更重要!很多事情,并不是非要靠杀才能解决问题。”鬼头洪太笑了,仿佛被诸天神魔在一瞬间赐福了般。原本枯槁衰朽的眉角也绽现出一种夺人的神采,
“化解恩怨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狂人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容充满邪气。
“哦,开出你的条件。”鬼头洪太答的很爽快,他想看看狂人究竟能提出什么惊人而不可能的条件。
“你说过所有曾经对不起我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但我认为至少还有一个人没有。”
“有一个女人曾经几次致我于死地,现在却在这里大摇大摆地坐着。”狂人的眼角扫过依旧面无表情的由纪惠,这个女人的确是他心头的恨,况且刚才又坏了他的相杀计划。
“哦,你想要她死?”鬼头洪太也听出了他话里所指,不过却不动声色地问。
“不,我要她做我的女人,今晚就要!”狂人虽然说的狠,但嘴角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捉狎的笑意。
“哦,呵呵,这个条件不苛刻,我答应你了,”鬼头洪太转过脸对由纪惠说道,“今晚你就是楚狂人的女人。”
“是,”由纪惠眼中淡淡的琉璃色彩变幻,看不出情绪的变化,声音也听不出心情的起伏。更令人惊奇的是旁边的凉子与橘夫人居然也不吭一声。
“耳闻不如一见,早就听说银座阿波罗店的楚狂人是牛郎界的NO.1,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说到女人,即使是鬼头洪太也露出了男人的本性。
“那么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已经化解了?”鬼头洪太依然不忘前题。
“恩,化解与否等她履行了自己承诺再说,”狂人说的是由纪惠。原本他只是想捉狎与刁难,没想到对方居然答的这么爽快,倒让自己无话可说。
“我也不指望你现在就答应恩怨化解,不过我就当你接受我的诚意了,”鬼头洪太,和服之下的身躯让狂人感觉不到一丝异能之力,究竟这个幕后者有着什么样的能力竟能操纵一切?他忽然对这个人,以及这个组织产生了一定的兴趣,人生的趣味除了女人的感情之外,他现在还需要找到其他的代替品,也许这才是摆脱岁月无聊最好的方法。
“其实我一直想问个问题,你把我找来难道就是为了与我化解恩怨?”狂人问。
“当然不是,不过我认为我们在开始下一个问题之前,你还是应该对组织有一定了解的好。”
“由纪惠,下来给狂人介绍组织的重任就交给你啦,不要让他还以为我们是什么黑社会帮派什么的,”依然在笑着的鬼头洪太转过脸对着由纪惠时,却立刻面上笑容消失,衰老的脸立刻变得庄严而有威。只有一向习惯于掌握权力的人才有如此的表情。
“那么,现在我们之间没事了,我可以走了?”狂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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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离开后,橘夫人走到开始煮第二壶茶水的鬼头洪太身边,接过他手中的团扇。
“原来不过还是一个好色之徒而已。”她说。
“你真以为他要由纪惠只是好色而已?”鬼头洪太的苍苍白发在一炉鲜红的碳火印照下,分外白净动人。
“胜不了你,我就把你变为我这边的人。就像他利用凉子一样,几次败在由纪惠的手下,所以他认为由纪惠是我们这边对他而言最大的妨碍,所以他。。。。。。”鬼头洪太笑了起来。
“难道他是想用男色?”橘夫人一时也想到了这点,以手掩唇地笑了。
“可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知道由纪惠的破情之瞳,是无法动情的。”
“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由纪惠真的动了情呢?那破情之瞳的反噬岂不很危险?”橘夫人忽然担心道。
“那不正说明这个楚狂人的价值,说明他正是组织需要的人?组织需要最强的人,失去一个由纪惠,得到一个楚狂人,于组织而言得大于失。”茶壶里的水滋滋地响着,底下的火苗阴晴不定地闪跃着,鬼头洪太却静静地说道。
“你难道真的想。。。。。。”橘夫人话没有说完,但关切之意尽现。
“神念雪溪那家伙虽然跟我争了几十年,一直输于我,但在了生死,知天命,这点上确实还是有过人之能。他上次托你带话给我,说的没错,我的大限已经将至了。”鬼头洪太低声笑道,不见悲情,却仿佛窥破生死。
