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心里头酸酸涩涩的,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情潮在胸口不停涌动,直直向喉咙口翻去。安心觉得自己生病了。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居然又出现了那久已理葬的影像。
高大的银杏树下,微风中轻轻舞动的黑色碎发,白色衬衫,含笑明朗的少年挟着温润的阳光张开双臂,永远都在等待迎接女孩儿的到来。
有人在焦急的喊着杜安心,安心转过头去,气宇轩昂的西装男子正向着她大步过来。她冲着他露出微笑,却不知道那笑有多么的凄凉。
“怎么这样久啊?我爸妈他们都来了,在那边……咦,你不舒服吗?”
男子理怨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里,看她的眼神有些诧异,安心慢腾腾低下头看自已,发现自己的一只手正紧紧地按在胸口上面,她本能地把手放开,然后把它交到男子的臂弯中。
她展颜一笑:“哦,没有不舒服,只觉得这歌挺好听。”
“是吗?我倒觉得它被传得太泛滥,没什么感觉了。”
王立讯牵着安心,无意中瞟了一眼台上的歌者,发现那家伙生得还挺有文艺气质,心里便有些梗堵,他怪里怪气地问:“歌好听还是人好看啊?”
“神经病!”
安心白了他一眼,王立讯自知没道理,唇齿一晃,笑了起来。
唐如岚看到安心时小脸绷得老紧。上下打量她之后,一开始不跟她说话。
安心见她这样根本不敢主动搭讪,跟王父王母问好后,她便把眼睛向场中某点投过去,神情里有无比的专注,好像那里正在或已经发生了极有趣的事情。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到底没有安心这么奸诈。唐如岚看她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安心姐!人家挑的衣服哪一点不如这个啦?安娜打电话骂得我狗血淋头的。说你,说你……”
想也想得到不会有好话,在可爱的小如岚怎么说得出口来。
“嘿嘿,不是的,因为,那个……”
安心怎么好说自己心有不忿,本来就是故意捣乱。
王立讯忽然接过去,说:“因为我喜欢这件,是我挑的。”
“啊? ”
女士们都看住他。唐如岚怔了一会,强笑道:“哥,你觉得我挑的衣服不好看吗?”
“怎么会,没有人比你的眼光更好。可是我认为她更适合这件。”
这算什么赞扬?唐如岚简直要哭出来了。
安心心生咸激,主动向他催紧过去。王立银也威觉到她的柔顺,低头向她一笑。
王母似笑非笑地道:“阿讯,你几时也会挑女人衣服了?”
王立讯极欲让王母改变对安心的成见,他怕母亲吃醋,便笑嘻嘻地去揽她的肩膀,故意把脸亲密地贴到母亲脸上:“王夫人,这您就不懂了吧?送女孩子衣服哪还用得着挑啊?我跟您说,选定一个牌子让她试穿,穿到她不想再动的时候,不就行了。这个可是你家王先生的经验之谈。”
父子俩会心相视,呵呵地笑了起来。
王母假装生气:“哦,原来你们父子俩就是这样敷衍人的!”
安心则觉得有些好笑,足足高出他母亲一个半头的大男人王立讯也会撒娇哄人,真是太让人不习惯了。
平台上忽然传来宋世诚的声音,他大声宣布着从今天起宋氏集团的权力将逐步移交到他儿子宋思诚手中。人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大集团的一举一动总是牵动人心的。
接着一个异常俊俏的鲜衣男子登上平台,笑着按过他手中的话筒,开始讲话。
王立讯眯着眼睛打量那人,又回头看着安心:“这不是停车场那个人吗?”
安心面不改色地回道:“是啊,他怎么这么爱现?一忽儿就换了身衣服。跟走秀似的。”
王立机盯了她一会,貌似轻松地笑了起来。
“世家公子嘛,爱美的不在少数。”
这家伙好像越来越喜欢炫耀自己的白牙了,安心满头黑线。
宋思诚大概讲了一些自我谦逊并展望未来的话,获得了一阵阵掌声。他志满得意,象个演员般向四周颔首致意后优雅地退场。他表现得很完美。
王母借机教育王立讯。她一直希望儿子能接掌家族企业,却也不敢过份逼他。儿子有段时间的叛逆她还记忆犹新,何况现在他自己的事业也做的相当不错。她不愿放弃,是怕会枉费她自小苦心的栽培。
安心觉得无聊,想要退开却被王立讯拉着不放。幸好很快有人来跟王父王母说话,王立讯这才牵了安心离开。
在这种场合里想要隐形是不可能的,王立讯也遇到他研究室的项目联系对象。那人简直是个话痨,讲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见安心很疲累的样子,王立讯只好社她先到餐桌那方等他。
平常安心挺喜欢美食的,今天却没什么胃口。拿了盘子在餐桌前站了一会,随便叉了块蛋糕就退到解落里去了。
正懒洋洋地戮着盘子,有人过来招呼她,是阿迈的表哥David。风流倜傥的样子让安心看了就烦。
安心不喜欢他。不单是因为上次在海滩听到那两美女的话,还因为David每次出现,都不会带相同的女伴。
心里头忽然荒谬地浮出某偶像剧的某个镜头,谁谁叫某清纯少女不要跟花心男人牵手,大叫着会杯孕的。她忍不住扭过头去偷偷发笑。
David递了一杯红酒给安心,安心不接,她说自己更喜欢纯果汁。
他假装生气:“安心妹妹,真不给面子。我们来的时候你不是喝红酒的吗?”
