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故事]≮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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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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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蓝宇的事让我心烦,可生意的事更让我头痛:一批进口车砸手里了。因
为政策的关系,我必须在明年春节前脱手,赔钱也要卖。星期六的中午,我
正准备出去,刘征告诉我蓝宇有一个星期没去工地。

  距离上次分手快有两个星期了。起初我很吃惊他仍然在工地打工,他还
真可以处变不惊。可是现在却突然不做了,我不免有点疑惑。快到黄昏的时
候,我决定打电话到他的学校。可能是放假的原因,等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
,又等了十分钟,得到的结果是八一五(房间)没人住,都放假回家了。那
天晚上原本说好见几个客户,是些想买车的家伙。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必
须去一趟『华大』。

  走进八号楼,一股臭味迎面而来,真是久违了的味道,我想起大学时期
,那是男生宿舍的公共厕所里传来的特有的臊臭。光线有些暗,我顺着号码
找到了"八一五"。我敲了几声门,没人回应。又敲了几下,仍没声音。我
有些失望,随手拧一下门把手,正准备转身走,可发现门没有上锁。

  屋子里漆黑一团,一片寂静。借着月光,看到房间里满满的上下八张床
和中间一排长条桌子。突然我注意到靠窗户一张下铺上似乎躺着个人。一股
强烈的恐惧感向我袭来,我几乎不敢往前走。

  "蓝宇!蓝宇!"我试探着,急促地叫了两声,没有回音。

  我更是惊恐万分。我不得不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恐惧,走到床前。那是
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可我断定那是蓝宇。我活到这麽大,还从来没有如
此害怕过。我镇静一下,伸手摸他的脸,不是我想像中的冰凉,而是滚热。
我又找到他的手,摸他的脉搏,微弱而急促。我听到了他的呼吸,这是个活
着的人,我舒了口气。我想把他抱起来,可不行,我冲到楼道里,大声喊:

  "有人吗?有没有同学帮个忙?"

  "怎麽了?"从一间屋子里同时伸出两个脑袋。

  "帮个忙,有个同学要赶紧送医院。"我说。

  他们一边帮我将蓝宇架起来,一边相互议论:

  "这是几字班的?"

  "是『建A』的,叫蓝宇,他今年也没回家。"

  "哦!就是穿的像个小日本的那个,他好像北京有亲戚?"

  "好像有,这人不爱说话,没什麽来往。"

  "您是他家人?"其中一个男孩问我。

  "我是他哥。"我没有心思听他们议论。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第叁医院』的急诊室里仍然人很多。一个年轻,
秀气,带着眼镜的女实习医生正在给蓝宇检查。

  "怎麽这麽晚才送来呀?"小医生细声的、不满地说。听起来好像没有
希望了。

  看着蓝宇紧闭的双眼和乾裂、发白的嘴唇,我真的克制不住了,我抓住
他的一只手,眼圈发红。

  小医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得不掩饰着:

  "这是我弟弟,他要是死了,我怎麽像我爸妈交代!"

  小医生很快理解,并同情地告诉我他可能是因为扁桃体化脓引起的高烧
昏迷,而且严重脱水。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在蓝宇虽然极端憔悴,但仍英俊
的脸上扫来扫去。

  那是个不眠之夜。我整晚守在蓝宇身旁,不停地用酒精为他擦身,进行
物理降温。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听着他不均匀的急促的呼吸,看着输液的点
滴。小医生非常负责,每半个小时就为蓝宇量一次体温。直到凌晨五点多,
小医生才笑着说体温已经降到叁十八度,没有危险了。我一下子特别放松,
感觉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真是年轻,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已经坐起来,饿的要吃饭了。下午我将
他从医院观察室接到『临时村』。我将空调关小,先让他喝了一大杯水,然
后让他躺下,为他盖上被子。我告诉他要多休息,再睡一会。我摸摸他的额
头,是凉凉的。我攥着他的一只手,坐在床上看冯意宽(我的一个副经理)
给我的一份关于叁十辆进口车的草签协议,那是他们前天晚上的战果。