“不要那么说。”橘夫人苍白的脸上忧切满容。
“呵呵,如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我从四十年前来日本,如今早已忘却自己的来处,死不过又换一次地方而已。”
“我在组织也有三十年了,”橘夫人低眉有感道。
“我都记得,”鬼头洪太拿眼望着橘夫人沏茶,须发微动。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说狂人这边。分手的时候,凉子表现的波澜不惊,有由纪惠在狂人的身边,她便与往常一般,安静,神秘与矜持。
开门进屋,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喂,”狂人拿起电话,是六条华。
看狂人接电话,由纪惠却丝毫不回避,反而坐在沙发另一端盯着他,眼神里没什么感情色彩。
“女孩?”等狂人放下电话,她很直接地问。
“恩,”狂人答道,他回避着由纪惠的眼睛,那双琉璃色的空洞眼眸总让他有不好的回忆。
“找你什么事?”由纪惠问的很强势,但语气平淡的犹如一杯温凉的白开水,表情也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她把手套忘我这里了,要我帮她找找,”狂人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并且从沙发的角落里果然摸出了一双精巧的女式手套。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她送去?”由纪惠问。
“怎么会呢,我连她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狂人避开她的眼光,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哦,又是一个被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孩?”由纪惠这次的声音有了变化,听的出来,有一点嘲讽。
“你怎么这么认为,又不是一夜情,这个女孩我挺在乎,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狂人不满地反驳她。
“你跟她相处了几个月,你还不知道她住哪儿?”由纪惠的表情依旧不温不火,但说的话直刺狂人的软肋。
“咳,关心和跟踪是有区别的,我又不是跟踪狂。”狂人也许觉得理亏,但还要强撑着辩解。
“好吧,我明天会给她送去,其实刚才她也说了她住哪儿。”看由纪惠不回话,也没有表情,狂人补充道,今晚要想得逞自己的欲望,还是得先把这位哄好。
“去她那里可得要坐上至少三十分钟的车,”狂人想了想又补充一点。
“是啊,你得坐三十分钟的车才能跟人上床,”由纪惠起身丢下狂人,自己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镇的日本清酒。
而坐在沙发上,狂人想了想她的话,忽然又想到了一点,“还得坐上三十分钟的车才能回来。”
“要花至少一个小时来回的时间坐车,才能换来20、30分钟的。。。。。。,那个”,狂人终于想明白了这道数学题,他站起来走到正找开瓶器的由纪惠背后向她解释道。
听了狂人的这一翻道理与解释,连由纪惠都不能不露出惊讶的表情回头望着他。
“你还真是个跟别人不一样的男人!”由纪惠用最大限度的忍耐才说出了这么一句客套的话来。当然,面对她狂人竟失去了以往对女人情感变化的敏锐直觉,这一点狂人似乎没有认识到。
“不过从组织对你的了解来看,其实你跟组织在历史上还有一段渊源。”由纪惠手持酒瓶,坐了下来,直接嘴对瓶口喝了一口清酒,她不想再跟狂人就他的白痴道理继续纠缠,她是有任务在身的。
“组织的历史要追溯到四百年前的战国时代,那是一个以下克上无视伦常的战乱时代。幕府将军的威信日渐衰弱,各地诸侯林立,为争夺霸权攻伐不休。经过百年的诸侯乱战,终于天下的霸权集中到了一名叫丰臣秀吉的诸侯手上。”由纪惠用手将耳边的长发撩到脑后,饮了一口清酒,娓娓说道。
“这个什么丰臣秀吉我知道,”狂人接话道,四百年前刺杀的那个夜晚他永远也忘不了的。