“你管我呢,我现在就喜欢喝果汁。”安心才不理他。
David耸耸肩,也不生气,没有再勉强她。他站到她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安心忍不住问:“你的女朋友呢?你都不用陪她吗?”
“哦,她遇到朋友,在那边说话。” David笑眯眯地,又说:“我陪你不好吗?一个人很无聊的。”
“我才不无聊呢,阿迅一会儿就会过来,我们要下去泡温泉。”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David惊奇地道:“穿成这样去泡温泉?”
“我就喜欢这样,关你什么事。”
“别这样嘛,安心妹妹,我发现你对我很不友好哦。”
安心撇得理他,向远处举了举手,假装看见熟人,道歉后端着盘子匆匆忙忙走开了。
走到某处一回头,看见David望着这边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大叫烦人。再看看整个会场里只有平台后面才能隔绝人的视线,于是又朝着那边走去。
平台后面是个置放了几盆半人高花树的小走廊,音乐声到了这里要稍弱些。走廊里有几间雅致的包门小厅,上面各自钉有名牌。
安心咬着叉子打量着眼前这几间小厅上挂的提示吊牌。
桥牌室使用中,在这里打牌难道不会闹吗?
影像室使用中。隔音效果很好,都听不到里边在放什么。
休息室空闲中……
就这里吧。至于王立讯…… 他总会找得到她。
安心放下叉子,轻轻推门。咦,什么东西?竟然打不开。她退一点再看,确实空闲中啊。一只手里还托着盘子不太方便,她看左右无人,很不淑女地提起裙角,伸脚猛力一踢,门砰地开了。
“啊啊!”
背对着她下意识想找地方躲藏的半裸男女,和丢得到处都是的凌乱衣衫告诉安心,这个休息室前一秒正进行着什么样的游戏。
如果知道这对鸳鸯性急到连提示牌都来不及翻转,打死她也不会进来。
“对不起对不起。”
安心脸皮尚薄,还不到可以对这种事视若无睹的地步。她不敢再看里面的人,转身刚想跑开,骤然被一股大力带进屋子里。手中的盘子哐当掉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她惊惶抬眼,竟然看见气急败坏光着上半身的宋大公子宋思诚。她今天的运气怎么这样好啊?安心欲哭无泪。
宋思诚一只手攫紧这个不知趣的女人,一只手还按着面庞上的T形部位,声音有些模糊。
“臭女人!你他妈找死啊你……”
他愤怒地低吼。
刚从美国回来,就被老头子逼迫着硬接下公司。他非常郁闷,好不容易才躲开奉承的人们,这种时候他最想做的就是搂着女伴Amy寻开心。
这个不知趣的女人一脚踢开门时,他正搂着Amy贴在门边渐入佳境。她不但打断他行进中的火热,还将Amy加工过的下巴冲撞到他俊挺的鼻梁上。巨痛无比,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好事被人半途腰斩真是要命,就算没害得他阳萎也会害他欲火焚心。
这个时候只要是男人恐怕都会想挥老拳打人。他高高举起手,极欲一巴掌拍死她。
安心吓得闭上了眼睛。
“哦唷,又是你!”
他认出了杜安心,呆了一会,聚集的愤怒象潮水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放开了她,神情变得诡谲。
金色大厅入口处,披着紫色披肩的中年妇人挽着一个穿米色西服,神情有些不耐的年轻男子跨入会场。
中年妇人眉眼生得很是端正,皮肤白而泽润,没有一般同年纪人的黯淡。细长的眼睛,当她专心看某一处的时候,会发出有些灼人的光芒。这点看起来和她的年龄不太相符。
看到场子中人那么多,她似乎有些局促,放在年轻男子手臂上的手猛然抓紧,年轻男子放下不耐,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中年妇人向场中张望,她看到不远处正与主人宋世诚谈着话的清丽女孩,便向那方举手摇了摇。
宋世诚先看到她们,低头跟女孩说了几句话。女孩猛然抬头看过来,脸上迸出掩不住的喜悦。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秦夫人,秦大警官,欢迎欢迎!”