  蓝宇平躺着,过了几分钟他转过身,面朝着我这边。我感觉他的手放在
我的阴茎上,还用他的脚蹭我的腿:

  "别闹!好好睡觉!"我笑着凶他。

  他不但没停,手还上下抚摸我的"家伙"。

  我低头看他,他正冲我笑。

  "你怎麽耍流氓啊?"我也冲他笑。

  他更得寸进尺,开始套弄我的阴茎。

  我猛的捉住他的两只手,举起来,两边分开,紧紧地按在枕头上,并翻
身骑在他的身上。这个姿势有点强暴的味道:

  "你找死哪?你这可是自己找的,别怪我不客气!"我笑着,眼睛紧盯
住他。

  他又是那种迷恋的眼神,但带着更多的欣喜:"你要怎麽样?"声音中
带着男人的挑衅。

  "我要干你!!"我边恶狠狠地说,边俯下身吻他的嘴,动作十分粗鲁
……

  他做爱的时候很少出声,而且越激动越是没有话,只是急促地喘气。或
许因为他大病初愈的原故,这一次他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

  我吻他的脸,吻他的脖子,吻他的前胸,吻他的阴毛,吻他的……我两
手抓住他的退,粗暴地分开,迅速埋头舔他……

  他的手伸到我的头发里,胡乱地抓着,我有一丝丝愉快的痛感。

  我示意他翻过身,侧躺着,臀部弓起来,上腿略微抬起,我的手触摸他
的肛门,随着我的手的动作,他轻轻地扭动着身体,还用他的舌头添我的胳
膊。他转过头,痴迷的眼睛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知道这次不应该对还很虚弱的他肛交,但我的欲望早已淹没了思想。
……我沾了足够的唾液,缓缓地将阳具送进……

  我也同时侧躺下去,双手搂住他的肩膀,然后整个胳膊搂住他的上身,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他。我下身开始抽插,他居然也迎合我的动作
微微动着下身。这是他唯一喜欢的肛交姿势,可能这个姿势不会使他觉得难
堪。

  我抓住他一只正在套弄阴茎的手,对他说:

  "尽量不要射精,否则消耗太大。"

  "不会的!"他丝毫也没有听我的劝告,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性爱的疯狂
中。

  在我的抽插和他自己的手淫下,我们都射精了……他看起来已经是精疲
力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拼命地喘着气。可精神却好极了。

  在浴室里,我让他躺在浴缸内,轻轻地帮他擦洗。我们聊起那个小女医
生:

  "那女孩一直不停地看着你,很有点'意思'。"我调笑他。

  他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她那麽老!"他像想起了什麽,接着说:

  "在医院里她告诉我说:'你昏迷的时候,你哥哥都快急哭了'。"他
说话时带着点孩子似的得意,眼睛还有意地盯着我,像是在看我的反应。

  我避开他的眼神,自我解嘲的微笑了一下。我的心有点酸:他真是容易
满足!

  他的确要的不多,可却是我最害怕给的。

  我和蓝宇的关系进入了全新的状态,还有一个多星期他就要开学了,我
虽然为生意的事心神不安,但还是拿出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他开始欣然接
受我的钱,我的礼物,可我的感觉是:他是在让我高兴。

  他从来没有提起那天我赶他走的事,也没说过这件事给他的伤害有多大
……

  我终于找到了个"傻瓜",也算是熟人,他将我那批棘手的车全部买下
。"杀熟"这种事我不喜欢做,但有时却不得以而为之。我无意中将这件事
讲与蓝宇听,他嘲讽地说:钱能使人变得疯狂。

  新年的钟声在我和蓝宇床上的狂欢中响起,激动之馀,我发誓将一直和
他在一起,没有其他人。可我并没有守住这个誓言。

  那是不平凡的一年,无论对于我,还是整个国家……


              第 八 章

  二月十六号,我接到我小妹的一个电话:

  "哥!爸快不行了!你快来呀!"小妹抽泣着说。

  "什麽时候?怎麽回事?"我简直不能相信,两天前他还骂我不务正业。

  "昨晚还好好的,可凌晨的时候妈就发现爸不行了!"小妹哭得更厉害
了。

  两天后,我父亲去世了,他死于脑溢血。我这个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
子还没来的及为他哭几声,就开始忙于他的后事。无论怎麽说,老爸也曾是
个有些影响的人物,追悼会、吊唁、慰问……我已经疲惫不堪。我妈比我爸
小二十岁,可几天之间竟苍老了很多,我不得不每天住在家里,也让她有个
安慰。  

  那是个周末,蓝宇打来电话,问我回不回『临时村』,我的确想避开家
里那悲伤的气氛,我告诉他晚上我过去。

  我打开门,看见蓝宇着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见我进来,放下手中的书
,关切地看着我问:

  "咱妈这几天好些了吗?"他从前称我妈为'伯母',我告诉他北京的
哥们之间称对方的母亲为'咱妈'。

  "还行吧!"我无精打彩地说。

  "走吧,出去吃点饭。"我又说。

  "算了吧,我想你一定没有情绪。我买些熟食,就在家吃吧!"

  我看到餐桌上放着好多纸包,地上居然还放着一箱『燕京』啤酒。他心
真细。

  我拿起一瓶啤酒,笑了:"我们大学的时候就这麽折腾。"

  "现在还一样。"他也笑着说。

  几杯酒下去,我感到是这几天从没有过的舒服。我脑子里总是想着我爸
,他的确死的太突然了。

  "以前老爷子总绷着个脸,没他在家倒觉得舒服。可现在觉得真冷清。
"我像是对蓝宇又像是对自己说:

  "我从小就不喜欢他,他老训我,还打我,而且是不分地方,逮哪打哪
……我长大些,他好多了,他还爱找我说话,可我不爱理他……我记得那年
我自己考上了『南大』,他得意得都喝多了,说他那帮战友里,就他的儿子
是自己考上的……我从没觉得他对我好,可现在想想,我创业那几年,老爷
子没少帮我……"  

  我呷了口酒,看了蓝宇一眼,他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是个最好的听众,
我接着说:"他临死前,突然睁眼了,我想是回光返照。他看了我们每个人
,最后眼光落到我这,他肯定想说什麽,可他说不出来,他心里可能真的喜
欢我……"我有点激动,说不下去了。

  过了好久,我听见蓝宇低声说:

  "我想他去世的时候不会太难过的,咱妈,你,还有你两个妹妹都守在
他身边。他应该是满足的……"他停了便刻,"我母亲死的时候没有人陪着
她,她自己吃了一瓶的安眠药……"

  我抬头看他,这是他第一次讲到他母亲的死,她是自杀的,难怪他从来
不说。他表情有点怪,虽然很伤感,可带着冷漠:

  "我父母亲虽然住在西北,可他们都不是当地人,我妈妈是杭州人,父
亲是东北人……"所以他长的既有北方男人的轮廓,又有南方人的清秀,我
看着他想。

  "他们都是『工大』的老师。我小时候家里一直很好,我父亲特别喜欢
玩。他总带着我和我妈妈玩,他教我拉二胡,带我集邮,还和我一起做算术
应用题,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学完了初二的课程,都是他教我的。我妈妈
不喜欢说话,她对谁都好。我以前从未听过他们吵架,唯一的一次是我妈妈
说我爸爸大男子主义,家务一点也不帮忙,可后来她又笑着对我爸爸说'我
不要睬你'。"

  他说着还挺甜地笑。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改革开放了,我父亲算是最早跳下商海的知识分子,他好像研制了一
个风机,被乡镇企业聘用。我们家变成校园里最富的人家,我们最早有了冰
箱、彩电,全院的人都羡慕我们……"我已经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现在这
种事情很多。

  "我父亲和你们这些商人不一样,他不懂得玩,他一玩就认真了。在我
母亲去世之前我见过那女的,她实际上很漂亮,可在我看来却丑陋无比……
我十二岁,不敏感家里发生的事情,直到我母亲中风。医生都说她刚四十岁
就这样,太年轻了。我每天放学到医院看她,我父亲很少去。" 蓝宇已经
明显地喝多了,否则他不会说出这麽多话。我没有劝他停下来,这是太难得
的机会。       