“恩,在那乱世想要活下来都非常困难,何况要一统天下,丰臣秀吉用他那善于笼络的手腕,身边聚集一群与常人截然不同的能人异士,通过善用这群人,在诸侯们中间,把潜伏暗杀与分化瓦解运用的淋漓尽致,最终他掌握了天下霸权。为了削弱其他诸侯的势力,继续开拓更大的功业,他驱使日本各地的诸侯渡海又发动了对朝鲜的战争,然而就在对朝鲜作战的关键时刻,他却突发急病死了。其实丰臣秀吉并非病死,他是被朝鲜派来的同样的异能之士刺杀的。为了稳固天下,甚至还在朝鲜作战的军队的军心,丰臣家对外都宣称是病死,甚至一切官方记载都莫不如此,以后这个秘密便不为世人所知,但我想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师门在四百年前就有一位师祖曾担任丰臣秀吉的贴身护卫,也是那场秘密刺杀的幸存者之一。而另一个幸存者。。。。。。”由纪惠停顿了一下,想勾起听者的欲望,谁知道狂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无奈她只好继续讲下去。
“丰臣秀吉死后,大权被另一个诸侯德川家康掌握,德川利用丰臣家内部的不和终于夺得了天下,而那些曾经效命于丰臣秀吉的能人异士们,也因为丰臣秀吉的遇刺而被质疑忠诚,被逐渐打压与杀害,于是在这场天下霸权的转移中,幸存的能人异士们选择了投靠德川家康,并最终扶助他取得了天下,开创了四百年的德川幕府。”
“四百年?你们日本的历史太复杂,说多了我也记不住,能不能挑重点的讲,只讲跟你们组织有关的就可以了。”狂人打断由纪惠的讲述。
“我马上就要讲到组织了。”由纪惠强调道。
“唉,四百年呢,这历史好长,不如你先去洗澡,回来我们在床上再讲?”狂人的心思根本不在什么组织的历史上,他现在已经后悔答应了解什么组织的。
由纪惠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狂人连请带推地送进了卫生间。
“放心,等你洗完了出来再讲不迟,不就还有四百年要讲嘛,今天晚上我会洗耳慢慢听。”狂人挥了挥手,朝又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的由纪惠保证道。
用不可理喻的表情望了狂人一眼后,由纪惠才关上卫生间的门。
而在客厅坐不安宁的狂人,想到等会就要跟这名最危险的女人上床,是刺激,是冒险,还是游戏?他不知道,相反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心虚。这个女人在床上是否还是那么一种冷冷的强势,第一次,狂人没有信心。
还好,不像那些拖沓与故作的女人,以让男人久等才能证明自己的魅力。刚好二十分钟,卫生间门开了,由纪惠走出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看尽四百年女人的身体,没有哪一个女人有这样的身子。
无须唇彩,无须丝袜,无须纯洁的公主裙,更无须美伦美幻的天鹅绒晚礼服,这名危险的女人赤条条地从浴室走出来,没有羞涩,没有局促,虽然不着一缕,却拥有一种强势的美丽,这是一名繁华喧嚣城市里的金属女人,没有感情,不易摧毁,但又智慧无比,赤裸坦呈的不会让人有爱慕交流的欲望,便站在那里,让你无法不看到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
更不可思议的是满心欲念的狂人他的眼睛根本没落在女人的身体上,而是被她的一双幻术之瞳所摄住。那里有一丝冰冷的暧昧,一点不寒而栗的玄机,房间、美人,甚至情欲,都仿佛距离一千个世界之远,在由纪惠的双瞳里一层层被不断地展开,直到超越时间,而超越永恒的时间之后,便只有毁灭。这是一程被浓缩精简的出生到毁灭的自我延续之途,从实质上揭示了狂人一直四处寻觅的答案,透露了他来到世上的原因、结局、以及归所,而最后的归所,还是洞穴,在那里,为鸟兽食,为蝼蚁食,为时间食,最后,蚀成了由纪惠瞳人上的一个黑点。
“你出什么神?”耳边是由纪惠淡淡的,依旧是无好感,也无恶感的女声,却动听如秋水。
“啊,嗨,”狂人从幻觉里清醒过来,再看由纪惠的双眸,瞳人只是比常人颜色淡了许多,并无刚才的诡异。
“我只是在想你身上是不是也是冰凉冰凉的,”狂人说的真心话,由纪惠的身体美则美矣,甚至可以说纤细丰腴恰到完美无缺,和她比起来,梁孝琪略显瘦削,李佳欣过于柔软,李素显得青涩,天海的骨架偏大,即使是堪称完美的六条华皮肤也略县苍白柔弱,只有由纪惠即使是光溜溜的不着一缕,皮肤上也仿佛包裹了一层超薄的紧身透明金属皮衣,宛如未来世界制造的金属美女,身材苗条,曲线完美,却又轻盈迅猛。
“哦?”由纪惠似懂非懂地走到狂人身边,即使是下身的毛丛也仿若金属玻璃丝般在房间的灯光下闪着莹光。狂人拿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大腿与臀部的部位,皮肤柔软,肌肉紧致,确实是人类,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成果。
“要上床?”由纪惠说的漫不经心,就仿佛早餐时随口问一句喝牛奶吗?