宋世诚知道眼前这两位都是女儿心里最重要的人物,不敢有丝毫懈怠。
“呵呵,全恩等你们很久了,里边请。”
宋全恩绕到秦朝的另一边,兴奋地挽住秦朝,仰起娇柔的小脸道:“秦朝,我知道你会来的。”
秦朝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拉下。他转头去看母亲,秦夫人已经同宋世诚聊得非常热络了。拍拍母亲的手腕,他做了个进去里边的手势,秦夫人点点头。他对宋全恩说了声对不起,抬腿就向会场里头走。
宋全恩见他迫不及待想要摆脱自己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一向拿他都没有办法,只好紧贴着他,他是到哪她就跟到哪。
秦朝不耐地停下来,问她:“大小姐,你今天也算是主人,就没有其他事情做吗?”
宋全恩冲他甜甜一笑:“有啊,就是陪你啊。秦朝,你想吃点什么?我帮你拿好不好?”
“谢谢,暂时不需要。”
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宋全恩岂会被他的冷淡击退,仍然笑靥如花,缠着他不放。
秦朝正头疼,一眼看见餐桌那头的高大男子,他好像在找寻什么。
难道她也来了?心中微微一动,秦朝忍不住把眼光跟着撒了出去。
宋全恩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把他的反应一一收入眼中,知道他是在寻那个女人,心里面又嫉又恨。正想着不知用什么方法拉回他的注意力,突然看到哥哥今天的女伴Amy拉着一张丽颜匆匆过来,便问她:“Amy,我哥呢。”
Amy正自不耐,反手一指平台后面,“休息室。”没有多说便走开了。
宋全恩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不过并未多想。目前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秦朝是不可能在他母亲面前兜搭那个女人的,但难保他不会背着她搞小动作。
她娇笑着对秦朝道:“秦朝,我哥在那边,自从他出国你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去打个招呼好吗?”
秦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便当他答应,自动拉着他朝那方而去。
走到休息室门口,见门上的提示吊牌是使用中。秦朝转身要走,宋全恩一把拉住他,笑道:“我哥不会介意的,他一直都很欣赏你。他走之前你俩不是挺要好的嘛。不要弄得太生疏了嘛。”
她伸手在门上轻叩,并没有反应。再叩还是没有声音。她看了看秦朝,有些尴尬。
秦朝耸耸肩,两人正准备离开,屋里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似是重物坠地的声音。两人互看一眼,秦朝直觉有不对劲,过去用力拍门。闷响声忽然加重,还伴着物品破碎的声音。
秦朝和宋全恩再次互看,满心疑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宋全恩情急关心,冲过去拍着门大叫哥哥。
秦朝叫她往边上让让,自己掏出一块奇特的小铁片在外露的锁孔上划拨,宋奎恩神色古怪,看着他欲言又止。秦朝瞥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道:“不一定弄得开,试试而已。”话音刚落,那锁嗒地应声跳开了。
两人冲进去后看到的情形让他们大吃一惊,宋全恩惊叫一声后捂住了眼晴。
室内狼藉不堪,散乱的衣物,碎式片的陶瓷落地灯罩,翻在地上滑轮还在转动的高脚椅。底座朝天的两个米色的单人沙发。在仅余完好的长沙发上,宋大公子光着白生生的屁股,把一个只露出微曲发丝和一条雪白长腿的女人压在上面,罔顾她的挣扎与反搞,粗暴地撕扯拉掐,正行那不轨之事。
听见有人进来,他咒骂几声,仍不愿从女人身上来起来。那女人大概听到门响,尽管无力,还是断断续续地叫着救命。
她的声音嘶哑异常,显然已不知叫喊了多久。
门大开着,外面的音乐声适时透了进来,她的呼救声在音乐声中显得软弱又苍白。、
眼前的一切变得空幻,这一瞬间秦朝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往头上冲。即使细小软弱到如此地步,他也依然认得出这个声音!他冲过去一脚把宋思诚从沙发上踹下来,露出他身下的女人。
宋全恩在又旁睁大了眼睛。秦朝则倒抽了一口气。那女人黑色的长裙已被撕得破破烂烂,沙发缝里,周遭地面零乱散落着一颗颗光洁的黑色珍珠。身上的压力倏轻,她似乎也没有明显的感觉,仍然紧闭着眼睛暗哑地叫着救命。她将自已象虾米一样缩紧成一团,暴露在空气中的白嫩肩颈,背部,乃至于大腿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全是肆虐过后的红痕。
秦朝看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他脱下身上的衣服裹到女人身上,轻拍着她的背部,焦虑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安心!安心不要怕,我在这儿呢,没事了,你不要怕。”
他这样叫着的时候宋全恩就站在背后愤地他看着他们俩人,小手紧攥,牙齿咬得死紧。她千万百计想要躲开这个女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出现,而且出现的还那么传奇。
安心的身子有短暂的僵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她慢慢睁开眼睛。“秦朝?”