  "她其实已经没事了,出院了,可她还是死了。她留了很长的一封信,
是写给我的,也是写给我父亲的:她恨钱,她说钱能使人变得冷酷,自私,
无情。她说对她而言最珍贵是感情,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听着,心
不禁抖了一下。

  "她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考出去,离开『工大』的环境,她
要我自立,要我堂堂正正地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蓝宇说到这,突然停下
来,微微发红的眼睛瞪着我。我好像看到了怨恨。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他低下头,一个手扶着酒杯,一个手玩儿着
个酒瓶盖子。他又接着说:

  "我妈妈一定没想到,她死后还不到一年,我父亲的'事业'就一落千
丈,他连自己的积蓄都赔进去了。可他和那女的已经结婚,还生了个女孩。
他又回去做大学老师,所有的人都笑话他:逼死了结发妻子,又变成了穷人
。我觉得他们也在笑话我……"

  "那女的开始对我还好,后来很坏。高叁时,学校里每天做模拟试题,
老师要求交钱印刷,她为此同我父亲大吵,说没钱。后来我考上『华大』,
她再也无法容忍我,她告诉我家里很困难,她和我父亲的工资只够用来吃饭
的。我爸爸什麽事都不管,只沉迷于围棋中,他已经是业馀六段了"蓝宇无
奈地笑着,又倒了杯酒。

  "少喝点吧!"我劝阻着。

  他根本没理我,接着说:"我向住在杭州的一个舅舅借了一百元钱就来
北京了,就遇见刘征,遇见你了。"他说着又看我,并冲我笑,意味深长。

  "他妈的,为什麽我这麽倒霉?"他突然恨恨地骂道。我不知道那是指
他父母的事,还是指遇到了我。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我边说边将他的酒杯收走。

  "没事的,我没醉。"他自己站起来,扶着墙进了洗手间。

  他回来后,躺在沙发上,媚态十足地看着我问:

  "要不要玩儿一把?"

  我摇摇头:"没情绪。"我确实毫无心情。

  "自从我妈妈死后,还没有人对我这麽好呢。"他又喃喃的对自己说。
我想那一定是指我吧!

  ……

  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射进来,照得卧室好亮。已经是上午十一点,我们
都醒了。

  "我的头好痛,昨天晚上真是喝多了。"他说。

  "没有,你还一直挺清醒的。"

  "那酒本来是给你买的,结果我倒醉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着。

  我没有接他的话。我从侧面端详着他,看着他粗黑的眉毛,明亮的眼睛
和长长的睫毛。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我,问:

  "怎麽了?"    

  "没事儿。看看你。"我说。

  "有病呀!"他有点脸红地笑着说,完全像个北京男孩。

  "我有病,我真是病了!"我像是自言自语。

  他看着我,然后凑过来轻吻我的嘴,我们吻的很细致,很轻柔,他一边
吻着还不时地看我。他离开我的嘴,开始为我口淫。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那
像梦一般的晕旋……

  "捍东。"他轻轻的叫我。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正疑惑的望着我,一定是我不寻常的神态让他奇怪。

  "继续呀!"我鼓励他,又闭上眼睛。

  他继续为我口交。过了一会儿,我让他身子靠近我一些,我也可以帮他
口淫……没弄了几下,他就射精了。

  我仍没有射。他一副内疚的表情,还要继续为我口交,我阻止了他。他
躺下,身体紧贴着我,他在暗示我肛交。

  我从后面搂着他,我说我不想射精,就想这麽抱着他。

  他没说话。我们这样呆了很久……

  我真的不想做爱。我在想着他昨晚的话,他后来越来越迷糊,说了许多
话,说他害怕周围的老师、同学,怕他们看出来他的事。他说只有和我在一
起他才放松。他说自己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他不应该怨我,如果说一开始是我把他拖下水,那麽这一次,我也被他
拖下水了。我认了!!!

  我又想到了死去的老爸和悲痛的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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