“不着急,还是听你讲讲组织的事吧,”狂人突然间兴趣全无。
“还是不穿衣服?”由纪惠继续没有感情地问,她越是如此地配合,凡事听狂人的,狂人却越是失去了欲望,那条原本早已跃跃待试的欲念之蛇,竟缩了回去,沿着精脉缩回会阴,缩回骶骨神经,缩回脊髓,最后缩回到小脑脑叶深处,那里是灰蒙蒙的一片天,孤零零的一颗树,除此别无所有。
“哦?那好,那我就接着刚才的继续讲下去,”由纪惠淡淡地坐在狂人身边,既不意外,也不喜悦。
“四百年,这群后世被称做忍者的异能之士便成了德川幕府统御天下的最可靠也最神秘的御家人,他们虽然流派不同,但都服从于德川幕府,他们的第一任首领就是号称日本战国忍者第一的服部半藏。而四百年来,服部家历代家主也都作为幕府这支最可怕最可靠组织的首领,忠心耿耿地维系着德川家的天下。”
“好了,我们还是到床上去吧,”由纪惠刚说了一点,狂人还是决定上床,他不承认自己的失败,虽然心理上没有欲望,但还是打算在生理上努力。
由纪惠依然没有半点怨言地光溜溜地爬上了狂人的床,可是,即使这个白皙妖娆的臀部就在眼前晃来晃去,狂人依然萎靡不起。
当然,一旦进到被窝里,狂人确定自己是做了个正确的选择,被窝温暖贴实,光滑细致,哦,不对,是由纪惠的身体,它并不是一具冰冷的金属制造体。狂人从后面抱住由纪惠,以致她不得不蜷起身子。
“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1853年的幕末,尊王攘夷的维新志士在整个日本掀起了倒幕运动,结果,四百年的太平盛世结束,新时代来临,这场巨变最后以末代德川将军的失败而告终,而伴随旧主德川幕府的倒台,服部家也失去了对异能之士们的控制,这些失去主子的御家人面临了自创立以来的第二次选择。这次,他们选择了效忠天皇。”
“嗨!”一直安安静静抱着由纪惠的狂人,听到这里又发表了新的意见。
“能不能挑一个没有暖和坚挺的屁股挡在我的腹股沟前面的时候,再讲这些?”狂人把头挨着由纪惠赤裸的肩头喃喃地说,下身紧紧地贴着女人温暖光滑的臀部,一双手抱在由纪惠的胸前,感受着乳房的弹性。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好,让我们换个话题说,”由纪惠捉住狂人的一双手,要它们老实点,“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建立一种特殊的关系,比如说。。。。。。”,对于如何准确用词,由纪惠沉吟了一下。
“比如?”狂人的鼻尖在女人赤裸的肩胛磨蹭着,呼出暖和的气息。
由纪惠打个比方:“恩,比如说,你是如何称呼偶尔跟你在一起,但不和你上床的人?”
这是个问题,狂人认真地想了想。
“男人?”他回答道,显然还有点吃不准这个答案。
“倒!”由纪惠难得地吐出一个带感情色彩的字。
“应该是朋友”,她纠正道。
“朋友?不上床的就是朋友?你难道不会跟和你上床的人做朋友吗?”狂人想了想反问。
“我不跟知道我床上模样的人做朋友,从不,我已经把他们全杀光了!”由纪惠冷冷地回答他,又恢复了老表情。
“哦,可是我会,做朋友跟上床,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并存的。”狂人在她耳后笑了。
“你考虑清楚,跟我上床,是要付出代价的?”由纪惠淡淡的口吻,仿佛说的不是跟生死有关的话题。
听了这话,狂人将女人的身子扳正过来,正视着眼前这一双类似抽象派画风的眼哞,清晰的眉线、漂亮的睫毛,却空无一切的眼眸,极端的对比,让人灵魂安静,让人欲念萌动。
狂人用行动回答了她的挑衅。狂人的舌尖撬开女人的牙齿,在清淡的口气、游离的柔软之中,缓慢推进,轻柔,坚定,最终从由纪惠的喉咙深处听到了一声呻吟,方才丢下最后一句话。
“你的舌头想要抵抗,不过最终还是会投降的。”他说。
“不,”由纪惠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吐出男人的舌头,坚定地说。之后任凭狂人使尽了浑身解数,即使是那双灵巧的舌头尝尽了她全身每一处的嫩滑肌肤与敏感褶皱,女人始终睁着大眼,既无恶意,也无好感地注视着身上的男人,嘴里最多是下意识地哼上几声。
由纪惠的表现激起了狂人的好胜之心,他的动作越趋激烈,他不相信,女人的下体明明温暖紧凑,怎么脸上却就跟没有感觉一样的呢?或许无声的温驯与顺从也许就是对征服的反抗,夜之黑中,即使由纪惠像一只莹白的葫芦一样的把臀部撅起,趴跪在床头,狂人占尽优势的体位,她那双颜色淡的没有一点人情味的眼睛依旧回过来盯着激烈而机械的狂人。在这样的性交竞技场上,没有人间欢愉,倒像隐藏着一方占尽便宜的规则,让人力未怠神先衰,意兴萧疏。