“是我,没事了。”
直起身子,秦朝手指着被他踹到地上的宋思诚,眼里有无法诠释的恨意:“人渣!我秦朝从今天起正式和你绝交!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你。”
宋思诚歪在地上,虽然形状狼狈却浑然不以为意,他俊美的脸上带着嘲弄,发出一连串急促的笑声,他说:“那么久不见,一见面就跟我断交。秦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早就知道,如果不是她,你还会这么气愤吗?你把我妹妹当成什么?”
宋全恩瞪了她哥哥一眼,捡起衣服扔到他身上,心里面迅速开始思考着对策,目前的情形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是她那不争气的哥哥意图强暴人家,今天是她宋家的盛事,在场的社会名流和亲朋好友众多,宋家是丢不起这个人的。宋思诚虽玩世不恭,做事随心所欲,可是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却极好,听他的口气只怕今天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考虑再三她只好决定先把哥哥弄走再说。
秦朝并没有去反驳他,他甚至都没有看上宋全恩一眼。他轻扶着安心,心情非常复杂,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她都如此狼狈?难道她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已吗?她的那位男朋友到底在干什么?如果她过得很好,他会释然,如果她过得不好……
“你知道你面前这个女人在夜总会里卖笑吗?恐怕连她自己都数不清被多少人当马骑过!她的男人才可怜,居然还把她带到会所里来,要是他知道自已头顶上戴了多少顶绿帽,你猜他会怎样?真是太好笑了!秦朝,看在全恩的份上我才劝你不要给别人当笑话。这种下贱女人值得你为她动气吗?你还以为她是当年的杜安心啊……”
宋思诚嘴角噙着冷冷的笑,秦朝感觉到手下安心的身子抖得就象风中的落叶。
秦朝默不作声把安心的衣服拉好,轻轻让她靠在沙发上。转过身突然就抓起落在地上的铁制烟缸,像掷铅球一般猛地砸向地上的男人,不偏不倚地,正砸中他喋喋不休的嘴巴。有血立刻自他牙缝里冒出来,秦朝恍若未见,紧接着过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人真是不可貌相的,看他斯斯文文,想不到动起手来竟也如此狠戾。
宋全恩忙扑上去挡住他:“不要打了,你想打死我哥吗?”
“他该死!不要拦着我!”秦朝怒不可遏,还要往前扑。
宋思诚犹自嘴硬,连声怪笑道:“妹妹,你看到了,这个男人眼里心里都没有你,你还顾着他干嘛?”
说话间一口血带着打落的牙齿吐出来,
宋全恩又气又怕,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哀怨地盯着秦朝,道:“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秦朝,不要后悔。”
怨毒的剜了安心一眼,宋全恩扶着哥哥出去了。
秦朝扑到不停颤抖的安心面前,放柔声音安慰她:“别怕安心,相信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心今天受刺激过甚,基本上已去掉一向的自我保护色。当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听到那个久违了却从未忘记干心的声音时,她猛然间就崩溃了,一下子扑到秦朝怀里,失声痛哭。
秦朝受宠若惊,这是多长时间没有得到过的待遇了?他伸手在她头上缓缓轻抚着,另一手一下一下节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安心突然觉得自己又变回了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孩儿,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全都翻上心头。她伤伤心心,哽哽咽咽,透过泪雾哀怨地看着面前的人:“秦朝,秦朝,你到哪里去了啊?你怎么才来啊。”
秦朝的心一下子就软得无以复加。不假思索就搂紧了这个让自已心心念念,记挂了这么多年的女孩。
他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对不起,小安,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我错了。不过已经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别怕啊。”
多么熟悉的称呼,多么令人怀念的味道!一切的苦难只有在这个人面前才能消弥,她只有在他身边才能够安心。她终干松驰下来,用尽全身力气,肆无忌惮地发泄着长久以来郁结在心中的委屈。
安心声嘶力竭地哭着,越哭越伤心,越哭越不能自制,仿佛要将这一生所有的痛苦一次性发泄完全。秦朝心疼干她无边的悲伤,可是心底深处竟隐隐有一线愉悦,他终干知道那一段年少的时光,在她心目中跟自己一样,是已经铭心刻骨,永远的不能遗忘。
她的哭音越来越哑,越来越低。到最后竟然完全消失不见。过干激动的抽搐夹杂着惊惶,杜安心无助的发现,她的声音又丢掉了。
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暴喝:“你们在干什么?”