“你舒服了吗?”由纪惠双手捉住狂人丢盔弃甲后的阳*物,虽然清理秽物的舌头熟练仔细,动作也轻柔的恰倒好处,这本该如往常一样是一张极其慵倦、色情与媚态的脸蛋,可是,女人漫不经心的眼神和轻飘飘语气却令人心口发堵。终于在床上办了这个令自己一直不爽的女人,却没有一丝征服的快感,反倒是深深的被打击和挫折感,让狂人的郁闷无可诉说。
光着身子的由纪惠在完成了规定动作之后,转过身去,夜色在她的皮肤上晕染了淡淡的一点墨色,小片露出的脊背随着呼吸有规则地颤动,呼吸很轻,颤动也微乎其微,骨骼纤细,在皮肤下几乎看不清形状,从后面望去,似乎只要施加一点点的力,她的脖颈与臂肘就会轻易折断。她为什么会如此毫无防备地背对着自己呢?狂人想不明白,这名杀人如草芥的女子,曾经奉命要杀他甚至也的确杀死过自己的这个女人,难道就不担心自己会施以报复?至少刚才自己就有足够的怨气需要在她身上发泄。可是现在就动手杀掉她吗?此刻躺在自己身边睡的毫无防范的女人,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心中念念想着要解决掉的女人吗?狂人扪心自问,黑暗中他的眼睛恢复了野兽的光泽,奇怪的是,居然是跟由纪惠一模一样的一双不似人类没有情感的目光,视线虽然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但却穿越了天花板,聚焦在无垠的星空与天幕。
最终,狂人没有动手,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不杀跟自己上了床的人,这点他和她毕竟不同,他们不是同类。
当狂人也睡熟过去时,闭眼仿佛睡着的由纪惠睁开了眼睛,她将眼光转向靠在自己肩头的狂人的脸,好一阵子,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时而透彻澄明,时而游离迷幻,总之尽是些人类读不懂的东西。
好天气总是让有好心情的人无法抵御,如果清晨有鸟叫,有阳光,还能抱着一个温软光滑的美人醒来,无疑是谁都会把昨夜的坏心情忘掉。
狂人嘴里香甜地喃喃自语着,半梦半醒之间将鼻尖在由纪惠的脖子上嗅来嗅去,下身也不老实地挺动着。
“嗨,大清早的不要,”被他骚扰醒来的由纪惠说。
“晚了哦,我就是为这个才醒来,”狂人的下巴和鼻子在由纪惠的肌肤上轻轻地蹭着,可是眼睛却还没有睁开。
“啊~~”,由纪惠唇微张,齿微露,狂人的侵入让她尝到了一份意外的早餐,这早餐份量十足热度恰好,令她猝不及防,感觉下体的花儿开了。
虽然在被窝里没有昨晚的激烈,虽然女人还是闷着偶尔哼几声,但看不到那双令人不愉快的眼睛,让狂人感觉好多了,况且有湿漉漉滑腻腻的液体从由纪惠的股间大量流出,沾在皮肤上粘粘的凉凉的,这是狂人熟悉而擅长的事。
东京的清晨,阳光洒在枕头上,狂人的脑袋靠着女人的肩,短发吻长发,胸膛贴脊背,手扶着女人的胯骨,深深地插,轻柔地抽,一抽一送,女人的心儿仿佛都要被狂人从体内抽了出来,着紧时她只能以手按着自己裸露的胸部担心不已。
当狂人舒坦地将一腔精*液满满地灌进由纪惠的私处之后,他顺手拍了拍女人的屁股,示意可以起来了,然而由纪惠却仿若睡着了般侧身一动不动,手还按在胸口,脸埋入枕头里,只从身躯的呼吸看的出来,她还活着。
看不到她的表情,狂人也不打算理会她的表情,更不会主动去碰她,这种既危险又聪明的女人,绝非寻常的女子可比,说不定她转眼就会提刀杀人。
洗漱之后,狂人开始准备真正的早餐,脑海里却在思索着昨晚由纪惠对组织的介绍。他虽然是容易沉溺美色的魔,但当他决定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时,他又是个外表看似单细胞,实则心机似海的魔。打倒组织,不,彻底打垮组织才是他的目的,而要打垮组织,就必须对组织有足够的了解,由纪惠已经不是他最后的对手了,那个叫鬼头洪太的老者,那个看不出深浅的人,才是真正掌控组织的人,才是他要打倒的对象,但是他现在却对其一无所知,而最近那个仿佛是病毒感染般的症状正在逐渐吞噬着他,总是让他不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无力与虚弱,而这种情景已经越来越频繁。也许世上真没有什么能永生,四百年的长生终究不过是一场入世的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早餐做好时,由纪惠也起床了。
很简单的几下梳洗,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挽了个典雅的样式,从卫生间来到客厅。
“这一次,组织选择了效忠天皇,效忠于天皇直接掌握的京都旧华族势力。”她在餐桌边一坐下就又开始了昨晚屡次被打断的话题。
“你可以先吃点东西”,狂人将刚用榨汁机榨好的鲜豆浆端上桌,顺便把盛着烤好面包的盘子向她坐的方向拨了拨。
由纪惠将食指与拇指从盘子中取了一片面包,无感情的眸子对面包整体的颜色与形状似乎做了一次鉴别似的,然后才轻轻放到嘴里嚼着。狂人拿杯子给她把豆浆添了半杯,她依然无表情的不说谢,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看不出对食物有任何的意见。只有未施粉黛的脸蛋不知道是不是刚扑了点水的效果,有一层淡而湿润的水汽,这张清晨的脸蛋是如此矜持华美,犹如轻薄易碎的水晶面具,在那本该生有一双明眸秋水的眼窝处,却是一双体现了空洞虚无之美到极致的眼睛,若长久盯视这样一双眼睛,魂魄很难不被摄入其中不能自拔,但最终你却什么也看不到,而若反被这双全无情感的眼睛盯视,被其冷冷的,强势的,逼人的,充满玄机的眼眸注视,你会觉得被注视的不是自己的衣着、发型或者五官,而是被审视的自己的灵魂,一点从心而发的感伤会泛上你的嘴角和唇间,砸吧砸吧之余,或许还会尝出点苦涩的味道。
狂人避开这双眼睛,从她的对面转到她的侧面,坐下,左手拿面包,右手拿豆浆,“说吧,我听着”。
“于是,作为天皇的直属,组织在之后日本各种对内镇压不安分的党派活动,对外一系列的扩张战争中都异常活跃着,包括对内共产主义活动的清除,对外在远东发动的日俄战争,以及大陆东北的满州国计划等等。并且随着二战的爆发,组织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大与发展着,并且无比忠心地投入到天皇与军部在远东和太平洋的大大小小的各个战场。收买、暗杀、潜伏、窃密,无所不为,但在任何的官方历史记录中你都不会看到与组织有关的番号与名字,这是全日本最神秘的一支部队。例如,曾经在远东各个热点地带传嚣甚广的关于日本黑龙会的等等事迹,其实不过是组织活动留下的鳞爪片尾而已,黑龙会确有其实,但其不过是组织的外围而已,而在民间被传的近乎神的黑龙会会长头山满,也不过是组织在远东的一名负责人而已。”
“哦,看来你们组织过去的事迹挺了不起的”,漫不经心吃着面包的狂人插了一句,话里有嘲讽,对于日本这个曾经大明的敌人他从无好感,而从哀牢大狱里的山洞出来的这几年,了解到的日本在近一百年来的所作所为,更让他对所谓组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齿。
“但二战的战败是一个转折点,也是组织的转变。战后的日本,天皇成为摆设,而作为天皇罪责的替罪羊,无论是当时的政府,还是占领军,都试图以铲除组织而后快。”由纪惠继续讲下去。
“那么这次组织又投靠了谁呢?”狂人笑了。
“在各方面的打压下,组织很快就损失惨重,许多有经验的成员的遇害,使的组织只能选择暂时躲避,部分幸存的骨干去了欧洲。正是这一次以退为进使组织获得了新的生机。第一次离开日本,很快组织中的新生一代在欧洲,通过对新世界的学习和了解,过去几百年被灌输的必须效忠的武士观念终于被彻底推翻了。历史的教训告诉这些组织的新一代们,虽然自身不能公开出现在世人眼前,但也不能永远依靠和效忠于他人,组织必须自己成长与强大起来,这样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于是以鬼头忠亲为代表的组织新生代再次回到日本,这一次他们既不效忠于战后的政府,也不听命于占领军,而是利用自身的能力,在战后的日本利用各种机会默默耕耘,事实证明,生为具有超越常人能力之士聚集的组织,只要有心,很快就在日本的工业界、商业界甚至军界和政界都悄悄地筑造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地。组织运用超能力操纵着这个国家的金融与商业,再将从中获取的金钱收买与投资到军队与政界,逐渐将这个国家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说到底,你们的组织也就是日本的一个拥有大批异能之士的黑社会嘛?”狂人又冒了一句。