秦朝回过头一看,是那个高大出色的男人,安心的现任男友。他有些不知所措,便看了看安心。
安心犹在恐慌之中,今天实在是太刺激了,遇到不想见面的人,身体遭到侵害,再次失去声音。她这是的到底走什么运?为什么老是会遇到这种事情呢?难道就像宋思诚所说,她的确是一个坏女人,谁都可以任意欺负?
她微张着嘴无声抽噎,眼睛红肿到只剩下一条缝。抓住秦朝就像是抓住了溺水时的浮木,她觉得只有面前这个人才能让自己得到救赎,所以拼命摇着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开手。
王立讯的眼睛很快就定在安心紧抱着秦朝的手上,脑子里轰地一下子就炸开了。
他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提起翻倒在身边的的高脚椅,狠狠地向秦朝砸过去。
饶是秦朝身手灵活,拖着安心也躲不及。他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反应很快,顺手抓到横亘在旁边的梨衣衣架来档。可衣架太细,如何挡得住巨力之下的椅子,咯嚓断成了两截。秦朝还是无可避免被砸到了肩膀。他痛得呲牙,护着安心大声叫道:“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你他妈先放开她!”
王立讯扔下椅子去抢夺安心。
这时阿迈他们也出现在门口,看到这里的情形,一个个目瞪口呆。
王立讯势如疯虎,额头上看得到粗大的青筋在暴涨暴涨,面孔已经扭曲到看不出原样。他厉声道:“杜安心!你给我过来!”
安心被他的样子吓住了,不但不过去,反而还恐惧地向秦朝身后躲。秦朝也下意识把她护在身后,警戒地盯视着对面形容可怖的男人。
两人的举动更加刺激到王立讯。
他直起身子来,象疯兽一样暴戾地满屋子乱转,试图找到称手的物器,他决心要把面前这个碍眼的男人砸得稀烂。
阿迈他们深知他的脾性,害怕出大事,忙抢进来找人去拦住王立讯。利生又去劝秦朝先走,秦朝不肯动。利生拍着胸口给他保证没事,还说晚一点就会给他电话。
秦朝犹豫了一会,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见王立讯那么冲动,根本不听任何一个人的劝说,想来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而且他母亲至今还独自留在外面,如果让她看到自己又同安心在一起,事情恐怕会更加复杂。
无奈之下,他硬起心肠掰开安心紧拉在他身上的手,把她交到跟利生他们同来的女伴手上。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低着头轻声道:“我会回来我你的。不要柏,他不会伤害你。”
那个男人从来都不掩饰对安心的在乎,而且目前为止,他的怒气始终都是针对自已,秦朝怀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他那么爱惜她,她一定不会有事。
跟利生他们反复交待要保护好安心了,并说好会一直等他的电话,秦朝先行离开了。
王立讯被阿迈他们拦在屋子里边,隔得老远还捞了东西去砸远去的秦朝,没有砸到,他自己气得暴跳如雷。一通乱踢乱扔之后,好不容易喘着气稍稍平静了些。
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又把眼光投向安心。
“杜安心!”
他向来自信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愤怒,不,不单是愤怒而已,那其中还有被背叛的,不可置信的痛心。
他说:“我哪点对不起你啊?你要这样对我?你告诉我啊,你说的出来我就会听。你说啊。”
安心是想解释来着,她哪里说得出来。拉着秦朝的米色西服裹紧自己,花着一张犹带泪痕的小脸,望着王立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安心红肿又无辜的眼睛,再看看那一地的狼藉,王立讯告诉自己说也许真的别有内情,既然喜欢她就要相信她。
跟阿迈他们保证了自己不会再闹,让他们放开自己,然后走到安心面前,把手递给她。他说:“走,咱们先回家去。”
安心不知是害怕还是身软,望着他一动不动。
王立讯忍气伸出手去拉她,不期然将她大腿上被宋思诚弄出的红痕显了出来。他一下子就呆住了。
回过神后,他一把扯掉安心身上的西服,提起她上下察看。这一眼看下来,眼里几欲滴血。
安心头发散乱,完全的衣不蔽体,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明显的吻痕和掐痕,黑珍珠项链早已经分崩离析,颈口上的余线仍勾着几颗可怜的小珠子,其他的都不知落到何处去了。这情形任谁也看得出她刚经历过什么事。
王立讯怒目圆睁,只觉气血郁结在胸腹处翻翻滚滚,找不到一丁点出处,整个人几乎都要气昏过去。
大手抖的象在打冷战:“你你你……你居然敢!你你,你跟他都做了什么?”