“你错了,组织并不只属于日本。三十五年前,当殿下继任新一代鬼头开始,组织就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组织了。你也看到了,殿下不是东方人,他是鬼头忠亲殿下在英国时收养的义子,他带给组织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开放观念,现今的组织已经不是仅局限于日本的组织,拥有的异能之士也不再是从四百年前流传下来的那些传统的忍者流派,今天组织囊括了世界各地的异能者,把他们从地球的各个角落挖掘出来,并加以异能与忍术的培养,再投放到世界各地为组织的扩大与发展效命。所以,今天的组织,已经是一个跨越国籍的组织,它的触手已经伸到这个地球上大多数国家的各个领域。”由纪惠娓娓道来,狂人却第一次开始入神地听起来。
“比如南*棒?”狂人问。
“是的,组织对朝鲜半岛的渗透,其实早在二战期间就已经开始了,而最近十年更深入罢了。如今的南*棒金融、商业,甚至黑社会势力都在组织的掌控之下”。由纪惠简单地回答狂人。
“所以你们才能在南*棒来去自如,即使是杀人?”狂人讥道。
“不错,”由纪惠坦然承认,没有一点惭愧与道歉,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
“不过,这个世界上也有少数国家组织一直在努力,但始终成效不大,这和这些国家的体制有关,比如上次我们在北韩。”
“恩,还有中国?”狂人接道。
“是的,中国大陆,二战期间由于战争的需要,组织也曾有规模地渗透过,但战后由于组织本身在日本本土就遭到重创,而在中国,由于历史的原因,组织也很快退了出来,而这一退就是50年,即使在组织发展最快的近20年,对中国大陆的渗透也始终是个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为了跟你接触,组织只能使用一些非常的手段,让你自己主动离开中国大陆而来日本。”
“哦,你是说,非常手段?这一切都是在贵组织的计划之中啦?包括我来日本?”狂人脸色突变,他想到了梁孝琪的事。
“你不要误会,组织只是利用了内部一些擅作主张的人的行动罢了,作为她跟你的私人恩怨而背着组织做的那些行为,组织前期并不知情,”由纪惠发现了狂人脸上的变色,但她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地解释。
“什么私人恩怨?”狂人当然不知道其中的过节。于是由纪惠把青羽和西园寺秀策两人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哦,原来也是有情人,”在知道了真相后,他轻轻说了声,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那两人不是我杀的,男的我没杀,女的我更没杀。”片刻的回想之后,狂人淡淡地说。
“哦?”由纪惠从侧面盯着狂人的脸,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狂人杀的秀策与青羽。虽然破情之瞳使她失去了男女的感情之力,但基本的友情与同袍之情还是有的,因此对于奉命杀掉狂人,她甚至也有着为同袍复仇的心情。她相信任何人在她的破情之瞳面前都无法掩饰,但现在看狂人的表情似乎不像说谎。
“那究竟是谁杀的呢?”她问。
“我只知道杀男的那名凶手,也曾想要杀我,”狂人把朱颜在餐厅袭击自己的那次讲述了一遍,顺便描述了一下凶手的面貌。
“瘦瘦的,眼睛细细的,擅长隐藏与变幻容貌,”他说。
听他这么一说,由纪惠立刻想到了朱颜,原来一切都是这个瘦削阴郁的中国男子干的。此刻真相大白,然而逝者已逝,死者与凶手都已经入土,恩恩怨怨都已经不重要了,稍感欣慰的是,毕竟凶手是死在自己手上,也算为亡者复仇了。
咕嘟、咕嘟,由纪惠一口喝尽杯中的豆浆,知道真相后心情确实不太好受,但表情上却依然看不一丝情绪上的变化。
“恩,接着说,”她说。
“所以组织不从属于任何政府与国家,组织只效忠于自己的利益,只要符合组织的利益,任何阻挡者都必须被清除。”
“所以,即使是这个国家的总理,官防长官,如果影响了组织的利益,也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狂人问。
“恩,组织早已掌控了这个国家的政治,组织不是日本的,但日本这个国家却是为组织的利益服务的,那些政客不过是组织的傀儡而已,无论是党派不同,还是政见不同,政客们其实都不过是从组织手中乞食而已。如果阻碍了组织,即使把整届日本政府换掉也不是不可以的,战后半个多世纪以来,已经换了多少届政府与内阁,连我都数不清了,但无论怎么换,日本都是掌握在组织的手中,这点是唯一不变的。”