阿迈他们赶紧抢上来想要护住安心,一看安心的模样也怔住了。
安心无法为自已辩护,她又羞又愤,抖着唇睁眼迅速在室内众人面上扫过,这里面每个人脸上都很精彩,不管出于什么心理,都让她难堪。
安心只觉得面子全部在今天丢光丢尽,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不见。
“你你,你说,是不是他强迫你!啊!我要杀了他!”说着他就想往外冲,阿迈和利生赶紧拉住他。
“你冷静点!安心,你快说句话啊!”阿迈冲着安心大喊。
王立讯忽然返回来,大手一伸又把安心拎了起来。他的这种象对待物品似的态度再一次深深地伤害到安心仅余的自尊心,安心羞耻地闭上了眼睛。
“杜安心!你跟我好好说说,是不是那个臭警察强迫你的?你只要说真话,我就不会怪你,真不怪你。啊?”
杜安心闭着眼睛不说话,王立讯本就可怜的耐性全失,霍地把她扔到地上。
“是不是?你他妈点头啊!”
安心噙着眼泪拼命摇头,她不能害了秦朝。
“贱人!”
原来她真的罪孽深重。
王立讯只觉恨意滔天,眼前一片血红,突然间就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他甩开抓住他的利生和阿迈,狂暴地扯过安心,捏掌成拳猛地打在她的小腹上。
他的力气本来就大,更何况是在盛怒之中。杜安心嘭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条件反射般蜷起双腿。
那种物体坠地生硬可怕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呆了。
麻木过后就是钻心的疼痛。安心有一瞬清的请醒,她捂住小腹抬起头看着王立讯,潜意识里还是想要保护自己,张了张嘴巴,仍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居然还是不分辩!
“贱人!贱人!你敢背叛我!我打死你!”
失去控制的王立讯一迭声叫着贱人,叫一声就踢一下。
安心起初还知道躲闪,慢慢地大概也昏了头,只象个玩具娃娃般任他踢打,连起码的自我护卫都不会了。
“阿讯!你疯了!”
阿迈首先回过神来,忙抢上去阻挡。王立讯十分野蛮,浑起来根本不认人。慌忙中阿迈躲闪不及,也被他踢到。阿迈又急又恼,脾气一上来,得便也捶了那个浑人几下,利生他们赶紧上来拉,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David的女伴忽然尖叫一声,“她流血了!”
众人循声看去,有一股鲜血顺着安心的大腿正流了出来。
王立讯还在疯狂之中。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捧到她面前,只为讨她一笑,结果却得到背弃的下场。他不忿,他痛恨,推搡着众人还要上去踢打安心。他想要打醒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让她明白到底谁才是她应该顺从的对象。
阿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大声道:“你给我醒醒!”
阿迈这下子真没留情,王立讯的半边脸都木了,不过总算安份了些。他顺着众人的指引呆滞地看着安心身上流出的血,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她怎么了?”
有人小声地问。
那几个女人七嘴八舌谈论着,王立讯只听进了其中一句:“她是不是流产了?”
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禁不住嗡嗡作响,惊骇和恐慌迅速占据了整付身心,流产?他们的孩子?
他把安心抱起来就往外冲:“……去医院!最近的医院在哪里?……他妈的谁去开车啊?”
众人跟着跑出来,利生还能保持清醒,他把王立讯扯回来,往休息室后面的小电梯走,这样能避过外面会场里的大部分人。
阿迈开车送两人上医院。
王立讯一路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抱着怀里毫无生气的女人,看着她身下正一股股流出的鲜血,他心疼得无法,突然间就泪流满面。这一生中除了年幼不晓事时,他从来没有这样流过眼泪。
他当时有一个念头,如果能保住安心和孩子的平安,就算让他立刻去死,他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一个堂堂顶天立他的大男人浑身颤抖无声流着眼泪,象个无助的小孩子,这情形无论如何都让人动容。
阿迈被他弄得心烦意乱,眼睛要从后视镜里去看他,还要顾着车前,他忍不住叫道:“王立机,你丢人不丢人啊!别哭了行吗。”
王立讯哽咽到不能成声:“阿迈……我杀死了自已的孩子,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过……我不想打她的,只要她肯留在我身边……可她老想着要逃开……她不要我,我心里痛得很……我怎么这么混啊……孩子,这个孩子本来可以帮我的……不,不,我是混帐!都怪我!都怪我!我该死……”
他已语无伦次。
“你住嘴!”阿迈打断他:“冷静一点,不会落事的。医院马上就到了。”
安心并没有昏迷。
被踢打的地方疼得麻木了,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躯体。可是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她什么都知道。她感觉到那个男人剧烈的无声哭泣,也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心里乱作了一团。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是想要逃开的。
他也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非得把自己留下来?是男人的自尊心作崇吗?或者,除了这具身体之外,他也算得上是喜爱自己?可是,男人的喜爱能够持续多久呢?她并不愿意为了不确定的事情去冒险,她已经尝过苦果了。
男人无声的哽咽往往比嚎啕大哭还要令人心痛。安心有些不忍,她努力睁开眼睛,很想出声抚慰他,告诉他说自己并没有事,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张大的嘴巴只是让王立讯以为她出不了气,吓得脸青面黑,一边替她顺着气,一边狂叫:“怎么还没到啊!你他妈倒是开快点啊!”
阿迈咒骂着猛踩油门,车子超速驶到了最近的医院。
医生接过王立讯手中的安心,匆匆往急诊室跑,王立讯跟着跑被挡在大门外。
他一下子伏到墙上,从心底最深处发出象野兽受伤时那种痛苦的长长的嘶吼。
那声音之凄厉,激得阿迈浑身鸡皮疙瘩悚然起立。
王立讯把头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击,发出咚咚的声音。
此时急诊室外的走廊里尚有少量人过往,有人拿奇怪眼色看他,也有人瞟着急诊室了然的模样。
阿迈看不下去了,用力拉开他,把他推倒在医院的长椅上手指着他骂:“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要是你也躺下了,谁来照管安心?”
王立讯颓然,他把头理到长腿上,久久未动。
阿迈看了看时间,已间快11点钟了。走廊上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偶尔走动,已经没有其他人声。杜安心进去了半个小时不到,他们却像等了一个世纪。
王立讯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在医院的长廊里显得特别空洞,特别寂寥。听在阿迈心里只觉极其难受。
他说:“你信吗阿迈,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不认识她也就算了,可是我怎么就遇上了她呢……”
阿迈努力克服心里的莫名怪异感,故意大声斥责他,说他胡说八道。
王立讯苦苦一笑,“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对别人有这样强烈的渴望。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可以把她放进口袋里藏起来就好了。你知道我从小家教严,读书的时候我跟着大我六岁的女人私奔,只是为了对抗我妈,得到自由。可是她不一样,为了她我甚至可以把到手的自由都放弃。……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有结束研究室的打算,只要爸妈能接受她,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接手家里的产业,甚至从此定居在加拿大。我是真的不能没有她。”
阿迈沉默片刻,说:“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有特别想拥有的东西,可是一辈子那么长,说不定时间长了就会淡忘。佛家常讲的执念就是这个。你不要想的太多了,谁离开谁不行呢。”
王立讯苦涩地笑:“执念么,也许。可是我只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她现在要离开我,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要跟着她去,她休想丢下我。”
阿迈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认识王立讯以来,他脸上常见的通常都是酷劲,何曾出观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忧伤。他不禁想到躺在急诊室里的杜安心,人说世事相生相克,一物自有一物来降,虽然她也极可怜,却毫无疑问的的确确是王立讯的克星。
利生他们陆续赶到。周子提到替王立讯跟他父母说了有事要先走,还说王母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王立讯没有作声,眼睛定定地看着关闭中的急诊室大门。11点10分,浅绿色的急诊室大门打开了。
“谁是病人家属?”一个中年女医生走出来。
“……是我。”王立讯屏息静气,心都提到了半空中。
“你是她丈夫吗?”女医生问。
“ ……是。”
“哦,来这里签个字。”女医生点着本子,有点迟疑,不过还是说:“你不要太难过了,她并没有遭到最后的侵犯。只是声带的问题要麻烦些,不过应该能治好。”
“啊?……什么意思?”
“咦,你不知道?她不能发声了,初步检查杯疑是功能性失声。不过要做喉镜才能确定。她以前有没有过类似的情况?”
“……有过的。”
那一瞬间王立讯恨不得掐死自己,他怎么就没想过安心会再次失声?
“那就是了。你去替她办理入院手续。明天再安排具体的检查。”
“那她……孩子……”王立机简直不敢问下去。
“什么孩子,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女人家遇到这种事…… 唉!是什么人这样残忍啊?”
女医生看到王立讯难受,愧疚的模样,惊道:“难道是你打的?不会吧。”
王立讯羞愧的想再次撞墙。
女医生一下子就生气了:“哎,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家庭暴力!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婚内强奸!是可以量刑定罪的!这种事只要她不愿意,你就不能强迫她!我跟你说,老婆是用来疼不是用来发泄的。我们女同胞是弱者,更需要男同志来关爱,我现在就代表医院郑重警告你,不许再打她了,你如果还不能克制自己,我们会建议你妻子报警……”
阿迈打断这个女权主义者,心急地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她小腹那里青了一大块!再上去一点就是脾脏了,如果打到那里,后果不堪设想!他是你朋友吧,你可得好好说说他,怎么能这样!……除了声带上的问题,其他的暂时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还得观察。她身上外伤比较多,已经上了药,需要好好休息。哼,看你衣冠楚楚的,怎么是这种人。”
女医生白了王立讯一眼,抽过他手中的签字本转身想走,王立讯一把拉住她:“她没事了?那孩子呢?”