“所以,当组织想要和你和解时,想要对你不利的前官防长官就是一颗绊脚石,被除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由纪惠说道。
“呵呵,不知道我有什么价值,值得你们为我牺牲这么大?”狂人放下手中的面包,自己也发笑道。
“这我不知道,但既然殿下认为你值,那你自然有值得的价值,我只负责为你介绍组织,你如果还有什么不解的可以问我。”由纪惠也吃完面包,从餐桌起身,到橱柜边洗手。
“恩,我还有一个问题,像你们这样庞大的组织,如你所说,以组织利益为先,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日本失控动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日本如果灭亡了,难道组织还能存在吗?”狂人问。
“给你解释这个问题,你得首先明白组织是一种什么形式。原来意义上的组织是一种人类社会的构成形式。国家其实也是一种组织形式,说大点,包括军队、国家、民族,甚至国与国之间的军事联盟经济联盟都是组织的一种表现形式,说小点,大学、中学,参加比赛的球队,出门旅游的旅游团都是组织,而小到街道居委会,妇女互助会,甚至是三个人的家庭,都是组织。组织自人类社会一形成就有了,从早期靠血缘为纽带形成的氏族,到职业分工形成的行会,最后到民族与国家的形成,组织无所不在,人类在还没有形成国家民族以前,就已经存在各种各样的组织,而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即使到那一天,国家民族这两种组织形式消亡,组织也依然存在,组织是人类社会最基本的组成,它伴随人类从诞生到灭亡,必将贯穿整个人类社会的历史。因此,即使日本灭亡了,组织也依然存在,组织不依附任何人,好比寄生,即使宿主死亡了,只要能寻到新的宿主,组织就依然存在。组织没有国籍之分,组织没有民族之分,组织接受世界上所有具有异能的人,组织要建立的是一个没有国家民族种族肤色之分的自己人的世界。所以,日本无论灭亡与否,只要替代者符合组织的利益,组织就选择谁。”
“太疯狂了!”狂人听的云里雾里,但基本还是明白,即使是他也觉得这个组织的概念太疯狂了。最初他虽然想过组织的庞大与不好对付,但当知道组织的真相后,还是令他倍感惊心。这个组织已经不仅仅是中国与日本两个东亚国家之间相互对立的问题了,它的存在形式,它的不可度量的野心,都是对整个人类社会现行体制的颠覆,它不是只存在于几个异能者的想象中,它确实存在着,而且已经根深蒂固,深不可测,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兽,在全世界还懵懂着的时,已经用它的触角悄然盘踞在这个小小的地球上,无时不刻地吸取着世界的营养,并不断地茁壮成长着,而世人还一无所知地被操纵着彼此争斗,最终自己物力耗竭被吞噬。
“这就是组织,我们的组织,”由纪惠最后说道,她加重了“我们”两个字的发音,这“我们”是所有异能者的“我们”,而非世上大多数人类的“我们”。
“所以,像殿下对你说的一样,我们不是什么黑社会,我们是文明组织,我们吸纳一切有志于投身建立自己的世界的同类加入,而不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不管你是黄种人,还是白种人。”
“可是,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人类,也不是你所说的同类。”狂人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是的,他不是人类,人类的前途与他无关,他只关心自己的事,他只想讨回一些必须讨回的私人帐。
“你虽然是个异类,但你是,你绝对是!”由纪惠一字一字地说,少见的表情,第一次如此认真。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狂人笑了,现在还不是跟他们决裂的时候。他起身收拾桌上的盘子和杯子。
“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昨晚你说,你把跟你上过床的男人都杀光了,是不是真的哦?”他问。
“那你不是也要杀掉我?”
在橱柜前洗杯子的狂人忽然转身,轻笑地问,眼若桃花。
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