“什么孩子?哪有孩子?哦,她是月经来了。对了,你们谁到便利店去买些卫生巾回来。弄脏病床很麻烦的。”
众人面面相睽。
过了一会,女生们开始偷偷发笑,男人们脸上无一例外都呈现字。主人公王立讯则老脸发红,窘迫的不知看何方。
恐怖的男子怪笑声突然在长廊里响起,是从利生口袋里传出来的变态铃声。
包括王立讯在内的每个人都皱起了眉毛,好在它多多少少都令现场的尴尬气氛有所改变。
阿迈一脚向他踢过去:“他妈的你还没有换铃声啊。”
利生嘿嘿地笑,看看机屏,是陌生来电。他若有所思,瞄了王立讯一眼,走到外面接电话去了。
这个电话是秦朝打来的。利生苦着脸撒谎,说安心和王立讯已经回了家,另一手在胸口猛划着十字。
秦朝显然并不是很相信他,在电话里淡淡丢下一句,我明天会到清心园去。利生暗自叫苦,这什么人啊这是。凭没有素质,他怎么能连律师都不相信呢。还有他到清心园干什么去?以为是查案么?挂上电话忍不住猜测他与安心之间的关系,心里头满是疑惑。
安心在医院里住了二天。第二天具体检查她被确诊为功能性失声,医性给她安排了按摩配合针刺治疗,有惊无险地很快就恢复了。
中午她睡觉的时候阿迈和David来看她。其实在他们进门时安心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经过昨晚的多,她觉得一时还无法面对他们,便继续闭着眼睛装睡。
阿迈跑到她面前轻声叫唤,见她没有反应就有些懊恼,扬扬手中的口袋说:“我刚刚特地绕到上三源买的鲜鱼粥,唉,凉了会有腥味的。”
他转头向王立讯道:“要不你吃吧。”
“我不想吃。”
王立讯精神有些不振,青色的胡茬布满下巴。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他有择床的毛病,昨晚守了安心一整夜,不知不觉就伏在她床前睡着了。期间不断被各种恶梦惊扰。黎明时他终于被吓醒,抬起头看到病床上安心恬静的睡容,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忙着替她做确诊治疗,楼上楼下的跑。到现在他都还没落时间补眠,过度的疲劳令他丧失了食欲。
David笑道:“没事,我恰好有些饿了,给我吃吧。”
“便宜你了。”阿迈笑着把袋子递给他。
安心以为他们会谈起昨晚上发生的事。可他们病房里头说说笑笑,东拉西扯的,却总也没有往这上头提,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安心释然之余又觉得奇怪。
她不知道王立讯私底下找过医生,询问为什么她会两次出现失掉声音的情况。医生告诉他,功能性失声多半都是病人过于焦虑紧张,或者极度悲恸,情绪太激动造成的,而且有可能还会复发。
安心第一次失声毫无疑问是王立讯诱发的。
这一次他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照样揽到了自己身上。他心存愧疚,虽然对秦朝的事疑虑不减,却因此不敢再多问了。他是事件主角,这种尴尬事他不提,阿迈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主动提及。
安心有些疲累,强撑着听他们说了会话,正想就此睡去的时候,突然听到David提到她,不禁精神一振,很不道德地竖起了耳朵。
David对安心很好奇,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王立讯会如此迷恋她。
在他看来女人就跟银行里的存折差不多,其价位都体现在使用额度的多少上。
只支不存是绝对不行的,那样迟早都会出现负数。所以他永远都在引进新人,不断增加自已的储备力量:
杜安心在David吃粥的时候略为调整了一下睡姿,想把自己弄得自然一些,王立讯立刻就站起来替她拉好被单。
David忍不住说:“阿讯,我觉得你变了哎,我就不明白了,杜安心不就是身材好一点嘛,外面火辣的女人多得去了。”
“她不一样。”王立讯有些闷闷不乐。
“有什么不一样啊?喂!”。David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地道:“说真的,是不是她那方面特别厉害,很能满足你?”
“你他妈说什么你。”王立讯恼怒地捶他。
David扶着胸口贼笑:“大家都是男人,说说有什么关系嘛。是不是啊,阿迈?”
阿迈挑起眉毛但笑不语,谁说三八只是女人的本性。
王立讯别过头不想理他。
David越发来劲,道:“喂!不要这么小气嘛,以前咱们都是这样交流的啊,互相进步嘛。看你那么紧张她,该不会是你满足不了她,所以才被吃得死死的吧。完了,老大,你完了。从此以后你将永远被这个女人踩在脚底下,可怜噢,雄风不再了……”
阿迈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虽然楔因不对,可王立讯确实是被说中了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